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愿望?”
“爹爹让我不要再待在林府里,给我安排了一户人家,让我嫁过去,说那人是个秀才。”花解语说道。
“多大?”
“四十岁,他的夫人两月前去世了,要我做填房。”
“年纪太大了,不要答应。”
“年纪合适,我也不会答应。少爷,只要你和夫人不赶我走,我就不会离开林府。”花解语很是认真地跟林修然说道。
“你爹爹的后事办了吗,那时没听你说。”
“办了,但娘亲不高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林修然捧着花解语的小脸,觉得她眼袋有些重,大抵是这几日没能睡好。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比洛馨儿还要小一岁,承受的东西,似乎也不比她少,自己让她一个人扛着这些,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他终究是有所顾忌。
花解语是她娘亲的人,娘亲是不会害他的,但是一旦娘亲得到了消息,也就意味着府内的其他人,特别是那些有心人,也会得到消息,气机牵引,引来那人,便不妙了。
而目前,林修然个人的力量,不说对付那个“成道者”,便是连自保都有些勉强。五年来,他不敢太过放开地修炼,只敢修习一些粗浅的仙法,以供防身之用,单打独斗还好,人多了,就不行了。
要是那做了半辈子家主美梦的林继礼和卫雨行忽然发现这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未免不会气急败坏、鱼死网破,那时候,他这活了几万年的老王八,兴许就砸这几个毛头小子手里了。
所以林修然思量再三,终究没向花解语坦白自己不是傻子的事情。
现在这样,就挺好。
“少爷,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了。”花解语皱起了眉头,有些怀疑地说道。
“没有啊!”林修然傻傻地摸了摸鼻子。
“真的有点不一样。”
林修然似乎很是无奈似地说道:“哎呀,被你发现了吗,这么快?我还想过会儿你才能发现的呢,放虫子的时候我可是很轻的。”
林修然只得又开始装傻。
距离那件东西完成,还有半年的时间。
“放?虫子?”
“是啊,你摸摸你的头发上有什么?”
花解语伸手摸了摸,真的发现了一只很大的虫子。面目狰狞,很软并且还会蠕动。她是最怕这些东西的,她吓得一下子将那虫子丢开手去,慌得急急后退。
但她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凳子上的,这下子重心往后,整个人一下子就往背后摔倒。
“嘭——”
林修然没去扶住她,花解语重重地摔倒在地,痛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在你眼中,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偶尔会闹的小孩子吧!这样很好。得再过一段时间,我才会让你看到真实的我。”
总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比如这句,比如其他某些话。
……
第十二章 人要自来()
洛馨儿沐浴回来,就见刚才还好好的花解语不知为何哭红了眼睛,她一个人坐在小轩窗前,只是看窗外的风景,不搭理林修然。
她应该是生气了。
洛馨儿大抵是觉得林修然是个好色之徒,瞪了他一眼,问道:“你干的?”
林修然也没否认,说道:“算是吧!”
洛馨儿见林修然如此理直气壮,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心里生疑,觉得他这是有意为之,或许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当下就不作声了,看向花解语的眼神,就添了几分戒备。
林修然见此,更是冲她点了点头,算是肯定她的猜测。
洛馨儿见他点头,就一副“我明白了”的模样,对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花解语,充满了防备。
花解语就这样,被林修然定性成了“卧底”。
当然事实上,他并不这么想。
这女子远没有到卧底的程度,至多是爱打些小报告。但他只是想让洛馨儿这么觉得而已。而想让她这么觉得的理由也很简单,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两个女人就是一千只鸭子,要是三个女人,就是一台热闹哄哄的大戏。
如此,便如方才下马车棋那样,此屋将永无宁日。
林修然坚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分而化之”。
太吵了,终究是不好的。
况且,她不怎么相信洛馨儿的嘴。这女人将事情对花解语说漏了,就不好了。至少,要等过了这半年,才能将事情说漏。
到时,一切都是不惧的。
……
月色迷人,夜凉如水。
怡然居又迎来了一个寂静的夜晚。
因为林修然刚才的一些话,洛馨儿就和花解语不过分亲密了。她和桃根两人去了二楼书房,桃根研磨,洛馨儿静读。
她坐在灯下看了几页书,又搜肠刮肚地写了几行诗,似乎是不甚满意,便掷笔不写,拿过桃根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几块枣糕,一边伴着书卷,一边吃了起来。
吃完,便觉得有些困倦,就在二楼的房间睡下了。
那个林修然既不是傻子,那自己便不可能和他同床共枕了。这就是洛馨儿的想法。
桃根见了,觉得有几分不妥,但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她的主子,只能随她在二楼的房间睡下,没有再劝。
林修然则在楼下。
此刻,他正趴在桌上,望着桌上的那盏油灯,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挑着灯花。
这世界还是很好的,就是娱乐方式单调了点。入了夜,就基本没什么可做的了,不是看书,便是睡觉。其他人倒是可以去喝喝花酒、听听小曲什么的,但他当然是不可以的。
于是,就只能趴在桌上挑灯花了。
灯下有美人。
花解语坐在对面,手上拿着一个未完工的荷包,埋头聚精会神地绣着,是绣给他的。
这大抵就是独属于女子的温柔。
明明还生着你的气,却还是惦记着你缺一个荷包,于是便为你绣着。
她女红做得不错,施针、接针、滚针,技艺十分纯熟,做得也很仔细认真。当然偶尔也有迷糊的时候,就像现在,不小心被针扎了手指头,“嘶——”地一声,疼得皱了眉。
林修然伸过手去,将她的柔荑抓过来,含在嘴中,替她吸了血。
花解语似乎也不怪林修然唐突,只是默默将手收了回来,埋头又开始绣。
因为是给他的,所以绣得慢些,绣得仔细些,得再有几个晚上,才能做好。
“别太着急着完成,累了就睡下吧,毕竟是不急的。”
林修然看着她有些重的眼袋,知道她回家这几日,应该是都没有睡好,现在为了他的荷包,又要多熬几夜,不禁有些不忍。
花解语拢过一缕发丝到耳后,笑了笑说:“不累的,再有几日便好了。只是今后,还是希望少爷少些脾气,老爷为你娶亲,是为你好。你不该撕了那个荷包,那个也是我几日几夜做出来的,不值钱,但扎了几下手指头,你要是心疼,今后就将脾气收收,别因为一些小事,就气得打滚捶胸,这样子苦了自己,也苦了其他人。而且,要是将这个新做的也撕了,那以后就没有了,我不会再给你做。”
其实林修然也不想的,只是他为了维持自己傻子的形象,不让天机泄露,总要假装一二,况且,他是真的不知道那个荷包是花解语一针一线绣出来的,要是知道,他定不会撕烂它。
“以后会尽量少些发脾气,不远了。”林修然看着绣荷包的花解语,慢慢说道。
到时候,也差不多可以将事情告诉她。
“那是最好的,少爷,你且记住你今天的话就是了。”花解语说道。
“嘿嘿,嘿嘿。”
然后林修然又开始傻笑。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得屋外有些吵闹。
花解语不放心,放下了荷包和针线,往屋外去看。
她说道:“你且坐在这里,我去外边看看。”
然后,便披了件衣服,提了盏灯笼,如一点萤火一般,往院外去了。
今晚,确实是一个不怎么安静的夜晚。
林修然也听到了些声响,大抵知道是个什么事,但知道的并不多。
他修习了一点仙法,能灵魂出窍,但离魂的时间,坚持不了太久,最多不过一刻钟,一刻钟后,神魂必须归窍,不然,便彻底迷失,再也回不到这具躯体。而且,神魂出窍的距离限制也很大,神魂出不了林府,只能在府中游离。
所以他掌握的信息,不会太多。
但是,一刻钟的信息自然也有其价值。
林修然站起身来,从一个柜子底下翻出一个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小块檀香,放入香炉之中。
不一会儿,檀香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香能定神,有助于神魂出窍。
林修然打坐入定,神魂与肉体渐渐剥离,一个寻常人看不见的白影渐渐出现在他的头顶,那就是他的神魂。
林修然神魂离体,便朝屋外飞去。
时间宝贵。
此行,直奔林威远的书房。
房中只有两人,林威远和林继礼。
林继礼的手中捏着一只飞镖,林威远的手上正握着一张信纸,看那信纸上裂开的一个长长的口子,就知道那是用飞镖扎着射入林府内的。
两人的对话,很明显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
林威远说道:“我林家与那人素来是没有恩怨的,怎么今日找上了门来?”
林继礼摇了摇头,说道:“老爷有所不知,那人虽是个贪财好色的恶人,但在年轻时受过印不凡的一命之恩,这次前来,大抵是为了替那个冥顽不灵的印不凡报仇。”
林威远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未必,也许是金陵韩家派来的人。这阵子,他们极不安分,手段很多。想来三皇子那边,是忍不住了。”
老皇帝身体不行了,众皇子蠢蠢欲动,此时正是多事之秋。
金陵韩家,是武朝七大世家之一。
实力本来不错,但近来有传闻说其天龙榜上的那位老祖宗将不久于人世,而家族内又缺少可以独当一面的人物,一时间青黄不接,沦为七大世家中最末等的存在。
近几年,也只能和宁塘林家这个世家旁枝斗得你死我活。
林威远说那是韩家派来的人,未必没有可能。
“不管怎样,老爷只管放心就是。他要武林同道看我林家笑话,让我林家在武林同道面前抬不起头来,那我们就必定让他有来无回、粉身碎骨。”
“那是最好,他既然要来,你就好好准备一下,好好招呼他,我要让他知道,我宁塘林家,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病猫。”
林威远将信纸倒扣在桌上,掌间用力,“轰——”地一声,那张信纸就此化为灰烬,而那张桌子,毫发无损。
“孩儿这就退下。”林继礼躬身告退。
林修然抢在林威远毁掉那张信纸前看了一眼。
纸上的内容,也让他冷哼出声。
“闻得令郎新娶美妇,国色天香,思之夜不能寐,欲借一宿一尝新人唇上胭脂。遂定于三日后子夜时分前来叨扰,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落款是白云鹤。
江湖上恶名昭彰的淫、贼,无数少女的恶梦,止小儿夜啼的狂魔。
他要让江湖人士都看林家的笑话,他要对刚进门的洛馨儿动手。
“那来就是了。”
……
第十三章 药草()
白云鹤敢发帖子,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十年前,金陵城富贾王其民也收到了这么一封要“偷香窃玉”的帖子。
那时,王其民刚刚纳了一房美妾,是秦淮河上一个有名的妓子,喜欢得紧,面对白云鹤无礼的要求,王其民自然不会忍痛割让。
恰好,当时王其民府上正好有两位江湖人士做客,一位是现在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铁拳帮的帮主,“铁臂通天”沙湖海沙老前辈,一位是现在青云宗戒律堂的堂主,清风子老前辈。
有这两人坐镇,王其民当然不惧白云鹤,于府中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白云鹤来自寻死路。
但是,结局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最终,白云鹤非但没有身死当场,反而顺利将王其民新纳之妾掳去,直到今日,那女子仍生死不明。
而沙湖海沙老前辈,铁臂上自此多了一道四寸的疤痕;青云宗清风子,则中了他的迷药,一个时辰后方才堪堪醒转。
此役让白云鹤名声大震,却让沙湖海和清风子两位老前辈身名扫地。
为了一雪耻辱,两位老前辈调动大批人马围剿他,但此人轻功、易容术了得,每到绝境,竟都有如神助一般,屡次化险为夷,逃过江湖人士的追杀。
如此十年过去,武林中虽一直对他征讨不断,但却从未有人能得偿所愿。
十年来,他所犯下的血案不计其数,包括金陵城连续十余名少女被奸、杀的惨案,也包括天云门门主宋云身怀六甲的夫人被奸、杀的惨案,这些,虽都震惊武林,但最后,也因未能捉到人,而不了了之。
现在,白云鹤将帖子,发到了宁塘林家,可以说是嚣张至极。
宁塘林家虽然只是上京林家的一个旁枝,但近几年在林威远的掌控下,开疆扩土,实力比之从前不知强了几倍,已然隐隐能和金陵城那个正牌的七大世家之一“韩家”比肩。
白云鹤若是以为凭他一人之力,便可闯入林府掳人,未免太目中无人了点。
要知道,当时王其民府上不过只有两位老前辈。而林府,可各个都是精兵。
说不定,这个白云鹤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他的身后,可能还有其他人,正谋划着什么阴谋诡计。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
韩家有些出格的动作,是很正常的。
……
一刻钟很快过去,林修然神魂归窍。
花解语提着盏灯笼,也回来了。
花解语刚一坐下,林修然便问道:“外面怎么了?”
花解语从林夫人那里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的,只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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