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羽堂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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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羽堂契约-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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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玩玩这个了。”

    元敬阳顿时有些崩溃。

    平重衡:“围棋棋盘上一共有三百六十一个点位,如果你能每次都准确无误地点中的话——”

    元敬阳:“就能开始练刀法了?”平重衡:“就可以挡住上面标注的字继续点了。”元敬阳:“啊!那再然后呢?”平重衡:“蒙住眼睛点。”元敬阳几欲吐血:“你这套练法到底是谁创的?好人也快给练废了。”平重衡道:“这套练法正是那位大唐刀圣所创,你若能练到炉火纯青,也就有望成为他那样强大的刀客。”

    元敬阳毕竟有和野兽斗智斗勇十年的底子,没几天的工夫他就挑战围棋盘成功,有机会开始练刀了。

    “堂主果然基本功很扎实。”平重衡赞许完,递给他一把这几天刚请高肄风做出来的木刀说:“刀剑无眼,我们二人的真刀都是冠绝天下的宝具,对练起来相当危险,所以先用木刀。”然后他又说:“其实天下不管哪个流派的刀法,无非就是刺和斩,佐以步法和一些实用的技巧——那个谁,你拿杆枪过来一下。”

    “我吗?”旁观堂众中的一个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杆长枪。

    “战场上最常见的武器就是枪,堂主请看好了——来刺我。”

    平重衡一下令,堂众持枪倏忽刺向他的喉咙,平重衡侧身用刀背将枪杆挡开,顺势一划,直切那堂众握枪的手,这场简短的演练就此结束。“学会了吗?”元敬阳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那就继续下一招。”

    元敬阳起初觉得平重衡教得也太不认真了,不过后来他就放心了,因为每天师傅都要把各种技法演示一遍让他照做。

    “差不多了。”又是大约一旬之后,平重衡看着元敬阳越发标准的步伐和姿势,点点头说道。

    “差不多什么?”

    “差不多行了。”

    “什么?这就行了?”元敬阳一脸吃惊,心想你这是带徒弟该有的态度吗。

    “战场上保命足矣,那堂主大人觉得什么叫行了?”平重衡倒显得比他还吃惊。

    元敬阳有些不甘心于仅仅是战场保命,追问道:“那我怎么样才能将刀使得像你和秦锐那般厉害呢?”

    “像我?”平重衡淡淡笑道:“杀的人多就厉害了。”元敬阳顿时语噎。平重衡疑惑问:“怎么,堂主没杀过人?”元敬阳如实说:“用刀杀的人不多。”平重衡其实来大宋就是不想再过充满了无端杀伐的生活,现在教别人刀法,也是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授人刀法,无异于让世上再多一个杀人的好手。但既然教都教了,元敬阳本身不用刀也能杀人,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平重衡叹息一声道:“那往后若有机会,就多尝试尝试吧。”

    “啊——”

    平重衡看出了元敬阳的困惑与彷徨,心中发出苦笑,拄着刀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教你刀法。”元敬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我学的不是刀法吗?平重衡呵呵一笑:“那些不过是战阵中保命的技巧罢了,真正的刀法是电光石火、追风逐日。”

    话音刚落,元敬阳直觉眼前银光刺眼,还未来得及反应,天丛云的刀脊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其实我拔刀之际力量将泄未泄,正是最弱的时候,您完全可以在这时候出手。当然,只要您够快。”

    元敬阳觉得额头上冒出了一股冷汗。不光是他,旁观的堂众们在目睹天丛云出刀的时候,也都无比惊诧。平重衡收起刀继续说道:“我要教您的刀法,名曰‘疾光’,是我师父一门秘密单传的绝技,在日本几乎没人知道,堂主大人若能练得纯熟,天下无敌不敢说,至少能成一时之名家。”

    “这么厉害!”元敬阳有些不相信。

    “堂主毋需怀疑,疾光刀法正是那位大唐刀圣雷公天神所传。”

    元敬阳顿时两眼放光,他四下里看了看在旁围观偷师的一群难以调教的泼皮堂众,立刻摆出脸色,将他们赶走了。而后他对平重衡道:“师父,既然疾光刀法乃是单传秘传的绝技,那还请你单独教我,不要在外面空地上演练了。”

    “言之有理。”平重衡拿起木刀,同元敬阳去了一间腾出空间的库房,紧闭门窗,秘密传授技法。

    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元敬阳刚学会了两三成的当儿,外派的秘术门的几拨人陆续返回万羽堂,带来了或有用或无关紧要的情报。

    “堂主您正儿八经练刀了?”看见扛着刀擦着汗,面色红润的元敬阳,李丹晨如是问道。

    “技多不压身嘛,快告诉我你这些日子都探听到了什么?”元敬阳擦干净太刀,收好后问。

    李丹晨便说:“属下这些日子带人走访了平江、扬州和京口的各个古董行,发现均有易安居士生前珍藏的金石字画,可见当年居士失窃,她的毕生珍藏中有相当数量的古董被窃贼售卖以换取金银。”

    “还有其他有用的消息吗?”

    赵英琪道:“李妹子告诉我们易安居士的藏品在古董行和黑市流通后,我等顺着这个方向探寻,最后得知当年易安居士是在绍兴一户姓钟的人家借宿时失窃的。而这一户钟姓人家却不简单,他们从今天往前倒,祖父辈乃是当年臭名远扬的傍天大盗钟勃华。”

    元敬阳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当年易安居士是住到人家贼窝里了。你带着几口装满宝贝的大箱子,不是找偷嘛。元敬阳又问:“还有没有别的?”

    邢木瑶带来了一条挺平常的讯息:“曹日昇从临安出发,并未一开始就回平江探亲,而是先去了一趟绍兴。”

    “他先去了一趟绍兴,他去绍兴干啥子呢?”元敬阳隐隐觉得,这条普通的讯息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别的东西。曹日昇去绍兴,顾恺之的扇面,名贵的汗巾,易安居士的印章,神偷世家不知不觉,他就陷入了沉思。而其他头领围在旁边,见堂主如此冥思苦想,也动起脑筋,设法将这些信息串联在一起。

    忽然,元敬阳抬头对耶律宓道:“耶律娘子,你说我只是什么、想占有而已?恐怕真的仅仅是想占有兰姐姐的,是旁人哟。”

    耶律宓问:“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东湖门申怀礼。”元敬阳回答了这六个字。

    “啊?”

    “事情说不定是这样的,”元敬阳开始讲出了自己的猜测,“一个多月前,那个姓曹的以回老家探亲为名离开临安,中途听说绍兴东湖门请客,于是欣然赴约。到了东湖门后,他受到热情招待,还得到了门主申怀礼所赠的珍贵古董。之后,他离开绍兴,来到平江,假装闻兰姐姐芳名久矣,去栖凤楼与她谈情说爱。期间曹日昇看出兰姐姐是个讲求实利的人,为了讨她欢心,所以赠送了顾恺之的扇面以及名贵汗巾。而曹日昇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兰姐姐骗到自己家,接着就嘿嘿。”

    “龌龊!你想的勉强还算些微有点道理吧。”耶律宓对他的一番推断表现出了极为有限的认同。

    元敬阳显然不满这么一丁点认可,又继续开展想象道:“也许曹日昇只是个中间人,真正想得到兰姐姐的,乃是东湖门。”他说到这儿,之前挂在脸上的几分猥琐笑容不见了,转而代替的是一丝紧张不安。“东湖门是想报复!”

    “报复?”

    元敬阳道:“难道你忘了,我们三个月前去绍兴救平重衡出来,杀了十几个东湖门的人,沉尸湖底,看起来做的干净,但难保没有其他人知道。”说着,他脸色阴沉了下来:“若真如我所想的一样,那么曹日昇想拐走兰姐姐,就不是想占有她那么简单了。他可能是要把人交给东湖门,而后申怀礼一家子可能数月之后,我们会收到兰姐姐脖子以上的那一部分。”

    耶律宓抽了口凉气,拍了他一掌道:“你说的,也忒骇人听闻了点。”

    元敬阳摇摇头道:“如果你看过账簿,知道兰姐姐每月赚的银子占整个万羽堂的几分之几,你就不会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了。‘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唉,可叹、可叹。”他感慨完,免不了又发牢骚,说萧紫兰最近因为情绪低落让崔宣雨陪伴,占着自己的寝室不谈,还好些天不去栖凤楼干活,少赚了多少钱。

    耶律宓道:“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如果曹日昇真的只是为了把萧娘子骗出去,为何要送那么贵重的东西,这值得吗?”

    元敬阳冷笑一声道:“等把她骗出去了,她浑身上下的东西,还能有一件再是她自己的吗?我让扬古把曹大官人变成了曹大骟人,或许真是救了兰姐姐一命啊。”言讫,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元敬阳又吩咐下去,叫秘术门管事李丹晨安排好人手,彻查出目前萧紫兰手上的顾恺之扇面来历,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来自于绍兴。

    由于时间紧迫,曹日昇随时都有可能从扬州看完伤情回来,秘术门的人通报完最近搜集整理的情报后,又马不停蹄,去往各处打探消息了。

    待短会散后,元敬阳吩咐人烧水洗澡,打算解解乏。就在他打算偷偷摸摸去寝室衣柜拿换洗衣服,经过中庭的时候,但瞧见崔宣雨和萧紫兰二人坐在廊檐下聊天。她们二人在外面,就表明寝室没人,他就可以从容进屋拿衣服了。元敬阳松了口气,蹑手蹑脚从旁边走过,却被二人的交谈吸引了注意力。

    “雨儿妹妹,我真的嫉妒你,你总是比其他姊妹弟兄的命好。你是头一个被沈社主收养的,而且被收养的时候还不到一岁,完全不会像我一样记住亲生父母的遗弃。而且你从小受到的照顾最多,长大后在品月轩也是跟小主人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又住在江南这么大的宅子里,连孩子都会跑了。而我”萧紫兰揩了揩眼角的泪道:“现在外面人都是这么说我的:克不克夫不清楚,但肯定克老二。”

    最后这句话听得崔宣雨尴尬不已,她满脸羞红道:“兰姐姐你也别老这么想。或许是还没到时候,等你遇到对的人了,就时来运转了呢。”

    “对的人?对的人也被你家官人整成了不对的人了。”

    “兰姐姐你别这么说,或许你的命中人就不是他呢?再者说了,别人也不见得过得就如你想象的那般好。”崔宣雨有些出神地瞧着天空,喃喃道:“我有时候会想,当年我是不是太冲动了些?”

第二七二章洞若观火() 
“怎么,你后悔了?”萧紫兰听崔宣雨说出那样的话,不免如是问道。

    崔宣雨忙轻笑一声道:“哪有?他毕竟是唯一一个答出我‘日月星’三问的人。”萧紫兰自然知道当年崔宣雨出了三个关于日月星的刁钻古怪的问题,用来难倒那些不想费太多力气就追求她的男子,出于好奇,萧紫兰问:“他一个山里人,当时又没读过书,怎么可能答出你出的问题?他究竟是怎么答的?”

    崔宣雨便说:“我的第一个问题乃是:‘日者太阳,其耀难匹,无物不燃,燃而无烟,为何其间偶有黑云?’他答:‘弱火的与强火比之便暗,日上弱火与强火比则似黑。’第二个问题是:‘为何日光灼热,而月光寒。’他答”

    “答什么了?”萧紫兰以为她忘记了。

    但崔宣雨怎么可能忘记,她只是沉浸在当初元敬阳给她构建的光怪陆离的想象中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三十六层天膜,十八层无孔,十八层有孔,日月上下轮转,日光在下投射,天空则群星闪耀。能有如此朴素但却无比浪漫想象的人,绝不应该只是个热衷于敛财的自私自利之徒。崔宣雨两手托腮,呆呆地看着晚霞绮丽的天空,心中既有失望,也有潜藏的期许。

    元敬阳躲在附近听二人说了这些话,情绪瞬间低落,他默默拿了换洗衣服,打算泡澡解乏。可让他除了心里难受,身上还被汗洇的难受的事发生了:洗澡桶被人占了。

    “唉,那可是我刚买的新桶啊!”

    “知道是新的,不是新的我还不用呢。”隔着门,耶律宓那高傲而又相当有格调的嗓音传了出来。

    元敬阳无奈,只能从衣领处把手伸进胳肢窝干搓,搓出来一条条垢,再揉成一团,弄成丹药状,于无聊中取乐。

    “有客人求见。”

    “什么客人啊?”元敬阳随口问堂众,可他问完并没有人回答,四下里张望一番,才意识到天色渐昏,堂众们大多收工回家去了,目前还留在万羽堂的,应当只有大门口附近执勤的十来个。那刚才是谁跟我说话?他不禁紧张起来。

    “是我在跟你说话。”

    “谁?”

    一阵衣袍抖动的声音之后,一铁面人从天而降,落在了元敬阳面前。“拿那么多钱给你赚,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元敬阳抚抚胸口,道:“原来是章公子,你老是这么突然出现,煞是吓人啊。”说完,他又奸笑道:“今天公子是不是又要给钱让我赚啊?”章公子道:“这回恐怕要让元堂主失望了。今日我来是要求见你万羽堂中的一人,并且向她询问一些事情。”元敬阳问:“你要找谁?”章公子道:“你们的总教习耶律娘子。”

    “你找她作甚?”元敬阳用大拇哥一指浴室门,道:“你等她贵妃出浴吧。”

    “不妨事的,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二人就站在外面等候,直到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热腾腾的水汽飘出,宛若仙云缭绕。耶律宓在浴巾外只套了一件轻素衣裹住雪白的臂膊,以防被秋风吹出伤寒;她一双玉足踩着木屐走在阶下沙地上,每动一步,白皙的小腿就从衣摆下露出,惹人遐想。耶律宓握着一头青丝,躬身拧动,让尚有余温的水珠滴在沙地上,以免浸湿了素衣,弄得体寒难受。待头发上的水挤得差不多了,她仰头甩首,让乌云般的密发顺在脑后。这时,她仿佛才发觉有两个男子在盯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看得出神。

    “喂,好看吗?”

    元敬阳摸着下巴的胡茬,面带微笑道:“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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