“辛姐姐真是喜新厌旧,见了新进社的晚辈就荐他观景,对我们这些老人就不管不顾,这位俊俏小郎君是谁,姐姐还不快快给妹妹介绍介绍。”
走过来个明媚的女子,穿一袭碧蓝衣服,簪一枝海棠,恰似颗熟透的蜜桃,万种风情,也不等辛月开口,便对胡阳伸手:“我是莲湖区的玉如意,小弟弟你好。”
胡阳将怀里儿子一举,笑道:“不好意思,两手不空。”
那玉如意娇笑道:“哎呀,倒是我没眼力了,不过我都告诉你我叫什么了,小弟弟难道不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见玉如意没个样子,辛月将她一拍:“外面的做派你也敢带到阁里来,皮子紧了你言语一声,我好上报方总,挂你在山上吹吹天风。”
玉如意捂着口道:“瞧姐姐你说的,妹妹就是跟新来的弟弟熟悉熟悉,增加一点同事情分,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好好好,妹妹给姐姐赔罪。”
似模似样鞠了个躬,又朝胡阳飞了个眉眼,娇娇俏俏到了那边人堆里,传过来许多笑声,拿眼来看胡阳的更多了。
辛月也是无奈,道:“胡先生莫要见怪,她惯是这种模样,人却是不坏的。”
“辛总编言重了,这位玉女士乃真性情也。”
看胡阳并不见恼,辛月这才放心,昨天传来消息,那郭鹏的母亲身上的鬼气被人拔了,人也大好了,偏偏执法局值守的根本不知道是何人何时出的手。后头丰都鬼使到了,请去看了一眼,道是手段非凡,换他来也做不到更好。众人心疑哪里出来的杏林大家,后头想到水脉府不正是家学渊源。
这便起了思量,都说胡阳得传承不过数月光阴,即便天纵奇才,从普通人修成化神定是百般心血都扑在了上面,如何还有精力研习旁的手段。难不成,胡阳不是新学的!
由此一来又想,莫非胡阳将那惹祸的碧玉卖出来,真是因为这样的东西家里多了去了,并不稀奇。可也不对啊,要真是早暗中入了修行成了本事,胡阳又怎么混得被人抛夫弃子的下场。
奔着入世修心去的?
修心有成了,才显了修为?
七嘴八舌,百样心思,终也没个定论,只是对待胡阳又郑重了几分,才有了方行舟上门的后话。
辛月是越发不敢随意了,此次各区县来修行报培训的人多达半百之数,独独胡阳,两次都由她亲自迎接,方才还那般小心,生怕玉如意惹了胡阳。
这一应的胡阳都是不知的,也没工夫思量。
“青丘狐族果然本事,才几天功夫,就又换了副皮囊,还有修行报的身份。”
神识传着这话,三鬼听见了也不敢接,只是叹道,实在冤孽!
你道为何,胡阳所修功法对世上万气尤其敏锐,玉如意一靠近他便生了感应,竟是那日在江城从胡雅身上得来的一模一样!
再一细心体察,果是如此!
胡阳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那位前女友又来他跟前演戏了!
只是已定了将计就计的主意,并未拆穿,佯作不知。
众人等着方伯衍,说些近日的新闻,胡阳乐得听几句上不了报的消息,只是不时听见三鬼回报。
“主子,她又在瞧你。”“主子,她跟人说就是该和年轻后辈弟子多接触接触。”“主子,她跟人说修家相配看什么年纪。”
如此种种,竟是摆明车马打他的主意!
有这三个耳报神,胡阳并不旁观,仍听辛月与人说话。
不大会儿功夫,楼里出来人说话,道是方总编到了,请众位进去说话。辛月特意与胡阳留了一步,避着人对他道:“胡先生,那玉如意是感业寺的弟子,修的不是青灯古佛的莲花法门,而是那位日月凌空传下来的飞天法相。”
胡阳咂摸一下,道了声谢。辛月点点头,快步到前头张罗。恰好那玉如意回头,胡阳笑脸相迎,又得了个媚眼,一颗心沉了底,端看她又藏了什么花花肠子!
入了阁门,与那日来报道相比,又添了花样,大体还是极高的轮廓,到顶的书柜,只是天上飞了许多精舍,层层而上,绕着圈圈,阳光照下,映出山转水移,天高海阔的光影,这可比那劳什子价值千万的水晶灯稀奇太多了。
最中间移出了个小广场,摆着许多方桌条凳围椅床榻矮几,各样器具摆着,也不杂乱,看着是个开会的地方,行的却是会友的作风。
中间站了个脸上带煞的青衣人,胡阳仔细瞧了瞧,竟与方行舟很是相像,辛月上前称了声方总,同是姓方,该是一家出来的兄弟。
“诸位请随意。”
方伯衍言谈间却不是瞧着那样冷硬。
众人大概是见惯了这场面,三三两两找了喜欢的位置坐下,坐定之后,不知哪处出来些丫头小子,个个机灵,奉上果子茶点,并无差别,只有人单要酒也是给的。
胡阳与人不熟,一人占了张罗汉床,方端了一杯蒙顶仙露,闻着茶香,那玉如意就躺在了旁边的贵妃榻上。大约是碍着方伯衍在,倒没了露骨的言语,只是那半掩半藏,媚眼如丝,晃动酒盅的样儿,实在比言语尤甚!
周围人只看了一眼,一个个就眼观鼻鼻观心,全神贯注盯着方大总编,恭听教诲。
方伯衍扫了一下,见胡阳自顾自逗弄儿子,胡雅眉眼抛给瞎子,便不再管,开口道:“诸位远来,着实辛苦,只是如今情势严峻,这培训班却也不得不开了。眼下蜀中袁天罡墓尚未清楚,山城这边又出来了武周的梁州鼎,再加上最近又有些风雨,实在传什么的都有,连那末法之劫未完的龙门阵都翻出来了。
尽管有执法局镇着,上头还有一堂两阁,还有薪火殿撑着,再乱也乱不了这清平盛世,只是我们责职所在,这会儿脱逃不了责任,否则让海外乃至未央宫的钻了空子搅弄风云,悔之晚矣。
此番请了诸位过来,一来,是为了给诸位交个底,让诸位心里有数,二来,梁州鼎不过这两天就得闹起来,到时诸位便就势各显神通集思广益,齐齐将这事过了,经历了回去,定能把治下管束得更加停当。”
一番话出口,就有人接道:“就知道方总请吃茶不会有好事,说什么培训,原来让我们打白工来了。”
方伯衍笑道:“上了贼船还想下去,晚了。”
众人哈哈一乐,又有人道:“方总,我来前听说明日青云宫要办个认祖归宗的典礼,未央宫那姓慕的四处散帖子,邀了好些人,我们是不是要过去盯着。”
方伯衍登时看向胡阳,见他并无异色,才道:“自是要去的。”
那人又道:“方总,我听说那典礼乃是为青云宫隐脉传人回归办的,说是那人姓胡,名叫胡俊,乃是江城水脉府的后人,此事是真是假。”
众人神色各异,胡阳立时成为焦点。
怪道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第一百一十二章 领奖赏实在难料()
胡阳冲开口的人看去,五短身材,一脑袋乱发,贼眉鼠眼,观之不是好人。瞥了玉如意一眼,仍是娇媚模样。
倒是沉得住气了。
胡阳将得自慕岳的帖子一拿,道:“我确实有位堂兄名叫胡俊,只这认祖归宗的事儿嘛,我也是今早上才晓得,兴许,我还没这位道友知道得早。诸位要是不信,大可把那慕岳找来当面对峙,便知我绝无半句假话。”
那矮子正欲分辩,方伯衍虚抬手掌:“好了,同是为阁里效力,本该携手共进,绝不能针锋相对。”
矮子重新坐下。
只这处的人,连方伯衍在内,都知道什么同进退共富贵的话实在是说来听的罢了。虽说进了修行报,便是立身公允,奉行上命,可不代表就要跟本来的宗派断了干系。师恩如天,虽死不能为报!
青云宫隐脉归还,对修行界大半宗派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胡阳半真半假,只说对胡俊兴办的认祖归宗典礼一事不清楚,却没认水脉府是否青云宫隐脉,众人便各自思量去了,竟是忘了这茬,给胡阳留出了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修家也是人,摊上和自身相干的大事也失了分寸了!
方伯衍轻咳两声:“既然说到青云宫了,那我就安排一下。明日青云宫的典礼,在场所有的人都必须到场,和执法局配合,确保现场不出什么乱子,以免惊扰了周围的普通民众。”
又有人道:“方总,我有一事不明。那胡俊何来的倚仗,竟似已自领了青云宫前辈的身份,能让那姓慕的替他跑前跑后,四散请帖。”
“呵呵,这事我倒是听说了点风声。”玉如意娇笑道,她管着莲湖区,青云宫便在那处,知道些消息也不足为奇。
“听说那胡俊手上有九天青云册的副本呢。”
说话间,玉如意眼睛还是钉在胡阳身上,有了起先那副做派,真是一点也不显突兀。
“不可能!”
当下便有人惊呼。
玉如意道:“可不可能的,那都是人家青云宫的家事,你个外人倒是比人家正主还着急些,是吧,小弟弟。”
火重燃到身上,胡阳也不惊奇,只是道:“确实如此,横竖都是青云宫的事,自不必外人搀和。若报社果有吩咐,我们照办就是,哪需想那么许多。”
胡阳的话,越发让人摸不清他是否在意青云宫了。
便是早有决断的玉如意,也忍不住在心中一叹,胡阳果然奸猾,只是这回老娘有十成的成算,任你再狡诈如鬼,也只有喝老娘的洗脚水。
“小弟弟说得实在,方总,明日社里如何布置我听安排就是,只有一条,我要跟胡家小弟一起,这一条你必须依了我。”
“方总,依她依她,若是不让这不要面皮的骚蹄子得个教训,她是学不好了。”
有人起哄自也有人反对。
“玉如意,你被花迷眼,若独你二人一组,怕人家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你也只会点头,指定干不成事。”
“好笑,咱们这儿就五十几号人,执法局那儿还要出人手,这么多人撒在青云宫,哪个看不见哪个,当老娘是你啊,大马路边就敢脱裤子撒尿,臊皮扫脸的东西。”
对方不意玉如意这般言语,立时红了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眼见更荒唐就要闹出来,方伯衍当即道:“胡阳带着孩子,多有不便,明日便和辛副总一起,其余人等各自组合,最多三人,中午之前报给我,省得误事。”
“嘁,玉如意,你老牛吃嫩草没门了。”
玉如意嗤笑道:“放心,老娘再如何也不要你这老腊肠。”
胡阳心道,果然最擅长玩弄人心的九尾狐,千张脸千副心肠,换了壳子就再看不出丝毫从前的痕迹。于紫燕时,是个向现实妥协的女人,胡雅时,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到这玉如意,又是个操弄风情的老手,且还是个能在修行报放浪的能手。
只能说,若不是修炼了道典,胡阳怕是早晚都要着道,便如此,也必须警醒着些!
中午前,众人三两结对,将结果报于方伯衍,方伯衍扫看之后分配了位置,又分发下去,便道今日的培训结了,明日准时到位,哪个拉了后腿唯谁是问。
胡阳被辛月留下,领着上了天上一处精舍,书着玲珑阁的名,入内之后,方伯衍早备了茶:“来了,坐吧。”
辛月告退,胡阳在方伯衍对面坐下,心中好奇,面上不显,问道:“方总找我有什么吩咐。”
方伯衍道:“你在江城所行之事给报社挣了面子,阁里有奖,当着那么多人我也不好给你。”
“分内之事。”
方伯衍点头道:“阁里拢共给了三个奖赏,由你选择其中之一。”
两滴茶水飞空,化成水镜,映照影像。左一个是一把折扇,隐隐风雷之声,又一个是一枚玉简,五彩包围。
“这一个是呼风引雷扇,传自上古,可引罡风天雷,不比三江水脉总图差。这一个是五方五灵护身法,炼成可请五方五灵大尊守护,正合你水脉府一脉功法。都是从阁里密库出来的东西,外人是决计见不到的。”
一宝一法,倒也不是随便挑的,只是胡阳已有道典,这立身的法门才刚刚起步,没心思练别的。另外那呼风引雷扇对他吸引力也不大,法宝这东西,只要他想,鼎天空间多的是厉害的,随便取用,这呼风引雷扇实在排不上号。要不然他也不会把那四海图轻而易举的交给黑龙太子,虽说连龙带宝都还是他的。
“方总,不是说有三个,这怎么就只有两个。”
方伯衍道:“另外一个,既不是法宝也不是功法,乃是一桩事情,与你相关的事情。”
“和我相关?”
胡阳并没在方伯衍脸上看到丁点迹象,不能供他揣测那与他相关的事情好还是不好。只是心中一动,又有感应。
“是好事还是坏事。”
方伯衍道:“好事坏事,凭我是做不了主的,非得你自己来判断。不过此事出自阁老之口,如何决定,你且好生思量。”
胡阳仔细看着方伯衍,又把那呼风引雷扇和五方五灵护身法看了,道:“都说阁老眼观三界风云变幻,连薪火殿也时常请教大事小情,难得阁老垂眼看我,我便选那事吧。”
方伯衍道:“言出无悔,你决定了。”
胡阳道:“就是它了。”
方伯衍搁了茶碗,轻磕一下,两人间水镜散开:“此事是阁老同胡青九鹤真人两位前辈商议过后,才决定放在奖赏之列的。”
头一句,就让胡阳心头一跳。
“你可知自己的身世。”
胡阳眼神明暗数次,道:“方总还要和我说我家老爷子。”
“不是,我要说的,是你的生母。”
说到这里,方伯衍也保不住那云淡风轻的口气了。
胡阳静默半晌,道:“方总可知,我并不喜欢与人讨论这事。”
方伯衍道:“我不是无礼之辈,并非存心冒犯。按道理,这事也不该我来说,可胡青九鹤真人两位前辈出不得观星阁,我总还算是你的上级,只能勉强让我来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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