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二八茉莉（）
却说刚藏起段如青的杯子，身后便有人拍元敬阳肩膀，吓得他一个哆嗦。
元敬阳一边说问“你是哪锅？”一边回头看去。一位少女从他身旁掠过，直接坐在了先前段如青用的那只凳子上。
那少女一手托着腮，面红颜秀，左嘴唇上还有颗美人痣。她就跟审犯人一样看着他，说道：“我倒要看看能和段公子一起说话的这个人是什么模样。”
元敬阳被人这么看着，感到有些局促不安。这少女忽然一笑，映出两个酒窝，加之一对闪烁的大眼睛，显得古灵精怪。
“你笑什么？”元敬阳问道。
“我笑的是峨眉山的猴子居然也对段公子有兴趣。”少女笑着说道。
“谁谁有兴趣？”元敬阳竭力否认，可他当时并不知道，虽然龙阳之好大多被乡村平民不齿，但是在那时候的知识分子圈里，却是一种风雅的象征。
少女两条胳膊撑着桌面，探过身来说道：“你若是没有兴趣，那干嘛要把段公子喝过酒的杯子藏起来啊？”
“我藏什么了？”
少女一皱眉头，瞪着眼，目光在元敬阳脸上扫了扫，说道：“那你不会是贼吧？”
“贼？贼你妹，老子有钱！”说着，元敬阳从钱袋里掏出几锭碎银，放在桌上，以示清白。
这少女迅速一扫，将钱收到自己手里，嘻嘻说道：“多谢客官打赏。”
哎哟卧槽，我说过给你了吗？可这里这么多年轻异性，元敬阳怎么好意思抢回来呢？只好怏怏不乐地问道：“你叫什么呀？干嘛搅我兴致？”
这少女把银子收进自己口袋，拍拍手上的尘埃，说道：“什么叫搅你兴致？你来这儿不找姑娘聊天，那你是干嘛来了？”
这话说得倒也是，元敬阳到品月轩，他不找妹子却盯着个公子犯什么痴啊？于是元敬阳喝了杯酒，问道：“那你叫什么？”那少女并不回答，却拿起一只杯子推到元敬阳面前。
“我有杯子了，你这是做什么？”元敬阳问道。
那少女翻了个白眼，略显无奈地叹口气说道：“你给我倒上啊！”
“哦哦！”元敬阳恍然大悟，给少女斟了杯酒，递给了她。这也真是够了，这什么鬼年头，逛个青楼都得先伺候姑娘。
少女将酒缓缓饮下半杯，然后一手托着腮，含情脉脉地对他说道：“奴家崔宣雨，今年二八（十六岁），不知客官尊名，年纪几许？”说着，她还用手指蘸着剩下的酒，在桌面上写下了“崔宣雨”三个字。
元敬阳也学着崔宣雨的样子，用手指蘸着酒，一边写着名字一边说道：“我叫元敬阳，比你大四岁。”元字是自己的姓，自然不会写错，敬字笔画比较多，但是禹边云教他的时候他记得十分用心，也写得工工整整，到了第三个字，等等，这“阳”字（繁体）下面是几条撇来着？
崔宣雨看得好笑，伸出食指，给他加了一道，“阳”字才像那么回事。
元敬阳搔搔头，有些尴尬。
崔宣雨说道：“你倒是个特别的客人啊。”
“特别？特别在哪？”元敬阳顿时产生了一种受到重视的喜悦。
“你是来品月轩第一个不认识字的客人。”崔宣雨说道。
元敬阳脸一黑：原来这小妹是损我啊！
崔宣雨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陶醉了一番，然后又对元敬阳说道：“难怪没姐妹们陪你，我看你可怜，就发发善心陪你聊会儿天吧。”
她这倒反客为主了，我可不能显得那么被动，于是元敬阳说道：“你这吃我的、喝我的，还收了我的银子，聊会儿天就行了吗？”
“不陪聊，那你还想干嘛？”崔宣雨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元敬阳给她点提示：“你说人这忙一天下来，到了晚上最后要干嘛啊？”还能干嘛？当然是睡觉，睡觉啊！
崔宣雨意味深长地看着元敬阳，就像是在打量商品尺寸是不是合格的一样。过了好久，她才说道：“你这模样，说句您不爱听的，有点次。”
元敬阳听了这话，想再争取一下，于是手拍拍肚子下面，说道：“外面看起来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内涵很足。”要说宋朝这个时代，在朱熹朱大圣人的贞操理论没有祸害思想之前，男女地位基本平等，逛个青楼也不是说给钱就能睡的，那得提供服务的人同意才行，而且青楼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出于对财富的渴望或者是个人爱好才来工作的，签卖身契的更是不多。说白了，高档的青楼就是个女权世界，所以元敬阳想找个人陪睡都得好好费一番心思，琢磨着怎么才让人家愿意。
崔宣雨猛地一弓身子，笑得喷了出来，她咯咯笑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好好好，你这人倒有趣，不过你总得先去洗个澡吧？”
元敬阳问问自己衣服的领子和袖子，奇怪地问道：“难道很臭吗？”
“不是臭，是不够香。”崔宣雨说道。翻云覆雨之前还得洗个澡，把身上弄香点，高档的地方就是讲究啊。
崔宣雨站起来拉着元敬阳袖子说道：“来，跟我走。”
元敬阳跟着这个浑身透着灵气的小姑娘走着，避开一些人群，踏着宽阔的楼梯一直到了三楼。上了楼，走过铺着针织红毯的楼间岔道，过了几扇厚重的门，从厅堂里传过来的吟唱声小了下来。崔宣雨一直把元敬阳带到一间安静的房间前。她喊住附近的几个侍女，让她们准备一桶洗澡水。那几个侍女应了声，打开门开始准备。
“这是我房间，先进去坐会儿吧。”崔宣雨说道。
元敬阳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布置简洁，但不论桌椅茶具都挑选的十分用心，配上轻纱罗帐，整间屋子显得清新脱俗。房间里还有一扇屏风，上面画着霍小玉传奇的故事。
“好看吗？”崔宣雨问道。
“真好看。”元敬阳赞道，其实他也不懂，看个新奇而已。
崔宣雨笑靥如花，还给他讲屋里东西的来历，就像是小孩炫耀自己的玩具一样，那一颦一笑虽不如耶律宓那么美，但那笑容带来的甜润芳香，真让他觉得她像某种花。
到底是什么花呢？
侍女们准备好了洗澡水，将干燥的花瓣往水中一撒，一阵花香沁入元敬阳的鼻翼。对，是茉莉！
要说人也奇怪，本来多脏都能忍，一看见水，就总觉得身上又腻又痒。元敬阳便说道：“这水也准备好了，你看”
这崔宣雨却突然说道：“慢着，想洗澡啊？那你得先过了三道题才行。”
都进了房间，准备下水搓灰了，还要答题？却不知是哪三道题。
第二十二章古人看天（）
却说崔宣雨在元敬阳准备洗澡之前，说他必须答出三个问题，否则便要将他扫地出门，元敬阳只好问她是哪三个问题。
崔宣雨说道：“人常言‘三光日月星’，我便取‘日月星’为题目。而你的名字中有一个‘阳’字，那我第一个问题便是‘日’。”
这主题选得好，第一个就是“日”，元敬阳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个日法。
崔宣雨开始问道：“日者太阳，其耀难匹，无物不燃，燃而无烟，为何其间偶有黑云？”
她这话意思是，太阳这东西，光耀异常，烧什么东西都是连灰都不剩，但是为什么有时候上面能看见黑点？
这问题问得元敬阳实在是要报官了，太阳上有黑点，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有种问太阳去啊！可是答不上来连下水的机会都没有，进了屋再被人赶出去，那多没面子，他只好绞尽脑汁地想。这太阳上会有黑点，这黑点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又会有这玩意？
窗外的大灯笼倒伪装得跟个太阳似的，但你不能帮我回答问题啊！元敬阳心生烦躁，又看看烛台上的蜡烛，微弱的烛光挺直向上。崔宣雨则在笑看元敬阳的窘相。
灯笼、烛光，烛光、灯笼
就这么一瞬间，元敬阳悟了出来。他对崔宣雨说道：“我知道怎么回事。这日间黑云乃是火势较弱，所以人目观之，似是黑云。”
“那你倒要解释明白。”崔宣雨说道。
元敬阳指指烛台，说道：“你看蜡烛之光与品月轩灯火比之暗否？”
“比之暗。”崔宣雨答道。
“那品月轩灯火若与赤壁火烧比之可暗否？”元敬阳又问道。
“那肯定暗。”崔宣雨又答道。
元敬阳呵呵一笑，说道：“若是赤壁之火放于万物皆燃的太阳之上，又会怎么样呢？”
崔宣雨想了想，会心一笑，说道：“火势弱的与火势强的比起来便暗了许多，太阳上的弱火在人看来与强火一比就好似黑了一般，你这解释到说得通，这第一题就算你过了吧。”
元敬阳得意地笑了。崔宣雨提醒他道：“先别高兴，还有两题呢。”元敬阳让她继续问。崔宣雨便问道：“第二个问题便是‘月’，我要问的是为何日光灼热，而月光无热？你可得像刚才解释日间黑云那般有道理才算你对。”
这一下又问住元敬阳了，是啊，太阳月亮为什么一个热一个不热呢？她还指明了让他用道理说明，想拿阴阳之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来解释是不行了，那这怎么解释呢？
白天太阳升起，暖光普照，到了晚上，月亮升起，月光却感觉不到温度。元敬阳仔细想想，觉得这肯定和太阳月亮的分工有关。人总说是天圆地方，元敬阳便走到桌子前摸了摸桌面，看看桌上，又看看桌底。元敬阳想着，如果真是天圆地方，那如果自东而西有个铁环包在地的边外，铁环上对角正好一个红球和一个白球，代表太阳和月亮，是不是能说的通？他觉得还不是特别站得住脚。
不过既然说天是圆的，那么地外应该包着一圈天膜才对，哦
元敬阳豁然开朗，仿佛顿悟一般，对崔宣雨说道：“你看这桌子。”
“桌子怎么了？”
元敬阳说道：“假若这桌子便是我们脚踩的大地，地上是人间，地下是阴间，太阳和月亮就像是在一道穿过东西的环的对角上，轮转不息。”
崔宣雨听了点点头，又说道：“有些道理，可你还未说为何月光不热。”
元敬阳继续说道：“关键就在这两个球上，太阳是炙热火球，而月亮却是个暗球。人总说天圆地方，那么地之外便应该有一圈剔透的天膜。晚上的时候，太阳到了下面，就在这十八层地狱的位置烤着恶鬼妖魔。”
“有些道理，然后呢？”崔宣雨说道。
“然后，太阳照出的光芒打在天膜上，天膜又像镜子一样把一些光反射到了月亮上，于是月亮有了光，月光再照到地上。因为太阳的光没有全部让月亮反射出来，月光只有很少的热度，又要普照大地，自然每一寸土地分到的热就很少，人就觉得月光不热了。”元敬阳说道。
崔宣雨听了无比吃惊，觉得他这番理论相当新奇，说道：“你这说的真有道理，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详细地说出来。”
元敬阳感到这番话很是受用，更加得意了。
崔宣雨惊异之后很快收住了表情，说道：“你还有第三个问题没有答。”
“第三个应该是‘星’了吧？请讲。”元敬阳静待第三题。
崔宣雨说道：“这第三个问题确实是‘星’，我要问的是，这天上的星星为何会眨眼睛？”
有了之前两个问题建立出来的模型，本应是压轴难题的第三题倒显得简单了很多。元敬阳略作思考，便说道：“你可听说过三十六重天和女娲补天？”
“当然听过。”崔宣雨说道。
元敬阳笑了笑，开始了天马行空的解释：“这三十六重天的意思，便是地外的天膜有三十六层，十八层是镜面，十八层是毛面，女娲补天这传说的意思不是天破了要补，而是这三十六层天膜都有许许多多的小洞。”
崔宣雨瞪大了眼睛听元敬阳解释。
元敬阳接着吹道：“这三十六层天膜有些在转，有些不转，镜面有九层在转、毛面也有九层在转，而且周期恒定。太阳落山的时候，阳光打到镜面上，那些小孔反射出来的光在我们看起来便是星星，毛面镜面转动，一会儿挡住小洞、一会儿又亮出小洞，所以我们觉得星星在眨眼睛。”
元敬阳也不知道再深入解释他的说法能不能讲得通，反正崔宣雨已经听得恍惚了，好似这些信息已经超越了她的理解范围一样。
崔宣雨还意犹未尽，元敬阳已经准备解衣搓澡了。看见他兴冲冲的样子，崔宣雨一笑，也解起了束腰。
元敬阳连忙问道：“你也要洗？”
“当然，我天天洗澡的。”崔宣雨似乎对元敬阳的问题感到很诧异。
“那你先？”元敬阳尴尬地问。
“我先洗完了，水不就凉了？”
“那怎么办？”
崔宣雨丹唇一启，笑靥如花：“一起啊。”
第二十三章三矢之仇（）
崔宣雨让元敬阳和她一起洗澡的时候，其实一开始他是拒绝的。因为，你不能让我洗，我就马上去洗，第一我要先试一下水温，因为我不愿意下水之后，嘴一咧，很热、很烫，这样我一定会骂娘，根本没有这么坑人的办法，就证明你说的一起洗其实是在整我。所以元敬阳坚持让崔宣雨先下水。
崔宣雨不免对元敬阳耻笑一番，解开衣带，先将外套脱下挂到衣架上，然后又解开亵衣，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最后扯下肚兜，走到屏风后面，一骨碌钻进了水里。
明明看着一个年轻美丽的裸女在洗澡，如此色忄青的画面，觉丝毫不觉得色忄青，分明有一种青春靓丽的美在里面。这像初放的茉莉一样的美少女，似乎容不得半点亵渎。元敬阳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仿佛石化了一样。
“你怎么不脱衣服洗啊？水不烫，正好。”崔宣雨搓着花瓣对元敬阳说道。
“你洗吧，我看着就好。”元敬阳说道。
崔宣雨一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害羞啊。不过你不洗的话，别的事可就别想了哟！”
元敬阳只好呵呵应对。其实崔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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