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rry-to!”莎莉气得拍桌子直叫,安澄则笑眯眯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
坐下来还是觉得有点泄气。看来这个圈子的确如汤燕犀所说,谁跟谁睡,简直是一个任意的排列组合。
兰斯那样的都跟律所里很多女人睡过了……那汤燕犀那样的,更是睡过好几个轮回了吧?
。
埋头做每天没完没了的文书工作:打字,列印,复印,装订。
暂告一段落才发现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律所里除了有案子的之外,都已经下班离开了。
主办律师的办公室都在27楼,有案子也都到27楼去开会,26楼几乎空了下来。莎莉也下班了,临走眨着紫色的大眼皮怨毒地过来瞪安澄一眼:“我先走了,兼职生顺便管下前台的活儿。反正整个26楼都空了,就你一个人在,你要是不管,有客户跑了的话,上头也得问你的责。”
安澄忍不住笑,走上前问她:“……今晚,兰斯睡你不?”
莎莉抡起手包就要砸她。安澄忍俊不已,拍拍莎莉肩膀:“放心下班吧,前台我替你盯着,出不了大事。”
过了下班时间还跑到律师楼里找律师的客户,一般也挺少见的。
又忙了一会儿,安澄到茶水间倒了杯水,目光不经意瞥过零食柜。玻璃柜门里的五光十色,在这个到了晚饭的时间,真是格外吸引人。
安澄咬了咬牙,目光又瞟过上回那种巧克力,心里鼓励自己:再忍忍,一年后拿到律师执照,就可以吃26楼的零食了。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成为主办律师的话,就可以去吃27楼的零食,还有免费的午餐和晚餐;而成为合伙人之后,还可以喝27楼的高档红酒!
喵的,汤燕犀那个家伙就是有手腕。客观来说这些零食也不是谁买不起,可是他就偏安在律所里,与职位挂钩,让职员们因为这一口零食就能划分出三六九等来。为了能有资格在律所里正大光明吃这些零食,就只有拼了命向上爬,创造更好的业绩,变成更强大的“小鲨鱼”。
虽说不忿,可是不能不承认客观说起来,这不失为一种内部激励机制,可以调动起员工全部的斗志和积极性来。
这么小小一个耽搁,外头忽然就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声。
“律师呢?我要一个律师!”
安澄一惊,连茶杯也不顾了,急忙奔出去。
前台旁正站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人。27岁上下的模样,高挑美艳,这一刻却花容失色。
“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安澄急忙上去扶住她,将她扶到接待区的沙发坐下:“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我杀人了,”那女人两眼的泪,绝望地盯住安澄,浑身都在颤抖:“我想我真的是杀人了……”
安澄按住她的手:“从头开始讲,只有我知道你都发生了什么,我才知道怎么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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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安澄奔上27楼,走过几间主办律师的办公室。几位律师都在忙,显然手上还都有案子。她走了一圈,无奈只能还是奔着走廊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去。
她来了半个多月,好像还没看见汤燕犀接案子。就连“马桶圈儿”案,本来是他的案子,他也甩给海伦去做了。
也是,做到高级合伙人的级别,他也许真的不用亲自接案子了,只需将大部分精力都转在律所的管理上即可。
隔着玻璃墙,看见他坐在办公桌后,正垂首看着桌上的一叠文件。
看那文件的厚度,她忍不住也生了一点迟疑:或许是她弄错了,他不仅是接案子的,而且他的工作量并不比普通律师的小。
她约略迟疑的当儿,玻璃墙那边,他忽地抬眼向她望过来。
只一眼就准确找到了她的位置。
她悄然吸一口气,他则已经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走过来替她拉开了门。
隔着走廊,他目光又是一向的清淡和宁静:“发生什么事?”
她吸口气走过来:“楼下有个委托人。楼上还没下班的律师好像都在忙,我不知道该将案子交给谁。”
他垂首凝视她的眼睛。
她眼中的神色,还有眼角未干的泪痕……他柔声问她:“你很同情那个人,而且陪着她一起哭过?”
她微微一震:“你怎么知道是‘她’?”
他轻“嗤”了声:“只有女人,才会让你一起陪着哭。我不信有男人能这样打动你。”
她咬住唇:“……她还在等着。所以请汤律师你赶紧派个律师给她。”
他扶着门,朝她垂下头来,都在她耳边:“你只是想帮她找个律师,还是希望能有人帮她?”
找个律师,还是帮她?字眼之间微妙的差别,她懂。
如果只是一个律师,收钱办事而已;而帮,则要付出自己的心意。
她仰头迎上他的眼:“帮她。”
“如果我现在有律师执照,我会自己帮她!只可惜……”
他转头凝视她的眼:“好,那带她上来。”
她张了张嘴:“你接?”
他耸肩:“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律师么?”
她有些慌,忙转眸去看他桌上:“可是看样子,你在忙。”
他目光如海,深深锁住她:“再忙,也要接这个案子。”
她看着他,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暖意。尽管她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没来得及防备。
她忍不住冲他展颜一笑,“汤律师稍等,我马上就去!”她转身,欢快地跑向电梯去。
立在门口,看着她脚步都藏不住的快意,他抱起手臂也微微勾起了唇。
。
几分钟后,她引着那个女子上来,郑重介绍:“这位汤律师是我们律所的高级合伙人。有他帮你,你尽管放心。现在你把刚刚跟我讲过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他就好了。”
安排完了,她长舒一口气,向他点头:“汤律师你们先忙,我先下去了。”
他挑眸直直盯着她:“你上哪儿去?”
她张了张嘴:“我,我下去啊。我答应莎莉帮她管着前台,那边不能离人。说不定……待会儿还会有委托人来呢?”
他没出声,径自起身走过来拖住她手腕,将她拽回去,按着她的肩将她按坐下来。边做边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是律所的高级合伙人,这种级别的案子通常不在我的兴趣范围。我是为你才接的,你要是敢走,我就不接了。”
安澄张大嘴巴,低低抗辩:“……你是律师,这是你的职责!她说她刚杀了人,这是杀人案,你怎么能罔顾律师职责?”
他却轻蔑地挑了挑眉:“你玩儿,我才玩儿。”
………题外话………【上午继续】
139。139今晚还得,一起呀()
半个小时后,汤燕犀带着安澄,以及委托人琳达到了豪斯商务酒店。三人行色匆匆,进电梯直奔20楼。琳达颤抖着用门卡打开房间门走进去……空气中弥漫着精油的香气,昏黄的灯影里,猩红的地毯上趴着一个人。
男子,秃顶,身材强壮,四肢和腰上都有明显的皮下脂肪撄。
他后脑上有大片的血渍,头右侧地面上也洇了大片的血渍。但是因为地上扑的是地毯,所以血液都被地毯吸走,表面上看起来并不多。
汤燕犀迅速走过去,边走边从口袋里取出医用塑胶手套,蹲下探那人的颈动脉。抬头,目光一贯的清冷:“死了。”
琳达双腿一软,险些又跌坐地上,双手捂脸又要放声大哭。安澄赶紧走上去扶住她。
汤燕犀却冷冷吩咐:“在警员来之前,我们还有许多事需要做。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安澄咬咬唇,忍不住腹诽。这家伙真是冷血,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安慰一下琳达么?
她将琳达扶到沙发上坐好,便也赶紧起身。目光扫过整个屋子,用力回想教授在取证课上都教过什么。
可是让她失望的是,事出突然,时间又紧,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下手才好。
汤燕犀继续小心检查尸首,抬眸看见她这模样,便冷冷提醒了句:“什么都别碰,小心警方反控你伪证罪;如果实在想碰,先戴上手套,避免留下指纹。偿”
安澄尴尬极了,“我……没有手套。”
他哼了一声,伸手进口袋,又抓住一副凌空抛给她:“想要当好律师,你得从常备一副手套开始。别告诉我你没有地方放,你们女人包里常备丝袜、粉饼的地方,都足够放几副手套了。”
一到这样公事公办的时候,他就清冷得叫人牙根痒痒。事分轻重,安澄咬牙忍了。
戴好手套又走了一圈儿,还是觉得无从下手。
他又哼了一声:“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至少也请掏出手机来多拍几张照片吧!”
这一刻,安澄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真是太没用了,还以为自己即便是在当律师这件事上也不会比他差?可是从这一开始就已经差出十万八千里去了。
她咬住嘴唇,忍住绝不回嘴,掏出手机来赶紧拍照。
他却已起身,目光清冷瞟向琳达:“除了在律所和路上告诉我的那些,你还有没有想要跟我说的?如果没有的话,我现在要报警了。”
琳达一听,又是惊恐得浑身颤抖,捂住脸哭起来:“我好害怕……”
“看样子你没有要对我说的了。”汤燕犀一秒都不耽误,径自伸手掏出手机报警。
安澄远远看着他……都忍不住使劲咬牙。这家伙,真是冷血。琳达吓成那样,他都没说先上去安慰她一声,就这么直接叫警员来。
不过几分钟,两个警员到来,看见现场情况也吃了一惊。一个警员忙致电指挥中心报告现场情况,另一名警员进来将琳达从沙发上拎了起来,手臂反剪,大声吼出“你有权保持沉默……”来。
汤燕犀立在一旁,清冷道:“她有律师代理,在律师到达之前,警方无权审问。”
安澄也走过来拍了拍惊慌失措的琳达肩膀:“在我们到之前,你什么都不要说。还有,放心,我们一定会设法帮你。”
琳达一步三回头,却最终还是被警员按着头推进电梯。安澄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现场被封,汤燕犀没走向电梯,而是走向了楼梯间。
安澄只好跟上去,低声问:“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跟到警局去?”
汤燕犀的影子被灯映在地毯上,修长笔挺。他仿佛之前什么都没经历过,面上是一贯的惊呼冷漠的平淡。他甚至一边走一边只将自己衬衫的袖扣扣了回去,倒仿佛袖扣比琳达今晚的境遇更为重要。
安澄急了,拉了他手臂一把:“你倒是说话呀!”
他这才停步,回眸盯住她:“哭够了?”
安澄连忙抹一把脸。
他哼了一声:“想要当律师,记着以后就收起你的眼泪。你要做的是取证、辩护,不是陪当事人一起掉眼泪。”
“可是律师也是人,也有感情,”她委屈地扁嘴:“这是我道这也不行么?”
他整理好了袖扣,垂眸淡淡看她:“律师该做的,首先是中立,不加入任何个人的感***彩,才能让你不主观、不武断,才能在接触案子和当事人的第一时间里保持冷静,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出最可能接近事实的第一印象。”
安澄深吸口气:“那也不影响安慰她一下吧?她出了事第一时间去找我们,我们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垂下头,忍不住咕哝了声:“冷血!”
他眯眼,忽然伸手捉住她手腕,将她半拖进楼梯间,将她推在墙上。
他俯首迫近她:“想让我的血热起来么?你可以做到。”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她惊得吸不上气:“……她可是付了你每小时500美金的律师费!你这么浪费计酬时间,真的好么?”
他目光清凉却又贪婪地扫过她的唇。
想了她一整天。
如果不是晚上突然出了这么个案子,他此时说不定已经有机会……再吻住了她。
他深吸气,硬生生向后抬起身:“好,那我们就不要浪费委托人的钱,继续去工作。”
安澄不敢相信他真的就这么起身了,“该做什么?”
她还是一头乱绪。
他眯眼打量她:“琳达在我办公室讲述的,其实跟她给你讲的不完全一样,是不是?”
安澄想了想:“其实基本事实一致,只是她在楼下对我讲得更详细些。”
也难怪,女人对着女人,可能讲的就会细致一些;而他是个冷面的家伙,琳达难免紧张。
他这才哼了一声:“她在下面对着你讲了半个小时,跟我只讲了23分钟。中间的7分钟细节,需要你替我补上。”
两人步行走下20楼,他腿长,从容不迫地在前面边走边说话;安澄跟在后面,还要顾着听他说什么,早已是满身的细汗。
到了一楼,她扶住楼梯扶手喘气:“……为什么要走楼梯?”
他停下,悠闲地观赏她面红耳赤、微微细汗的模样:“这个时间电梯里一定都是警方人员和闻讯而至的媒体。只有走楼梯才是安静的,利于我们独立思考,不受影响。”
安澄大口大口喘气:“那我们回律所,我讲给你听?”
他挑了挑眉:“讲故事,不一定非要回律所不可。”
安澄心下“叮咚”报警,她警惕地瞪他:“……别想去我家!”
他竟难得轻轻地笑了:“就算我想去,今晚也还要顾及琳达的律师费。每个小时500美金,你不是都替她计算着呢么?”
安澄咬了咬牙:“那我们该去哪里?”
他抬眼深深地凝望她一眼。不知怎的,安澄就是觉得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由一贯的清淡,忽地变成了灼热。
他却在她还没探察清楚时就率先转身向外去:“跟我来。”
安澄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认命地跟上去。他甩开两条长腿,快速横穿过酒店大堂。却没直接走向左手边的大门,反而是转向右边的前台。
等她终于撵上他,他已经开好了一个房间。前台小姐殷勤地微笑,双手递上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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