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的另外一边,杜松林从车子里走下来,也是一脸的惊愕。
“……刚刚,是燕犀?”
。
将父亲让进小屋十分钟了,安澄的两耳还是在尖叫的。
该怎么办?
杜松林也有些局促,借参观小屋来掩饰尴尬。
“房间的采光很糟糕,噪音也大,关键是周围的治安不算太好……”他深吸口气:“澄澄,回家住吧。”
安澄忙摆手:“爸,咱们别讨论这个问题了。我现在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劳您费心。”
两人都尽量说着别的话,暂时都还没回到刚刚那个最关键的话题上去。可是安澄何尝不知道,绕是绕不开的,总要回答。
她深吸口气:“刚刚……车是汤燕犀的车,不过人不是他。”
仔细计算了一下爸停车的位置距离她和汤燕犀的角度,她相信还是有机会扯个小谎的。
杜松林微微一怔:“那是谁?”
安澄悄然攥紧了拳头:“是、是是是,汤、汤燕七。”
她曾撞破过爸跟霍淡如的那一晚,她也没想到命运给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爸也几乎撞破了她跟汤燕犀……拜托,这一点都不好玩。
虽然从汤燕犀的讲述里知道,这四年来霍淡如不断在跟其他的男朋友交往,并没有跟爸继续发展下去,所以她跟汤燕犀之间的一切都没有了障碍。
可是,她撞破的那一晚,终究还是如鲠在喉。
这种感觉太奇怪,她没想好怎么面对。
“燕卿?”杜松林眯起眼来:“可是背影看起来……”
“他们兄弟俩本就相像,背影看起来就更相像!”她攥紧拳头傻傻地笑:“您也太有趣了,怎么会以为是汤燕犀?我跟他是仇人,我最讨厌他,您不是知道么,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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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林凝视女儿,缓缓点了点头:“也是。”
他略作犹豫,还是问:“你跟燕卿发展得……已经这么快?”
“爸您想多了!”安澄扬眉瞪住杜松林:“是我水管堵了,正好今天休假,就请他过来帮忙修理。他来这么早,是因为他白天还有其他的安排。”
话题扯到汤燕卿,她就能放松多了,即便是撒谎,也能不结巴。
杜松林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爸您今天这么早过来,到底什么事?”安澄趁机赶紧转开话题偿。
杜松林轻轻叹息一声:“澄澄,跟爸回家过节吧。我之所以这么早赶过来,只是担心晚了你要出门。”
安澄怔忡片刻,还是点了头:“行。不过不好意思,我这房间小,麻烦您到车里等我一会儿,我洗澡换衣服,半个小时就够了。”
。
父亲出门去等了,安澄自己狼狈地将脸埋进水里。
这种感觉,呼,真是糟透了。
半个小时后她出门上了爸的车。父女两个相顾无言,安澄尴尬又心虚,只好埋低了头玩手机。
圣诞节,她最想的人自然是母亲。
现在又趁着父亲也在……她心念一动,便拨通了母亲的电话。特地点了免提。
霍淡如没再跟父亲交往下去,那是不是母亲依旧还有机会?
手机响了一会儿才接通,却是个陌生的男子声音来接电话:“你好。是……澄澄?”
安澄登时惊了,赶紧关了免提。
她小心觑着父亲的神色,后悔刚刚不开免提好了。更懊恼的是那边的人直接叫出了她的名字,这下连装作打错了都做不到了。
她捂住话筒尴尬地冲父亲解释:“……经纪人,要么就是助理。”
杜松林在镜子里点了下头,便默不作声继续扶稳方向盘。
话筒里传来那个男子的召唤声:“阿然,是澄澄。”
簌簌,像是衣料摩擦的声音,接下来就是母亲安然的声音响在耳边:“澄澄?”
。
安澄又偷瞥了父亲一眼,伏低身子压低嗓音:“妈,圣诞快乐。”
说完这一句,竟然就一肚子的话都不敢直接说了。
安然在电话里温柔地笑:“澄澄,你也快乐。”
安澄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妈,电话信号有点不好,我给你发短信。”顿了一下又问:“现在……您方便么?”
安然也怔了下,随即抬眼看了看身边的男子,轻轻叹息了声:“当然方便。澄澄……你是妈妈的女儿,唯一的孩子,别跟妈这么客气。”
母亲这样一句话,险些催出了安澄的眼泪。
当孩子的,谁愿意跟自己的爸妈客气?她真怀念小时候,一家三口亲密无间。可是当一点点长大,一点点走出父母的世界,尤其是在爸妈离婚之后,一旦爸妈都各自又交往了男女朋友……就会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陌生人,是多余的。
挂断电话,改成短信。
安澄又瞟了父亲一眼。镜子里的父亲依旧很平静,这叫安澄反倒更觉得不爽。
她手指翻飞打字问:“刚刚那人,谁?”
什么经纪人和助理,不过是骗爸的,妈身边所有人的声音她都认得,这个却这样陌生。可是她对他陌生,那人却能叫出她名字来,这种感觉,很不好。
母亲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想来母亲也是在思量吧。几分钟后终于回过来:“澄澄,还记得当年在上海的那场公演,全场只坐了一位观众么?”
安澄当然记得,怎么能忘得了。
当年母亲的现代舞事业在国内的商业收入很糟糕,母亲毅然进军上海,以为在那个文化氛围浓厚的国际大都市当能闯出一片天地……可是第一场公演就是迎头一棒,整个剧场里只坐了一位观众。
须知,那场公演,妈就是担心会上座不好,也因为经费所限所以没选什么大的剧场,只选了几百人的小剧场啊……
看到那一幕,舞团的姑娘们都哭了。妈却坚毅地抱住姑娘们说:“没关系,哪怕只有一个观众,我们也要奉献100%的表演。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认可我们,我们就还都有理由继续坚持下去。”
那晚安澄是流着泪站在台侧看完母亲的表演。母亲在舞台上那么平静,依旧那么美得惊心动魄……
时隔多年,母亲绝不会平白无故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件事、那个人。安澄心思电转,“难道,是他?”
杜松林扶稳方向盘,悄然抬眸透过镜子看一眼女儿。女儿窝在后排座上,深垂着头,可是他方才还是分明看见女儿猛然地抬头,面上一片莫名的惊惶。
手机又一响,安然给女儿回过来:“是他。”
安澄一把将手机攥紧在掌心,就像捂住的耳朵。她抬眼偷看爸一眼,从镜子里也看见了自己的脸。有些苍白。
虽然……她只是在跟妈发短信,几个字而已,不能代表所有的情形,更无法描述清楚细节。可是,单凭这几个字,也够她自己开脑洞将一切都自行想象补充完整。
完整的故事。
来得有些猝不及防,让她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遗憾。
幸好爸的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并不能猜到她这边的情况。于是她再垂首打字:“圣诞节,您跟他一起过?”
她圣诞节前打过电话,问妈意思,是否需要她回去陪妈一起过节。可是妈说圣诞的日程已经排满,不要她长途劳顿了。
她原本以为妈说的日程排满是演出,可是现在看来,原来不是。
几分钟后安然回过来:“是。会去日本泡泡温泉。”
接下来又是一句嘱咐:“澄澄,你要好好的。妈妈希望你快乐。”
安然说到这里又重复了一句:“澄澄……你一定要快乐。对于妈妈来说,没有什么比得上希望你快乐更重要。”
短信到此结束,安澄满心翻涌,将手机攥在手里,咬住指甲。
一直都希望妈能赶快忘了爸,赶快找个自己的男朋友。这本来就是她多年来的愿望,妈终于做到了……所以,她也应该是快乐的吧?
“你妈妈,没事吧?”杜松林终于缓缓问出声。
安澄努力地笑:“没事。我妈妈,呃,好着呢。要演出,所以,呃,有点忙。”
顿了一会儿,才又撑个微笑:“我妈说,也问您好。”
原本是的,每次跟妈打电话,妈一定都会在最后补充一句“给爸爸带好”,就连四年前妈从舞台跌下去受伤之后醒来,还是嘱咐她不要埋怨爸。就连这次她的土产。
妈从未忘记过爸,可是刚刚的通话里,妈却忘了叫她给爸带一声好。
她该开心的吧,为了妈;可是这一刻她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难过了呢?
。
回到家,父女两个安安静静地做饭,吃饭。没有太多的交谈,各自沉浸在情绪里,只是并肩坐在客厅看电视,安静地互相陪伴。
在这个家里,即便有一棵高到二楼去的巨型圣诞树,爸也是费了心去装饰的,可是看着它披满彩灯地独自闪耀,却也反倒让它都跟着寂寞。
安澄缩紧了腿,抱住膝盖。
家里多了她一个人,还有那样一棵巨大的圣诞树都还觉得冷清。那没有她在的时候,爸一个人在家里又会是什么模样?
在那些孤单一个人的寂寞里,他是不是就这样独自坐在夜色里,空对着电视?电视上的热闹都倒映在他脸上,可是他自己却与那些热闹都毫不相关?
她清了清嗓子,歪头看向爸:“……我呢,养了只猫。”
杜松林这才缓缓回神,点头:“嗯,我看到了。一直黑猫,你叫它警长。”
安澄闭了闭眼。这些年的隔阂让她始终在与父亲沟通这一块,做得不是很好。
“我的意思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您可以养一只宠物啊。”
她努力地调动情绪:“您还记得当年吧,家里有正正,那时候我们三个热热闹闹的多开心。”
杜松林静静望来:“澄澄,你是在提醒爸爸已经到靠养一只宠物来作伴解闷的年纪了么?”
安澄心下悄然一疼,连忙摇头:“绝对没有。您还不到50岁,充其量说也就是人到中年。”
杜松林这才笑笑:“是啊,当初有你和正正在家的时候,真的很热闹。”
可惜那热闹……只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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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替我担心,我没事的。”
大过节的,他却一不小心勾动了女儿的担心,杜松林很有些自责。
女儿虽然一直对他心有怨怼,而且女儿在他面前也不是个太善言辞的女孩儿,可是刚刚,女儿竟然是在小心翼翼地开导他。
女儿对他的爱,其实一直都是这样默默、又脉脉地存在。
他深吸口气,堆起笑来拍了拍女儿的手:“爸爸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么,我本来就爱安静。在家里虽然就自己一个人,可是看看书、喝喝茶就也很开心。”
安澄听得更是难过,“可是这是过节呀……偿”
节日的气氛关键不在张灯结彩,而是由衷的笑脸。不是这样看似流光溢彩,实则却无言的冷清。
“呃,也不是。”杜松林不想让女儿担心了,便强打精神,走过去从公事包里抽出一张卡片来递给女儿看:“瞧,明天就有聚会。在外面一直都很忙碌很充实,回家里安静些,倒像是偷得浮生了。”
安澄垂眸看过去,原来是爸诊所发出的邀请函。圣诞聚会,既是犒劳诊所的员工,又是答谢多年的客户。
安澄看完了,目光落在邀请卡的一项注明上:欢迎携伴参加。
节日嘛,自然是人越多、气氛越热烈越好。
她抬眸望向越发清癯了的爸,心底无声问:“那您又能跟谁一起去呢?”
她垂头迟疑了下还是问:“……霍淡如也会去吧?”
。
那个人,那件事,她多想能有机会一直避开,再也不提起?可是有些人这一生总是结下孽缘,躲不开避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大事小情总会撞上。
“我记得她也是您诊所的三位创始合伙人之一。除非这四年来,她已经退出了。”安澄叹口气。
杜松林凝视着女儿,手里的茶杯不由得攥得登紧,缓缓说:“没有。她依旧还是创始合伙人,所以她明天也会参加。”
安澄闭了闭眼睛。眼前是霍淡如何那个joe相携相伴的情景,还有那个joe那么柔情缱绻凝视霍淡如的模样……
她砰地将邀请卡墩在沙发上:“明天我陪您去!”
。
杜松林倒吓了一跳,且惊且喜:“澄澄,你真的肯?”
“为什么不肯?”她悄然叹了口气,起身走上前,略作挣扎,可还是伸臂拥抱了父亲:“谁让,你是我爸。”
他是她爸,曾经是她眼里心里世界里最爱、最崇拜的男人。虽然后来家庭变故,让她对爸对了怨怼,多了疏离,可是……他还是她爸啊。
她不会让爸独自一人面对那个场面。
明晚,她会站在爸的身旁,握紧爸的手。
。
晚上睡下时,收到汤燕犀发来的短信。
“怎么不在家?”
她心下微微一跳,知道他又是去了她的小屋。这一刻也许就是独自坐在车子里,对着她小屋黑黑的窗。
她甩甩头,回过去:“我在家啊。”
文字游戏也透着斗嘴的习惯。
他却懂了,回过来:“打算回去住几天?”
他的焦急,透过屏幕这么不动声色地探过来。越是字面上看似不动声色,她却越能窥见他的急迫……她忍不住微笑,决定故意逗逗他,于是敲过去:“还没定。也许多住几天吧,至少到假期结束。”
他的短信几乎立即就发过来:“只一晚!”
她想了想,明晚就是爸的那场聚会,结束一定会很晚了,况且到时候什么场面尚且无法预测,也许她应该明晚继续再陪爸一晚才好。
于是回过去:“不可以。抱歉。”
回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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