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雪原的豹犬。
一旦被这些东西缠上,稍一迟疑,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蜂拥而来,然后是后面的主人,那么自己就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狼犬身在南方,黄面小儿在东面,他相信,往西,往南一定还会遇到埋伏,他甚至有种野兽般的感觉,自己就想林地里被猎犬驱赶的野猪,只有不停地奔跑,一旦停下来,就只有死亡一条路。
他转身向南面跑去,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处地形,他知道南面有一条峡谷,峡谷并不深,却有溪水终年不冻,自己可沿着溪水向下,不到十里,就会汇入大河,那里有渔船,也有自己藏好的快马。
在这一路上,他躲过了十几个套索,三个陷阱,还有七处暗弩,他能感觉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追踪自己,在压迫自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这新野来了太多江湖豪杰,也来了朝廷的鹰犬,他本来想等,等那些人走,他本来非常有耐心,他等了二十多年,还能再乎这几天。
可人越聚越多,到处都传说那个秦勇知道玉玑刀藏在哪里,还不时有人到处这挖挖,那扒扒,就连义庄的荒坟都被人掘了十几座。
可却没有人去白观,那个地方实在是个让人怀疑的地方,为什么没人去。
他等了二十年才找回玉玑刀,他不想再失去,那怕一点点的可能都不行,他已经没有另一个二十年可以等候了。
他相信自己的武功,他相信自己经验,天不亡我,必让我浴火重生。
可他很快就绝望了,在山涧的前面,一个老人怀抱琵琶正弹着最嘶哑的声音,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返身折向西。
琵琶老人鹿先生,没有谁有把握能赢得他怀里的那柄铁琵琶,更何况后面的犬吠之声又响了起来。
可能下一个会弱一点,他只好自己安慰自己,好在琵琶老人和黄面青年并没有追上来,从现在看,自己还有机会,虽然机会并不多。
但他很快就绝望了,他发现另一拔人马,也带着猎犬在山林里搜索,他不敢脱下自己的衣服,一旦被人发现,经过猎犬的嗅闻,自己更难以脱身。
他看见前面有一个茅舍,那是林间采药人或猎人临时休息的地方,他刚靠近,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枪如蛟龙,已经刺了过去,却是正宗的罗家枪。
红衣判官身子一转,手中的刀已经劈了下去,旁边一个青衣大汉手执双刀也已经扑了上来。
红衣判官冷笑一声,他不想恋战,右手一扬,那使枪的大汉应声倒地,满脸全是细细的血孔。
使双刀的愣了一下,转身欲逃,却被红衣判官一刀砍翻在地。
他唾了一口,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来趟这次浑水,真是想命长。
他迅速有了主意,把使长枪的大汉的衣服脱了下来,把自己和他的衣服换了一换,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到了小草房里,这两个大汉身上都有一个腰牌,上面画着长着翅膀,象虫又像蛇的东西。
他知道这是飞龙帮的令牌,这飞龙帮还是真不知道死活,派出这样的角色来抢玉玑刀,把江湖也想得太简单了。
他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吹口哨,口哨声长短相间,彼此互相呼应,而猎犬声也越来越近,包围圈竟然越缩越小。
第八十三章:插翅难逃()
他把心一横,飞身跃起到一颗枯树上,用刀挖出一个洞,把石匣子放在了里面,然后用雪盖好,自己才跳了回来。
他把死者的血涂在自己身上,又用短刀在自己肩上砍了两刀,然后一头扎在了雪地上,一动不动,装死算不上英雄,但死英雄又有什么用。
他在等,等到天色暗下来,那时才有机会,才有机会离开。
飞飞扬扬的雪花很快覆盖了地上的一切痕迹,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第一拔人从这里经过,不用睁眼,他就能听出来一共六个人二条狗,并没有什么硬手,这些人只是根本没仔细看就匆匆而过。
也许这几天他们见过了太多的横死野外的武者,也许他们早已经失去了信心和兴趣,他们只是谈论着南阳府和襄阳府哪里的娘儿们腰更软,胸更大,就脚步不停的向下一个地点奔去。
他放下心来,仅靠着这一身衣服和腰牌他就能溜出去,等到风声静下来再回来拿。
此时各帮各派互不隶属,谁也不认识谁,就是最好的机会。
他拖着长枪,一步一个踉跄,他现在是个受伤的武士,如果遇到人盘查,能混就混过去,混不过去,人少就杀,人多就逃。
他知道自己已经露了马脚,但他依然有自信,二十年来,他多少次身陷险境,又多少次从险境里逃出,也许这是上苍不愿意阎家灭亡,在冥冥之中帮助自己。
一路上他遇见了好几拔人,除了一拔人盘问了自己几句,其它的人都没有任何表示,没有人关心自己身上的血从何而来,也没有人关心自己为什么受了伤。
到天停晚的时候,他终于走出了密林,前面就是一个村庄,他需要在这里歇息一会,吃点饭,耐心的等待。
平地雪厚也一尺多深,走在上面异常的费力,就算他武功高强,耐力极好,此时也已经筋疲力尽。
他在观察,观察这里的一切,村庄里有炊烟迎风摇摆,村庄的边上有两个儿童在嬉戏打闹,互相用雪团在追逐,有两只黄狗跟在后面撒欢。
一个头包花巾的小女孩在旁边鼓掌呐喊,笑声又脆又甜,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会,除了这三个人并没有别的人出现。
这里离白云观有三十多里地吧,那些围堵的人大概还在密林中拼命搜索,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逃脱,来到这里。
他用雪擦了擦身上的血污,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很吓人,这才拖着长枪,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他全身戒备,随时都能战斗。
看见有人走了,那小女孩吃了一惊,急忙招呼两个嬉戏的儿童停了下来,还好,他们并没有躲进村里,也没有大声呼喊,只是奇怪地望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他努力让自己和蔼可亲一些,干脆连长枪也扔掉,只要村子里没有黄面人,刘三,琵琶老人这些高手,一般的武士就算十个八个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小女孩已经躲在两个儿童的身后,他努力笑了起来,可他的笑容在瞬间凝结了,因为其中一个儿童抬头的时候露出了脖子间的喉结,象这种年龄的儿童怎么会有如此粗壮的喉结。
那两个儿童已经扑了上来,他们身形疾快,一左一右,他们的双手金光闪闪,一看就是虎爪之类的兵器。
他身形疾躲,同时右手里的暗器已经射了出去,却感觉后面微有凉风,他此时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前有强敌,后有偷袭。
但他身经百战,本能一个铁板桥,身体平折,又是一把暗器射出,后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是头皮后面疼痛欲裂,显然已经受了伤。
他不及多想,手里的暗器接连射出,身体不断向后翻腾,希望能躲开这对方的袭击,可对方只是远远围着,却并不进攻。
他这才看清偷袭者竟然是那个头包花巾的少女,她此时满面笑容,手里拿着一枝鲜艳夺目的红梅。
他叹了一口气,红梅少女的威名他听说过,只不过他更忌惮的是那两个形如儿童的侏儒。
瓜州黄金谷的黄氏兄弟在内地武林鲜有人知,他死在他们兄弟手里的高手却也不少,当年祁连悍匪一阵风就是被他们兄弟杀的一个不留,想不到他们也出来甘做别人的手下。
红梅少女笑的花枝乱颤:“想不到你真的会自己送上门来,这样吧,本姑娘心慈手软,你交出玉玑刀做见面礼,我就收你做我的手下,保你平安无事。”。
他苦笑一声,扭身就走,自己并不是害怕红梅少女和那两个侏儒,如果拼死一搏,这三人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可自己只是一人,对方既然在这里等候自己,附近必有接应,一旦拖下去,自己还是死路一条。
那三人也不急,只是远远地跟在后面,奔不数里,突然雪地里有十几匹快马,大雪已经半月有余,平地积雪盈尺,人在上面走就非常困难,更别说奔马了。
可这些马却踏雪如平地,马上骑士个个锦衣皮袍,手持长弩。
在左侧不远处的密林里,数十人牵犬驾鹰,排成几列也在向这边慢慢靠近,他们人数虽多,除了犬吠之声不发出其它一点杂音。
而身体右侧,也有几十统一服装,兵器的人正向这边搜索而来。
而更远处,似乎还有人正往这赶。
他长叹一声,就算是自己能飞上九天,也绝跑不过这些奔马长弩,更何况这些人身后还有几个极硬的角色。
他此时就算长有翅膀也无法飞出包围圈,他反而冷静了下来,干脆停下脚步,从路边挖了一块雪团塞进了嘴里。
群马分开,四得公子在黑老等人的簇拥下慢慢地走了出来,他轻轻咳嗽两声:“不知道是该称呼你阎大侠,还是徐大人,还是贾道人好。”。
红衣判官身躯一震,摇了摇头:“这位公子说的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项城摇了摇头:“到了此时,你还在抵赖又有什么好处,难道想让关天英把你抓回北衙,用上大刑你才招供吗?”。
红衣判官望着远处往这走的一队队人马,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第八十四章:凝汽为针()
项城望向天空:“我敬你是个好汉,不想你被阉人欺侮,你如果甘愿如此,我也没有办法。←百度搜索→”。
红衣判官哈哈一笑:“不错,我就是阎半喜,关外阎家唯一在世的人,贾道人是我在这里的称呼,因为我真的是贾道人。”。
却突然有人厉声叫道:“阎半喜,你可认得我?”。
阎半喜一愣,回过头望去,却是左侧人群中有一个老妇,老妇满头白发,只是满脸尽是大大小小疤痕,面目十分恐怖,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阎半喜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成死灰色。
那老妇人厉声尖笑:“原来你还没有忘记你做过的恶,凌朝峰是你的把兄弟,你卖主投荣,想保荣华富贵,却从背后一刀砍死他,还想一把火把他的家人全部烧死,老天让我不死,就是让我有一天看到你的下场。”。
阎半喜本来面对前后堵截悍然不惧,可这老妇人每说一句,他的身体都是一抖,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十几岁。
他当时化名徐翼,和凌朝峰是当年关外三王造反时的的武卫大将,结义的兄弟,城破之时准备护卫海宁王幼子逃走,却不料有军哗变,凌朝峰受了重伤。←百度搜索→
当时四门皆破,根本无路可逃,凌朝峰甘愿被阎半喜杀死,用自己的人头连同海宁王的家属一起上交了进行朝廷,而海宁王的幼子化做自己的亲随得以幸免。
可这事对谁也不能说,就算刀斧加身也不能说,他曾经以为城破时凌家人已经殉城,却不料凌朝峰的妻子还活在人间。
那老夫人尖笑道:“我这老婆子朝思暮想,就是把徐大人你早死,托老天的福,你还活着,我还能为凌朝峰报仇,为海宁城死去的冤魂报仇。”。
她身后又数人抢出,齐声怒喝:“抓着这个卖友求荣的东西,剥其皮抽其筋,拿他的心祭奠海宁城死去的英灵。”。
阎半喜惨然一笑:“天下的罪名我都能扛,可凌大哥却不是我杀的,他拿他的脑袋成义,我忍辱负重也是义。”。
可他的声音也被怒骂声淹没,七八个男男女女已经围了上来。
阎半喜狂笑一声,飞声把冲在最前面的一人踢的飞了出去,他身形如一缕轻烟,拳打脚踢,只不过片刻,就把冲上来的人打倒一大半,只有那个老妇人和一个少年还在舍身相拼。
四得公子微一示意,身后两人飞身跃出,接下了老妇人和少年,四人斗不几合,老妇人和少年的兵器便被打落,两柄长剑直顶在咽喉之上。
阎半喜急道:“休要伤他们。”。
只听一个尖细的声音:“徐翼大人好身手,把这些叛党匪余孽全部抓住,也算徐大人立了奇功一件。”。
阎半喜冷笑道:“原来是白衣司的关大人,想不到为了我这一个小角色,惊动了这么多的大人物,真是荣幸之极。
关天英哈哈一笑:“七大家族阎家人,堂堂朝廷三品大员徐翼,无论那一个身份,都让下官如雷贯耳,如果你老人家是小角色,那天底下还有谁敢称大人物。”。
他团团拱了拱手:“这徐大人是朝廷命官,在下奉北衙总管大人之命,要带他回去问讯,不管是公仇还是私仇,都要我们北衙问讯之后再做定夺。”。
关天英说话时眼光紧紧盯着四得公子项城,在他眼里,其它人均不足虑,敢和朝廷公然翻脸的人并不多,这个四得公子却很难让人测出他的心思。
四得公子微微一笑:“关大人你错了,你怎么证明这位就是朝廷命官,不瞒大人说,这人原是我家的一个奴仆,偷了我家的财产,我这才追到这里。”。
关天英冷笑道:“公子说笑了,刚才大家都听到了,这个人是关外阎家的余孽,阎家欺君犯上,诏灭九族,此人改名换姓,竟然做了京官,然后怕事情败露,这才逃匿至此。”。
四得公子只是微笑不语,关天英冷笑道:“不管他是谁,我先抓回去,如果真是公子家的奴仆,我查明后自当送回,并向公子陪罪。”。
黑老大喝:“你一条阉人的走狗,有什么资格和我家公子谈条件,你再罗嗦,我一箭射你九个窟窿。”。
关天英面皮通红,阉人的走狗这句话恐怕人人都在心里说,这老头竟然当做这么多人公然辱骂自己,那和当面打脸有什么区别。
他手握刀柄,刚想发作,却见四得公子训斥道:“黑老你这脾气,怎么客气话都不会说,这关大人可是白衣司副统领,皇帝面前的红人。你说话可要当心。”。
他满面笑容,那是训斥,分明是你骂的对,但可以更婉转一些的口气。
关天英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