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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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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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不光承受了丧子之痛,还在此之前早就度过了孕育之苦;她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你要是也一样,是打算家不要了,干脆死了不活了吗?”

    对此,元敬阳做出了否定的答复:“当然不是了,我怎么舍得雨儿呢?”

    狄千慧道:“既然你舍不得,还不赶紧帮夫人从悲痛中走出来?”

    说通了元敬阳,狄千慧不免埋怨狄万英:“大哥您真是的,人都没了,还说用这药用那药的,有你那样聊天的吗?”狄万英尴尬地说:“所以我要多跟你学习嘛,不过——”

    “不过什么?”

    “元兄弟方才说,他的儿子用药之后不好反坏,症状加剧,以致心力枯竭而死。怔忡之疾,有那么严重吗?”任何一个细节都逃不过狄万英的耳朵,他听出蹊跷来,这一问倒问住了妹妹。

    怔忡之疾,小儿常见,随便吃点便宜的药都能治好,怎么元兄弟的儿子就没挺过去呢?狄千慧犯了难,问狄万英:“大哥,元兄弟说没说他给孩子用了什么药?”狄万英反过来怪她了:“我正要问出来的当儿,你把我赶走了,除非等他有空再问了。怎么,你也怀疑——”狄千慧点头默认:“这里毕竟是别人家,有些话还是不要明说的好。”

    狄万英和狄千慧兄妹初步怀疑,元敬阳之子元宝夭折,是有人下了黑手,但具体是谁下的手,还无法确定。

    “元兄弟有那么多仇人吗?”在狄万英的印象里,和元敬阳不太对付的,也就一个陷害师弟、窃据六合枪社社主之位的罗邦彦,而且罗邦彦还和元敬阳没有直接的恩怨,他完全没必要、也不可能跑到万羽堂、元敬阳的家里来害人吧?狄万英摇摇头:“对一个孩子下手,也是缺了大德了。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狄千慧道:“大哥想不出来就别想了吧,我们也不便掺和。总之妹妹我帮元兄弟暂时提起了些精神,也算帮上了他的忙。估计他今天也没兴致见客了,我们回去吧。”狄万英同意了妹妹的建议。

    狄氏兄妹长年在江湖上跑,各种不合逻辑的事情都逃不过他们敏锐的观察力。可元敬阳就不同了,他只对与战斗相关的事情最敏感。关于儿子生病用药反而促使了死亡一则,并没有太多的怀疑。经过了狄千慧的劝说,他暂时忍住丧子之痛,跑去安慰发妻崔宣雨。

    然而进屋之后,崔宣雨冷不丁说了一句话,让元敬阳傻了。

第三二三章故人长辞() 
“我知道元宝是怎么没的。”崔宣雨泪眼婆娑,说出了让元敬阳犯傻的一句话。元敬阳认为崔宣雨一定是悲伤过度,需要调理,便扯过她手中的一件用来怀念的小汗衫,抚慰道:“我也知道啊,你不要想太多了,越想心越乱,再想下去你自己都要犯病了。”

    “不,你不知道。”崔宣雨的语调明显怪异了。

    “啥意思?”元敬阳才发觉崔宣雨和往日不太一样,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崔宣雨拿手绢揾泪,轻声密语,说出了一个元敬阳从未听过的名词:“三绝安魂丹。”

    “啥,啥子丹?”

    崔宣雨重复了一遍:“三绝安魂丹。”

    三绝安魂丹,是昔日江湖上的用毒高手毒王江春兵研制出的一种猛毒,一颗药下肚,当天便会心脏猝动不止、血脉运转急剧加速,表现为怔忡之症,而且舌头肿胀,一言难发,此外还会意识模糊,不认亲人。如果在此时医治,不管任何针对怔忡的药下去,都会加剧病情,很快气绝身亡;而如果不用药,凭安魂丹的毒,中毒者亦会不久毙命。所谓三绝,便是毒绝、狠绝与快绝。

    “什么!不可能的吧!”元敬阳不敢相信、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是被人下毒毒死的。“和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毒王,怎么会害我们的儿子?”

    崔宣雨摇头道:“下毒的自然不是江春兵,江春兵都死了很多年了。但他有两个相当厉害的弟子,暴雪坊的点检婴灵。”话说三绝安魂丹最早就是在婴灵身上试验的,此种毒药研发成功后不久,婴灵姐弟就杀死了江春兵这个虐待他们的师傅,并带走了所有毒药配方。后来,婴灵姐弟投入暴雪坊,有一回受到潇湘社雇佣,并把三绝安魂丹的配方卖给了沈玉璃,沈玉璃就开始给所有特勤人员配发此种毒药。特勤人员将此毒药两用,一则用于杀人灭口,二则用于行迹败露后的自杀。

    尽管从不参与潇湘社的事务,但若说对潇湘社毫不熟悉,作为沈玉璃的养女,也是说不过去的。归根到底,崔宣雨还是对那些阴暗的事实有所了解。

    “潇湘社的特勤会配发此药”元敬阳感到莫名的恐慌。“我和你义父早就恩怨两清了,你又是他的养女,他怎能如此狠毒,害死你的儿子?”

    “和他没关系”崔宣雨的眼中透出的,除了悲伤、哀恸外,还有绝望与怨恨。尽管知道丈夫在经历钱开山事件之后,如果得知身边竟潜伏着一个极为危险的人物,恐怕自己也会被连带着怀疑,失去丈夫的信任。但经过连月的苦熬与挣扎,她最终还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怨怒,为了幼年就白白丧命的儿子,她毅然说出了凶手的名字:“是兰姐姐、是萧紫兰。”

    憋到了现在,崔宣雨终于道出了萧紫兰是潇湘社特勤人员的实情。萧紫兰最初被带往扬州,正是为了接触富商王佑经,调查章公子。但后来她算是被组织遗忘了,任务就此中止。后来才辗转来到万羽堂。曹日昇风波之后,年龄一天天大起来的萧紫兰成天看着万羽堂里出双入对,心理自然很不平衡。而沈玉璃最担心的一件事,却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发生了。萧紫兰把原本应当用于杀死目标人或自杀的猛烈毒药,用在了一个年仅七岁的孩童身上。

    “你确定是她吗?”

    “除她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有三绝安魂丹。”

    “没有第二个人?”元敬阳问出了这种话。崔宣雨最顾忌的莫过于此。

    “没有第二个人。”崔宣雨作出了肯定的答复。

    元敬阳喟然长叹,说:“我知道了。”什么老相识啊、什么兰姐姐啊、还是什么栖凤楼的摇钱树啊,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如果元宝在产生怔忡之状后没有用其他药,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中毒身亡;但天下没几个父母会在孩子生病后不买药医治的,正是因为用药之后的急速丧生,才让崔宣雨意识到儿子的死不是正常的病逝。

    “拿十两银子给我吧。”元敬阳说。

    崔宣雨抽泣之余,问他:“你用作何用?”元敬阳面有难色,但仍如实说道:“丧葬费还有砒霜钱。几年来兰姐姐替我们赚了那么多钱,总得让她体面点走。”崔宣雨从钱箱里取出十两整银,递给元敬阳,并按照他的意思记了账。

    元敬阳拿上钱便立刻出了门,以买耗子药的名义购买了砒霜,又以慰问工作的名义将萧紫兰从栖凤楼请到万羽堂和自己单独会面。待萧紫兰来到元敬阳准备好的房间,关上房门的时候,元敬阳亲自给她斟了杯毒酒,并递过去说:“我最后叫你一声萧爱卿,希望你到那边不要记恨我,这是你应得的。”

    萧紫兰进门的那一刻就恍然大悟了,她努力摁住因惴惴不安而不断颤抖的双手,不敢去接,她尚且心存一丝侥幸地问:“东家请我来就是为了同我喝酒?”

    元敬阳更为准确地说:“你喝,我不喝。”

    完了。萧紫兰只得闭上双眼认命了。其实在她欺骗元宝说安魂丹是糖果,让元宝吃下去之后她就后悔了,可她没有勇气将元宝嘴里的毒药抠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幼小而又鲜活的生命离开人世,仅仅是为了平复一时的嫉妒与不忿。

    “喝下这杯酒前,我还有话想说。”

    “说。”

    萧紫兰道:“我死后,希望元郎不要将我的死训透露出去,万一沈社主听闻我未满三十就突然离世,他一定会彻查我的死因,如此恐对元郎不利。”元敬阳微微颔首:“谢谢,我会记住的。”

    萧紫兰这才接过酒杯,深吸一口气,呢喃一声:“雨儿妹妹,姐姐对不起你。”而后将毒酒一饮而尽。俄顷,酒杯坠落摔得粉碎,一具美人的躯体也随之侧倒在地。

第三二四章多疑病症() 
每个团体能汇聚起来都有它的纽带。如果说忠义社连接所有社众的是抗金的共同目标,玄影社是家族的世代交情,那潇湘社靠的是责任与爱,而万羽堂,靠的纯粹是利益。

    因为萧紫兰一事,元敬阳头一次开始真正思考万羽堂内所有成员的身份背景问题。从上到下,所有身边的、不在身边的人,都要接受元敬阳的亲自调查与讯问。

    “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年龄几许,以前做过什么?”

    “我你还不知道是谁?”

    “我问你话呢,你如实说来,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你瞧你禹边云字长风,祖籍眉州,老家也是眉州,今年三十八,过去是教书先生。”

    “只干过教书先生吗”

    “这不是废话么,你读书写字还是我教的呢。”

    “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添些个佐料!”

    就连禹边云也不例外,必须接受严格的调查。

    禹边云没问题了,排在后面的是史霁风。元敬阳同样问他:“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年龄几许,以前做过什么?”

    “史霁风,没有字,老家扬州,今年二十九,过去是六合枪社社众。”

    “六合枪社听说你杀了你师父,可有这回事?”

    史霁风的脸刷就掉下来了:“我是被师兄构陷,落难于此,元兄弟难不成忘了?”

    “我没忘,我只是不知道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姑且就记做你是被人诬陷的吧——下一个。”元敬阳用蹩脚的字在准备好的本子上将信息罗列好,并且留白以待查验。

    下一个是耶律宓。她不等元敬阳发问,就没好气地提前答道:“耶律宓,二十八岁,老家在金国,以前干过剪径、复辽军,专门做杀人越货的营生。”

    元敬阳自然也不给好脸色:“大娘子好冲的脾气啊。你是契丹人吧,不在北方待着,来我大宋作甚?”

    “金国呆不下去了,过来避难,你有意见吗?”

    “没有意见啊,你尽管避难,反正我又不是皇帝,管不着那些。”元敬阳说着,在登记耶律宓信息的那一页纸上注明“非我族类”四个大字。

    耶律宓看见,气的火都涌到了天灵盖,她怒拍桌子,呵斥道:“我现在过得这么惨就是因为认识了你这个瘪三无赖!我给你做工七八年,你居然用这种方式侮辱我,你不给个交代,我现在就剁了你!”

    元敬阳当然以怒目回应,喝问道:“你是汉人吗?”

    “不是。”

    “我是汉人吗?”

    “是。”

    “单子是谁在写?”

    “你。”

    “那我写这四个字有问题吗?”

    “没有。”

    “没问题就给老子滚!”

    “”

    耶律宓悻悻离开,下一个正打算做到元敬阳的面前,却有个人加塞进来了。

    “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年龄几许,以前”元敬阳说到一大半正好抬眼看见了面前的人,语气当时就软了下来。“雨儿你来做什么?”

    “人人都要记录,我也不能例外啊。”崔宣雨说。

    元敬阳难免尴尬:“你不用,我们这么熟了,你往这儿一坐,我都不知该怎么和你说话了。”

    崔宣雨端坐着道:“你光问别人,却不记录我的,大伙难免会觉得不平衡。你就尽管按照问别人的方式问我吧,我会逐一如实回答的。”

    元敬阳不敢违逆雨儿的意思,只好说:“那我可问了啊,你姓甚名谁,祖籍哪里,年龄几许,以前做过什么?”

    崔宣雨吐字清晰,丝毫不带着情绪,一一作答:“奴家崔宣雨,花信之年,曾是品月轩的舞女。”其实在凭着和沈玉璃的关系,崔宣雨品月轩里除了玩啥也不用干,但明面上这毕竟是自己的工作,她还是照着这种说法让元敬阳记上去。

    元敬阳一五一十地写好,又问:“那你的祖籍呢?”

    这个问题戳到了崔宣雨的痛处:“奴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故而也不清楚自己老家哪里。从有印象起,奴家便一直住在岳州,只当自己是岳州人了。”

    “嗯那你的养父母是谁?”

    “养父是潇湘社的社主沈玉璃。”

    到这儿,元敬阳没有立即记录,他吸了口气,将笔撂在笔架山上,双手手指交叉撑着书案,目视崔宣雨,悠悠说道:“好像不对吧?”

    “哪里不对了?”崔宣雨觉得自己并没有哪里说错。

    元敬阳的目光变得低沉了:“沈玉璃,应当是你的养母吧?”

    闻听此言,崔宣雨只觉心里咯噔一下,害怕因自己偶然发梦,说漏了嘴,泄露了养母最大的秘密。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沈玉璃的大秘密早已被公开了。

    “你老在家里,或许还不知道安庆皖口镇军社大会上发生的事吧。不过不要紧,狄兄都告诉我了。”

    崔宣雨慌了神,忙道:“官人,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要说谎的,娘有她的难处”这一次,元敬阳没有再顺着她的心愿来。“你不是有意,无意说谎还能说同样的谎七八年,我可真是佩服死你了啊。”

    崔宣雨连连摇头,道:“她是养父还是养母,和你我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在一起过得好好的,不才是最重要的吗?”

    “你让我怎么过得好,我现在哪里还敢有一夜安寝?”最后,元敬阳说出了一句令崔宣雨伤心欲绝的话:“三绝安魂丹,你也有吧?”

    崔宣雨登时推开椅子站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起了转。“你不信任我吗?”

    元敬阳不忍直视雨儿,仅仅以用力抿眼来作为回答。

    “下一个。”

    “邢木瑶,南越人”

    崔宣雨哭的梨花带雨,撒着眼泪奔离。闺蜜害死了自己的儿子,之后闺蜜又被丈夫杀死,而后丈夫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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