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听得不由得咧咧嘴。
当年跟汤燕犀打赌,让汤燕犀五分钟找到隐藏的梯子;结果现在倒好,那小东西才几岁大啊~~他那点老秘密,怕是要藏不了多久啦。
。
安澄和汤燕犀亲自登上房顶去,却见汤圆安安静静地坐在房顶,穿家居的盘口对襟牙白小衫子,盘腿坐在风里。尽管身子小小,却是目光清宁。
他是跳舞的孩子,一向最护头,不喜欢剪头发,所以他的头发较之于一般男孩子要长一些。他这样坐着,从远处看过去,只见那微长的柔软发尾簇拥在他耳侧面颊,柔软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侧颜,美得已像一幅画。
作为母亲,安澄没好意思自己说什么,只暗暗瞟了汤燕犀一眼。
汤燕犀可不管,径自勾唇一笑:“这小子。现在就美成这样,将来再长大点儿,还能有天理了么?”
安澄真替老公脸红,不过心里却是极为同意的。
汤圆听见了父亲的声音,这才微微转头,朝父母静静一笑。
汤燕犀回望安澄一眼,无限满足地叹了口气:“我都被他迷住了。现在忍不住想下去找个本儿,上来让他给签名……怎么破?”
安澄无奈只能给他一拳:“滚!”
汤燕犀大笑,疾步上前伸臂将汤圆抱起来,高高举过头顶,旋了个身,仿佛将小小的男孩儿放飞到了空中。
碧空艳阳,那小小的白衣身影,轻灵如流云,矫捷如幼鹤。
。
因为汤圆反正也不说话,所以大家就也都没逼问这孩子为什么爬上房顶之类的。
也是,这就是小孩儿心性,天生好奇,看见什么就都尝试了呗,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可是旁人能那么想,安澄却不能就这么算了。等全家吃完晚饭,安澄上来陪汤圆入睡,还是忍不住问了儿子。
“告诉妈妈,是怎么发现房间里藏着梯子的?”
汤家不缺人精儿,可是除了汤老爷子和后来的汤燕犀之外,倒还没听说有哪个发现过自己房间里有梯子。
汤燕卿没发现,是因为老宅里不是每间房里都有梯子,他那间恰好就没有,所以他错过了。而其他的女孩子则兴许没有那个抠开墙壁挨个瞧瞧的兴趣。
汤圆能发现,难道只是因为他是汤燕犀的儿子,继承了他老爹的基因不成?
汤圆一双澄澈见底的眸子静静回望母亲,却依旧只是默默含笑,并不说话。
安澄叹口气:“听妈妈说,妈妈不是束缚你的手脚。只是你年纪还小,房顶还太高,为了安全着想,你不可以再一个人偷偷上去了。”
汤圆依旧好脾气地含笑安静听着。
安澄便哼了一声:“我是你老妈,你这副乖宝宝模样能骗过太爷爷、爷爷他们就也罢了,你可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是自己心里还有主意呢!”
安澄转了个念头:“……那你至少告诉我,房顶上究竟有什么吸引了你?是不是,你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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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还是不说话,却推开被子,一片腿儿下了床,走到书桌前去抓过了一张白纸。拈起一根笔,他偏头想了一下,便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他在画画儿方面,安澄同样没有刻意去培养他什么,可是他终究还是继承了汤燕犀的部分天分撄。
等他画了一会儿,安澄问:“妈妈可以去看你画了什么吗?”
汤圆回首,乖巧地点头微笑。
安澄便走过来,瞧见白纸上画了一个个扁长的矩形。矩形上各自有那么一笔两笔,看上去更像是划痕。
安澄怔了怔,盯住儿子的眼看了好几眼:“这些……是砖头?”
汤圆开心极了,丢了笔,两只眼睛亮闪闪地冲安澄无声鼓掌。
安澄便坐下来,捉住儿子的手臂:“原来就是这个吸引你了啊。那妈妈就给你讲讲这些是干什么用的,你以后就别再自己一个偷偷爬上去看了,好么?”
汤圆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亮晶晶地盯着安澄,等着答案。
安澄虽然明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呢,可是对着这样一双眼睛,还是狠不下心来。便也只好叹口气摇摇头,没戳破他偿。
“因为这座房子是一座很老很老的房子,比太爷爷还老,也许有几百年的历史了。”
安澄将汤圆揽过来,坐在她腿上,伸手指着转头上的划痕说:“几百年,汤圆知道这是有多长么?”
汤圆用力点点头。
“因为这老房子已经有了很老的历史,宅子里用到的砖头就也同样都是老物件儿了。太爷爷当年将老房子整体打包从中国运出来,就是要求所有的部件儿都必须是原物搬迁,所以这些砖头就也还是那些老的。”
“那么老的物件儿了,经过了那么多年的风吹雨打,还有搬迁运输,难免会留下一些划痕……”
汤圆却摇头,一双眼清亮逼人。
安澄便也只能叹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接受这个,那我就再给你另外一种可能的解释:古代工匠呢都是手工操作,他们烧完砖头,或者盖完了房子之后,就也希望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自己的印迹啊。这就像是签名或者是盖章,可是他们在砖头和建筑上却没办法签名和盖章,所以他们选中了砖头。”
安澄用指尖划过白纸上一块砖头上那一道看似很随意的笔画,那好像是一捺。
“他们就用刚完成这些砖头或者房子的手,在还软和的砖头上划一下。这就是流下了他们独有的印迹。”
安澄说着从多宝格上取下一个紫砂壶,翻过底儿来给汤圆看:“跟这在紫砂泥上留下印章的道理是一样的。”
这一回汤圆没有再那么坚定地拒绝接受了,他转开头,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过思索的光芒。
安澄这才松一口气,轻轻抚着儿子略长的发丝:“妈妈知道,男孩子天生都喜欢探险,喜欢神秘的故事。可是小伙子,这些砖头真的没什么神奇的,不值得你再冒着危险爬上去,好么?我们收回思绪,乖乖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乖。”
。
安澄哄睡了汤圆,自己却回到房间后,一直闷头等到夜半三更,整个汤家都安静下来了,这才悄然坐起来,伸手捏住汤燕犀的鼻子。
汤燕犀夸张地学了两声猪哼哼。
他其实也没睡,之前虽然躺下了,却知道安澄根本是在装睡。
她若真睡,身子会彻底软下来,一个翻身就会不知的滚进他怀里来。他守株待兔,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之后才会开开心心地睡去。
可是今晚儿,媳妇儿就背对着他,虽然看似安安静静,可是肩膀的线条分明绷得溜严,他不用猜都知道媳妇儿一定是在黑暗里瞪圆了一双眼。
。
他那猪似的哼哼声在夜里听起来这个刺耳;安澄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可是他却趁机探出舌头来,在她掌心湿乎乎的打转……
安澄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忍不住红了脸,伸手掐他一把:“别闹!有好玩儿的事,要不要一起来玩儿?”
他一听眼睛就亮了:“好玩的事儿?”
安澄认真点头:“嗯。”
他却随即一扯媳妇儿的手,另外一手呼啦将大杯掀开来,将两人兜头盖住。
安澄低呼,手刨脚蹬给踹开,又羞又恼地低吼:“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无辜又好奇地眨眨眼:“好玩儿的事儿……难道最好玩儿的事儿,不是这个么?”
安澄气得没别的话好说,只能踹他一脚赶紧起身:“去死!”
汤燕犀看够了媳妇儿这又气又羞的模样,过完了眼瘾——这也是他从小就种下的心瘾,这么多年都无法拔除啊。他接下来也赶紧起身下地,手脚麻利地一同套上运动服。
安澄扭头盯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买好的夜行衣?”
是真的夜行衣,跟电影里似的,一身黑、连头套都有。
他笑了:“带儿子去学剑道,把剑道的服装拿回来调整调整就是夜行衣了,连头套都是现成的。”
安澄白他一眼:“你儿子是瞪眼不说话,你是瞪眼说瞎话。”
都是太聪明的缘故,在别人还没看明白的时候,他早就看明白了,却又不想叫别人知道自己慢一步而尴尬,所以他干脆用这样的方式来插科打诨。
汤燕犀也不以为忤,故意将眼睛瞪得更大:“谁叫我们爷俩儿都是薄眼皮儿呢,容易被人当成是单眼皮,所以这眼睛得多瞪瞪,才能瞪出欧式双眼皮儿来。”
安澄也是无奈,只能扑哧儿笑一声,然后将他的头套给扯下来。
也是,她自己也是相同的凤眼,长而清冽,儿子就更是如此了。
“干嘛扯下来?我好不容易设计的全身造型……”他微微抗议。
安澄将头套给撇一边儿去:“这是你家,他们都是什么眼睛你不知道?你就算戴着这破头套,以为他们就认不出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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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套既然不管用,两人都知道自己唯一的法子就是尽量轻手轻脚,干脆就别惊动其他家人。
汤燕犀抽出自己房间里的梯子来,小心翼翼牵着媳妇儿的手上了房顶。
两人不约而同奔向房梁下协同承重的矮砖墙去。这砖墙砌在高大的木头龙骨下,帮助木质的梁柱一起来支撑起尖儿的巨大房顶。
传统的徽派老建筑都是纯木的,不用砖头,这些砖头显是后来在修缮房屋的时候,担心木头**而加进去的。不过就像安澄跟汤圆说的,这些砖头也同样都是老砖头了,不敢说有一百年,不过大几十年是一定有了。
两个人各分左右,小心翼翼挪动脚步,用手沿着砖头滑过。
为避免有光,两人都没拿手电,只能凭借手指去记忆那些划痕。
两人忙活了半天,回到楼梯处碰头,望着对方的眼睛点个头,然后再携手悄然下楼。
刚走到一半儿,忽然被楼下站着的一个人给吓了一跳。
是汤燕卿打着呵欠问:“哟,你们两个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房顶干什么去了?”
安澄一颗心咚咚乱跳,却傲然白了汤燕卿一眼:“我大半夜的跟我老公手拉手上房顶,我又没拉别人,你管得着么?”
汤燕卿被噎得直乐。
汤燕犀见媳妇儿没尴尬,便也凑上来朝弟弟一眨眼:“……我敢打赌,你接下来也会带着时年一起上房顶。嗯哼,两口子在房顶上,满眼星空,四野空寂,那滋味儿——可好玩儿了。”
汤燕卿好悬一口喷出去,扶着楼梯使劲忍住乐。
安澄却终究还是绷不住了,绷起脸来扯着汤燕犀赶紧走。再多留一分钟,这哥俩还指不定能说出什么来呢。
回到房间,安澄和汤燕犀不用说话,两人便一同都打开了自己的电脑。房间的窗帘拉得贼严,两人在脸在显示器的蓝光里也映出贼兮兮的幽光。两人互望一眼,点了个头,随即马上开始在电脑里复原自己的记忆。
各自看了多少块砖,砖头上都有什么样的划痕……
等安澄终于将能记住的都整理出来,伸了个懒腰,却抬眼看见丈夫已经弄完了,正隔着电脑眼珠儿幽蓝地盯着她瞧。
安澄冲他做了个鬼脸:“我这里有三十七块,你那边呢,记住了多少块?”
汤燕犀认真想了想:“呃……三十六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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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只能哑然失笑。
就输给她一块,他故意的。
让她不由得回想起来曾经,她跟他之间那一块钱的“劳务费”。
——他想干嘛,她知道,可是权当不懂。
她只凝神专注盯住电脑:“我发给你,用你电脑里的软件把划痕都提取出来,按照汉字笔画的规则尝试组合。偿”
他也只能深吸口气,压下笑谑,拢起认真:“好。”
安澄将自己这边三十七块砖的信息发过去,自己起身去烧水泡了两杯浓茶,抱着温暖的茶杯走过来,凑在他身边看撄。
他电脑的软件里已经将所有砖头的图像集合起来,安澄一看那样本的数字就劈手给了他一下。
“三十六块,哈?”
他含笑受了,忍不住眉飞色舞:“……真是三十六块,就是,嗯,乘三。”
已成夫妻,早已不分你我,再也不似曾经年少时非要分出谁高谁低。现在的计较,也只是知道一个结果就罢了。
两夫妻虽然说笑,可是眼睛却都专注盯住屏幕,从未松懈。
屏幕上,那些被从砖头上提取出来的划痕,一笔一笔浮凸起来,正如安澄之前所想到的,这些都是汉字里的笔画。
安澄跟汤燕犀对视一眼,轻轻咬了咬唇:“开始组合。”
汤燕犀手指不停,嘴上却还没忘了恭维媳妇儿:“真厉害,怎么想到的呢?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
安澄又大方地赐给他一颗卫生球眼:“不是我第一个发现的,是汤圆。只不过要庆幸汤圆年纪还小,认识的汉字还有限,所以他自己没办法把这些字给拼合起来罢了。”
汉字的笔画都是通用,所以拼合的规则也可能有许多种,汤燕犀尝试了几种规则,结果拼出来的字虽然也都是横竖撇捺,却都成了火星文似的,不是正常的汉字。
安澄伸手替丈夫捏着肩膀:“不会那么简单的,也许拼一晚都拼不完。我知道对于聪明人来说,耐心反倒是最大的挑战,聪明人习惯了信手拈来,不习惯要多次重复尝试。”
汤燕犀听得心下舒泰:“那我们就拼一晚,我就不信拼不出来了!”
汤燕犀紧张地投入其中,安澄则略略有些失神。这样的夜晚,这样的相伴,叫她忍不住想起过去。
她帮他捏着肩,不由得回首微笑:“还记得办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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