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卿尴尬极了,伸手拨拉开兄长的手:“拉倒,不跟你玩儿了!”
汤燕犀轻哼一声:“她呢,去了之后什么反应?满意了?”
“满意什么啊!”汤燕卿懊恼之下,哪儿还能避得开兄长言语里的陷阱:“不但不满意,还对我一脸的失望!”
“她怎么说,还要继续查么?”
汤燕卿想了下:“虽然不满意,可是看样子还是放弃了。她让我回家,以后别再提这事儿了。”
汤燕犀立在黄昏的深茶色光晕里沉思片刻,却转身就朝外去。
。
这片地区包容而多元,除了有中国城之外,还有若干族群的聚居地。
低收入拉丁族裔的社区里,到处充满了慵懒的气息。大家都在享受着工作之后夜色笼罩之下的轻松。
一座墙壁坚固的房子里却传出惊叫声。
房子里没点灯,从外面看过来窗口是黑的。因为墙壁和门板都太坚固,便将仅存的一点斜阳残光都挡在外面了。
一个年轻的女孩儿跌坐在又脏又旧的地毯上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又瘦又高,眼睛上卡着墨镜,眼睛以下被立体口罩遮住。
虽然看上去很瘦,力道却离奇地大,只捉了她手腕一下,她就觉得自己的腕骨就像要脱臼了一样。
那男子拖过一张单人沙发来,就在女子面前坐下。就连他的手上,都戴着白手套。
“虽然我不是移民局探员,可是我可以将我掌握的情况都举报给移民局。”
“你能举报什么?”那女子虽两眼惊慌,可是态度却并不妥协。
坐在沙发里的年轻男子淡淡一笑,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扔在女子面前。
那女子看过去,面色便是一变。
照片里女子在与人交谈,正笑得投入。而人在一旦笑得太投入的时候,就自然无暇旁顾。
树影遮住了与她交谈的人的脸,照片的焦点在那人推开的她的衣袖,露出她一节前臂。
手、手腕、前臂都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却是出在衣袖被推开到的手肘部分……那上面竟然被拍到了清楚的血管肿胀,以及,针孔。
男子清冷一笑:“瘾君子却当着别人家的保姆,如果我是孩子的父母,一定会担心也许有一天这个保姆会为了‘40美金’就卖了他们的孩子呢……”
那女子狠狠盯着眼前的男子:“可是我没有!”
男子戴着白手套的手沿着沙发布料上的花纹缓缓游-走,看上去竟像是一条纯白的毒蛇。
“你做没做不要紧,要紧的是移民局的官员是否相信你有可能这么做。我知道如何说服他们,让他们将这种担心当成现实,所以你的遣返将是不可避免……而且遣返之前,你还要坐移民局的大牢。那里面都是什么样的人,我想你最清楚。”
那女子面上漾起绝望:“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
“你的确没得罪过我,”那人隔着口罩淡淡地笑,忽然向前俯身,眼睛隔着墨镜几乎撞上她的眼:“如果你得罪过我,你早就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118。118真的跳楼了()
那女子惊得大口大口呼吸。
那男子却缓了口气,又轻笑了声:“就因为你还没得罪过我,所以我就不会对你赶尽杀绝。”
那女子一震:“这么说,你不会向移民局告发我了?”
“暂时不会。”他俯身过来,手肘搁在膝头,眼睛隔着墨镜凝视着她。
房间里的光太暗,她根本就看不清墨镜后头他的眼睛,可是她却离奇地能感受得到他眼睛里传达出的笑意偿。
“只要你从我眼前消失,让我再看不见你。具体的方法和路线你自己想办法,反正,如果你胆敢再让我看见你,你就完了。”
他说完起身走向门口去,手扶住门把手又停住脚步,却并未转过身撄。
“你在怀疑我的话。也难怪,这么自信,你背后又有靠山,你凭什么就被我给吓住了,乖乖按着我说的去做呢?如果换了我是你的话,冷不丁被这样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说这样一番话,也不肯全信的吧?”
他说着终于回过头来,又是能感知到的隔着墨镜向她微笑。
“那你就试试看。”
“我这个人容许任何人质疑我,我一向都会宽容大度给出这样的建议:试试看。不过我的宽容大度也只此一次,如果有人胆敢将我的宽容大度不当回事,那下次相见,我必变本加厉!”
他说完又是轻轻一笑,拉门而去,背影融入最后一缕残照里。
他走远了,那残照也随之熄灭,天地裹着他的背影,一起陷入黑暗。
。
三日后楚闲陪着安澄,拿着他查到的地址,陪着安澄按图索骥找到了一幢住宅。
是在高尚居住区,住户多是高收入裙,社区治安状况极佳。
两人上前按门铃,走出一对四十岁左右的儒雅夫妻。都是白肤金发,十足的专业人士的儒雅和谦和风范。
安澄问了车牌,描述了那个保姆的长相。
男主人点头微笑:“没错,车子是我家的。保姆也是我们为孩子聘请的。”
女主人哄着小婴儿,温柔地解释:“只可惜保姆三天前辞工了。她的劳工证到期,所以不得不离; 安澄和楚闲不便多打扰,赶紧告辞。
街灯初上,楚闲在灯影里向她微笑:“这回可以放下心了吧?”
安澄叹口气:“也许,是我想太多。”
“不管怎么样,”楚闲的眼跟街灯一样闪亮:“大康是没机会再见到那个女人了,对你而言也已经达到了目的。”
安澄点头:“谢、谢谢你帮忙。”
。
生活就像一根波浪曲线,总有波谲云诡的时候,也有趋向平稳的时候。这件事过了之后,安澄的高中生活好像终于又熬过了一段险滩,进~入了又一段平稳期。
直到那天——
是午休,整个校园一片喧腾,所以当听见某声刺耳的尖叫传来的时候,人们有的还没回过神来。那声音大半被喧嚣盖住。
可还是有人听见了,他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便忍不住将听到的话向身边人又重复一遍:
“什么?顾静嫣跳楼了?”
这句嘀咕被无数次地复述,无数次地传播,直到半个小时候整个校园仿佛才如梦方醒,一窝蜂都冲向天台去。
来得及前排占座的冲上天台了,来不及前排的就都按照自由落体运动轨迹,找到了楼下去。
无论视角是在楼上天台,还是在地面,都看到了主体相同的一幅画面……
绿草如毯里,楼下贴近墙根的花坛里繁花似锦,而花坛边的石块上正躺着顾静嫣。
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横搭在石头沿儿上。正有殷红的血不断从她身子里流淌出来,染红了那一片绿草。
甚至,都已经分不清那刺目的鲜血究竟是从哪儿流出来的。
高中生们全都目瞪口呆,而远处救护车尖叫着正在风驰电掣而来。
。
发生这事儿的时候,安澄正在教室里。查理老师布置的“法国大革命”还没完成,她每天都被汤燕犀布置了单词去背的……
也许是背得太入神,她几乎是最后一批才知道的。还是粒粒冲进来扯住她的手,带她去走廊窗边看。
走廊里,每一扇窗前都围满了人。她们只能找了一扇视角最偏的窗子去看。
当看到绿草上那一片的血红……安澄头上就像被重重敲了一棒。
抬眼看,她仿佛还能看见初相见时,顾静嫣就高高站在窗台上,长发和裙摆都被风吹动,那么明亮那么坚定地对清冷立在光芒里的汤燕犀说:“我要为了你跳楼,为了你……”
。
警方调查旋即展开,几乎所有与顾静嫣有交集的师生都被请去协助调查。
安澄、汤燕犀、四公主等人自然也在其列,而且是警方重点问询的目标。
安澄据实将案发当天自己的去向告知警方,并且提供了证人。
她这边的问询看起来没什么,可是……警方透露出的口径却开始有些不对劲了。
警员开始问她:“顾静嫣曾经为了汤燕犀想要跳楼,而你全程目击并参与其中了,是么?”
安澄深吸口气,才缓缓说:“我、我从小到大也无数次说过要减肥,可是我都是吃饱了才有劲去减……”
警员蹙了蹙眉,上下打量她一眼:“就你,还减肥?”
安澄闭上眼:“sir,重点不在这儿。而是……女孩子经常说言不由衷的话,不管顾静嫣说过多少次要为汤燕犀跳楼,也不等于这次她真的跳楼与汤燕犀有关。”
“可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警员瞟安澄一眼:“是否真实有关,我们正在查。你只需对我说明实情,至于究竟有没有关系,不是你来断言的。”
。
安澄离开警局就又去了医院。
顾静嫣在重症监护室,还没脱离危险。她不被获准探望,只能悄声求问护士:“……她能醒过来的几率究竟还有多少?”
也许只有她醒过来,才能准确地让人们知道那天中午究竟发生了什么。
汤燕犀的嫌疑,也只有她的关键证言才能免去。
护士迟疑着摇头:“她伤得很重。我们会全力救治,但是最好的结果也许只是留下一条命。”
安澄仔细品了品护士的话,又联系这么多年看韩剧的经验,忍不住问:“会……失忆?”
护士淡淡瞟来:“不排除可能,不过更可能是沉睡。”
。
警局,警方还在对艾米、贾西贝、黛尔等人进行重点问询。
黛尔那边没说出什么来,只是依照警方的问询,回答了顾静嫣日常都与什么人起过冲突。黛尔就提到了那次校车上,她们帮顾静嫣向安澄出气,结果反倒被安澄给戏谑了的事。
黛尔咬咬牙齿:“那次她骂了嫣嫣是驴还没完,她后来又在教室里拖着嫣嫣去窗边,叫嫣嫣跳下去。她说只有嫣嫣跳下去,她们之间的梁子才算了结!”
警员不由得皱眉,在口供记录上画下两道重重横线。
。
艾米这边,正在回答警员关于顾静嫣最近情绪波动的问询。
艾米耸了耸肩:“是,我是跟她起了点冲突。不过是她自己莫名其妙,在体育课上先跟我过不去的!”
“她出了事我也很难过,不过阿sir们你们如果觉得她跳楼是因为我,那就真的太抬举我了……我跟她是好朋友,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可是事实上她心里从来没把我们当回事,她怎么可能因为跟我吵两句就跳楼?”
“她心上真正在意的,只有汤燕犀一个罢了。”
警员追问:“虽然你说她跟你起冲突是‘莫名其妙’,可是不可能真的一点缘由都没有吧?这位同学,只有你将你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我们,你的证言才是又说服力的,才能为你自己洗清嫌疑。”
艾米搓了搓手:“算了,索性就告诉你们吧!起因是因为一张光碟。我好心好意拿给她,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反倒跟我发了脾气。”
“什么光碟?什么内容?”警员追问。
艾米耸耸肩:“我哪知道是什么内容!顾静嫣这个人霸道得很,我只负责给她拿光碟,却没敢看。如果她知道我看了,她能杀了我!”
警员登时兴趣大起:“那你这光碟是从哪儿来的?是谁的光碟?”
艾米眨了眨眼:“是汤燕犀给安澄的。就在安澄枕头套里,顾静嫣命令我去偷的。”
“是你亲手拿出来的?”
“没错。我亲手拿,也亲手交给顾静嫣的。”
“什么内容?”
“我说了我没看过,我压根儿就什么都不知道!”
………题外话………【光碟的梗是要这里用的~~明天见】
谢谢abcd123ef45、格陵兰鲨的鲜花、
9张:旅行商人
3张:紫色露露、1397056937
2张:xr… pbtxt520xs ……》
119。119她也是受害者()
16岁的高中生,面对警方这样大的诘问压力,艾米有些快要崩溃。再联想起这几日来校方和同学看她的那种奇怪的眼神,她就更觉得委屈。
她是跟顾静嫣吵了一架,可是那又怎么了,凭什么就自以为是地把她跟顾静嫣跳楼的事儿联系上?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直直对上警员的眼睛:“……这件事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反倒是顾静嫣在拿到光碟之后,跟汤燕犀大吵了好几场!”
“哦?”警员颇感兴趣:“你发现他们什么时候吵过,争吵内容是什么?撄”
艾米闭上眼:“给完光碟那天的体育课吵过……反正后来几乎是顾静嫣能单独拦住汤燕犀的时候,他们都会吵。汤燕犀越是不想理她,她就吵得越凶。”
“至于争吵的内容,我是真的不知道哎。顾静嫣和汤燕犀的性子,都不是能叫人听见他们秘密的,所以我也只是远远看见他们是在吵架,却不敢走近去。”
况且,是她拿了光碟,如果深究起来,怕是汤燕犀也饶不了她啊!
偿。
贝西这边,问询的警员在结合了前面几人的口供之后,盘问起来就更加有的放矢。
“听说有一张光碟……”
贾西贝深吸口气:“是的。yancy给安澄的,嫣嫣十分介意,便让我跟艾米设法拿到。”
“是我复制的,可是……相信艾米也跟sir们说过了,我们都没有看光碟的内容。”
贾西贝推了推黑框眼镜,一张小脸在警局白色的灯光里显得更加苍白脆弱:“嫣嫣在得到光碟之后跟yancy发生过争吵,可见光碟里一定是有什么内容刺~激到了嫣嫣,让她情绪失控才造成今天的惨剧……”
“可是很抱歉,我跟艾米真的不知道光碟的内容。如果警方想要知道光碟里究竟是什么,那也只有当事人安澄和yancy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了。”
。
晚上,警方再度叫安澄去警局。
杜松林也已闻讯赶来,带来了律师刘清田,两人一同陪安澄接受盘问。
警员这次只问光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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