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怎地死死抱住了本子挡在身前,悄然深吸气拒绝:“……不用了!我就坐这儿念单词就够了!”
可是究竟是要——抗拒什么,又防备什么啊?
他在后面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虽然轻,可是因为教室里实在太静,所以她也还是完整地听全了他笑声里的低扬宛转。
后面桌椅忽然哗啦一响,安澄紧张得吸不上气来。而左侧身边有颀长身影遮住了阳光,将她罩住。
是他起身走了过来,立在她座位旁。他躬身,伸手从她手里将本子抽出去,然后按下原子笔的按擎,笔走龙蛇在她本子上写下几串花体单词。
他这样弓着身子,向她歪头看过来:“都是刚刚教过你的。来,读给我听。”
安澄看着那几串单词有些傻眼——她刚刚不是没用功,可是她却忍不得他这样的手写体啊!
可是她不甘心,便凑近了去仔细看,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辨认。
她忘了,她这样便越来越靠近了他。
当她终于瞪酸了眼睛,勉强认出了一个单词时……她却听见他近在咫尺地,轻轻一喘。
不是普通的呼吸,而是声息荡漾的——微微一喘。
她心下没来由地一片惊慌,刚想抬眼去看他,可是……他却已经就等在她抬头的路线上,于是她抬起头来就正好——
唇,贴撞上了他的。
。
整个教室都忽然悄无半点声响,她只能听见他和她自己的——骤然乱了的呼吸声。
他的轻喘绵长而激烈,仿佛在酝酿着更多的力道;而她自己的,则只有“滋儿”的一声,随后就陷入了沉寂,就跟背过气去了似的。
他的喘声越发激烈,紧接着他捏住了她下颌……
千钧一发,她急忙向后猛然退开!
天,幸好还来得及,所以依旧只是四片唇瓣清浅一碰,并没有——更多。
“该死!”他忍不住低声咒骂,抬眼炽热地凝住她。
她像是好不容易从豹子爪子下逃脱的羚羊,赶紧从座位上退后起身,大口呼吸着防备地盯住他:“你,你怎么能这样?!”
他左手撑着桌面,另一手撑着座椅靠背,半曲着身子眯眼凝视她。他颧骨上一样涌满了红晕,可是他的眼却水意迷蒙,带着意犹未尽:“……我怎样?我早警告过你的,如果不想我对你这样,那就别再让楚闲叫你‘安安’。可惜啊,看来你对楚闲的影响力有限,他没听你的,不但今早上又叫过了,而且短短的车程里竟然叫了三次。”
他绷紧地笑了笑:“所以,是三次。你逃不掉的,过来。”
“鬼才理你!”安澄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恐惧,况且这种恐惧感也跟从小到大所体尝过的那种恐惧感完全不是一回事哪!这种恐惧……叫她陌生,叫她只想赶紧逃开。
她趁机一把抢过书包,转身推开门就冲了出去。
刚刚的那一瞬,天哪她好怕……
她好像能想象到,方才如果她不是及时退开了,那么汤燕犀对她做的那件事——将不再是从前的那种轻啄,而是……
她不要,她好怕!
。
午休前的最后一堂课是艺术课。安澄选修的是舞台表演。
她这个选择曾经引发过汤燕犀,已经所有同学的惊诧。
也是哦,她是个结巴,竟然还要选舞台表演……在别人看来是疯了吧。
舞台表演的老师伊芙也为此私下里跟她聊过好几回。伊芙说授课教师是有权对选报自己课程的同学做适当的选择的,她虽然不想直接拒绝安澄,可是她想知道安澄选报这门课的初衷。
伊芙直言不讳地提醒:“到时候是无法完全避免同学们在你结舌的时候发笑的。我知道你会介意,我也同样会介意——我不能只保护你一个人,我也要兼顾整体的授课质量。比如我们排一场戏,我不希望因为你引起的哄堂大笑会毁了我的戏。”
安澄倒也喜欢伊芙这样的直率,她尽力平静地答:“那,那我演一棵树、一阵风,或、或者一只蜜蜂。只、只要不用说话的,都、都行。”
伊芙听了也是心疼:“那由何必?”
安澄忙解释:“我、我的短脚在口齿,可、可我还是有形体的潜质的。只、只要能站上舞台,我、我一定能诠释好自己的角色!”
伊芙给了她几个角色设定,安澄竟然真的全都表现得很好。她虽然跟欧***比起来有些干瘪,可是她进。入角色很快,在角色里她的形体便发散出迷人的微光。
伊芙也有些惊讶,端着手臂打量她:“你,原本受过舞台训练?”
安澄终于笑了,第一次露出自信的灿烂:“没、没特地受训过。可是因为我妈妈是、是现代舞蹈家,所以我从小就坐在舞台侧幕旁玩儿,对舞舞台和灯、灯光都习以为常。至于形体动作,都、都是模仿我妈妈来的。”
她坚持选修舞台表演,甚至无惧自揭其短,其实都是因为……想念妈啊。
只要站在舞台上,哪怕一句台词都没有,可是当灯光亮起,她就觉得妈就在她身旁。
爸问过她对自己将来的设计,可是她说了不想跟爸一样学医。其实她想学的还是妈的专业,她梦想有朝一日她能跟妈一样,站上这光芒万丈的舞台。
艺术课没有相熟的同学,她默默一个人换好衣服,等着上课。同样换衣服的女孩子们忽然笑起来:“快看啊,芭蕾王子们来了。”
………题外话………【稍后第二更】
109。109又一下()
安澄正弓腰系鞋带,一口气不小心呛着,捂着嘴咳嗽起来。
她没办法不想起汤燕犀来,想起他那句“觉着穿白色半透明紧身裤”的感觉……
女孩子们都趴门口上去往外看,随之便是各种此起彼伏的惊叫、坏笑。安澄用力想让自己置身事外,可是女孩子们低声的交谈还是钻进了她耳朵。
“好大……”
“不但很大,而且——形状很美啊!悦”
安澄就没法淡定了!
她噌地一下子站起来,两拳在身侧攥紧。虽然明知道上芭蕾课的男生也不止是某人自己一个,可是……女生们现在正在讨论的,却也可能就是他啊搀!
谁叫他,根本是男生里最耀眼的那个呢?她们第一个讨论的,绝对是他!
还是忍不住钻进人丛,挤到了门口。
门玻璃外,换好了衣服的一队男生正往舞蹈课练功室走。狭长的走廊,地上铺着银灰色地毯,而那一队少年个个穿纯白飘逸的上衣,配汤燕犀说的那种“白色半透明紧身裤”,说说笑笑着走过来。
他们每一个的身材主体线条都是修长挺拔的,可是——微部却也各自还有那些圆隆的线条。
安澄只看了一眼,还没分清谁是谁,脸就已经红了。
这里并不讳言。安澄却大方不起来,既想看清那群人里有没有那个家伙,又——不敢正大光明瞪圆了眼睛去看。
她只能歪着头,看一眼避开一会儿,然后再鼓足了勇气去看一眼。
反倒是人家男生们很大方,走过来看见有女生们在参观,各自青春洋溢地朝女生们挥手,甚至飞吻。
眼看男生们从面前走过之后,就要拐弯过去,再也看不见了,安澄只能赶紧瞪圆了眼睛,一个一个看清迎面而来的年轻面孔。
可是一个一个地看过去,竟然并没有汤燕犀!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这口气一直提在嗓子眼儿下不去……
芭蕾少年们在门前消失而去,原本围观的女生们便也都笑着散开了。安澄在门口独自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转身也走开。
就是这么片刻的犹豫,走空了的走廊尽头,终于又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
安澄几乎是下意识地扭头望了过去……
这一刻,走廊里只有那一个白衣的少年;而门内,也只有安澄一个看客。
这最后走来的,讶然才正是汤燕犀!
安澄惊得张大了嘴,目光无法控制地从他面上一路下滑……当那颀长的纵向线条忽然在腰线戛然而止,进而过渡到了其它形状的线条时,安澄才猛然惊醒,连忙转身就逃。
无人的走廊上,白衣的少年慵懒耸肩,浅浅勾起唇角。
容易受惊的小东西~
只这样,就怕了?
原来——他是可以吓怕她的,嗯?
。
午休安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只是一个劲儿地感觉肠胃抽筋,好像总想跑厕所。
当午休时间行将结束,她也忽然灵机一动——正好借着这个借口,不去上心理学课了呀!
心理学是高中的选修课程,属于大学的预修科目。不是必选课,选了这门课的大多是学霸,想要借由这门比较艰深的科目成绩来在申请大学的时候添上浓重一笔;或者有的是将来大学有志向以此为专业的,所以预先修习,将来大学也可以认可学分。
安澄鬼使神差地报了这门课,报完了便是后悔。
她报这门课的缘由,还是在那一刻想到了爸。爸后来虽然还是该做了全科医生,可是爸在大学里也曾经辅修过心理学专业,爸有几次隐约透漏过,辅修心理学的时候才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心理学里那些晦涩的专业词汇却简直逼疯了她。更何况,里面还有个汤燕犀!
所以,她逃课去了!
。
她躲进图书馆窝了一会儿,肠胃渐渐平静下来。可是心情却并未因此而一起平静,她忍不住有一点点好奇……当那个不可一世的家伙,上课了发现她压根儿就没在心理学课上出现,他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一脸铁青,还是干脆气歪了鼻子?
想起来就爽,她实在忍不住想去偷看。
偷偷走进教学楼,沿着一片寂静的走廊走去,找到顶楼的心理学教室。
在门口伏低身子,从后门的门缝往里看……
按着他的习惯,通常都是坐最后一排的,所以从这个位置,应该能看得见他。
可是出乎安澄意料,她这么看过去,竟然没看见那个家伙!
嗯?难道他换座位了?
她膝盖跪在地上,转换了几个方向,试着从其他位置上找到他的影踪。可是,也还是没有!
她正在百思不得其解,耳边忽然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看够了么?”
。
声音极轻,可是在安澄听起来却是晴天霹雳!
一阵麻木从头皮直窜而下,蔓延到了手指头尖儿、脚趾头缝儿。
她拼力忍着,深呼吸转过头去。
阳光从走廊的窗子倾天而下,落在他的肩上,耀起一片清光,然后分化成一片一片,有一部分落进了他的眼底。
他在盯着她笑,却是满眼的戏谑!
安澄小心地攥拳,低声反击:“谁,谁看你了?!再说你也根本没在上课!”
他夸张地露出一个大大的惊讶,然后耸肩:“谁问你从这儿看够我了么……我问的是,之前。”
啊!他说的是内个!
安澄瞪了他半晌,才拼力解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我不是为了看你的!那、那么多男生呢,各有特色,都、都挺好看!”
他倏然一眯眼:“你是说,你都看见了?”
她认真点头:“看、看见了!”
本来就都看见了嘛!
他一把拎住她的书包带,将她顺带着也从地上给拎起来。然后不由分说将她从教室门口扯开,直扯向无人的楼梯转角去。
安澄既不敢喊,也不敢动作太大地挣扎,只能认命地被他拎过去。转过墙角,他才松了手,却将她向墙面一推。她一个站立不稳,只好紧紧贴住墙面。
可是她可不想示弱,看他还有点不信,她竟口齿伶俐地将看见过的男生的相貌特征一个一个都描述给他听,看他这回还信不信。
他眼底盯着她片刻不停的小嘴,眸光不断变暗。
“好,好极了。”她终于口干舌燥地说完,他浅浅点头给了这么个评价。
她还没等休息一下,他却紧接着就欺了过来,垂首就吻住了她的唇!
。
天啊……
她之所以这次脑海中自动闪出的字眼是“吻”,而不再是之前的“啄”,或者“撞”,就是因为……他张开了嘴。
尽管她还死死咬住了唇,可是他却张开了嘴!
他他他,含住了她的唇瓣……
。
她觉着自己快要晕了,两手被书包坠着腾不出力气去推开他,便也只能死死咬住唇,守住最后的尊严。
他耐心地等了许久,又试了好几种方向,就是想……突破这一道柔软的关口。
可是她知道不能。
虽然此时16岁的她还不是十分能意识到现在两人这种姿态的象征意味,可是她却也也隐约还是知道,如果放松了,如果被他突入了这道关口,那她和他的关系,便全都变了。
可是她对这一切还有些准备不及,她甚至都不明白是怎么发生了变化的。
她更不敢确定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又多加了一种欺负她的花样?
甚至……说喜欢她,都是因为之前楚闲对她表白了吧?他不忿自己的玩具被另外一个男生抢走,所以也才用这种唯有喜欢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来对她吧?
他有他的算计,她也有她的坚守,在弄清楚这一切之前,她才绝不会向他妥协!
她……虽然不讨厌他这样对她,可是!她不想糊里糊涂就这样付出了自己的珍贵啊!
。
“顽固的小结巴!”
他轮番攻击,却都无功而返。氧气耗尽的他绵长呼吸着停下来,额头抵着她额头,懊恼地在她耳边呢喃。
他也有一点点,被自己的热烈给吓到。刚刚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原来他想要的甚至不止是吻住她……
她勾动了身子里陌生的渴望,那就像一只沉睡在骨骼间的豹子,倏然苏醒之后渴望吞噬一切!
她的骨,她的肉,她的气息,她的……声音。
可是这一切来得未免有些太快,快得叫他自己都措手不及。
他们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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