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在本蛇面前撒野,不知道本蛇是这山中之王吗!”巨蟒迅速的摆开架势,用妖语吼道。
白无行听不懂妖族之语,只当是巨蛇在自己面前“嘶嘶”乱叫。他毫不惧怕巨蟒的威胁,提着剑上前了一步,注视着深陷昏迷的陆虎。
巨蟒见此人视自己如无物,心烧怒火。伴着“唰唰唰”的声音,巨大的身体疾飞如梭,眨眼间那滴着毒液的尖牙就“刺穿”了白无行的胸腔。
可尖牙传回的感觉并不真实,巨蟒迅速判断出自己一击未中。
果不其然,白无行身形一晃已在巨蟒身后的半空之上,他的眼中没有情绪,赤红的剑横在胸前,起剑之势已起。
“嗖!”巨蟒没有回头,只凭热能感知身后有人,蛇尾快速的回防,尾尖如荆刺般又“刺穿”了白无行。
身体传回的感觉依然是没有刺中。巨蟒此刻已是恼火之极,这小虫子窜来窜去,难道是在拖延!
正当巨蟒想改变战法,释放范围伤害之际,它的眼神突然失去了光芒。
“哗——”
“哗——”
左一道青光,右一道红光在巨蟒头颅前瞬间闪过,两个白发男子的虚影缓缓叠回一人。
就见白无行转身把两柄利剑插回腰间,身后的巨蟒头颅应声落下,只留下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穿了天空。
夕阳落在陆虎的脸上,白无行注视了很久,内心极为挣扎。
眼前的男孩儿就是自己的预言之徒,体内有未觉醒的白虎血脉,若能顺利传功,自己便可安然活着。但问题是,这个男孩极有可能就是“第七龙子”。
“夺回什么?你的尊严?地位?”
“夺回他,你能让龙皇挽回颜面?”白无行的脑中回荡起穆远之先前的质问。
就在他犹豫不定时,陆虎醒了。陆虎是因失血过多昏迷的,错过了“蛛后事件”,甚至不知巨蟒的存在。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陈凡儿。然而环顾四周,周围只有一具斩成两截的巨蟒尸身,和一个沉默不言的白发男子。
“你可愿意拜我为师?”白无行背着夕阳,平静的问道。
“啊?!”
(山岭的这一端)
夕阳一步一步落下,陈凡儿托着疲累的身躯一步一步的走着。自从醒来后,她的视力或者说是感知能力突然强了很多,隐约寻到了回茅屋的方向。如今陆虎哥哥身死未卜,她也很担心,可以现在的状况,回去找秦婆婆求援才是最佳选择。
启明星点亮在夜空的那一刻,陈凡儿终于走出了山林。她虽然疲惫,但依旧满怀希冀的朝茅屋跑去。
可是茅屋被毁了,她远远的看到了一堆废墟,周围剑痕累累,寒气浓烈,杀意未褪。
“婆婆!婆婆!”陈凡儿扯着嗓子朝四周喊着,可夜是如此的安静,回答她的只有山间的回应。
陈凡儿第一次觉得活着是如此的绝望,她不相信秦婆婆会弃她而去,肯定是遇到了比自己还险的遭遇。
可秦婆婆去哪了?现在的自己又能去哪呢?
陈凡儿坐在破损的茅屋前,眼中泛起了泪水。
月光洒下,茅屋旁的细流变得澈亮。
“咦?那是”陈凡儿注意到溪边的石子滩上埋着一个物件,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秦婆婆最爱的那个精致木盒。
她把木盒从碎石堆中拔出,用脏破的袖口努力掸去上面的灰尘,收入怀中。
这是一个念想,秦婆婆肯定还活着!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疲惫、饥饿笼罩着陈凡儿,她只能去溪边喝口水。
繁星遍布,月光皎洁,山溪如同一面明镜,反射出了陈凡儿的面庞。
“原来不是做梦,我的脸真的毁了”陈凡儿看着河流中,半张面孔印上了赤黑色的丑陋胎记,自嘲般笑了一声。
许是身体太过虚弱,许是内心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击,陈凡儿终究又晕了过去。
山溪载着陈凡儿的身躯,缓缓流出了山外。
第二十四章 坚强的活下去()
(稍早时,龙帝城皇宫内,御花园的南侧。)
一名皮肤较黑,个头不高的少年,正在花园中的空旷之处,手持一把和自己体型略微不搭的七寸长剑,用心尽力地挥舞着。
花园南侧的凉亭内,一袭火红的长袍格外显眼,两名宫女托着长袍的末端,防止其碰到地面。端坐在石凳上的,则是一位年轻貌美,气质优雅的皇妃。
练剑的少年行步稳健,招式到位,但会时不时的关注一下亭中皇妃的神态;皇妃则悠然的看着御花园的风景,手中拿的是顶好的琉璃瓷茶具,口中抿的是上等的玫瑰花茶。
少年就是十年前闹出“幼龙食人”事件的七皇子,皇妃便是当年的那个少女,凤妃。
御花园附近的小宫女们看到皇子练剑便会刻意放缓步伐,有些胆大的,就开始窃窃私语。
“凤妃娘娘真是十年如一日,依旧那么年轻美丽,真是驻颜有术。”(注1)一位小宫女红着脸颊偷瞄了凤妃一眼,羡慕的小声说道。
“是啊。你看娘娘的皮肤如此白皙,七殿下却黑得像个煤球,一点儿都没传得娘娘的好。”另一位宫女下意识的回道。
“嘘,龙子和娘娘耳力惊人,这么说会被听到的。”
七皇子眉心微微一皱,自然是在听清了远处宫女的私语。就是那么一瞬,他出剑的角度歪了半分,步调也有些失了章法。
原本在赏景的凤妃注意到了情绪波动的七皇子,眼眸中带着一丝惋惜,说道:“若那些闲言闲语都能扰乱你的本心,那你拿什么和你那八位兄弟去争?”
凤妃说得极为直接,不像其他母亲一般,用婉转的话语勉励自己的孩子。
七皇子听后面露愧色,深吸了一口气,想继续心无旁骛的练剑。
“砰!”那只琉璃瓷的透明小杯子毫无征兆的被凤妃捏了个粉碎。此杯的材质坚硬无比,普通大汉抡起锤子猛砸也未必能碎。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服侍凤妃的贴身丫鬟急忙上前,递出手帕想要帮凤妃止血。
凤妃是在那一瞬突然察觉到了自己和陈凡儿的血脉感应中断了。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女儿凡儿”几个简单却又饱含思念的词语在凤妃脑中回荡,她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脸上浮现出焦容,全然不顾受伤的右手。
“母亲,您没事吧。”七皇子赶紧停下练剑,一路小跑入亭。
凤妃缓过神,看到身边的丫鬟吓得手足无措,看到七皇子满脸的关心,眼眸中那缕忧色悄然隐去。
她起身,将手中的碎渣放在了石桌上,左手在右手掌心轻轻一抹,血痕便消失了。
“本宫突然感觉身体不适,吾儿你继续练剑,本宫先回寝殿休息了。”凤妃毫无表情的说完这番话,便没再多看一眼这个头矮小、皮肤黝黑的小皇子,转身便离开了。
山间的溪水流得很缓,日夜更替,终于把陈凡儿送出了那片伤心之地。
“驾!驾!”林中传来了马蹄声,叫吼声,还有车轮的滚动声。
“快看!河里有人!”
“吁——”马蹄声停了下来,马车的窗帘被掀开,坐在里面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望了一眼溪流方向,吩咐道:“青松,赶紧把那孩子捞上来,看还活着没!”
被唤作青松的,是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叔,他的腰间挂着一把大刀,身着的衣服中间绣着一个红红的“官”字。
“遵命,大人!”青松立刻下马,三步化作一步快速跑向溪边。
溪水在此刻似乎流得更慢了,就好像等待着陈凡儿被救起。
青松很容易就把陈凡儿从水流中救起,但看到她右脸上的那大块丑陋的棕黑色胎记,心中不禁产生了一丝怯意。
“怎么样,还活着么?”中年男子看到陈凡儿被救起,赶紧追问道。
青松把手放在了陈凡儿鼻息的位置,感受了片刻:气息虽然匀称,但在逐渐变得微弱。
“大人,是个女孩,只是”青松一边说着一边把陈凡儿抱给车中的男子看,他也说不出心中那种怯意的由来,只是本能的觉着对这小女孩儿有些厌恶。
“什么都别说了,救人要紧。”中年男子也未仔细观察陈凡儿的容貌,就双手接过把她抱进了马车,然后命令队伍快速启程,立刻回城。
“老爷怎么把一个丑八怪带回来了?”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嘴上留点德会死么?”
“我不是针对这孩子,我就是好奇问问。”
陈凡儿朦胧中觉得周围有一些奇怪议论的声音。当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了一间宽敞的卧室中。
“呀,小姑娘醒了,赶紧去叫大夫,不对,赶紧去找老爷!不对不对,两个都去叫来!”在床边伺候的丫头一惊一乍的看着陈凡儿睁开了眼睛,语无伦次的说着。
不多时,老大夫提着医箱先进了屋。他很专业的坐到了床边,开始诊脉。
“大夫,这孩子如何?”中年男子在收到告知后也很快来到了卧房,就看着大夫右手搭着脉,左手摸着白花花的长须,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就是偶尔会点头,摇头。
“她的身体虚弱,昏迷原因还是之前所说,因久未进食的关系。我开一剂调理的药方,服用个半周应该就没事了。”诊断完毕的老大夫打开药箱,取出纸笔开始写药方。
下人们分开在两旁,中年男子走近床边,和蔼的问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落到河里了?”
陈凡儿看到中年男子和蔼的神色,脑中顿时浮现起秦婆婆每天叫醒自己的场面,哽咽着想回答,却是化作了一场痛哭。
“呜呜呜呜呜呜”抽泣声不大,但让屋子的气氛顿时有些奇怪。
中年男子自认为没说错什么,可见到陈凡儿哭得没停,也难免有些尴尬。男子用他粗糙但有力的大手,握起了陈凡儿冰凉的小手,再次温和的说道:“小姑娘,无论发生什么,你毕竟活下来了,再坏再遭的情况也都挺过去了。坚强的活下去,一切事情会变好起来的。”
(注1:十年如一日的原意是形容一个人坚持不懈,这里从宫女口中说出,是因为小宫女文化水平有限。(啊,宫女姐姐,别打我,您文化水平最高了!))
第二十五章 县令()
青水县的县衙,坐落于县城的最中心位置。今日是清明,外面飘着细雨,县衙门前稍显冷清。
县衙后院的一间偏房内,陈凡儿已经在床上躺了近一天。吃了一些流食后,她的精神恢复了许多。
之前中年男子那席话虽说是出于安慰,至少也使陈凡儿不再更悲观下去。
只是,去哪找秦婆婆?自己的父母真的还活着么?这两个问题一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陈凡儿翻了个身,发现床边又多了一碗药。这是今天的第三碗了,自从她醒后,就再也没有下人来照顾这间屋子,只有人定时的送饭、送药。
“是啊,我又不是贵客,只是被捡来的丑丫头。”陈凡儿坐起身,端起药开始小口喝着。
药很苦,陈凡儿喝得很慢,她想起以前生病时,婆婆熬的药也很苦,但总会在喝完后有一颗糖吃。
现实和回忆形成落差,眼泪就会很不争气的流下来。
“哭什么哭!整天除了哭,就是睡!”门口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女孩声,陈凡儿赶紧擦了眼泪循声望去:一个面容姣好,身着淡青色衣裳的小女孩正不耐烦的看着自己。
“看你的样子也没小姐命,我搞不懂你整天在哭些什么!醒了就随我去大堂,老爷要见你!”小姑娘一脸嫌弃的上下打量着陈凡儿,觉得她脸上那块黑色胎记莫名让人心烦,换了一身衣服依然摆脱不了浓浓的山村味。
陈凡儿快速的把药喝完,起身随着小女孩来到了后府的大厅。
厅内,儒雅的中年男子坐在主座,络腮胡子大叔站在面前,正在汇报些什么。
见陈凡儿来了,便示意其在一旁先等会儿。
“青松,你继续说。”
“是,大人。后来属下打听到,曹家大小姐不但没有负伤,还被一位神师收做了亲传弟子。现在曹家正在大摆筵席,广邀好友庆祝这一好事。”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桌上的红色请柬,苦笑道:“呵,还真是因祸得福。我想曹国贵怎么会请我去赴宴,原来是他宝贝女儿‘一飞成凤’了。那你找到伤曹金玲的那个老妇了没?”
“林中一直有平阳北军的人在搜寻,属下也没敢参与其中。”
“罢了,此事就不必再追查了。既然曹金玲无碍,曹国贵也不会发难到本县头上。青松,你去库房选一匹上好的绸缎,送去曹家,当作贺礼。”
“大人,您不准备去赴宴?”
“我可不想听曹国贵吹嘘她女儿如何神勇的事迹,他现在有军方撑腰,更不会把本官放在眼里了。眼不见为净,你就说我下乡巡视尚未回来。”中年男子摁了摁右侧的太阳穴,刚回府就遇到这样的事情,真是颇为头疼。
青松得命后缓缓走出了大堂,跨出门前又瞥了一眼陈凡儿,那块黑色胎记真是令人心生厌恶,但为什么这小姑娘如此眼熟?
陈凡儿没有注意到别人在看自己,因为她也在思考刚刚的对话:曹金玲难道就是婆婆在城门口对付的那个大姐姐?婆婆的失踪是不是跟她有关系?
“喂!发什么呆呢!老爷叫你呢!”陈凡儿被身旁的小姑娘戳了一下,才发现中年男子正招呼自己过去。
中年男子并未在意陈凡儿的失礼,问道:“身体好些了没?”
“多谢老爷,好多了。”陈凡儿也不懂行礼规矩,就笔直的站着回道。她身后的小姑娘面露怒色,想上前提醒,但被中年男子摇头制止了。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程,禾呈的程,是本县的县令。不知小姑娘你如何称呼?”程县令和颜悦色的继续问道。
陈凡儿跟着秦婆婆学过官级制度,故而知道上座的是县令时,略微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两只手就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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