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前在路边看到那些可怜的没人管的孩子,可似乎,似乎也不是。不能放任她不管,也不能就这么让她离开,更不能让她就这么回家去。于是,他道:这个小丫头帮了咱们一个大忙,一会儿,护好她的安危。”
姜陌北没有丝毫迟疑,道:是,凌爷。接下来,还要继续去说服睿王爷吗?”
南沙凌道:不必了,说多了反而弄巧成拙。”
楚王钺最终还是没有说服儿子,青鸟也没能找全所有的火源,楚睿还是决定一意孤行,这个自古以来安静祥和的小镇,在今夜,注定不再平凡渺小,它会随着一串串火焰,一声声爆炸,变得响亮,变得热闹,不再安静,不再静谧,终要成为那琉璃玉髓瓦,繁华似锦城中一员,誉满天下!
而,乾坤袋也在此时降落,青鸟顾不得呛人的气味,拼命就要往乾坤袋的落脚处跑。
而,南沙凌,比她还快,像一阵风!
而,那边的楚睿,比南沙凌还快,像一道闪电!
待到所有烟雾散去,所有灰尘散去,所有火焰平息,青鸟的脸庞上扬着安心的笑容,她朝南沙凌跑了过去,如果,是在南沙凌手中,他会给自己的。
只是,两人互不相让,楚睿伸手就要来夺,南沙凌一边抵挡,一边退让,迫不得已,才出招。
直到,青鸟“咣当”一声跌倒,才制止住了二人的打斗,身上,甚至白皙的脸上,到处都是灰尘和烟灰。
南沙凌退后一步,道:这不是玄鸟。”
楚睿一招过去,虽然扑空,狠烈的道:可这也不是你的。”
南沙凌淡然道:这也不是你的。”
一股后力将青鸟带起来,青鸟也顾不得了,大叫道:那是我的东西。”
南沙凌一把扔到青鸟身边,青鸟伸手接住,无言的看着乾坤袋,如获至宝的将它拥在心口,眼泪突然就吧嗒吧嗒流下来。
本来是去抢夺的楚睿,在看到青鸟的眼泪时一呆,手也滞在半空中,若再继续动手,那就会让所有人看到,他,堂堂的楚睿,竟然从一个黄毛丫头手里抢东西。
姜陌北看着远处,走过来,道:凌爷,地下河被炸开了,水势往北边流了。”
紧皱的眉头松开,南沙凌走到青鸟身边,伸手将钺抽出来,越过一脸僵硬的楚睿,恭敬的递给楚王钺,道:这是楚宫之宝,不适合送给一个小丫头。”
楚王钺略微颤抖的接过来,说:凌儿,睿儿,他…。”
南沙凌道:今日之事,侄儿不会说出去,更不会传到父皇耳中,请楚伯放心。”
多日来的日夜布置,已付之东流,楚睿仍是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居人之下,他也不得不妥协,年迈的父王已然病倒,此时,还真是强取豪夺,意气用事的时候。只是,临走之前,多看了青鸟一眼,心里始终想不透,这个黄毛丫头,到底是什么来路,抑或许是,南沙凌派来的细作,监视完父王,再来监视他的。
巨大的声响,已经波及到了镇上,乾坤袋失而复得,也该回家了。
青鸟收好乾坤袋,准备向南沙凌告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真让人吃不消,如今,事情已经结束,她也该要回到自己的人生轨道上,徐徐前行。
姜陌北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尽管他少言寡语,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姑娘,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青鸟不答反问,道:这烟雾何时才能散完?”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即使拯救了一方镇民,可在她看来,却仍担心这样漫天的烟雾会否一直缭绕笼罩,久久不散。她只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做了本不属于她的事情,事情完成,不期待任何人给予奖赏,也不指望镇上人会感恩戴德,更加不会借此来深想他的身份,谋取一己私利。复杂的,不是她,是人心。
而她,仍旧纯稚,仍旧善良,简单的像个孩子。
南沙凌了然于心,制止姜陌北再问下去,这本是他的最后一站,如今,已有些改变。
南沙凌很大方的解了她的苦恼,道:愈是深秋,就愈是北风凛冽,烟雾很快便会消散。”
青鸟也觉有理,没有任何怀疑的赞同,遂说道:嗯,今天晚上,真是要谢谢你了,不然的话,肯定会出大事。”本来是想要说回家的话,可突然一想,却觉得太不通情理了,想了半晌,也只好放弃,道:那个,我家就在镇上,离家多日,我也该回家报个平安,这么晚了,两位若是不嫌弃,去我家住宿一晚吧。”
姜陌北差点没失声笑出来,不过,在接收到一道视线时,马上闭嘴。他心里也清楚,凌爷是不可能撇下隐藏的大队人马,跟着一个小姑娘去投宿的。
俊郎的眉目微微弯起,修长的手掌伸开,温和的朝青鸟笑道:那就请姑娘带路。”
姜陌北走上来,低声喊道:凌爷。”
南沙凌对姜陌北耳语道:发一个信号,所有人扎营休整,原地待命。”
青鸟舒了一口气,安心迈步往前走。可是,一边走,一边又在苦恼,回家该怎么解释呢,于是,两个人又讨论了一路。
“你在小声嘟囔什么?”
“总得跟我爹爹讲讲,你是怎么来的呀!”
“哦,你打算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
“就说,你遇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你没有家吗?”
“有啊。”
“那我怎能对爹爹撒谎?”
南沙凌满脸黑线,一路无奈中!
第31章:人心难断()
两个人信步而行,边走边聊,倒也脚程极快,很快便可看到那堵高高的围墙了。青鸟指着那面高大的围墙,对南沙凌道:你看,那就是我家了。”
南沙凌俊眸微抬,看了眼那似若城墙的住所,心里感到微微奇怪,遍访各州,还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民居建筑。两人已走到门前,南沙凌见青鸟一副欲进不敢进的模样,那双大大的眼睛里完全没有近乡情怯的激动,反而是一种隐隐的不安,不由得问道:是不是走错了,还是你记错了?”
青鸟傻傻的回答道:都不是,我直到现在还未想出一个理由,该怎么向我爹解释你?”
南沙凌禁不住哑然失笑,这小丫头看起来很是聪明机灵啊,都走了这么久路,快要到家门口了,居然还没有想出来。于是,很好心的要为她出谋献策。
可青鸟攥着一股子劲儿,已经把小手放在门把上,硬着心咚咚咚敲了几下。只是,没想到,门就这么在青鸟眼前,借力顺势的打开了,映入眼眶的,没有爹爹,没有姨母,没有心疼,没有斥责,有的只是,一片安静和青鸟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混乱狼藉。
那,爹爹,去哪儿了?
青鸟只看了一眼,顾不得身后的南沙凌,拔腿就往屋里边跑。
她不知道,也不了解,更加感应不到,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家里发生了什么,脑袋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爹爹,爹爹,爹爹去哪了?几乎用了生平最快速度,青鸟跑遍了每个厢房,就连爹爹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的那间偏僻的书房,也已经仔细检查,可就是没有见到,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泪,不受控制流下来,她拿出乾坤袋,可乾坤袋却如失了精气神的废人一样,没有任何回应。
南沙凌显然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种情景,这个零乱的院子显然有打斗过的痕迹,青鸟惊慌间没有注意的,他全看到了。石桌子碎成两半,一半在东边,一半在西边。空气里似乎还有焚烧的味道,不是远处飘过来的烟雾,而是烈火燃烧的味道。而这味道是从院子里那颗月桂树上飘出来的,如今已是深秋时节,月桂树却依然枝繁叶茂,实在罕见,可惜树干却被焚烧得快要枯死。
“这是血吗?”
南沙凌不可置信的看着树干深处,起初真以为自己看错了,可这鲜红的液体真与鲜血无二异,这奇怪的异像,不由得让他怀疑起青鸟的身份,也由此可见她的仇家是有多么的心狠手辣。
想到这儿,他这才察觉,青鸟已跑进去房间很久了,忙提步往房间里边走。
走至大厅,一个转身就看见青鸟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当下,便抱着青鸟,按理说,应该让青鸟先昏睡一会儿,可难保仇家再追杀过来,思虑了一番,南沙凌便决定先离开此处。
谁知,刚走出门口,“仇家”果然就来了,一见到自己怀抱着青鸟,二话不说,就要开抢,南沙凌只身一人,就算能以一当十冲出去,可就怕怀中的青鸟再次受伤,对方攻,他就躲,对方夺,他就闪。尤其,其中一名男子,一见到他抱着青鸟,满面怒火,出手狠重,恨不得要将自己千刀万剐似的。他一连说了几句解释的话,对方都听不进去,反倒出手越来越重。
直到快要力竭之时,一名女子跑了过来,冲着男子喊道:夫君,快住手,你看他的手腕,没有印记的。”
男子的剑心就要戳到青鸟时,南沙凌眼神一暗,左脚踢飞了他手中那把剑,右脚微抬,重重踢在了他的膝盖上,若不是顾及青鸟,这一脚,怕是要踢碎他的膝盖骨。
男子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女子再也忍无可忍,大声道:青鸟,你快醒醒。”
可青鸟依然纹丝不动,似要就这么天长地久的睡下去。
青鸟不晓得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她像个小动物似的眨眨眼睛,这才发觉,她真的快要变成一个小动物了,感觉全身毛茸茸的发痒,窗户被微风吹动,让她立刻警觉,抬眼就向窗户那儿看去,看到一只漂亮的鸟儿在窗户外边飞过来飞过去。
然后,那只美丽的红羽鸟儿双足一停,就伫立在了窗户边上,强烈的六感吸引着青鸟,让她不自觉喊道:是,是姨母吗?”
鸟儿一连兴奋的扑打着翅膀,还真的是,青鸟一下子来了精神,想要起身,却感觉万般的力不从心,咬紧嘴唇,说道:姨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爹爹呢?”
姨母的声音悠扬而又好听,她说道:青鸟,你跃身后,真像你娘。”
青鸟得不到答案,语气越发焦急,道:姨母,我爹呢,我爹呢?”
鸟儿嗖然不见,可青鸟却感觉再也醒不过来,伸长的手一把叫小玉拽住。
“青鸟,青鸟,你快醒醒,快醒醒。大夫,你快来看看。”
“是发烧了。”
“发烧了,发烧了怎么会醒不过来。”
“发烧呓语属正常,容我去开个方子。”
青鸟的房间,从晨起就一直热热闹闹,直到这会儿,才安静下来。
许维怢已经好久没有再这样清静的好好看一下青鸟,也许,明天,是想见也见不到了。
青鸟身份特殊,几乎是不容于天地。起初,赤清河没有将其保护好,那么她的余生也将动荡不安。许维怢早知此事,也知道青鸟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也许赤鹭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该斩断一切,不留牵挂,才能有真正的幸福。
所以,当他看到一个陌生男子紧紧抱着青鸟的时候,是嫉妒大于愤怒,可现在,平心静气,却只变为七分思虑,三分嫉妒。
所以,他选择相信南沙凌,对他说了谢谢,然后,让他离开青鸟。
南沙凌本就无意停留这个小镇,只是因为楚睿的事,阴差阳错与青鸟相识,从而也看到了一个小姑娘的善良与美好。
虽然,对她的来历和这几日的离弃经历有些好奇,但还不至于去过问人家的私事,更何况,还是有人来管的私事。
更重要的是,他想要帮忙,却反被认为是拖累,不如离开,去办自己的正事。
所以,在青鸟还在持续发烧第二日,他便选择离开。
离开之前,他见到了青鸟的姨母,两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于是,他带着许维怢去了青鸟如今已破败不堪的家,指着那颗枯死却依然枝繁叶茂的桂树,说道:你见过这样的桂树吗?树会流血?”
许维怢很是惊讶,摇头道:从未见过。”
“你应当见过的?”
“这是何意?”
“青鸟的姨母,她们身上,就有这种味道,还有这种血迹。”
流血的不是树,是人心!
第32章:夜救月桂()
青鸟做了一个五彩斑斓的美梦,娘亲带着爹爹,还有自己,去了三危山。那里山清水秀,万木葱茏,处处绿波翻涌,鸟语花香。真是个天下人间少有的绝顶仙境,看着爹爹和娘亲久别重逢后各自的泣不成声,相对无言,青鸟没有哭,只觉得好幸福,幸福的都能感觉到眉眼里的笑意,还有心里涌过来的阵阵暖流。
娘亲美丽的脸庞对着青鸟,伸出手,要拉住青鸟,一家三口终于要团聚了,青鸟白皙的脸庞因为喜悦而染上如夕阳般灿烂的红晕,慢慢伸出手,眼看,两双手越来越近,一股强大的外力旋转而来,像是黑白无常的手,又像是一道凌厉的闪电,将青鸟的身子旋了一个圈,旋到了一个漫天火海的地方去。
那里,没有娘亲,没有爹爹,到处都是血红的颜色和不会熄灭的火焰,还有空气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好恐怖!
那不是三危山,是人间炼狱!
深秋季节的最后一场大雨,让海边的水涨潮了三次,大雨过后,青鸟才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
“师父,爹爹!”
一声惊叫陡然从房间里传出来!
“爹爹,在。”
这一句,青鸟彻底醒了!
青鸟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爹爹,姨母,都在,没有任何一个人离开或者,消失。
他们都在自己身边!
青鸟坐在院子里的一个竹凳上,从门缝里看见了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知道那是小玉,正要叫住,门被打开,却是许维怢走了进来。
成亲以后,许维怢变得成熟稳重许多,掕着一个食盒。
“拿的什么?”
“当初你给小玉的贺礼。”
“干嘛又拿回来。”
许维怢笑了一下,把玉叶灵芝和百合桂花熏拿出来,原封不动,瓶口都没开封过,温和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