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只是没想到,同样消失的还有警长。
时间本来在无声中悄悄流逝,她全力冲刺下面这五个案子,同时秘密调查着逍遥;还小心数着日子,悄然关注着自己身子的变化……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对警长的关注太少了。
那天当她发现警长不见了的时候,已经是警长消失了数日之后。
警长以前也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那是它作为公猫出去“浪”的必经阶段,安澄也没拦着它。可是这次它离开得有点久。
安澄开始还没觉得着急,直到看见爸在清晨熹微的光线里,坐在警长的猫窝前,守着一大堆还没吃完的零食、还有没来得及玩儿坏的猫玩具时,安澄才傻了。
“,蹲下来问爸。
正正也是这样,忽然就不见了,然后在那个大雾的早上,冷冰冰地躺在家门口……
天,安澄再也不想再承受那样的痛楚。
杜松林扬起头,努力地微笑:“澄澄啊,听没听说过一句话——猫老归山,啊?”
安澄是听说过的,所以她的泪毫无准备,唰地就下来了。
她抓住爸的胳膊,死劲的:“爸您瞎说什么啊?它才多大啊,它还没老,它归什么山啊?!”
民间都说,猫是有灵性的动物,当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会自己悄然离去,寻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独自离开人世……
杜松林也落了泪,却努力冲女儿笑:“它是还没老,可是它的身子机能却早就不是健康的猫儿了。它当年被阉的时候受了重创,能陪咱们这几年已经很难得。”
“我才不信!”安澄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想大哭。
仿佛大哭就是承认了,仿佛就是接受了警长已经离去的现实。
她宁肯死死忍着,就像还能为警长保留下哪怕一丝丝的希望。
“我当然知道它当年被阉的时候受过大伤,我知道它当年就差一点死掉。可汤燕犀把它治好了啊!你看它后来多强壮,都跟我一起吃韭菜合、啃猪肉大葱的包子,还选咖啡渣当猫砂……它那么重口味,足见它该有多强壮啊。”
“还有,它不是晚上还出去浪么,那就说明它就算被阉了,可是它本身还是挺健康的啊。它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杜松林垂下头去,努力地笑:“澄澄,你忘了么,警长这些日子来已经出了状况。它吃不下东西,只肯吃一点猫布丁,这就是它器官衰竭的表征。”
安澄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怔怔看着爸,然后泪就再也停不下来。
是她错了,这几年来她怎么可以为了工作那么拼命,竟然都没有好好陪过它啊?
412 413演着演着还是真的伤了心()
仿佛冥冥之中的一个注定,也是在知道失去警长的那个清晨,安澄正式知道自己身子里已经进驻了一个小baby。
她坐在马桶上,看着测试棒上那再清晰不过的两条红线,泪水不断地滑下脸颊。
汤燕犀说过的,正正是老大,警长是老二,而他们的孩子会是老三。
正正走了,他送来了警长;警长走了……孩子又恰恰好地来了。
可是一重欢喜并不能完全覆盖失去的悲伤。可是终究,幸好还有这一重欢喜,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这一次又要如何才能熬过去撄。
她深吸口气,使劲擦干眼泪。
从现在开始,她不能再轻易落泪。为了孩子,也为了即将展开的、更为严峻的工作偿。
。
随着秋天的脚步一点点远去,茄州州长大选的形势也步入了最后决战的白热化阶段。
茄州的州长选举遵循本州的《选举法》,要去忽略候选人的正当色彩,不准在选票上体现政党背景;同时,即便已经到了最后的决选阶段,选民依旧还可以“手写候选人”,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尽管呼声最高、最有可能获胜的是汤明羿和楚乔这一对冤家,另外却也临时新增了三位候选人。
其中一位也是华人,原茄州的财政总长霍宗华。
尽管霍宗华也算重量级人物,可是毕竟是此时才被选民以临时手写选票的方式推选进来,背后没有党团支持,也来不及组成高质量的竞选办公室。所以所有人都明白,这三个人的加入也只是陪跑,不可能改变得了现有的“汤楚战”的局面。通常最终决选完后,这三人每个人能得几百票就已经很了不得,所以没人真的将他们放进眼里。
楚乔方面还是很乐见霍宗华参选的。
霍宗华也出身茄州的华人世家,汤霍两家也是世交,汤明羿与霍宗华小学、中学都是同班同学,私交甚好。还曾有人推测,一旦汤明羿当选,那么财政总长的位子就还是霍宗华的。
所以霍宗华突然出来参与竞选,这叫许多人跌破眼镜,猜测霍宗华凭此一事就已与汤明羿决裂。
汤明羿亲情刚出了那么大的问题,霍宗华参选又透露出汤明羿在友情交往方面的问题,这对楚乔来说自然是大大的利好。
“汤明羿是个成功的律师,这没人能质疑。可是律师这个行业本来就是行走在黑白之间,人人都离不开律师,可是没人真的喜欢律师。就连莎士比亚都在作品里高声叫喊‘杀死所有律师’,更何况普通选民。”与团队针对霍宗华参选一事开完会,楚乔无比轻松地含笑跟雷利说:“所以唐名义现在最大的竞选资本是他的个人形象:出身世家,自身英俊倜傥,家庭和美,朋友遍及各个阶层,人脉深厚。所以他的竞选口号就是这个。现在只需咱们扯下他这副‘完美男人’的面具,他就必输无疑。”
楚乔此时更加庆幸,他从律师这个行业抽身而出得早。早早就进了检察官系统,虽然从底层干起的时候,薪水比之当律师时微薄太多,可是走到今天,尤其决定踏上仕途之后,还是越觉当年的决定无比正确。
所以对于儿子,他早早就替儿子做了规划:法学院毕业之后可以当法官的职员,可以帮联邦探员做法律顾问,但是绝不踏足私人执业律师的浑水。这样保持一身清白,将来便可更顺利地直上青云。
身为竞选经理,雷利的事业就是帮助各种候选人获得各种大选的胜利。如果这次楚乔能赢,无疑将给雷利自己的事业簿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雷利便也拍拍手:“joe,这次共事,我也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我现在越发有把握,这次赢家一定是我们。不过为了确保最终的胜局,还需要你在霍医生和汤燕犀身上多下些功夫,让他们再给汤明羿重重一击。”
。
楚乔当晚回到家,从公事包里取出精致绒盒,藏在衣兜里。
那是他家族珍藏的一枚钻石戒指,他母亲当年结婚戴的就是这一枚。
他对楚闲母亲秦琪都没用过这么重的心意,当年秦琪结婚的时候手上戴的戒指只是从商场买来的钻石戒指罢了,并没有家族传承的意义在。
楚乔实在是太明白霍淡如想要什么。
霍淡如当年是汤家的儿媳妇,她这么多年对汤明羿耿耿于怀,除了个人的感情之外,何尝没有世家的缘故?楚家的根基比不上汤家,可是楚乔可以用一枚蕴含了家族传承意义的戒指来让霍淡如明白他的认真与真诚。
可是他攥着绒盒找遍了里里外外,竟然都没见霍淡如。
她去哪儿了?
霍淡如也并不是个特别爱交际的人,除了必须要出席的场合之外,她大多都宅在家里。如果真是有事,她也会妥帖地先通知楚乔,以免楚乔扑个空。
楚乔便给霍淡如的诊所打电话。是霍淡如的护士接听,说“霍医师下午就没在诊所。中午就急急忙忙走了,连手机都落下了。”
凭手机在现代人生活中的重要性,以霍淡如这样的人,一定是发生了极为要紧的事,才会让她慌急成那样。
楚乔在夜色里枯坐了近一个小时,才攥紧了绒盒,寂寂起身。
他开车去了杜松林家。
没人。他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开去杜松林的诊所。
。
楚乔的直觉没错,霍淡如的确是为了杜松林而心慌,不惜抛下工作,中午就早退了。
她是知道了警长的事,担心杜松林伤了心。
这几年来安澄工作忙,照顾警长的工作都落在了杜松林肩上。尤其是霍淡如跟楚乔在一起后,杜松林更是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警长的身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警长已经成了杜松林精神的寄托。
所以警长的离去,让杜松林大受打击。难过的程度,甚至是超过当年正正的离去的。
那天霍淡如只是跟向景盛闲聊,有意无意问问诊所的情况,好歹她也还是杜松林诊所的合伙人,却听向景盛说诊所已经好几天没正常营业了。因为杜松林好像病了,多日来都是恹恹的,没心思处理诊所的事。
霍淡如这才知道是警长出事了。
她是接了楚乔的电话,知道楚乔今天晚上要过来一起吃饭,可是她是真的顾不上了。她眼前只能看见杜松林消沉悒郁的模样,她割舍不开,放不下,所以她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
杜松林诊所外,楚乔停住了车子。杜松林的办公室亮着灯,窗上垂下了百叶窗。
整个诊所已经下班,其余房间都没有灯,只有那一个窗口,本该孤零零却实则刺耳地亮着灯。
楚乔深深吸气,用力看向百叶窗的缝隙。
他隐约还是能看见,里面有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藕荷色的,必定是霍淡如。那件藕荷色的羊毛连衣裙是霍淡如新买的,她自己十分喜欢。
她来看杜松林,果然还是穿上了她最喜欢的衣裳。
楚乔攥紧了方向盘,警告自己冷静,可还是忍不住又打了霍淡如的手机。
直到又是霍淡如的护士接听的,他才颓然地苦笑:他怎么忘了霍淡如急着走,连手机都落在诊所了?他这么一遍遍打过去,都是徒劳啊。
那他何必又要打?他这究竟是在对什么不甘心?
对霍淡如么?
他怎么会入戏这么深,演着演着竟然就全都当真了呢?
该说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
。
他虽然恨自己傻,可还是不甘心。看诊所周遭早已人迹稀少,他还是下了车。
悄然走近窗边,躲在墙边,用力看向里面。
人眼不方便看到的角度,用手机的摄像头却可以帮忙看见,他借着手机的视角,终于看见了窗内的情景……
杜松林和霍淡如两人还是相拥在了一起。
最初的柔情缱绻,最后终于还是化作了烈火干柴,熊熊不熄。
楚乔攥着手机的掌心出了冷汗,他周身都冷得冷战连连。
霍淡如对他从来没有这样过,霍淡如尽一切可能推拒他的亲热,霍淡如即便与他相拥也都是半推半就……
楚乔笑,立在夜色里,天地孤黑一色里,独自一个人无声地笑。
然后他毅然转身,收了手机,走回车子。
坐回车子,他马上打给雷利:“听着,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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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乔安排完了,却不知为何,还是截住了发动的期限。他嘱咐雷利:“该准备的准备好,具体什么时候放出去,你再等我消息。”
雷利听了也是一愣:“难道不是明天一早就见报么?joe,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没有多少,来不及再犹豫。”
“我知道。”楚乔垂眸又看了看攥在掌心的绒盒撄。
盒子已经攥在掌心太久了,绒面被掌心的冷汗濡湿,而掌心的皮肉也都被绒盒的棱角硌得生疼。
“先按我说的办。也许就耽误今晚一个晚上,我明天上午就能给你消息。”
雷利也只能应下。
窗外终于闪过了车子的大灯。
接下来门口响起脚步声。
楚闲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并不晚,只是晚上八点而已。她这个时间回来,虽然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几个小时,可是谁能因为这一点点时间就埋怨她呢偿?
她掐着这个时间回来,正是按着这个意头吧?果然是心理医师,便是将人人的心思全都算得透透的。
那他便叫她暂时得了意,于是收起脸上的恚怒,转而换上一副笑脸,主动起身走到门口迎上她。
“回来了?”他的声音柔得都掐得出水,主动伸手接过了她的公事包。
门廊的灯有些幽暗,越发显得她一双眼里盈盈涟涟。这样一双眼睛如何看得出都是50岁的人,便是说刚满30也都有人信。
可是他却如何能不想,她这一双眼里的春波,是因谁而起,是因何而起!
这样一想来,就又忍不住要动气。手劲就有点大了,公事包的提手从她手背上重重划过去,叫她惊疑抬眸盯住他。
“怎么啦,生我的气了?”
她是这么剔透的人,楚乔提醒自己要小心应对:“哦,生气了。”他故意孩子气地撅了撅嘴。
霍淡如便也笑了,凑上来柔柔抱抱他手臂:“是我错了,回来晚了。说好的下班就回来,结果还是有事临时耽搁了。”
他转过身去,将她的公事包挂在衣帽钩上,也避开她的目光。
“是么?出什么事了?要紧么?”
他倒要看她怎么来圆这个谎。
身为心理医师,就连说谎也都比旁人更有本事吧?
霍淡如抬手掠了掠鬓角。还是有几茎发丝松了,从发髻里溜出来,慵懒地垂在耳边。
这样一来便又忍不住回想起与杜松林刚刚那一小时……
乍见他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沉浸在痛楚里,苍老而憔悴。可是与她交谈之后,她亲眼看见他一点一点地复苏,一点点地年轻起来。她也为自己对他的影响力而惊讶,心下更是说不出的莫名激动起来。
她主动拥抱了他,而他几乎也第一时间便被唤醒。她与他……激烈时全然不像年过半百的人了。离开诊所,她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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