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萨一怔:“我也觉得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不至于逮捕我啊。我愿意马上交罚金,也愿意交滞纳金。”
安澄只看着自己的指甲,悠闲地磨:“所以啊,你就该明白,我们手里掌握的,可不仅仅就是这么点小事儿。小帅,你该懂的,自己说和被我问出来,在起诉和量刑上的轻重是不同的吧?”
汉萨脸色渐渐发白。
“我,我要见我的律师。”
安澄咯咯一笑:“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很好。可是据我所知,你并未跟任何律所和个人律师签订过委托协议。你这么临时抱佛脚,想找哪位律师?”
汉萨深吸口气:“我有律师。请联系鲨鱼的汤燕犀律师。”
。
询问室里,突然传出安澄尖声的大笑。
她笑声还没停,忽然冷不丁一拍桌面:“汤燕犀?小帅啊,你最近看没看过新闻,你知不知道我刚跟汤燕犀打完一场官司?照你看,你现在犯到我手里,如果要找汤燕犀的话,我会是用下限罪名对你起诉,还是干脆直接提到上限呢?”
安澄冷不丁一扯桌子,整个人逼向汉萨:“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无辜。你干的是什么,你每天都跟谁在一起,你以为能瞒得过我?”
汉萨一张脸彻底没有了血色。
他绝望地否认:“我虽然是跟他们在一起,可我只是个司机,我什么都没做过,也什么都不知道!”
安澄咯咯一笑:“所有人在我们检察官面前都这么说,可是等到上庭,你就会亲耳听见我们是用什么证据起诉你的。不过你有一点没说错,你就是个司机,你也许真的没那么重要,所以如果被他们知道你现在坐在这儿,你说他们会不会干脆舍车保帅?”
安澄进一步解释:“喏,你想要找汤燕犀律师,你就得通知你的老板。喏,那他就知道你被我们请进来了~”
汉萨额头汗珠子跟黄豆粒子似的滚下来。
安澄叹口气:“所以我建议你,悄悄地告诉我们你知道什么。我就不起诉你,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你被我们请进来过。”
“反正你只是个司机嘛,小脚色,谁能想到我们跟你打过交道呢?”
。
会议室外,隔着一个墙角的阻挡,原本已经离开的汤燕卿鬼影似的又悄悄探出头来,瞄向会议室那边。
安澄说接下来要起诉的案子是范特伊,可是汉萨却跟范特伊没什么直接联系。
若要非说联系,只是汉萨只是逍遥的司机,他跟范特伊隔着十万八千里,勉强都算是菲力集团的员工而已。
安澄真是不怕兜圈子。
386 387黑夜里黑色的眼()
汤燕卿下了班就耐心坐在汤燕犀房间门口的楼梯上,等着他回来。
自从跟家人闹僵,汤燕犀每天都很晚才回来。
今晚又是这样,家人几乎都睡了,整个宅院静得没有了人声。
汤燕犀其实上楼就知道弟弟在堵他,可是他依旧头不抬眼不睁,就像完全没看见这么大一坨堆在楼梯上似的。
不过汤燕卿也不意外。
大不了就像日子一下回到解放前,小时候哥就摆这么一副臭脸偿。
无能的人才被他吓怕,他自己这样的能人一向都是想办法化解。
于是他也不急不慌地晃了晃脑袋:“我有条情报,关于安澄的,有人要买不?”
汤燕犀还是像什么都没听见,依旧保持自己的神态和步伐,丝毫都未停留。
汤燕卿当然懂,这时候的关键是要显示这条情报有价值。如果只是普通的,人家老哥怕是自己早就知道了,何必跟他买。
汤燕卿便也拍拍p股站起来,扭身儿跟在汤燕犀后头一起上楼。
“警局里的独家消息。坦白说我现在告诉你,都是违纪的。所以这消息你只能从我这儿得着,外人谁都不会告诉你。”
汤燕犀还是毫无反应。
汤燕卿走过来斜靠在门框上,只不咸不淡吐出两个字儿:“逍遥”。
。
夜色深深,红灯如雾。
一刹那间汤燕犀忽地抬起头来,目光如刃。
汤燕卿这才满意地笑笑:“看样子感兴趣?”
“什么价码?”汤燕犀脸色更冷,像是冰层上又裹了层霜。
汤燕卿故作迟疑,使劲想了想:“……我妈。”
尽管汤燕七语焉不详,可是汤燕犀却仿佛还是听懂了。
他没做声,依旧专心开门。
汤燕七收起笑容,叹了口气:“就要求你一点:对我妈好点,别再惹她偷偷掉眼泪。”
汤燕犀虽然神色依旧未变,可是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光芒。
随即他推开门,“这么晚了还站在走廊上跟我谈价钱,我看我不如给你配个大喇叭。”
徽派老宅各个院落都以天井相连,一个个天井就像一个个喇叭,本来就拢音,更何况是这样夜深人静。
汤燕犀说完自己先走进房间去:“进来说。”
。
即便都这么大了,可是每回汤燕七得以走进老哥的房间都可兴奋了。
更何况都长大了,没有小时候偷吃零食的借口,两兄弟成年之后的交流机会反倒比小时候还少了。
汤燕卿使劲观察了一圈儿老哥的房间陈设,尽一切可能用手多摸一遍,然后才在老哥的目光冷箭下,赶紧罢手回来坐好。
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老哥都在这明面儿上却深藏了什么好东西。
“安澄这回干脆直接下警局,要指导警员侦察方向了。”他坐下来娓娓道来:“一般而言,都是检察官拥有了一定的资历,自信自己有能力指挥得动警员,才敢这么干。可是安澄刚当了不到一年的检察官,又是的女的,她胆子未免大了点儿。”
汤燕七十分满意老哥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却是认真听他说。
“更何况她胆子大到直接把我给踢出小组。”
汤燕犀这才神色上略有一点点变化。汤燕七敢打赌,刚刚那一瞬,冰山老哥其实是想翻白眼,可是忍住了。
睡觉他自己好歹也是行为分析专家,所以老哥一向在他面前就不表露任何的可以作为参照基准的微表情,叫他无法分析。
“说重点。”汤燕犀连语调都是平直的,探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汤燕七悄然叹口气:“我知道,重点是‘逍遥’。可是你真的不用我把前因后果都给你说一遍么?”
汤燕犀抬眼看了弟弟一眼。
这是嫌他多嘴了,汤燕七从小就能读懂。
“行,那我们就直接说重点:安澄做主‘坑’了个人进局里,叫‘帅哥’的。”
汤燕犀终于神色再有变化。他陡然一眯眼,“hands “没错就是他!”汤燕七一拍腿:“其实人家没什么违法行径,是安澄叫人把人家给坑了。她这手段我猜到是要查这个人身边的事儿。可是我就不懂了,她不是接下来要起诉范特伊么,怎么会要找‘小帅’来要情报?我可没看出来‘小帅’跟范特伊有什么具体的联系,除了他们两个都算菲力集团里几万个员工之一而已。”
汤燕犀垂下眼帘去:“你可以出去了。”
“我还没说完呢!”汤燕七可舍不得就这么出去了,好容易进来一回啊,这回还是老哥把他给请进来的:“我还没说到逍遥呢。”
汤燕七故作卖弄地朝汤燕犀凑了凑:“……难道安澄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真正想要查的人是逍遥?”
汤燕犀依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任凭汤燕七恨不能趴上来细看。
汤燕七略有一点小小遗憾,不过还是继续说:“我就纳闷儿了,安澄为什么要去查逍遥呢?”
。
安澄在警局里亲自问了汉萨整宿。
汉萨也是个水泼不进的主儿,任凭安澄使用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撬开嘴。最后安澄还是提到了他最小的女儿。那个只有三岁大的小女孩儿,长一头长长金色卷发,像个小天使。
“她叫妮妮。我知道她最爱说的一个长句子,就是‘我爸爸是我的大英雄,他会保护我,然后陪着我走进婚礼殿堂’。”安澄叹口气:“如果你再这样,那我只好负责人地提醒你一句,妮妮的梦马上就要碎了。她会发现她的爸爸非但不是个大英雄,反倒是个与罪大恶极的罪犯同流合污的人,而且一旦你被判重罪,你就再没机会陪妮妮长大,甚至不可能陪她走进婚礼殿堂。”
汉萨的心防在最后这一刻崩溃,他在安澄的逼问下,禁不住嚎啕大哭。
。
天马上要亮的时候,安澄亲自送汉萨回家。
车子不是警局的,也不是安澄自己的,而是教堂的。
安澄早就安排好汉萨的牧师帮忙来向汉萨的妻子解释这一晚的未归,只说是帮牧师一起去做了慈善。
是牧师亲自开车,安澄也穿戴上教职的服饰。
汉萨明白,这其实是安澄在帮他。这位女检察官,尽管在询问室里对他寸步不让,几次将他的精神快要打垮,可是她却其实还在事后小心看顾着他的安危。
汉萨临下车的时候,安澄叫住了他。从公事包里取出一个咬着奶嘴的蒙奇奇递给汉萨。
汉萨一见便怔住,“……你怎么知道?”
妮妮最爱蒙奇奇,这是妮妮想要很久了的一个baby蒙奇奇,可是因为限量版的缘故,汉萨找了很久也没能找到。
安澄点头笑笑:“这是1980年代的出品,只有在骨灰级的藏家手里才能找到。我也找了很久,不过幸运拜托朋友还是找到了。小帅,多谢你对我们的帮助,更感谢你终于站在了司法公正这一边。所以请你帮我把这个可爱的宝宝带给妮妮,希望它能和你一起陪伴妮妮健康幸福长大。”
尽管晨光还蒙昧,可是还是能看见汉萨一个大男人的眼底泛起了水光。
安澄目送汉萨背影远去,也情不自禁幽幽叹了口气。
身在地狱与魔鬼为伍的人,若还有一点勇气站出来,其实需要太大太大的勇气,永远都不只是一句轻巧的“弃暗投明”就可以。
不是这些人泯灭了向往光明的心,而是回到光明的代价有时候是生命,甚至比生命更沉重。
所以他们需要有人引路,更需要有人陪着他们、保护他们。而无疑,能承担这样角色的人更要承受更大的压力、面临更危险的境地。
她自己身为检察官,打击犯罪是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她毫无畏惧。可是她却也同样还是担心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保护住这些肯受她感召的人。
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汉萨和他最爱的妮妮,都会平安幸福。
希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永远不会有别人知道。
。
楚乔终于跟楚闲在一起吃饭。
两父子相聚,可是几乎没说什么体己的话,楚乔更关心的是楚闲在接下来一系列案件中的计划。
从范特伊开始,一连串的嫌犯都是菲力集团的员工。
楚闲没了胃口,放下刀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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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7 388心有不甘()
这也许就是华人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做父亲的往往更愿意问起儿子的课业、工作,好像这才是真正的严父,才算是真正的尽职尽责、望子成龙。
楚闲忍了忍才说:“爸,我现在喜欢吃饭就专心吃饭,不谈公事。我不想消化不良。”
儿子言辞中的反抗未免有些太明显。
楚乔忍不住绷起了脸,也放下刀叉,用餐巾擦嘴撄。
他这动作已是宣告这一顿饭结束了。
“那你吃,我看着你吃完。”楚乔推开餐具,示意侍者可以撤走。
面对这样的父亲,楚闲失望地闭了闭眼。
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要坚持他自己认为对的,从来不肯对别人做出哪怕一丁点的让步偿。
楚闲便也并拢了刀叉,示意侍者可以随时来收走。
“算了,我也没胃口了。”
他抬眼望向父亲:“其实今天……我只想跟您好好吃一顿饭。可是看样子还是惹您不高兴了,对不起。”
楚乔轻哼了声:“好歹是我儿子,规矩还是懂的。饭倒没关系,随时都可以吃,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你的工作。”
楚闲抿紧唇角。
楚乔打量着儿子:“你别忘了,在赴任州长之前,我现在还是州检察长。你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也算我的下属。我就算不干预你具体工作,可是我还是有过问和指导的权限。”
楚闲明白,自己从来没有反抗父亲的资本。
他深吸口气:“其实您何必还要过问。我是您的儿子,您想要做什么,以及应该什么时候做什么,我还是有分寸的。”
楚乔点点头:“我当然相信你有这个分寸。毕竟你是我儿子,你继承的是我的衣钵,我当选州长对你也是政治资本。你将来要走的路,还要靠我今天替你提前趟平的路。”
楚闲深吸一口气:“我明白,谢谢爸。”
楚乔这才点头:“选战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现在手里的牌已经用得差不多,最终能确保我胜出的,必须是政绩这张牌。在最终决选之夜到来之前,你我父子必须要联手摧毁菲力集团。就算未必能连根拔起,也要将其中骨干判以重罪。楚闲,我要你必须给我一个能让我放心的答复。”
楚闲深吸一口气:“我当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我也有这个把握。”
不过他想了一下还是承认:“当然,现在最大的关隘还是汤燕犀。即便菲力死了,他却还不肯放弃替菲力的手下辩护。他那个人做事一向不择手段,如果正常对垒我自然有胜算,可我就是担心他会使出别的手段。”
楚乔看了儿子一眼。
楚闲随即便笑了:“哦吼,我不应该这么说,是吧?我怎么忘了,他是霍阿姨的儿子,现在几乎也成了爸您的儿子呢?您更器重这个儿子才是。”
楚乔也有些皱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都到了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决选之夜,一切的一切都要为最终胜出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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