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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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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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不在这儿的吗?”

    禹边云打量她一番道:“哟,看起来还挺干练的,你叫什么呀?”

    “我姓张,你们又是谁啊?”

    禹边云答道:“我姓禹,这位姓元,是你新的东家。”

    那老鸨不愧是风尘中人,脑子说不出的机灵,一听是新的东家,忙换了副笑脸,道声万福,大喜道:“原来是东家呀!早听原先的东家说了,把生意转给别人做。您就是长洲开国男元老爷!我说呢,在楼上就觉得一股子香风吹上来,原来是您老来了!”

    这话说得元敬阳十分受用,不过受用归受用,生意上的事情还是要问的:“这间青楼怎么经营成了这副模样?难道说是平江府烟花江南地,同行竞争压力大?”

    张嬷嬷叹了口气,道:“前后两件事情闹得。先是年初老东家和京口的人干了一仗,好些伙计往后就再没看见,不用说也知道是给打死了。人少了,许多地方就照应不过来,客人们便觉得怠慢了他们,渐渐就不愿意来了。后来有个新来的小姐谱特大,说自己向来卖艺不卖身,有个富家子想用强的,结果您知道的,老二给咬下来了。同行一听还不乐死,到处胡说八道,客人们顾及自个儿的老二,就都不敢来了。到现在快三个月了,连我都只能穿这种衣服了。”说着,张嬷嬷特地把补丁亮了亮,显然是在诉苦。

    元敬阳听得胯下一凉,出于好奇又问:“是什么样的小姐这么刚烈?”

    张嬷嬷答道:“这小姐除了脾气大以外,倒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因如此,我特地使了许多银子将她保了下来,指望着日后靠她打个翻身仗,不负老东家每年发的银子。但客人们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估计这翻身仗是打不了了。”

    禹边云道:“听你这么说,那小姐还在这里,可否叫她出来与新东家见一见?”

    于是张嬷嬷边冲楼上喊道:“兰兰,见东家了!”

    少许,门扉轻启,一位丽人袅袅婷婷地走了下来。

    *开国男:宋代封爵的第十二等。

    **一封银子为五百两,所以半疯(封)叫二百五。

第一百八十一章风尘旧友() 
却说那丽人满头珠翠、袅袅娉娉地走下来,冲新东家欠身施礼。元敬阳看的怔住了,不禁脱口而出:“萧爱卿*!”

    站在眼前的这位妖娆美人正是昔日常在品月轩陪酒的名伎萧紫兰。萧紫兰一见元敬阳,也万分诧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张嬷嬷看出端倪,问道:“你们俩认识啊?”

    “岂止是认识啊。”萧紫兰妩媚一笑,眉眼间透出说不尽的万种风情。

    元敬阳差点被她的目光酥倒,扶着楼梯栏杆道:“也就是喝过几次酒罢了——对了,萧爱卿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萧紫兰道:“此事说来话长,有空我慢慢告诉你。”元敬阳道:“别等有空啊,今天就是好日子。反正没有其他客人,上你屋坐会儿?”说着,两人便一起上了楼。

    张嬷嬷站在下面看着,既然是新东家,也不好说什么。倒是禹边云,觉得这张嬷嬷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越发心动,就是衣服上的补丁减了不少分。于是禹边云提醒道:“他们去做好事了,你就打算干看着?”张嬷嬷是经过风尘洗礼的人物,怎会不明白禹边云的意思,掩口失笑道:“要是公子不嫌弃的话”

    禹边云和张嬷嬷是真的做好事去了。而元敬阳进了萧紫兰的屋却依然把衣服裹得紧紧的。萧紫兰瞧着好笑,道:“怎么一载未见,青城山猴子变得一点野性都没了?”元敬阳颤颤地反问了一句:“你真把人的老二给咬了?”

    一听到这儿,萧紫兰连“呸呸”了几声,面露愠色道:“你就如此关心这事?”紧接着,她语调一转,诡异地笑道:“以前我还不知道血是铁锈味的呢!”

    这话说的元敬阳裤裆透凉,吓得他赶紧捂住两腿之间的玩意儿,都不敢与萧紫兰对视。

    萧紫兰见他如此恐惧,咯咯笑道:“你怕甚?我又不会咬你的。”

    元敬阳擦擦汗道:“我不是怕,我只是最近比较累。”

    “累?”萧紫兰盯着元敬阳的裆部看了会儿,白了他一眼道:“肾亏啊?”萧紫兰倒了两杯茶,若有所思地立在那儿,直到滚烫的茶水顺着桌沿流到元敬阳腿上将他烫得叫了一声,方才明白道:“是不是雨儿太磨人了?”

    “瞎说吧,她乖巧得——”最近一阵子不那么乖巧了,元敬阳搓着被烫疼的大腿心道。

    见元敬阳话说一般就噎住了,萧紫兰嗤笑道:“她可是沈公子最早的养女,倍受珍视。我呢向来卖艺不卖身,她是连卖艺都不卖的,过去品月轩就当养了个宝一样伺候着她。哎——果然我这种后来人比不了啊。”

    元敬阳听出话里有话,什么叫“最早的养女”,难道沈玉璃还有其他养女养子吗?元敬阳说出了心中疑惑。

    “是啊,”萧紫兰答道,“沈公子在当社主之前,当的是堂主——育婴堂堂主。你倒是喝呀,过会儿凉了!”

    经萧紫兰提醒,元敬阳才饮用茶水。“不过,你又是为何流落到平江的?”

    萧紫兰道:“几个月前,沈公子说带我们下江南游玩,结果就把我许给了一个脑满肠肥的富商。可我自打进了门等他正式纳妾,足足等了半个月都没见着他人,那富商的正妻是个悍妇,因为丈夫不归家心焦,又看我不顺眼就把我赶出来了。可怜我无处栖身,只好来栖凤楼了呗。”

    悍妻、富商、一直未归,你这说的不会是王佑经吧?

    萧紫兰疑道:“是叫这个名字,你怎么知道的?”

    喝着热茶,元敬阳猛然开窍,冷不丁汗毛倒竖:萧紫兰原先是品月轩的,她更自称亦是半道上被沈玉璃收养的,而王佑经又是奇怪红袍男子的下属,那么她会不会是沈玉璃特地派往王佑经身边打探消息的呢?听李娘子说,不少别有用心的组织都会培养名媛读书认字,在烟花之地以酒色套人口风。

    “你这么看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东西?”萧紫兰拿起小铜镜打量起自己的妆容来。

    元敬阳缓缓放下杯子,上下扫了扫萧紫兰,觉得她就算会武艺自己也能控制住,方才发问:“你在潇湘社里是什么职务?”

    萧紫兰也不照镜子了,她无比诧异地迎向元敬阳的目光,道:“你也太会想了,难道我的养父是沈公子,我就一定在他的潇湘社里做事?是他的养女,不代表我就要替他做事的。闺女长大留不住,这话你没听过吗?”

    “我”

    萧紫兰恼怒地训斥道:“我什么我呀?你没见我都过得这么惨了,每旬变卖首饰过日子,你还怀疑我是什么探子不成?你若怀疑和这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兰兰,还不如怀疑怀疑每日陪在你身边的雨儿!”

    萧紫兰最后一句显然是气话,元敬阳忙哄道:“没有,我没怀疑,我只是问问。”他转念一想也是:是沈玉璃的义子和替沈玉璃做事难道真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这还真是两码事。此外,即便萧紫兰真是密探,那也不是针对自己的,无关紧要。“那往后你就在栖凤楼里干活,我分点人手把这里重新运作起来,这么好的地段可不能浪费了。”

    萧紫兰听着高兴,打趣道:“哟,你发了财当上东家就是不一样啊,说话都比去年那会儿有格调多了。不过,你今天来就只打算聊聊天,不干点别的什么吗?”

    元敬阳这一阵子太累了,只想给鸡儿放天假,往椅子上一缩,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我今日出门就是看门面的,别的事就不必了。”

    萧紫兰“切”了一声,白眼道:“你想哪儿去了,我是问你要不要听听小曲儿?”

    “那倒不错,唱个柳三变的。”

    “你还知道柳三变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萧紫兰莞尔一笑,抱出三弦琴,试了试音,便坐在床沿弹奏起来,清亮的歌喉唱道:“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蘋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宋代爱卿一般用于称呼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妓女。

第一百八十二章清静门面() 
却说元敬阳听着萧紫兰的小曲,沉醉其中。而就在楼下禹边云和张嬷嬷在屋子里颠鸾倒凤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给老子滚!”一向和蔼可亲的禹边云也不喜欢做合乎阴阳的大事时被人打搅,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不过张嬷嬷侧耳听了听,道:“好像是敲大门的,不是我们这屋。”

    “是么,难道现在还有客人来?”禹边云匆匆完事,穿戴好衣服走出屋子到了大门口,开门一瞧,还真是有客人来了。

    那几个客人还互相聊着:“这家店清静。”

    禹边云脸一黑,这客人会说话么,哪家做买卖的希望清静?不过他还是遵照主客之道将他们请进来,问:“几位吃点什么?”

    一个穿着青袍的一字胡中年人道:“随便来点什么都成。”

    禹边云便回头问张嬷嬷厨房在哪里。这些日子没客人来,光有些剩菜剩饭,两人热了一下就给客人们端来了。那中年人看一个书生模样的来端菜,觉着奇怪,问:“你们店里难道没有别的跑堂吗?”禹边云明白对方的疑惑,赔笑道:“这不是最近生意不好么。”中年人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这里是栖凤楼?”见禹边云点了头,中年人道:“莫不是几月前把仇三公子老二给咬掉的地方?”原来被萧紫兰咬掉老二的人叫仇三公子。

    其他客人纷纷发笑,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也怪那小子平日里不干好事,遭报应了!”

    一字胡中年人见禹边云脸色不对,忙对他道:“你放心,我们今天来不是找小姐的,只是吃吃饭歇歇脚而已,你忙你的去吧。”

    禹边云刚走开,张嬷嬷就拉住他悄声道:“刚才被搅和了,现在做个全套吧。”

    “真是不知轻重缓急。”禹边云责备了他一句,兀自上楼敲开了萧紫兰的屋门,找元敬阳说道:“楼下来了四个客人,我看他们不是寻常人,你耳朵灵,听听消息去。”

    元敬阳埋怨道:“没看我正忙着点歌嘛,客人是不是寻常人和我有何干系?”

    禹边云劝道:“既然出来混就要时时多个心眼,赶紧到过道上听去。”

    “你说我算不算事必躬亲了?”元敬阳拉着萧紫兰,靠着过道柱子搂在一起,同时侧耳仔细聆听楼下四个客人的谈话。

    经过一番了解,算是知道了那四人是谁。穿着青袍的一字胡中年人叫赵铨,乃是忠义社的一名录事;旁边赵铨说什么,他就搭下茬中年人的叫杜威,是赵铨的下属。另外两个年轻点的,一个叫季宏俶,一个叫韩侂胄,应该是官面上的人。

    元敬阳偷眼瞥了下,才觉得那两个官面上的人他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猛然想起,这俩人不就是曾在扬州陆神医医馆里调查案件的公人吗?这俩人真有一股子毅力,一直追到平江啊?元敬阳吓得以为案情真相终究暴露了,可再仔细一听,才知道这俩公人是为别的事情来的。

    杜威替韩侂胄和季宏俶又斟了一次酒,道:“二位公人都是知道了,我们忠义社自建立以来,保家卫国打了不少仗,尤忆四十多年前梁兴社主,父死母戕依旧不肯就范,仍力战金兵,忠肝义胆,日月可鉴。希望此次皇上整顿不法军社,可不要波及到忠义巡社的仁人义士。”

    季宏俶丝毫不给他面子,直言道:“这事又不是我们说了算,除非找皇帝去。”

    韩侂胄忙抢过话头,抚慰那俩忠义社人道:“此事二位还请放心,忠义社抵御外虏数十年,皇上心里肯定是有数的,只要近一段时间内保守本分,定不会牵累到你们。”

    听到这话,赵铨面色缓和了许多,赔笑道:“二位公人不顾公务繁忙,还肯赏光让我等请一回客,真是万分歉疚。既然如此,还想再麻烦一下,望二位到了指挥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说着,赵铨从袖管里掏出了两张会子来。

    刚要递给韩侂胄,虚掩的大门却被猛地撞开了。一个冒冒失失的少年带着一名小厮打着趔趄瘫坐在另一桌前的长凳上,看起来俩人都累得够呛。这少年拎起水壶就喝,结果喝到一口陈年老水,呛得满嘴臭味,喷了小厮一脸。

    小厮也不敢说什么,抄起袖子擦着脸上的水,转头喊着:“小二、小二!”

    这是喊我吗?见张嬷嬷推了推自己,禹边云黑着脸走过去,低头问道:“二位要点什么。”

    “有什么来什么,饿死我——咦?”少年抬眼一瞧,讶异道:“这不是禹先生吗?”

    禹边云也惊异道:“史衙内!”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当朝参知政事史浩的幼子史弥远史衙内。禹边云问道:“史衙内你不是应该在太学吗,怎么来平江了?”

    史弥远道:“两个月前元兄不是托人给我发了喜帖吗?我现在赶来祝贺啊。”

    现在才来?一个月前都结束了好吗?禹边云叫他拿出喜帖一瞧,才发现忙中出错,日期写成这个月的了。“我说你喜宴那天没来呢,原来是发给你的喜帖月份写错了。”

    史弥远大老远赶来却扑了个空,怅然若失。小厮宽慰道:“来都来了,不妨在平江好好玩几天?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里可有许多值得一赏的美景啊。”史弥远当即数落道:“就你闲得慌!主子我还有功课要交呢!”骂完小厮,他觉得禹边云来当跑堂的很是奇怪,问道:“禹先生落难了?怎么会在这里找事做?”

    禹边云连忙解释:这是刚盘下来的青楼,还没整饬,他只是客串一下跑堂的。

    “青楼?那怎么没见小姐?”史弥远下意识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恰好看见二楼过道上搂着的两人,心中大喜,叫了声“元兄”。

    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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