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辩护律师对菲力集团的回护之意了,辩护律师不用这么激动。”安澄瞟了贾西贝一眼,冷冷一笑:“ok,我暂时收回这个问题。”她又转向希金斯:“坦白说,这件涉及职务的犯罪,责任方就两个:不是你公司,就是你本人。公司的责任被撇得越轻,你本人的嫌疑就越重。希金斯,这个道理你总该懂,是么?”
贾西贝再喊:“反对!检控官又在引导证人!”
安澄咯咯一笑,转身盯住她:“你究竟是谁的律师?被告的,还是菲力集团的?我刚刚说的话,难道不是有利于你当事人么,你怎么还要这么急着反对?”
“难道,你虽然表面上是你当事人的辩护律师,可你实际上是菲力集团的枪手,随时可能为了维护菲力集团而牺牲你当事人的?”
“你!”贾西贝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法官大人,请你节制检控官这样肆无忌惮的妄自揣测!”
法庭门无声打开,汤燕犀一件银灰色风衣,款款而来。
安澄的目光便刺向他:“我是不是妄自揣测,庭审过程当中自会有答案。奥瑞德律师,你不用这么急着替自己辩白;等结案之后,你的表现自有在场这么多人的评判,咱们到时候再看。”
坐在证人席上的希金斯无声看着两位女律师的唇枪舌剑。
他小心地吞了口唾沫,忽地说:“检控官,我想补充一点:我想起来当年事发的时候,正好是死者的丈夫、当时的助理检察官钱木云在负责起诉菲力的案子。具体是什么我不记得了,可是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安澄展颜而笑,朝希金斯赞许地点点头:“我知道。”
。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中午休庭,回到辩方休息室,贾西贝就气急败坏推了希金斯一把:“我是你的律师,我跟你说过,所有的法庭策略都由我负责。你出庭作证要按着我说的做。谁让你自作主张?”
希金斯也不客气,眉眼狰狞:“可是检控官也没说错,如果我一味替公司遮掩,那嫌疑就只能都落在我头上!”
贾西贝失望地摇头:“你要明白,公司才是你的后盾,只有你忠于公司,你才有能力打这个案子,并且才有获胜的可能!”
“是么?”希金斯灰色的眼底飘过阴云:“可是我怎么觉得公司好像放弃我了呢?不然汤律师为什么不亲自为我出庭,反倒换成了你一个女人?!”
贾西贝惊得睁大眼:“如果是汤律师在这儿,你也敢对汤律师这么说话么?”
希金斯哼了声:“没错,我就是不相信你。你只是汤律师手下的一个小卒,我从你身上找不到汤律师对我有半点信心!”
贾西贝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她这会儿没心思接电话,可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却是面色一变。她赶忙转身走向外去。
。
贾西贝一直走到外面,看四处无人,才接起电话。
她没做声,只静静听里面人说话。直到那人说完了,她才一怔:“您说什么?可是如果那样做的话,我就会输了这个案子!”
对方敏锐地诘问:“你不想输?”
“是!”贾西贝闭了闭眼:“这个案子我会用心,我会拿下来的。”
对方嘿嘿冷笑:“其实一个官司的输赢,有那么重要么?法庭上的输赢不过是表面上的文章,真正要紧的是我们想要什么。为了我们真正想要的,有时候就需要输。”
贾西贝攥紧手机,紧咬牙关。
这个道理她懂,而且也执行过不止一回。
可是却不是这一次。
因为这次的对手,是安澄。她不想输给安澄!
“怎么,你还在拧?”
对方声音里透出些不快,显是已经将贾西贝的性子了若指掌:“长大了,开始不听话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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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423体无完肤()
与此同时在控方休息室内,安澄忙叫简帮她调地检办公室八年前的所有检察官名单。
简办事麻利,以最快速度将名单传给安澄。并且不仅是官方的名单,还有跟名单相关的所有个人资料。传完了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这个?”
安澄脖子上夹着手机,手却在迅速翻动。终于在一份不起眼的个人原始资料登记表里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她兴奋地一拍那张表格:“还要感谢希金斯。他在法庭上偶然提到一个名字:钱木云。还说当年是钱木云在负责查菲力集团的案子。我当时愣了一下,因为死者是杰拉德的妻女,而我们起诉希金斯的理由,就是因为杰拉德当时才是负责调查菲力集团案子的——怎么会出来两个人。”
“多亏你发给我的那些补充材料,我终于确定杰拉德和钱木云就是一个人。杰拉德是英文名,钱木云是他的中文名。杰拉德实际上是华裔,可是因为他已经是第三代华侨,所以已经在公开场合很少提到自己的中文名。”
“可是这个有什么要紧么?”简还是狐疑偿。
安澄深吸口气:“因为我手里还有另外一份材料,来自八年前华人社区的宣传广告:八年前与楚乔竞争州检察长位置的还有另外一位检察官。两人直接对上,就是因为两人都是华人,背景相似,那位检察官的中文名从读音上看就sp; 。
辩方休息室这边,贾西贝接了电话匆匆忙忙出去,希金斯气急败坏地一脚踢在椅子上。
却没想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打开,而汤燕犀就那么冷冷地立在门口看着他。
希金斯一见汤燕犀,腿便软了,狼狈地赶紧自己去将踢完的椅子给扶好。
汤燕犀也没说话,只是走过来,就拉开希金斯踢过的这把椅子坐下。
希金斯额角冷汗都下来了:“汤律师……我,我不会背叛公司。”
汤燕犀都没抬头,只盯着桌面:“检控官有一句话没说错,这是涉及职务的犯罪,责任只有你本人和公司两方。若不在你,就在公司。”
希金斯登时面如死灰。
汤燕犀顿了顿,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瞟了希金斯一眼。
“不过她说得也不全对。她把‘公司’说成了单一的一方,可其实公司有这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一条心的。希金斯,你说对么?”
希金斯一愣,随即连忙摆手:“不敢!汤律师我绝对效忠公司,效忠您!”
“嗤。”汤燕犀眸光更冷:“当着我的面还跟我撒谎,你这条舌头是不想要了!”
希金斯险些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是汤燕犀眼明脚快,在希金斯跪倒的刹那,伸长腿踹过去一张椅子,稳稳地撞在希金斯膝盖上,这才让希金斯没跪成。
“跪就免了。我这人一向不在乎形式,我在意的是你的实际行动。”
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希金斯,知道这个案子我为什么不替你打么?”
汤燕犀说完这些起身就走了,在贾西贝回来之前就稳妥离去,让贾西贝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来过。
那两句看似没头没脑的话,希金斯却也都听懂了。
。
下午再回到庭上,安澄就觉得情势忽然变了。她还没来得及全力出击,甚至还没来得及将钱木云的事向希金斯提问,辩方的就已经自己溃不成军了。
质证只进行不到一个小时,贾西贝就忽然起身说:“法官大人,我方已经没有其他的证人、证据,而且没有疑问了。”
一方律师这样说,就意味着交叉质证不得不戛然而止,庭审只能立即进入到最后的结案陈词阶段。
这种手段汤燕犀和安澄自己都用过,有时候是在法庭上故意干扰对方节奏才使出的险招,或者是对自己结案陈词的能力特别自信才会放弃部分无益的抗辩。
可是以安澄看来,此时的贾西贝却不像是在使手段。
贾西贝神色之间很有些慌乱和犹豫,所以这种情况更应该是出于她自己的需要。
虽然这样一来,情势变得对安澄有利,可是她并不喜欢。
安澄咬了咬唇,抓起笔来在本子上写:“怕我了,所以不敢玩儿了?”
安澄将本子竖起来给贾西贝看。
为了案子背后的真相,她愿意放开对自己有利的局面,激将贾西贝。
可是贾西贝看了之后并没有激发斗志,只是面色苍灰,随即便转回头去避开了安澄的目光。
结案陈词阶段,安澄尽力而为;贾西贝方面则明显准备不足、发挥得也很差。
陪审团当晚就给出了裁决:一致裁定被告希金斯过失致人死亡罪名成立。
。
休庭,安澄赢下这个案子,兼之赢了贾西贝,可是安澄并不开心。
步出法庭,她便一把扯住贾西贝的手腕:“你在玩儿什么?!”
贾西贝狠狠摔开手:“你赢了,还有什么不满意么?你以为我愿意输给你?”
“那你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小贾,你的能力不止于此。我要赢你,也要你百分百发挥之下赢你!”
贾西贝奚落地瞥安澄一眼:“赢了却还不爽,哈?那也好,我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她推了安澄一把,疾步而去。
楚闲从旁迎上来,扶住安澄:“赢了就好。安安,恭喜。”
安澄盯着楚闲,却轻轻抽回了手臂:“没什么好恭喜的,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楚闲皱皱眉:“这么多年来,地检办公室起诉菲力集团的案子一向败多胜少,更有大部分连最终上庭的机会都没有,不是证据不足被迫撤诉,就是主办的检察官出了事。你这次打赢,是给咱们这届地检办公室开了个好头。我们要的就是赢,就是胜率,你已经做到了。”
安澄险些对着楚闲冲口而出:“你到底知不知道钱木云八年前曾经是你爸的竞争对手?”可是安澄还是忍住了。
楚闲却凝着安澄的眼睛:“你有话要说是么?怎么不说了?”
安澄摇摇头,只说:“算了。八年前你也还没进地检办公室。”
。
随着决选之日的临近,媒体上汤明羿和楚乔双方的攻讦更为赤果果。
楚乔干脆好几次直接用“衣冠楚楚”来讽刺汤明羿,言下之意说汤明羿是伪君子、道貌岸然。
汤明羿也没恼,听了只是笑眯眯摇摇头:“joe,你姓楚,‘衣冠楚楚’这个词不是应该送给你更好么?”
顾峻更是了得,随即利用霍淡如对楚乔前妻秦琪的爆料,给出“朝秦暮楚”这样的宣传主题来攻击楚乔在感情方面的虚伪。
雷利方面也不示弱,做了“连线图”,将汤明羿与霍淡如、汤明羿与杜松林、汤明羿与沈宛;以及汤燕犀与安澄、汤燕卿与安澄的关系形成网状交叉,并且配文注名“一家亲”,讽刺三家之间关系混乱、甚至有乱仑之嫌。
其中被恶意中伤最严重的,除了汤明羿之外,就是霍淡如了。
雷利甚至搬出多年来汤家对霍淡如的避而不谈,刻意歪曲汤家是早就知道了霍淡如婚内与杜松林的丑事,所以汤家老太太力主汤明羿与之离婚。甚至霍淡如婚内出轨的事活活气死了汤家老太太……就是那么巧,汤家老太太正是在汤明羿和霍淡如离婚后不久才去世的。
雷利手下的枪手更联系到安澄引种的事,绘声绘影说“安澄自知兄妹不能乱仑,故此才不得不引种;幸好这孩子不是两人的,否则便是乱仑的恶果”。
人身的攻击愈演愈烈,渐渐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这天,楚乔甚至对某媒体说出了这样的话:“我很庆幸跟霍淡如分手,竞选最后的这段路是我一个人走完。决选那晚,也将是我一个人走上胜利的舞台,迎接支持者的欢呼——没让她脏了身边的位置。”
“我现在才知道她是怎么样一个人:脚踏多船、朝秦暮楚说的就是她。她在与汤明羿婚姻存续期间与杜松林出轨,活活气死婆婆,然后被扫地出门。而当时杜松林也有婚姻,有了女儿,霍淡如就又搅黄了杜松林的婚姻,让安澄多年不能原谅。”
“而如今呢,她终于可以跟杜松林在一起的时候,她又在做什么?她又偏偏不跟杜松林在一起了,她又回头豁出去了脸皮、拼了命似的帮汤明羿竞选!”
“她假装与我交往,跟我同居一年,每晚主动求欢,就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从我口中套出情报去交给汤明羿,博取汤的欢心……她是想显示她比沈宛更能帮得上忙,她是想让汤明羿知道,她比沈宛更爱他吧?”
423 424黑暗的魅力()
面对这样的情形,汤明羿方面还好。
首先他是候选人,眼下的局面也是他应该承担的压力;其次他有汤家那样庭院深深的家宅、有整个竞选团队的保护,不用独自一个人来面对这一切;更何况他本人就是最著名的华人律师,媒体在抹黑他的时候也要尽量避免引火烧身。
可是霍淡如方面就糟糕了些。
她势单力孤一个人,没有叶大根深的家族,也没有强大的团队。楚乔对她的恨意比对汤明羿还多,媒体抹黑起她来就更是肆无忌惮。
这时候她唯一的倚仗只有儿子。可是她最怕的就也是儿子会为了保护她而沉不住气,所以每当有报道爆出来,她都要第一时间安抚儿子,生怕儿子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犀犀啊,楚乔就是挖好了坑等着你自己跳进来呢。你现在毕竟还兼着菲力集团的事,他又是非要抓住菲力集团作为竞选的资本不可,所以一旦你按捺不住,他就正好一箭双雕了。偿”
汤燕犀听着母亲的嘱咐,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
一向清俊无匹的脸上,这一刻已然满是狰狞。他从自己眼里看见了冷峭的杀意。
他可以要了楚乔的命。
至少也想亲手卡住他的脖子,警告他不准再伤害他的母亲。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想要做到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却又何尝不明白,一旦真的开启了这蛇戒所象征的黑暗权力,也跟菲力一样开始想用恐惧的力量去让人屈服,那他就将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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