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人的成长都不是好事。”
安澄举手,像个乖巧的学生,想要说话。
马修叹了口气:“好,你说吧。”
安澄深吸一口气:“我更改起诉罪名,可以么?”
汤燕犀挑了挑眉,耸肩表示不屑。
马修法官也皱眉:“不能这么解决。你连‘一事不再理’的原则也忘了?如果这次陪审团裁决薇薇安无罪,那么你就不能再以这个案子来起诉薇薇安。”
安澄咬住嘴唇:“那应该怎么办?”
马修也深深叹息,“这就是我叫你们两个进内庭来的原因:我建议庭审不能继续下去了。可是我可不希望我主审的案子变成无效审判,所以只有你们两个想办法,达成庭外和解,让庭审自然终止。”
马修的目光朝安澄刺来,满是严肃:“这就需要你,安检,好好提出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条件。赶紧达成庭外和解得了。”
安澄轻轻闭了闭眼,却也没有迟疑:“不再起诉二级谋杀,改为意外伤害。少年监狱一年,其余为缓刑。”
汤燕犀面上终于笑开了一朵花,却还是不出声,故意高高举手。
马修法官白了他一眼:“说吧。”
汤燕犀这才转过头来,向安澄伸出手来。
安澄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他击掌。
他就顺势抓住了安澄的手,指尖霸道地穿进指缝,十指紧扣。
“成交!”
安澄面颊上有些热,急忙甩开,立即跟法官借了纸笔,手写了一份控辩协议。汤燕犀看着安澄就伏在法官的桌上奋笔疾书,不由得勾起唇角。
安澄写完了,将笔交给汤燕犀,汤燕犀朝她眨眨眼,便也立即签字。
在法官的内庭里,这份交易就已生效。
马修法官也不理他们,径直起身走向旁边的房间:“你们两个先别高兴,我也要跟薇薇安谈谈,看她自己同不同意。”
。
走进房间,法警呲出温暖的小白牙,笑笑拍拍薇薇安,然后起身离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薇薇安和马修法官。
马修坐下来,温暖地望着薇薇安:“……四年前我也这样单独跟你说过话,你还记得么?”
薇薇安咬咬嘴唇,不肯说话。
马修法官笑笑:“那时候我想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打算的,更愿意跟着爸爸还是妈妈。法律的规定是死的,可是我知道最有利于你的判决其实是应该遵照你自己的意愿。”
“所以在做出最后的判决之前,我先把你带进内庭来,问你自己的意见。我以为你也会跟我想的一样,会选择你爸爸。毕竟在你爸爸家里,你能继续像个小公主一样地生活,而如果跟妈妈的话,你的生活就会很艰辛。”
“可是你却毫不迟疑地选了妈妈。在我跟你讲了两者的利弊之后,你还是选了妈妈。你说宁愿跟妈妈一起吃苦,你还说妈妈已经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家,如果再失去了你的话,妈妈会受不了的。”
薇薇安一震,抬起眼来终于迎上马修法官的目光。
那双眼里,已经含满了眼泪。
马修法官点点头,终于成功拉过了薇薇安的手来,握在掌心:“可是后来我还是综合考虑了各种因素,将你判给了你爸爸。我是希望你能更健康、更顺利地长大,我希望你能理解。”
薇薇安转开头去,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幸好我爸爸也没那么坚持非要我不可,所以我还是跟妈妈一起生活了。不过我却不会放过爸爸,不能让他就免除了责任,所以该冲他要的,我一样都不会放过他。”
马修法官点点头:“所以,你还是恨你爸爸的。”
薇薇安一怔,下意识回头看向门。
“我想找我的律师……”
马修法官笑了,可是眼中还是有悲悯:“好孩子,你已经懂得我在问你什么,更知道该怎么来保护自己。”
薇薇安点头:“我律师教我的。”
马修法官叹息点头:“所以踩下油门的还是你。你恨爸爸,又在目睹你爸爸跟妈妈那么大吵,你爸爸让你妈妈那么伤心之后,决定要惩罚你爸爸一下。”
薇薇安惊慌起来,回头再看向门:“我要找我的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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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376一块钱的律师费()
法警来叫汤燕犀过去。
汤燕犀起身扣上西装扣子,便随法警走过去。
安澄将法警和汤燕犀的表情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连忙起身跟上来:“我也去。”
法警有点为难:“薇薇安只是想见她律师。”
安澄却不让步:“如果房间里只有薇薇安一个人,那我不反对。可惜法官大人也在里面,那我就非进去不可。偿”
安澄勾起手肘,一身的冷艳,根本不像刚实际上输了的检控官。
“庭审期间,法官不能单独会见任何一方律师。我相信马修也不会犯这么大个错误。撄”
汤燕犀竟也表示同意:“嗨,一休,让她一起进来吧,没关系。”
那一向和蔼的法警登时冲汤燕犀一瞪眼:“你又乱叫什么?!我不是一休,我是休!”
安澄都忍不住扬眉。
汤燕犀一笑便与一休擦肩而过,先进了门去。安澄走到一休身边顿了顿,瞟他一眼:“你知道一休是谁么?”
一休点头:“是个和尚。尽管yancy说他是个顶级聪明的和尚,还是个皇太子。”
安澄点点头:“可事实上,在汤燕犀眼里是不会承认任何人聪明的。他只是说你是个和尚而已。”
安澄说完,含笑垂首走了进去。
。
薇薇安回头看见汤燕犀,便像见了亲人一样,站起来就冲过去抱住了汤燕犀的手臂。
汤燕犀自然地扶住她肩头,抬头瞟马修法官:“法官大人,不带欺负小孩儿的。您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谈。”
薇薇安点头,赶紧告密:“他给我下套儿!他要我承认,是我踩了油门撞了我爸爸。”
汤燕犀半蹲下来,安抚薇薇安,然后抬眼瞟过去:“什么,法官大人?”
马修无奈地摊摊手:“这孩子是被你教得很好!”
汤燕犀不置可否,只轻拍薇薇安的肩膀:“你什么都没承认,是不是?你做得很好。不过你就算刚才对法官大人说了什么,也没有关系。因为当时没有我在场,就算是法官也没有权利单独审问被告,所以刚刚你说过的任何话都不可以作为呈堂证供,懂了么?”
薇薇安这才展颜一笑:“那就太好了。不过我刚刚其实什么都没承认。”
看那孩子竟然一脸的笑,安澄不由得抬眼看向马修法官,恰好马修法官也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撞。
汤燕犀也同样微微挑了挑眉,他面上的笑容随之敛去。
“那么现在我来了,有我陪着你,你想不想承认?”
。
房间中一静,谁都没说话,连心跳都仿佛暂时悄无声息。
薇薇安也惊住,慌乱地回头看一眼马修法官,又忌惮地抬眼看一眼安澄。
“y……”她一脸的为难。
汤燕犀却松开了手,拉开与她的距离,向后坐到沙发上去,再度挂上一脸的漠然。
“你妈妈在法庭上,明明是无辜的,却肯为了你而当着那么多人说‘我有罪’。而你呢,现在只是在内庭,房间里一共只有法官大人、安检和我三个人,就算你只是个孩子,现在也该可以做出自己正确的选择。”
“y!”薇薇安没了汤燕犀的扶持,吓坏了,几乎要流出泪来。
汤燕犀却避开了她求助的目光,垂下头去只看着他自己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我可以帮你很多,我可以为你在法庭上据理力争,我可以教你该如何应对法官和检察官,可是究竟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却帮不了你,要你自己做决定。”
薇薇安终于还是哭起来,从她握紧的拳头里可以见到她的挣扎。
她中间又有好几次看向汤燕犀,仿佛哪怕只要能收获汤燕犀一丝的注目也行。可是汤燕犀看都没看过她一眼。
她最终还是一挥拳头:“好的我承认!是我干的,是我踩下油门。我恨她欺骗了妈妈,又抛弃了我,所以我想惩罚他。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死啊。我想他只是撞断了腿也好,我可以照顾他一辈子,我是真没想到他会死啊……”
看着那孩子终于敞开心扉,在三人的注视下嚎啕大哭,安澄的眼睛也湿了。
她最是明白,对于一个性子强势的人来说,认错是一件多难的事。尤其这个案子走到今天的结果,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更成为了无力承担的罪责。可是她终于还是有勇气都说出来,那这孩子就还有救。
那么之前所有人所做的一切努力,便都没有白费。
值得了。
她怕会流下泪来,赶紧吸了吸鼻子,走过去跟马修法官握了握手。此时此刻什么都不用多说,她朝马修法官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向门外。
到了门口她忽然停顿了下,缓缓说:“哦,刚刚法警是只通知汤律师进来的吧?我本来不在受邀之列,所以刚刚我什么都没听见。”
她走出去,抬头望窗口那一片艳阳清透的天,微微一笑。
。
回到法庭,马秀路法官又摆出一副好好先生的笑脸,先对陪审团笑,然后叹口气拍了拍掌:“刚刚呢,控辩双方达成了控辩协议。所以按照法律程序,本席不得不宣布本次庭审终止。很遗憾没机会聆听众位陪审员们最后做出的裁决,不过我想既然案件已经有了一个结果,也算皆大欢喜吧。感谢各位陪审员的付出,期待我们在法庭上的下一次再见。”
马修法官说完眨眨眼,随即立即一敲法槌:“本席宣布,陪审团立即解散,本次庭审到此结案。”
坐在旁听席上的楚闲愣住,忍不住捅了安澄一下:“安安,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起身纷纷离去,安澄默默转回身来:“对不起老板,我别无选择。当然我知道我没能达成工作目标,所以如果你给我这项工作打差评,我也全都认真接受。”
“安安……”
安澄先起身:“走吧,忙完了这个,我手里还有五个案子呢。如果要批评我,也先回办公室再说。”
。
走过走廊,看见汤燕犀和薇薇安站在窗边。
正有温暖的阳光筛进来,笼罩在他们两个身上。
汤燕犀那样一个清傲绝伦的人,此时竟然再度躬着身子与薇薇安说话。
安澄没听清薇薇安说什么,只听见了汤燕犀说:“一块钱已经很多了,谁说不够律师费?律师费不是固定的,都是随便看心情。我就乐意收你一块钱,谁管得着?”
安澄都不由得挑眉。
一个每小时收费已经逼近一千美金的“高贵”律师,整个案子才收了那孩子一块钱?
不过随即又听见他傲然地说:“谢什么呀,说不定我还有别的企图呢。你已经没事了,那你就还是你爸爸财产的第一顺位人;等你爷爷死了,你也可以代位继承你爷爷的另一份财产。所以你会变成有钱人的。等你成年以后,有权支配那笔钱了,你到时候再找我当律师,多付点律师费好了。我这呢叫放长线钓大鱼,你不用谢我,是我在算计你,你懂了么?”
安澄早已走出去很远,却还是忍不住垂下头去,勾起一抹微笑。
可是眼睛里,却莫名地湿了。
今天这场官司还是实际上输给他了吧?不过她却笑了。
。
一路上安澄和楚闲谁都没说话,回到检察官办公室,楚闲嘱咐安澄:“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安澄点头:“自然。”
简小心迎上来,打量安澄的神情,问:“赢了?”
安澄将包扔进座位,耸耸肩:“输了。”
简咬着嘴唇没敢出声,可是心里总是忍不住嘀咕:怎么输了还这么高兴的样子?
。
十分钟后安澄一脸沉肃进了楚闲的办公室。
楚闲并未大发雷霆,只是搅她坐,隔着桌子打量她半晌。
“安安,一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我想有几个问题也许是我错过的。”
安澄迎上楚闲的眼:“老板想知道什么?我回去写报告的时候,都写上。”
楚闲微微皱眉:“安安……我不是要在工作上批评你。或者,其实是我在反思,在自我检讨。”
安澄便也放缓了语气:“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跟你说话。其实你也是在做你的工作,是我没把我的工作做好,没能达到你的要求。”
楚闲皱皱眉:“安安,你为什么在我之前就没调用薇薇安的日记,没有想到让海莉加入证人名单?这些都算是常规思维就能想到的,我不信你就没想到。可是你竟然没用,我不信是你疏漏了。”
楚闲皱了皱眉:“难道是你事先就担心这些反倒可能被汤燕犀所反击,所以你才根本就没打算用的?”
………题外话………谢谢咪。咪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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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没急着回答,垂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虽然我开始有点担心,不过后来看你找来了海莉,我还特地去跟海莉面谈过,我觉得她应该还是适合做我们的证人的。”
安澄的话说得很委婉,而且尽量留下了情面。可是楚闲的脸还是倏然被抽去了血色撄。
安澄摇摇头:“不管怎样,今天都是我一个人的工作,是我没做好,我回头会写报告总结错误。你只是我老板而已,你不应该负任何责任。”
安澄笑笑,起身告辞,“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先回去写报告了。”
楚闲急忙起身,隔着办公桌一把拖住了安澄的手臂:“安安!”
“嗯?怎么了?”安澄平静地转过来,安静地看着他:“还有事?”
楚闲甩了甩头:“你……我总觉得你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安澄歪歪头,却还是报以静静的微笑:“为什么不应该呢?我长大了,性子学会了收敛;更何况法律就是法律,工作就是工作,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