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感谢餐厅和门厅地面上铺的都是地砖,连拉带拖的没多少阻力,这要是换成地毯的就麻烦了。
她一路拖他上楼,将他拖进自己房间,扔床铺上去,回脚将门给踢严。
这才累得坐沙发上喘气。
气喘匀了些,才扭头跟他算账。
此时看过去……他竟支起手肘,侧身躺着看她。眼中偏是一片澄明。
安澄怔住:“你唬我?!”
回头又一想,还是自己上当了!他就算喝醉,也不至于被他拖死狗似的毫不反抗。既然毫无反抗,就是因为他本来就想来她的房间!
他见她回过味儿来,就悠然自得地笑了:“我哪敢唬你呢?再说你这么聪明,我也唬不住。我就是唬唬岳父玩儿。”
还一口一个岳父,叫得越来越顺流了哈!
“谁是你岳父?”安澄绷起脸来:“这事儿是我说了算,就算我爸答应,没有我的批准,这事儿也成不了!”
他像是慵懒的大猫,缓缓爬起来,坐直了朝着她:“你不同意也晚了。”
这样慵懒又危险的家伙,浑身都洋溢着致命的气息。
“……你被我吃过太多次了。”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却像一束电流迅速贯穿安澄的神经。
安澄不由得咬住嘴唇,仿佛在拼死抵抗什么无形的压力:“你少来!就凭你那破酒庄,你就该知道我的答案!”
他送什么给爸不好,他偏偏送那个破酒庄!
他的逻辑,她也明白,还不是因为人家楚闲送美酒,他就干脆送酒庄,怎么都能压过楚闲一大头去。
可是那酒庄是菲力的啊,他用菲力的东西来送给她爸,换取她爸答应当他岳父,那她怎么可能接受?!
“汤燕犀,你该明白你我之间隔着什么。其实根本就不是楚闲,你也不用拿人家楚闲说事儿;你我之间隔着的是菲力,是对法律的理解和信仰!只要你还管着菲力集团一天,你跟我之间就什么都免谈!”
她勾着手肘,心底又泛起那股子熟悉的酸楚。
这世上所有陷在爱河的女子不是都希望对方可以为了自己放弃所有的么?如果他爱她,既然他为了她肯做这么多事,那他为什么就不能放弃替菲力集团辩护?
更何况,菲力已经死了呀。他跟菲力之间的合同就也自动结束,他不用再将自己拴在菲力集团这辆罪恶的马车上了呀!
。
汤燕犀眸光静静缠绕住她,眸光一点点加深。
她说完,他缓缓点头:“我明白。”
“那你怎么还敢把那酒庄送给我爸?你是用这来试探我和我爸的心意,你甚至想用这个把我们父女也绑上你那辆罪恶的马车,哈?真的我告诉你:你休想!”
她勾住手肘,只觉委屈一个劲儿地上涌。
“我安澄,就算这辈子嫁不出去,我也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向你妥协了。”
他伸手去,捉住她手腕。
她其实防备了,可是还是没防住;被攫住之后,甩又甩不脱。
她就更觉委屈,使劲甩手:“你给我松开!菲力的事情不解决了,你就离我远点儿!”
。
他静静抬头看她,目光如海。
“我不。”
安澄怒视他。
……其实就知道他特么会这么答。
他轻轻吸一口气:“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我也不是没想过如你所愿,暂时离你远点。只是……我做不到。”
他深海一样的眼底像是燃着了热火,火花窜上海面,随着海浪向她汹涌袭来。
“我三岁认识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可是……菲力的事也是我多年的一个心愿。所以这两样,我都不会放手。”
安澄心下一个摇晃。
“那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菲力的事也是你多年的一个心愿?你究竟想要他的什么?他的遗产、财富和权力,是么?”
安澄用力闭上眼:“我早就看见你无名指上戴了戒指,算算那戒指出现的时间恰好就是在菲力去世之后。我就算再傻也能想象到这戒指跟菲力的关联!所以你现在是用一生为盟誓,换取了菲力的全部遗产,是么?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菲力二世’了?!”
。
他的手指随着她的话抚上那枚蛇戒,缓缓转动。那鸽子血的红包签成的一对火眼便泛起邪恶的红光。
他却轻轻笑了下,仿佛顾左右而言他:“可是你以前说,这是我跟别的女人的定情戒指。你还恭喜过我来着,我言犹在耳。”
安澄咬牙冷笑:“嗤!我不过故意说的罢了。”
他抬起眼来:“就这么笃定是菲力的,而不是别的女人的?”
安澄恼了:“你哪有别的女人?!”
她看见他眼底的那团火呼啦一下子更加炙热起来。
一刹那间,她有一点错觉,仿佛蛇戒的火眼与他眼底的火合二为一。他自己也化身成了那条罪恶的黑蛇,诡异狡猾、阴森而强大。
她看见黑蛇附体般的他,忽然向她温柔微笑。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得转开头去。
他却打蛇随棍上,向她倾身过来,按住她的手臂:“……我只要你。”
千万句争吵,却都敌不过恰当时间一句最顺耳的情话。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忍不住轻颤,被他按住的部位更是悄悄起了粟粒。
她伸脚蹬他:“你少来!你刚还说,我和菲力缺一不可,你现在还说什么只要我,你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自相矛盾。我信你才怪!”
“嗤~”他轻笑,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来,手指轻轻按摩着她紧绷的手腕和脚踝:“我是两样都要,可却是完全不同的目的。我想跟你要的,菲力永远都给不了我。”
他的手在她脚踝内侧,故意放慢了速度摩挲。
安澄知道自己不可救药,可就是忍不住在他抚触之下身子发软,呼吸变急。
“怎么不能给?你有了他的金钱和权力,那这世上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只要你勾勾小指头,环肥燕瘦还不是随便你挑?”
他又向前贴近了些,将他眼里的火光全都映在她身上。
“是么?那好,我今晚挑——你。不仅今晚,还有明晚、后晚;不仅是晚上,我还要你的每一个白天,每一分钟。”
。
他的手开始放肆起来,她喘息声急,开始节节败退。
“你少做梦!”她唯有嘴还保持战斗力:“只要你选了菲力,我跟你就永远是两条路上的人。我绝不会让我爸要你那个破酒庄,你也别想把我爸变成你岳父!”
他在她膝上,倏然勾起蛇一样妖冶诡谲的冷笑。
“那也不要紧,其实我也不是个在乎虚名的人。你可以不做我‘妻子’,他也可以不当我‘岳父’。可你永远是我的女人,而他继续当‘杜伯伯’也好,总之他永远都是‘我女人的父亲’。”
他说着,指尖忽然突击,引她尖叫。
他带着惩罚辗转,幽幽地絮语:“你说黑白不同道,我答应你,你可以继续走你那条阳光大道,我情愿只有自己走那条我自己选的路。一白一黑两条线平行延伸下去就好,我一样可以伸出手去牵住你的手,走一辈子。”
他的呼吸声终究也急促起来。
“不过你别想逃开我……不然我会忍不住也想,染黑你。”
他收回长指,在她膝间垂下头去。
巧滑而弄,引出她莺声呢喃。
“总之,我今天就是来向岳父通告的。就算你现在不点头,我也还是要履行一个丈夫所有的权利。”
“再说,”他故意一停,清眸里漾着的都是汹涌的渴望:“你现在也越来越想要我……小哑巴,你成熟了,你会会越来越无法逃避真实的需要……所以说不定哪一天我们一不小心就创造出一个小生命。所以我提前来宣示,那么就算有了小家伙,长辈们也不用被吓着了。”
他起身主动袭来。
“宣示完毕,我从现在起,不会再‘手下留情’了。我会肆无忌惮,等你流泪求我~”
………题外话………谢谢咪。咪的红包~
9张:叶子66
3张:竹子君、可爱良良
398 399上天最好的安排()
汤燕犀下楼,都是凌晨2点了。
他腿脚略有些散,不过还是小心控制着,不让自己弄出太大动静。
不过他的小心都是多余的。杜松林怎么可能睡得着?
女儿拎着汤燕犀上楼去了,就再没下来……终于下来了,都这个时间了。
杜松林一个人呆呆坐在沙发上,这么看过去,连汤燕犀都觉得有点心酸。
他便径直走过去偿。
“要哭一下么?”
杜松林怔住,抬眼看这立在幽暗里长身鹤立的男子。
是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20多年的时光仿佛一下子就这么过来了。他的身量和气度都是汤家的,可是他眉眼里的神情却深深镌刻着霍淡如的印迹。
杜松林只觉心下万千翻涌,末了却也只化成一声轻叹。
或许,这才是上天最好的安排了吧。
他、安然;霍淡如、汤明羿之间,兜兜转转20多年的爱恨恩怨,仿佛走到了这一步,才得到了最好的安放处。
杜松林便也释然而笑:“为什么哭呢?”
汤燕犀扬了扬眉:“见过人家嫁女,女儿被人家带走,当父母的总难免伤心落泪。”他顿了顿,凝视着杜松林:“我抢走她了,不会再还给您。”
杜松林仿佛呛着了,咳嗽了声:“嫁女?还要看澄澄自己答不答应。”
汤燕犀轻哼了声,轻轻咬了咬牙。杜松林藏在温和之下的棱角,也终于刺出来了。
他索性也走过去坐下,与杜松林肩并着肩:“我家里的规矩您也知道,结婚前总归是不让在外头买房子搬出去住的。我在外头没置别的房产。如果说有,也就是那酒庄稳妥。可是我还把他送给您了。”
杜松林一梗,只能怔怔看着眼前这年轻人。
年纪轻轻,却仿佛已经手握生杀,在他面前永远都没有人敢随便说话,只能驯顺地等着他的命令。
汤燕犀仿佛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气场,于是说到这里之后恰到好处地顿了顿。
然后才缓缓说:“……所以如果您不介意,我想经常来过个周末。”
杜松林彻底呛住了。
坐在幽暗里,汤燕犀的颧骨上也终于微微爬上一抹赧红。
他小心看了杜松林一眼:“……我很喜欢吃您做的菜,也愿意跟您聊天,总之我觉着您这里什么都好,都比家里好。”
杜松林的咳嗽又严重了。
这孩子就连吹捧起人来,都叫人不敢承受呢?
汤燕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站起身来:“总之……就这么定了。”
说真的,杜松林这一刻是真想哭一哭的,以一个父亲的心哭一哭。
可是他看汤燕犀已经走到了门口,还是赶紧起身跟上来。
“燕犀啊,你昨晚来的时候,说是来看警长的。”
汤燕犀长眉微挑:“没错。我已经看过了。”
杜松林点点头,摊开掌心,将一个圆形小东西搁进汤燕犀手里。
汤燕犀便也一扬眉,从裤袋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圆球来给杜松林看。
两人相视一笑。
摊在两个男人掌心的,都是警长近来十分爱吃、甚至为了这个而不肯再吃其它食物的那种猫布丁。
。
汤燕犀的车子刺穿凌晨的黑。
脑海里回荡的都是最后的那一回。
原本都是他主宰,她也的确是最后泪水连连地求了饶。可是当他终于肯放过她的时候,她却打着呵欠忽然又勾住了他的腰……
她爬上来,却已经软若香泥。
她半垂着眼帘,半梦游似的从手袋里又摸出一块钱来搁在他手边。
然后,她在上面舒服地闭着眼,呢喃着说着六个字——“我困了,自己动”。
那样糗的一幕,让汤燕犀回忆起来还忍不住地想挠墙。
她最后一次就真的坐在上面睡着,而他则尽职尽责自己动……末了她直接滑下来睡熟,他小心翼翼替她盖好被子起身穿衣,她却还冷不丁醒过来,将一块钱塞进他掌心里,才放心翻了个身回去,彻底睡死。
他越想越是咬牙切齿,可是笑意就是那么控制不住地浮上眼角眉梢。
他单手扶住方向盘,另只手掏出那一块钱来。
攥在掌心狠了狠心,做个姿势佯作要顺车窗给扔出去;可是终究,却还是妥帖地放在唇上亲了亲。
管它钱币上是不是爬满了细菌,早忘了自己是那个洁癖到骨子里的清冷男生。
。
翌日安澄醒来,先涌进脑海的是他昨晚的一句话:
“那么介意男人身子可以要,而心里未必想要……你觉得我也是?我真不知道你这颗聪明的脑袋里都在担心什么啊?”
“反正你又不愿意承认与我复合,更不会点头嫁我……那我今晚这么宣示,总能叫你放下心了吧?”
安澄蒙住脸,敲敲自己的头。
然后放下手,团了纸团去衣柜里打老丁头。
“这世上还有这么自作多情的人么?谁担心他是身子想要而心不想要了,乱往自己身上套什么呀?还这么闹闹腾腾来宣示,问过别人意见么,真是的……”
可是唇角,还是不自觉地扬起。
不过他是真的想多了,她只是想案子,想怎么反驳他和范特伊的话而已。
她没怀疑过他只是身子想要而心不要……她知道,每一次都是他真心实意地想要她。
如果不是真心实意,又何必掏心掏肝,用尽了花样讨好,只收一块钱?
。
正好赶上周末,安澄还有两天时间重新考虑法庭策略。
安澄红着脸低头吃早饭,不敢对上爸的视线。
杜松林也同样矜持,没多说什么,也什么都没问。只是等安澄三口两口爬完了饭想要逃走时,杜松林才眼观鼻、鼻观口地说:“燕犀那孩子最近跟家里闹得有点僵。我看着也心疼,就邀请他没事儿就来咱家过个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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