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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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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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哪儿就是道长了——我是真人啊!”李天师听见有人问自己话,朝屋主人一瞧,不禁乐了:“哦豁,你不是曹志那娃儿吗,都十几年了,还是那老样子!”

    “天师?”屋主人被直呼姓名也没生气,他光顾着惊愕了:“您还没死呢?”

    “呸——”李天师怒啐了一口,把满嘴的葡萄皮和葡萄籽都喷在了曹志的脸上,骂道:“你这瓜娃子会说话不会?本天师我还打算再活九十年呢!”

    这个名叫曹志的人擦擦脸,不敢生气。过去李天师曾来过八卦庄,曹志吃过他的苦头,哪里敢忤逆天师?接着曹志又看见地上病恹恹的“赤发鬼”,问道:“敢问这红毛是天师的朋友?”

    李天师答道:“嗯,脾胃病,吃错药了,弄得现在肝肾又坏了。”

    曹志走过去俯身扒开莱恩的眼皮左右瞧了瞧,说:“吃错药了?哪个郎中开的方子,这不是坑人吗?”

    “呃”李天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我想找陆神医给他瞧瞧的,不过鄂州出了点事。我又恰好遇见了你们庄的纪姝,女娃娃叫我直接来找你们。”

    李天师叙述得太过简略,曹志一时半会没弄明白。

    李天师见他似有怀疑之意,不悦道:“我知道你们接头的暗语,还拿了你们小庄主的东西作为信物,难道还不相信本天师吗?不过此事的确说来话长,须得好好解释一番。这样吧,我今晚就在你们这儿吃饭,一边吃一边给你讲,讲到差不多府城来人了,自然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在我们庄上吃完饭?”

    “怎么,难道你个瓜娃子不欢迎吗?”

    “欢迎、欢迎,怎敢不欢迎啊。”李天师难得大驾光临,暗语信物都没差错,曹志想不出来拒绝的理由,他即刻叫人腾出房间先给洋鬼子病号安置好,然后又叫仆人杀鸡宰羊,准备晚饭,一定要好款待李天师。

    李天师看见仆人拧鸡脖子,一刀下去,血刺呼啦,觉得不忍卒视,闭目平心,掐诀念咒,而后道:“太残忍了,我一个出家人看不来这些——毒月里别炖汤了啊,就烧着吃得了。”看完了杀鸡,他又看宰羊,见几个人捆好了羊,,一刀下去,血刺呼啦,他又觉得不忍卒视,闭目平心,掐诀念咒,而后道:“太残忍了,我一个出家人看不来这些——再杀一只,不然不够吃,记得一半白切,一半红烧,还是不要炖汤啊,夏天喝了羊汤晚上真真睡不着。”

    曹志也只能尴尬地赔笑道:“天师好饭量。”

    李天师爽朗一笑,道:“也不是我饭量大,毕竟人多嘛。”

    曹志继续赔笑道:“庄上确有将近二十个人,不过也吃不了两只羊——晚辈没有不乐意的意思,剩下来的可以多匀几顿吃嘛。”

    长话短说,巽庄里的人知道青城派的天师又一次来做客,都不敢怠慢,从下午一直忙道晚上,总算把各式菜品、各种果盘准备齐了,在大堂到院子里摆开三个圆桌,一桌主要给天师,另外两桌纯粹陪吃。

    只见李天师一人就占了大堂大圆桌的三分之一,等菜上了一半,便开动起来,狼吞虎咽,就好像当年刚从神农架里走出来摸进第一家饭馆时候的一样,吃得满脸是油。

    一旁曹志看李天师进食的速度逐渐逐渐地放缓了,知道他已经吃了六七分饱,嘴瘾过得差不多了,便问道:“天师,您下午来我们庄上时说的那些事,现在可否方便给我们细讲讲?小庄主身为潇湘社的录事,却是怎么遇见的您,又是究竟为何要托您来江夏找我们?鄂州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

    李天师闷了口酒,把卡在喉管的红烧羊肉顺了下去,打了个极其熏人的酒嗝,消除了半桌人的食欲,方才睁着通红的眼道:“你个娃儿在巽庄还算有点小地位,可在整个八卦庄连个座次都排不上。你们小庄主托我的事相当重要,非得见你们庄主才能说清楚。”

    曹志听了,思量道:庄主诸葛玥心,正是小庄主的母亲,有什么事是小庄主不能直接跟庄主说,非得找个外人——还是个与潇湘社关系很微妙的外人转而传达的呢?曹志起了疑心,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趁着李天师沉浸在享用美食中时吩咐旁边两名庄丁,让他们分头去岳州及鄂州,设法搞清楚到现在还糊里糊涂的事情。

    正好这会儿离关城门还有段时间,两名庄丁放下筷子就准备出宅门。

    “哎——你俩干什么去?快过来陪我喝酒!”李天师不知是醉是醒,叫住了腿都迈出大堂门槛的两人。

    这二人回头看看,又面面相觑,然后又看看曹志,试图寻求帮助。

    曹志刚准备说话,李天师忽然像是才想起来一样,解下胸前布带扣,把背上两把仪影剑卸下,倚在了左右两边。

    曹志不免发问:“天师您这是”

    “我一把年纪了,筋骨不如从前了,胳膊往后伸不太伸得动了——”李天师扭扭脖子揉揉肩道:“把剑倚在旁边方便拔出来。”

    曹志一听这话不对,不禁咽了口唾沫,而后眼神示意大堂门口的两人:回来!

第四一九章外邦窃贼() 
“你俩干什么去?快过来陪我喝酒!”李天师不光叫唤,还把武器解下倚在桌边进行恫吓。

    那两个庄丁不敢惹怒天师。他们倒不是畏惧李天师的武力,毕竟九十多的人了,谁知道真能打假能打。不过九十多岁的老头,谁都知道老人家很有生财之道,万一呛起来,他要是出了个三长两短,咱庄上还得花钱料理不是?麻烦!

    消息是没法传出去,不过曹志通过这个小插曲算是彻底断定:李天师此行绝对是来者不善,否则怎么会假托叫人陪酒将离席的庄丁强行唤回来?

    “嘿嘿,今天早些时候我给自己卜了一卦,算到三天之内必定能吃上烧鸡,没想到没隔几个时辰就吃到了。”李天师说笑间见到光自己一个人喝酒,其他人只是干瞪眼,连动筷子的频率都不高,显然很不满意,便敦促其他人也大口吃喝。可巽庄的人也都感觉到了某些异常,相当迟疑。

    这时,大门响了,是有人敲门。

    最靠近的一名庄丁走过去,隔着门道:“八门若遇开休生,诸事逢之总称情。”

    外边答:“伤宜捕猎终须获,杜好邀遮及隐形。”

    暗语是对的。庄丁打开门,见到外面站着的人,提着的半颗心算是放下了。

    “二庄主,您怎么来了?”

    “听说有客人,我就来了。”外面的不是旁人,正是趁城门还没关上时刚刚赶到的诸葛策。诸葛策身为潇湘社管领,同时又是八卦庄坤庄庄主,所以庄丁称呼他为“二庄主”。

    诸葛策带着随从迈步跨过门槛走进院里,正瞧见院里摆了两桌、大堂摆了一桌,大排筵宴。诸葛策笑称:“果真来了贵客啊,五月里都杀鸡宰羊,花销不少吧?”

    大堂里李天师听见,不悦地责问道:“难道本天师不值这般排场吗?”

    诸葛策缓步进了大堂,拱手赔礼道:“天师值得、天师值得。”

    “这还差不多。”李天师转怒为喜,推开旁边一人,腾出凳子,拍了拍对诸葛策道:“既然来了,就坐下来陪本天师吃几盅。”

    诸葛策坐都不坐,道:“天师您知道的,晚辈沾酒就倒。我本是来招待天师的,万一喝醉了,怠慢了天师,恐失礼数,所以还是不喝了。”

    李天师颇感扫兴,指着他说:“我是来巽庄做客,你明明是坤庄庄主,招待我也轮不着你啊。我都事先知道你要来了,所以特地嘱咐他们多杀一只羊,如今你不肯陪我吃酒,那才叫怠慢了我呢。快坐下,喝!”

    李天师“知道你要来”一句倒提醒了曹志,曹志低声问诸葛策:“二庄主从何处赶来巽庄?”

    诸葛策低头道:“鄂州府城。”

    曹志听到这个回答,两颗眼珠子骨碌一转,顿时反应过来,吩咐身旁一名庄丁:速去厢房看看那个红毛怪人在不在。

    “不用瞧,早走了。”李天师仿佛有顺风耳,眼睛盯着菜肴,若无其事地来了这么一句。

    听到这句,众人心里忐忑。那庄丁不放心,还是去安置“红毛怪”的房间看了看,回来后耳语告诉曹志:人真的不见了。

    “什么人不见了?”诸葛策问。

    曹志告诉他,李天师此行还带了一个红头发,长相很是奇怪的病人,原本安置在厢房等候郎中诊治,可现在那病人已经不见踪影了。诸葛策将情况了解得差不多,转头质问李天师道:“李求战,你诓骗姝儿,获得暗语及信物,急匆匆带人来到江夏巽庄,究竟有何目的?”李天师倒显得很无辜:“目的?我的目的就是来吃一顿好的呀。”见众人都用逼问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又补充上一句:“顺便把西洋鬼子带过来。至于他有何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诸葛策喝道:“李求战,晚辈敬您是青城派有修为的道长,不去计较您和潇湘社的恩怨。但八卦庄与您并无矛盾纠葛,您今天做的事,未免过分了些。”

    李天师借着酒劲喝问:“想动手是吗?告诉你本天师今年九十多了,你准备了多少钱,你动我一下试试?”

    他正准备好好指责李天师一番时,大门今天第三次响了,又有人敲门。

    “八门若遇开休生,诸事逢之总称情。”

    “伤宜捕猎终须获,杜好邀遮及隐形。”

    毫无意外地,暗语又对了。

    庄丁正要开门,诸葛策喝道:“先别开门,问问是谁!”

    庄丁被他的暴喝吓了一跳,而后冲门外问:“你是何人,来此做甚?”

    没人回答。

    “不作声我便不开门了。”

    外面人还是不回答。

    “你说话呀。”庄丁贴着门缝往外瞧,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庄丁左右转动角度,防止来人是紧贴着门板,隐藏在通过门缝不容易发现的位置,却还是没有瞧见一个人影。难道是幻觉?

    诸葛策这会儿叫人做好准备,而后吩咐庄丁:“开门。”

    庄丁拉着门闩拽开大门——果真空荡荡的没有人。

    曹志反应过来:“坏了,刚才那人是试暗语的!”叫完这句,他赶紧跑进里屋,冲进书房。书房里一片狼藉,各种书籍册子满地都是,而且早就点着灯。曹志并不关心散落的书籍,他最担心的是最后一排书架底部放着的一只上了锁的木匣子。当他找到最关心的东西时,却发现匣子早已打开,原本存在里面的一张纸、一本册子都已不翼而飞。不用说,铁定是那红毛怪人偷走了。

    曹志顿觉天旋地转,几乎晕倒。

    这时诸葛策后一步赶来,扶住曹志,问他情况怎样。曹志只说了四个字:“乾庄危殆。”

    前文说过,八卦庄分八庄,有七庄均分布在荆湖两路的各州府县镇,唯独乾庄藏于深山老林,包括同为八卦庄的成员在内,都鲜有人知道具体位置。当然,另外七庄也不是外人能随随便便就找见的,他们庄址排布都参考八阵图来设置,外人即便去了县城,也会被绕晕,必须找对人,说对暗语才能得到指引。不过各个分庄互相不知道位置也不像话,于是自打祖宗辈就定下规矩,八卦庄八庄,每庄除自身外,拥有另外一庄的地址图,每三年和其他庄轮动交换一次,而这三年里,巽庄掌握的便是乾庄的地图。匣子里放着的除了地图外,自然就是写有暗语及暗语对应日子的合集了。这两样东西,每分庄都是一式三份,两份由庄主及候任庄主保管,一份存于庄中。应当说,得到了这两样东西,想找到乾庄,那是易如反掌。

    而所谓的“红毛怪人”莱恩为何能知道这两样要紧的物品存在书房,自然和同巽庄曾有过深度交往的李天师有关。而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李天师不光和巽庄有交往,还和沈玉璋也有往来。玉泉山突围后,他就立刻来到鄂州郊外,同沈玉璋重新取得了联系。取得联系的同时,自然也受到了对方的请求,帮沈玉璋实行一下杜大人精心编排的计划。

    至于方才门口试探暗语的人,当然是莱恩。此前莱恩的确吃错了药,不过是李天师故意给他吃的能起到蒙汗药效果的草药,服下这种药后,人会立刻闷头大睡,处于昏迷状态,甚至脸色发暗,瞳孔扩散,产生病重的假象。由于莱恩得到辑录暗语的册子后不知真伪,所以他才要在门口问一句,确认一下。

    诸葛策知道地图和暗语册子都被偷了,一开始也是如遭雷击,但很快他便冷静下来,说:“不要紧,现在城门已关,那红毛出不了县城,在明早开城门之前,我们尚有时间擒他回来。”

    曹志一听有理,即刻将庄丁悉数派出,四处搜寻,誓要掘地三尺,刨出那个模样很奇怪的可恶窃贼。

    但很可惜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有人能够叫开城门,放出莱恩。而他们自己将会浪费足足一天的宝贵时间(半天找人,半天找累了休息)。就在八卦庄人挨家挨户找到半夜二更的时候,莱恩早已骑上别人给他准备好的马,和章公子一系的人一起在野外飞奔了。

    而巽庄的众人一直到第二天白天才意识到他们做了一晚上无用功,那位外邦友人早已远遁而去了。

    累了整宿,眼皮都快黏上的诸葛策歪在厢房榻上思量:能在晚上出城,自然是有人开城门,而能叫开城门的,即便不是官府的人,也一定有官府的凭证。荆湖本地的公人没理由针对八卦庄做些什么,而除了荆湖本地还知道八卦庄存在的公人,唯有皇城司了。

    诸葛策想到此处,眼前仿佛闪过刀光剑影,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祈祷:但愿三十多年的那一幕不要再次上演。他缓过神来之时,已经恍如隔世。

    他冲出厢房直奔书房,同时冲庄丁叫嚷:“速速磨墨,我要赶紧给大庄主飞鸽传书。”

    然而他的信鸽还没放出去,外面的信鸽就先来了。

第四二〇章争分夺秒() 
却说诸葛策叫人速速磨墨、准备纸笔,他要赶紧飞鸽传书,提醒大庄主要注意危险。然而他的信鸽还没放出去,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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