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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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大能-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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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喂,嘿啰,金鳞山上天门开啊!”

    “呜喂,嘿啰,你说哪条是金鳞啊!”

    “呜喂,嘿啰,我撒网来看一看啰!”

    ……

第二十章 各自的半年【上】() 
烟雨楼。

    蕊珠宫仙子苏清婉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翻窗而入的青云宗首徒,脸上说不上是笑意,还是无奈。

    她道:“无思子道长上辈子是做小偷的吗,怎么老爱干这种梁上君子的事情,整日翻窗扒户,我这烟雨楼头的琉璃瓦,都快被道长给踩碎了。”

    无思子一身粗麻布衣裳,破破烂烂,手提一个蓝色粗布包袱,很不似青云宗首徒该有的打扮,倒像是从大悲寺出来的。

    他听着苏清婉对自己的揶揄,不由道:“那苏姑娘这辈子一定是属鸡的,天刚刚亮,你就站在楼里打鸣了,也不怕吵到其他人。”

    “呵呵,这倒无妨,只怕有人一夜都未能合眼呢!”苏清婉道:“不是谁都跟道长似的,做什么事情都知道要慢慢来,即使是金鳞试,也照样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就是我,也是四更天便醒了,之后便再也睡不着,在这枯坐了半夜,等着天亮。”

    “这么看来,苏姑娘心中的心魔,怕是还未消除啊!”

    无思子放下了手中包袱,拉过一张凳子,在一旁坐下。他显得十分随意,就如他在徐镇码头扛运货包时,随时随地地席地而坐一般。

    天刚亮,烟雨楼的窗户都关着,仅打开了一扇,楼内显得有些阴暗。

    苏清婉沿着墙,一扇一扇地打开,用叉竿固定住。

    晨光从四面照了进来,屋内顿时变得亮堂了起来,苏清婉倾国倾城的美丽面庞,也更清晰了。

    “道长呢,这半年如何?”苏清婉道。

    半年前的试登金鳞天梯,无思子与苏清婉,排行后两位,成绩都不甚理想,若不想这次还被落下,便只能寄希望于这半年的修行,能有所进步。

    “这半年,还算可以,说不上进步多少,但总算明白了生活不易。”无思子道。

    这半年来,他四处游历,最后,在徐镇码头住下。他脱下了那身青云宗的蓝色道袍,换上了码头工人穿的粗布衣裳,在码头扛起了货包。

    他不是大悲寺门人,但他的性子,很适合大悲寺的修行方法,苦修苦行,做个苦命人。

    他扛包时既不用内力,也不用身法,只将自己的力量压制在一个普通工人的水准,每日辛苦地扛着包,赚那些血汗钱,与码头工人同吃、同睡,看他们为什么所迫,看他们的贫穷疾苦。

    有一回,一个工友得病了,发着高烧,连人都不太清醒了,但因家中还有小娃张着口,有老母重病着,便也只能继续到码头来,扛着重病搬运货包,但最后,他因为劳累,一头栽进了明罗江里,虽被他及时捞了上来,但人却是没气了,死绝了,留下一家孤儿寡母。

    还有一回,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娃被后妈送到了码头来。工头是个狠心的人,不会因他是个小娃,便对他有所照顾,每日每夜,与他们一样,扛着近百斤的货包。那货包比他还要重上不少,最后,他实在受不了这份苦了,在夜里跳了明罗江,淹死了,做了江里的一个漂泊水鬼。

    还有,还有许多许多的事……

    这半年来,无思子看到了太多的人间疾苦,看到了太多人心险恶,他却只把他们记在心里,当彷徨无助时,他便想起这些来,这时,他的心里便会好受些,不再迷茫。

    苏清婉看着无思子眼中的坚毅神色,已然明白了无思子这半年来的变化,笑着说道:“看道长神情,所得一定不少,小女子在这里恭喜道长了。”

    无思子不置可否,抬眼看向苏清婉,道:“苏姑娘呢,这半年有何收获?”

    苏清婉听得无思子的问话,陷入了沉思,思起这半年的过往,但嘴上却只道:“能有什么收获,不过是回了一趟家乡,看了些故人和风景罢了,比不得道长你。”

    苏清婉去的地方,叫朱雀桥乌衣巷,在扬州城的东边,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那里的童年记忆,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一个关于饿得脸色蜡黄的小女孩,守在破旧昏暗的巷子里,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的故事。

    巷子逼窄、鱼龙混杂。

    有躲在阴暗角落里接客的年老色衰的暗娼;有无所事事、溜门撬锁、坑蒙拐骗的流氓混混;更多的,是一些穷苦人家,男人辛勤地工作,拿着微薄的工钱,家里的娃娃嗷嗷待哺,家里的婆娘说三道四,勉强过下来的家庭。

    无思子说的什么生活大不易,她早在四五岁时,便尝了个遍。

    那时候,她这个邋遢的小女孩最喜欢跟在奶奶的后头。

    奶奶敲遍一家又一家的门,从一些相对富裕的家庭里接一些洗涤衣物的工作,从而得到一点点工钱,能去集市买两个烧饼吃。

    她一个半,奶奶半个。

    这就是一天。

    后来,她的奶奶老了,越来越干不动这些活了,她就学着帮她,做得有模有样。她很开心,她奶奶也很开心。

    但是,有一天,奶奶在溪边捣着衣锤的时候,一头栽进了溪水里。

    之后,再也没有起来。

    这个小女孩就这样失去了依靠。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也没有钱为奶奶料理后事,几个邻居怕老人的尸体发臭,便拖了老人的尸体去了附近的一个乱葬岗,就地给埋了,连一张席子都没给老人裹上。

    奶奶过世后的那两年,她几乎是靠着邻居的接济才勉强活过来的。

    一开始那些人看她可怜,便经常给她吃的,但越到后来便越少了,她有次偷偷地趴在墙角听,就听到一个中年妇人说家里的娃娃都还吃不饱,哪还有东西给那个贱妮子吃啊,还骂屋里头的那个男人,问他那贱妮子是不是他在外边的野种什么的。

    她哭着跑开了。

    之后隔三差五还是有人给她东西吃,总归不能看着她活活饿死吧。

    这期间,给她最多的,是一个叫李狗娃的少年。

    因为他给的东西最多,她记住了他。但也只是记住了他而已,那时候有很多人给他东西吃,她记不太清楚了。

    乌衣巷里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模糊。

    巷子还是那条巷子,只是老了;人也还是那些人,只是也老了。

    十年时间,这条巷子的墙壁,就已经爬入了不少青苔。

    这要多少斑驳,青苔才会入墙啊!

    也只是十年时间而已,这里的人都变得不会认了,那个以前说过难听话的中年妇人,像老了二十几岁一般,不再是中年发福的模样,她脸上爬满了皱纹,头发也渐渐变成了白色。

    她的孩子,也早已长大成人。那个和她一般高的少年看到了她,像看到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躲进了屋子里,不肯出来。

    也许,每个少年人见到自己心仪的女孩时,都不愿意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吧!

    至少不要是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破衣裳。

    ……

第二十一章 各自的半年【下】() 
苏清婉坐的马车停在乌衣巷外,没有跟过来。

    她自己一人独自进了这巷子。

    她穿着裙边绣了两只彩蝶的白裙,提着一个四层的点心盒。这副模样,已然与古老斑驳的巷弄显得格格不入。

    足下的青石板路有些脏,弄脏了那双金丝绣蝴蝶的绣花鞋。

    巷子里,不止那个少年看她的眼神奇怪,这里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奇怪的。

    有疑惑,有羡慕,有垂涎,有嫉妒。

    唯独没有熟悉。

    他们都已经不认得那个叫水儿的小女孩了,他们只把她当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水儿,是她以前的名字。蕊珠宫的秋月宫主说,水儿水儿的,不好,注定了命格淋漓,一辈子流梨花眼泪,还是改个名字吧。

    于是,她便叫了“苏清婉”这个名字。

    苏清婉走到那个白头妇人的身边,打开了点心盒,指了指里边的点心,对她说道:“婶儿,我带了些点心来,我给你家拿点吧?”

    那个白头妇人受宠若惊,急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婶儿没钱,没钱!”

    她认得这些点心,是扬州城玉堂斋的值钱货,几个点心就要几两银子。这要是磕了碰了的,她可赔不起。

    苏清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钱的,这是给你们的,谢谢你们。”

    她的眼神越过白头妇人的肩膀,看到了那个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她的少年,那个少年曾经扇过她一巴掌的,说她下贱,但是现在看到她,连脸都不敢抬起来了。

    当年的那只丑小鸭,已经变成了一只大白天鹅。

    让人无法直视。

    “这……”

    妇人还是有些犹豫,苏清婉已经拿了一层点心,塞到了她的手里。

    妇人还在发愣,苏清婉已经走向了下一家。

    她在苏清婉的后边,菩萨菩萨地叫着,大概是把她当成了来贫民窟里施舍的有钱人家了吧,那些人最喜欢别人叫她们菩萨的。

    苏清婉一路分着点心、糖果,一路向前走去。

    在巷子的尽头,是一个老秀才的私塾。

    老秀才正坐在他的摇椅上,闭着眼,慢悠悠地摇着。

    他太老了,白胡子留得很长,头发却要掉光了,连个簪子都扎不起来。

    苏清婉走近了他,他才察觉到来人,睁开眼看她。

    “老先生,要些点心吗,我给您拿点吧。”苏清婉拿出了点心盒里最后的几个点心,说道:“不粘牙的,也不用咬,很适合您老人家吃!”

    老秀才不说话,也没伸手来接,他定在那,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苏清婉。

    苏清婉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身后,发现没有人,这才确定他看的是自己。

    “老先生……”苏清婉有些疑惑地说道。

    “你……你是水儿吧!”老秀才颤抖着手说道。

    “嗯……嗯,是的,是我!”

    苏清婉点了点头,被人认了出来,多少有些意外,也多少有些高兴。

    这巷子里,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

    “你……你过得很好啊!”老秀才很高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奶奶在地下可以瞑目了,可以安心地过奈何桥了,当年你被人掳走,我还很担心的……”

    是的,她被人贩子掳去了牙婆那儿,当牲口一样养了起来,等着以后卖个好价钱。

    本来是要过得很凄惨的,但幸运的是,她逃了出来,进了蕊珠宫,成了一名蕊珠宫女修。如今,更是要代表蕊珠宫,参加仙庭的金鳞试,有机会一步登天。

    “都过去了,老爷爷!”

    “是啊,过去了,过去了……”老秀才替苏清婉高兴。

    “老爷爷,你记得李狗娃吗?就是黑黑瘦瘦的那个。”苏清婉一路寻来,发现了许多熟悉的人,但那个叫李狗娃的,却是不见了。

    那个少年在她饿极了的时候给了她馒头吃,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谢谢他的。

    “记得,怎么不记得。”老秀才回忆着说道:“那时候他好像给我看过一条手绢,上边有字,记得内容是……内容是……哎呀,内容给忘了。但是,这小子很高兴地走了!这点我倒是记得清楚!”

    “手帕?什么手帕?”苏清婉也不记得了。

    原来,她也有忘记的事。

    “不记得喽,不记得喽。”老秀才摇着摇椅。

    “他现在在哪呢?”苏清婉问道。

    “好像在……在附近的一家土地庙里。”老秀才不太确定地说道。

    “嗯,谢谢您了!”苏清婉将点心放到了老秀才的身上,微微欠了一下身子,道了谢,走出了巷子。

    老秀才躺在摇椅上,捧着那几块玉堂斋的点心,有滋有味地吃着。

    苏清婉走出巷弄,回望巷子。故巷斑驳,旧故里草木深!

    她有怀念,终不怀念。

    ……

    苏清婉坐着马车,带着疑惑,终究是去了老秀才说的土地庙,找那个李狗娃去了。

    土地庙的门是虚掩着的,结了一层蛛网,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她有些疑惑地推门而入。

    “有人吗?”苏清婉喊道。

    没有人回答她。

    她提着点心盒,捏起裙角,避过碎石块,小心地进入了土地庙的内堂。

    内堂里依旧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个破败的神像外,就只有一张破席子而已。墙上还和刚才虚掩的门一样,结了蛛网,很久都没有人打理的样子,那张破席子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儿,根本不像有人居住。

    苏清婉带着好奇,走过了内堂,来到了后院里。

    后院长了密密麻麻的杂草,都快有半人高了,窸窸窣窣,里边应该还有不少虫子。

    “那儿,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苏清婉自言自语了一声,提着点心盒子,踩着那双绣花鞋,拨开了及腰的杂草,想要上前一探究竟。

    很快,他就看清楚了,是一块墓碑。

    墓碑后是一个坟包,这是一座坟。

    “什么人……死了?”

    她有着不详的预感,慢慢将目光落到了墓碑上。

    神情萧索,柳眉微蹙。

    “李狗娃……之……之墓!”

    原来,那个给了她无数黑馒头吃的黑瘦男孩,已经死了。

    原来,好人真的不长命。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虚妄,都是一场空。

    苏清婉顿时觉得这地方太过可恶,这天上的老天爷也太过可恶,她再不想待在这儿,她只想快快离开这里。

    于是,她慌忙地走出了土地庙,坐上了马车,离开了扬州城朱雀桥乌衣巷,离开了这个“可恶之地”,回到了烟雨城中。

    是的,这半年,她跟无思子不同,他进步神速,而她,一无所得。

    无思子看着苏清婉眼神中的哀悯之情,也大概能猜出她如今的心性如何,见她不愿深谈,便不再与她细说此事,而是将话题转到了他处。

    他道:“圆质禅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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