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抚着肚子小心地吸气,可是她却十分坚决:“是么?那我谢谢安检你了。不过没关系的,我既然肯出来作证,就是已经做好了面对对方律师的准备了。”
安澄再要多说,海莉就捂住肚子,一副马上就要生出来了的模样。
安澄也只好作罢。只能暗暗希望海莉真的如她自己所说,即便面对汤燕犀的逼问,也能不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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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安澄难得按时下班,陪爸吃完了晚饭,两父女一起坐沙发上看电视。
安澄本想跟爸求教准妈妈会在什么情况下肚子疼之类的,却被电视上的画面惊得忘了心中的疑惑。
是新闻,楚乔竟然带着霍淡如和汤燕犀一同出席了拉票的晚宴!
安澄要揉揉眼睛再去看,才敢相信真的是汤燕犀去了!
她小心地瞄着爸的侧脸。
霍淡如倒也罢了,爸最初看见霍淡如陪着楚乔一起出现,虽然伤心,不过现在也早已见多了,麻木了。
可是现在竟然连汤燕犀都……!
他们如何能不明白,汤燕犀就是霍淡如做一切事情的衡量标准。她起初总以为汤燕犀是不可能接受楚乔的,汤燕犀是一定应该站在汤明羿一边的,所以总觉霍淡如跟楚乔之间的关系还有那么一线挽回的可能。
可是眼前,汤燕犀竟然那般含笑立在楚乔身边,甚至与楚乔亲密地耳语……那么霍淡如岂不是注定了要对楚乔死心塌地!
那爸呢,爸就这么被霍淡如彻底判了“死刑”,再也没有可能了么?
。
在女儿的凝视之下,杜松林面上却没有显示出任何悲戚来,他只是坐直,眼睛望住电视屏幕里的霍淡如,瞬都不瞬。
看着她在电视屏幕里光彩照人地微笑,看她在那样的环境里越发放松和自然,看着她——左手挽着楚乔,右手挽着儿子,那么知足而宁静的模样。
这也许就是她想要的、迟来的幸福。
他看着这一幕,他也以为自己会心痛如绞,以为自己会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以为自己会关了电视,或者立即逃走。
可是他都没有。
他甚至还微微露出一丝笑。
如果这就是她想要的,那他就这样含笑看着她。
。
倒是安澄受不了了,抬手关了电视。
杜松林转头看女儿。
女儿尴尬地摆摆手:“马上要上庭了,现在看见汤燕犀就烦。”
杜松林拍拍女儿的手:“爸爸对你有信心。”
安澄将警长塞回爸怀里:“他脑袋估计叫驴给踢了,竟然出来替楚乔站台!我要是汤三叔,我先大嘴巴抽他!”
杜松林倒是笑笑:“怎么,担心他在汤家四面楚歌了?”
安澄皱眉。心说爸现在正应该是一脑袋浆糊的时候啊,怎么还能这么精明?
她又把警长从爸怀里拖回来,搂在怀里,向后瘫了瘫。
没想到警长还不给面子,仿佛嫌弃安澄给箍疼了,便“嗷niao”地叫。
她忍不住将对汤燕犀的恼恨都转移到警长身上,伸巴掌拍了警长脑门一记:“我就觉着他是个白眼儿狼,我要是汤家人或者是汤三叔的团队成员,我就建议汤三叔将他从汤家撵出去算了。”
杜松林怔忡了下:“你汤三叔和汤爷爷都不是气量狭窄的人,不过汤家其他的亲戚还有竞选团队的人的确已经看不顺眼。他们已经借机发作跟燕犀吵了几次,不过都是你汤三婶一力护着,才没敢闹大了。”
安澄窝着听着,一边无意识地绕着警长的耳朵玩儿。结果不知不觉听得太走心了,竟然将警长给弄疼了。警长撕心裂肺地嚎叫,又不敢反抗,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安澄更是说不出的心烦意乱,索性起身扔了警长,一拧身子上楼去:“管他呢,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活该他众叛亲离!”
。
嘴上的话说得潇洒,可是上了楼去,她还是忍不住抓过手机来。
本来可以直接打给汤燕卿的,可是自从汤燕卿的性子转了之后,她就有点不放心,于是犹豫了犹豫,还是打给汤燕声。
燕声是汤家孙辈里的大姐,又是喜欢禅理的,思维和做事一向最是沉稳周到。她跟燕声问问,当不打紧。
燕声听了安澄的问,在电话里只是轻轻地叹息。
“家里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为难燕犀。扪心而论,家里的长辈都自觉对燕犀曾有亏欠,没能在他小时候护住他。”
安澄终于轻轻松了口气。
却没想到燕声随后说:“可是现在却是燕犀不肯原谅,借着这事儿将多年来的怨恨都掀开了,从爷爷到三叔,每一个都冷冷地埋怨。”
安澄心下咯噔了一声:“他开作了?”
燕声叹息声淡远如烟:“他的性子你也知道,对谁冷起来都像用刀子戳人的心。爷爷都躲不过,更何况三婶……三婶一边护着他,一边却要自己躲起来掉眼泪。”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安澄焦虑得揪着自己的头发:“那,汤燕七呢?没打起来吧?”
燕声哀伤地笑:“打什么呢?他根本就不理燕七。燕七想跟他打一架,他却只是冷冷瞥一眼就走开了。”
“他怎么能这样呢?!”安澄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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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绣姐好像又抽了,稿子早存进来了,结果没给发出来,让大家久等了哈~~稍后第二更
367 368总关情()
安澄担心不已,挂断了燕声的电话,还是打给汤燕犀。
汤燕犀听了却只是淡淡地应:“这是我跟家里的事,压抑了太多年,迟早都该闹一次。”
安澄都被气着了,“汤燕犀,你这算什么话?!”
他那边依旧淡淡的:“我从三岁忍到现在,我难道忍得还不够久么?压抑了那么多年的话,我总该找个机会都说出来。”
安澄也觉头疼撄。
“可是你至少不该选在这个节骨眼儿。”
虽然她同样也曾有过想要冲爸和霍淡如喊出来的渴望,而且她是真的当面喊过的偿。
他却“嗤”了一声:“现在怎么了?我倒觉得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可你那是给你爸上眼药!”
安澄有时候真想把汤燕犀的天灵盖给掀开看看,他大脑的沟回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
“汤燕犀你别忘了,老祖宗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现在正是所有人都想挖你们汤家家丑的时候,你这么折腾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没想到他却又“嗤”地声笑了:“仇者?谁是仇者?你是指楚乔么?”
“也许对于我爸来说,楚乔现在是仇者,可是真可惜楚乔却不是我的仇者。他是我妈的男朋友,是能对我妈温柔相待的人,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我继父。这也是‘亲人’,可不是仇者。”
安澄闭上眼,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这叫认贼作父!”
他倒笑了,笑得很大声:“真有趣,你凭什么说人家是贼?别忘了你现在是检察官,人家可是州检察长,从行政级别上来说你算是他手下;更何况你现在跟闲人在一起,说不定将来也要讨好人家,甜滋滋叫人家‘楚叔叔’或者‘公爹’呢。”
安澄梗住,紧攥着手机,真想说“我才不会呢”。
可是幸好此时的她言行早已更冷静,没有脱口而出。
怎么能乱说呢?他的话说不定又是给她挖好的坑,就是想套她对她跟楚闲未来的态度的。
她便也同样“嗤”了回去:“我怎么叫,那是我的事。我又不姓汤,不是汤家人。”
电话那边的他仿佛忽然也放松下来,语气里不再那么硬,反倒添了一丝悠闲和慵懒:“我是姓汤,不过姓氏这东西随时都能改。只要我愿意,我随时可以改了跟我妈姓霍,或者干脆等他们结婚之后,我也能直接改成姓乔。”
安澄听不下去了,抓了抓短发:“你去死吧!”
活该他闹到六亲不认,活该他或许早晚要众叛亲离!
“不过如果你想姓汤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保留汤姓。”就在安澄恼得要挂断电。话的当儿,他忽地在她耳边抢着说。
手机贴着面颊,手机的热量便仿佛直接传导到了她面颊上。
她忍不住吼他:“汤燕犀,你又胡说八道什么?!”
“总之我们说好了,”他的语声里仿佛渗入了丝丝缕缕的微笑:“只有你对我说,你想冠上汤姓,我才肯为了你而不改姓。我现在就要听你说,不然我明天一早就去改姓去。”
“你又胡闹什么?!”安澄头都大了:“你们家的事,你绕上我干什么?”
“不是我想绕,是你非要主动打电话过来。如果你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我就也不绕你了。”他再一次稳操胜券,声调更为悠闲:“我知道你关心,我知道你放不下……所以你就别想逃。”
再度是落进盘丝洞的感觉,一脚跌入便被千丝万绕。
区别只是,御弟哥哥遇见的蜘蛛精是女的,她遭遇的却是个男的。
从小到大,每逢遇到这样的情势,她总是无法挣脱,最后总叫他算计了去。可是现在的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她深吸口气,朝手机咯咯一声冷笑:“汤燕犀,你吃错药了吧?”
说完立即将手机挂断,关机。
然后倒下蒙头努力去睡。
懒得管他了。
。
薇薇安一案还是如期开庭。
来到法院,安澄坚辞了楚闲想陪她一起上庭的要求。
楚闲略有些失望,可还是用微笑掩盖住了失望,只温柔凝着她的眼睛:“怎么了?我陪你一起上庭不是更好么?我只是不放心你要一个人在庭上对抗燕犀。”
“我又不怕他。”安澄垂首只整理自己的文件:“再说跟他当庭对峙,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你放心就是。”
“安安……”楚闲还不想放弃。
安澄便停了手,站直了对上楚闲的眼:“况且你先前是指控齐妮的,现在换过来又要在同一桩案子里,以相同的罪名指控薇薇安,这违规。”
楚闲一怔,这才只好作罢。
“好,那我就坐在你后面的旁听席。你有需要,随时跟我商量。”
安澄这才一笑:“好啊。”
两人谈话的当儿,汤燕犀也带着团队抵达了法庭。
他依旧是那个做派,到哪儿都前呼后拥的,而他本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依旧冷着一张脸。
安澄瞟了一眼,便也只当没看见,继续坐下去整理自己的文件。
倒是有媒体上前打听汤家的事,“汤律师”长,“汤律师”短地叫。
卓星华鞍前马后,听见有记者问汤家的事儿就赶紧给隔开了。倒是汤燕犀自己听见了,忽地停步,扭头回去看那记者。
记者以为汤燕犀愿意回应他了,正喜不自胜,却没想到汤燕犀只是冷冷地说一声:“叫错了。我是霍律师,不是汤律师。”
安澄险些一口气呛住,卓星华更是一副差点喷出来的模样。
除了安澄,在场没人再明白他这又是唱哪出。
安澄平静了下,反倒起身主动向汤燕犀伸手:“嗨,霍律师。”
卓星华再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汤燕犀却长眉微微一扬,面上仿佛扬起一片清光。他伸手接住安澄的手,浅浅勾了勾唇角。
“‘楚安澄’听起来还可以。”
安澄如何听不出来,他冠给她的才“楚”却根本不是楚闲的楚。
幸好法官适时出现,所有人都赶紧入座,起立相迎。
本案的主审法官是马修法官。高瘦的中年男子,态度随和,很有点学院派的风度。
马修法官堆了满脸的笑,朝众人按按手:“请坐,快都请坐。很高兴能在这里跟大家相聚……”听起来更像个电视主持人,而不是法官。
旁听的观众都笑呵呵地坐下,法庭的气氛圆融了不少。
安澄却没坐下,依旧站着。
马修法官愣了下,朝安澄扬了扬下颌:“这位是……呃,年轻的女检察官,怎么称呼?”
安澄笑了下:“法官大人,我是安澄,您可以叫我安。”
马修法官优雅地笑:“好的,安。呃对了,在我的法庭上不用这么严肃,别再叫什么法官大人,叫我马修。”
安澄有点不习惯,可还是尝试地叫了一声:“马修。”
马修法官竟然笑得一脸春花:“好的好的,就这么叫。”
辩护席上,汤燕犀都忍不住要翻白眼了。
马修法官却完全都没看着汤燕犀一样,依旧跟安澄热情地搭话:“你当检察官几年了?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安澄自己的汗也快下来了。这几年来她也见过不少法官了,法官们的个性千姿百态,不过像这一款的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安澄也只能尴尬地笑着回应:“的确,我才入职地检办公室三个月,试用期刚过呢。”
在法庭上,身为律师跟法官建立良好的关系自然是必要的,于是安澄主动地挤了挤眼:“据说我能不能顺利转正,都看这一案了。我要是输了,说不定我的检察官生涯就只有这么三个月。”
马修法官也眨眼一笑,朝向旁听席上的楚闲招了招手:“我也看见了新任副检察官亲自来盯场。安,那位副检察官就是你的老板吧?”
安澄便也顺势应了:“正是。”
马修法官也笑,又冲楚闲调皮地眨了眨眼:“副检察官,我可不可以动用法官的权力,将你请出我的法庭去呢?”
楚闲一怔,正想说话,马修却自己大笑着摆了摆手:“别当真,我开玩笑的。就算这是我的法庭,我没有合法的理由也不能直接撵人啊,更何况是副检察官呢。”
大家又是一片哈哈,楚闲也一样笑,可是坐回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马修玩笑够了,问安澄:“安,看样子你现在应该不紧张了。怎么样,现在做好准备提出控诉观点了么?”
安澄深吸口气:“在开始提出我方指控之前,我先要对法官大人您说一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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