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犀微微挑了挑眉:“楚闲会去么?”
霍淡如倒是一怔,摇了摇头:“我还真没想这个。回头我再跟joe提一下。”
汤燕犀轻轻一哼:“如果他也去的话,那我就不去了。你回去告诉楚乔,我现在没心情见他儿子,见了我会吃不下饭。”
霍淡如也只能苦笑。
“我明白的。我相信joe也没想邀请楚闲。”
毕竟这两位小爷的官司刚打完,这时候正是王不见王的节骨眼。
“就这么定了吧。只要没有楚闲,时间你们两个定。提前三天以上通知我,我到时候自然会出现。”
汤燕犀说完了从母亲手中抽回手臂来。却撞见母亲几乎要含泪的眼。
他有些不自在,却还是克制住,俯身去伸手抱了抱母亲的肩。
“我律所里还有事。你们定时间吧,定好了就通知我,我到时一定去。”
霍淡如明白,以儿子的性子和这些年母子之间的隔阂,犀犀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十分难得。那孩子是努力克制住他自己的性子,才能做到这样啊。
她吸了吸鼻子,还是宽心笑开:“好,你去忙吧。不过注意自己的身子,别太累了。”
。
汤燕犀走出咖啡馆,走出去很远,知道母亲的目光还落在他背影上。
他忍着,没回头。
他轻轻攥了攥手指,又想到了安澄,以及薇薇安那个孩子。
他上车,开向薇薇安的学校。
。
汤燕犀去见薇薇安的时候,安澄也去了监狱,见了齐妮。
刑期已经宣判,叫安澄没想到的是,尽管楚闲是以谋杀罪名来起诉齐妮,可是最终确定的却不是一级谋杀,而是二级谋杀的罪名。这样一来性质便有了绝大不同,刑期也逃开了死刑和终身监禁。
是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而且五年之后就有可能获得假释,不用一直都呆在监狱里。
安澄接到宣判结果,在办公室里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楚闲凝视着她,悄然地微笑。
安澄抹了一把眼睛凝注他:“……是你手下留情,跟她签了控辩协议吧?法官再量刑的时候优先参考了控辩协议,所以才有这样短的刑期。”
楚闲满意地轻叹:“我如何不明白你是同情齐妮的呢?所以在我责权范围之内,我自然要尽力为齐妮争取。安安,我不是不理解你希望我撤销对齐妮的控诉,可是所有的证据实在都指向她,我不能不尽自己的职责。”
“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跟她推心置腹地谈了我能提出的交易条件后,她也果然痛快地认罪了。”
“她能认罪,一来让案件尘埃落定,二来也缩短了庭审的时间,节省了法官和陪审员的时间,也节约了纳税人的钱。一举多得。”
他起身走过来,碍着在办公室,于是只是轻轻按了按安澄的肩:“当然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能给你一个小小惊喜,希望你别对我失望。”
安澄也只能轻叹口气,站起身来。她的肩便自然滑脱他的手。
她严肃地要求:“那就让我来通知齐妮吧。顺便,我也希望亲眼看着监狱那边给她安排的牢房。”
。
在助理检察官安澄的亲自盯着下,监狱方给齐妮安排的牢房还是不错的。牢房是两人一间的,避开了那些“大姐大”,也避开了在狱中特殊癖好的人。齐妮的室友也是个母亲,职业是教师,性格安静豁达,能陪齐妮度过狱中难熬的时光。
安排完了,安澄这才要求亲自见见齐妮。
354 355这事儿没完()
监狱里的会见室,桌椅都是被钉死在地面上的,无法挪动。因为曾经发生过犯人举起桌椅伤人的事。
犯人,即便已经在法庭上被判了刑,关进了监狱,却也还是危险的,还是随时都有可能再伤人,甚至是杀人的吧?
安澄盯着被钉死的桌椅忍不住冷笑:由此可见,法律真的未必能彻底改变人性的善恶。
就像此时坐在对面的这个女子,人性里未必就是恶的,却要被关进这里来,被锁在这样钉死在地面上的桌椅里。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认罪?撄”
这些天没见,齐妮迅速憔悴。原本就被离婚和生活的压力抽走青春的女子,现在看来就更如一潭死水,连喜怒的涟漪都不见了。
听见安澄的问话,齐妮抬起头来麻木地勉强笑了笑:“为什么认罪?当然是因为我有罪啊。偿”
齐妮的状态抓疼了安澄的心。
“你有罪?你有什么罪?”她偏要明知故问,她就想看齐妮究竟如何回答。
齐妮干涸的眼中终于滑过一丝哀伤:“安检你这是怎么了?我的罪当然是,呃,撞死了我前夫啊。”
一股冷意从心底涌起,安澄忍不住抱着手肘冷笑:“你撞死了你前夫?你要是真那么恨他的话,怎么要在离婚四年之后才想起来撞死他,你怎么不在离婚前知道他在婚前协议里骗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撞死他;或者是在刚离婚的时候就撞死他?那些时候你不是本来该更恨他的才是么?!”
齐妮愣了愣,随即却也机灵地摇头:“当时我也许没现在更恨。离婚四年来,我才越想越恨他,所以现在才动了这个念头,不行么?”
安澄又是难过,又是因了难过而生气:“四年之后才更恨?齐妮,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齐妮怔住:“你说什么?”
安澄忍着难过冷笑:“你有空学学心理学吧。我告诉你,那你不会时隔越久越恨他,事实恰好相反,时间会反过来美化记忆。隔的时间越久,你对你前夫的恨越会淡了,甚至你还会反而回想起你们曾经有过的那些甜蜜的时光……都说人的天性难免犯j,说的就是这个。所以你既然在将离婚和刚离婚的时候都没对你前夫怎么样,那么在你离婚四年之后,你就更不至于一脚油门就撞死他!”
齐妮没受过高等教育,结婚前也只是超市的收银员,结婚之后只当相夫教子的金丝雀,离婚之后因为经济所限就更没机会再去念什么书,所以她的知识背景有限。她怔怔听着安澄的话,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安澄也不忍心,垂下头去,深深吸气。
“……我跟你谈过,我看见你说起你跟前夫的故事时,虽然也有怨气,可是眼睛里分明还是光芒闪动。这就说明你是怨恨他,可是你却并不后悔这辈子遇见他,跟他共度八年,而且有了薇薇安这个孩子。”
安澄说得心里难过:“所以你才会拼了命去满足薇薇安那孩子物质生活的需要,尽管苦着自己,你也心甘情愿。如果你后悔那段婚姻,如果你痛恨你前夫,那么你不可能一点都不迁怒给你的孩子……”
安澄抬眼看齐妮:“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认罪,啊?”
齐妮的眼中终于闪过泪光,再不是刚走进来那时的麻木和枯槁。她对着安澄,唇忍不住蠕动,可是她最终却还是克制住了,坚定地摇头。
“安检你说错了。我恨我前夫,我更恨他跟新女友又有了孩子,所以我撞死了他。我有罪,所以我才认罪。”
齐妮说完自己站起来:“谢谢你来看我,可是我没什么跟你说的了。我要回牢房去了,我以后也不想再见你了,你别来了。”
安澄攥紧手指,什么也没再说。
隔着铁栏,她只目送齐妮走去。那样眼神如一潭死水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向牢房的步伐却走得那么坚定。
安澄懂,必定是有一种极为无悔的信念支撑着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辈子能这样坚定无悔的信念,一是爱情,二是一颗母亲的心。
齐妮终于消失在了拐角。
安澄霍地伸脚踢了铁栏一记,回声铿锵。
这件事,她不会就这么完了的。无辜的人被判入狱,不是她当检察官的理由。她要打击犯罪,可是她要亲手送进监狱的,必须是真正有罪的人!
。
汤燕犀又是带着薇薇安去了那家甜品店。
一见又是汤燕犀,甜品店的小美女脸都白了。她犹豫着是不是要找个理由不接待这位顾客。
汤燕犀立在柜台前,目光淡淡扫过柜台上立着的那块牌子。
们拒绝为任何顾客服务的权利。
汤燕犀指尖从那一串字上滑过:“嗯,法律是赋予你这样的权利,可是我也要提醒你,我是律师,跟我这样一个律师来玩儿法律游戏是十分不明智的。如果你想将我拒之门外,我有的是理由控告你,而不用触犯你柜台上这一串字。”
小妹无计可施,只好尴尬地微笑:“欢、欢迎光临!”
结巴了~~汤燕犀依旧面无表情,不过左边眉毛向上挑了挑。
如果是安澄在,一定知道他其实是捉弄人了之后,心情愉快了。
也许就是从当年在绿藤重遇那个小结巴开始,他就添了一个隐秘的小爱好:欺负小女生,看着她们在他面前紧张得结巴起来。
譬如眼前,他吓唬的就不只是那小美女一个女孩儿,还有走在面前的薇薇安。
两人又在窗边那个座位坐下来,薇薇安果然跟看着鬼似的盯着他,一脸的苍白,小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不过这回汤燕犀却没大方地叫自己的身影都被窗外人看见,他点手唤那小美女,放下窗帘将身形挡住。并且,还示意那小美女在门上挂“休息”的牌子,阻止再有其他外人进门。
环境都布置满意了,他才打量着薇薇安,然后伸手朝柜台。
“来一客什锦雪糕。就上回那种,要一模一样的。”
雪糕端上来后,他示意放到薇薇安面前。薇薇安哪里敢吃,抬眼防备地偷瞄他表情。
他轻哼了声,十根指尖相对:“上次答应你的,吃吧。”
薇薇安却没心思吃,吓都吓死了。
汤燕犀也没强迫她,只是清冷却又慵懒地盯着小女孩的眼睛:“上次我给你讲的故事还没讲完,这回继续。还记得上回我都给你讲过什么吗?”
薇薇安紧张得掌心都是冷汗。
哪儿敢忘啊。
“记、记得。”
这个恐怖的律师给她讲他自己小时候的故事。他讲他三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他是如何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在他眼前发生,而他什么都无力办到。他还讲,那时候他虽然才三岁大,却已经懂了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痛恨。
他甚至还告诉她,他在看见他父亲娶了继母,后来更生了弟弟之后,曾经是多么的心如死灰。他说过,他想要报复,甚至起过构陷继母、溺死弟弟的念头。
他那天盯着她的眼睛说:“薇薇安,我太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更知道你转过什么样的心眼儿,做过什么样的事。因为你的一切都不过是我当年的样子,你能想的,也只是我那时候想过的百分之一罢了。”
那天她真的被吓哭了。这世上怎么有明明长得这么好看,却这么冷酷又可怕的律师?
更要命的是,他的可怕完全来自于他对事实的洞悉,对她念头的明察秋毫。她被吓哭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发现在他面前她根本就没有机会撒谎,没办法再继续为自己掩饰。
他那天盯着她的眼睛冷笑:“你现在都十二岁了才敢做出这事儿,可是我那年不过只有三岁而已。你该明白,你跟我的段位差了有多少。所以乖乖对我说实话,老老实实听我给你讲的,否则我会亲手毁了你这个小恶鬼。”
。
“记得就好。”
薇薇安的恐惧不安叫汤燕犀满意地冷冷勾起唇角。
还有恐惧,那就证明这颗心里还有感情,还没有麻木冷酷到不可救的地步。
他指尖点了点桌面:“先吃了雪糕,然后,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薇薇安不解:“为什么非要吃了雪糕?我没心情吃,不行么?”
他傲娇地盯着小女孩儿:“不行。因为是那位阿姨希望你吃的。你肯吃,我才肯教你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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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5 356自首()
地方检察官办公室,一片繁忙。
安澄从办公室里绕了一圈,站在了两位boss的办公室门口。
两扇门并列,占据了整个地检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从前安澄更经常出入楚闲的办公室,而今天……她看了一眼楚闲的办公室,却还是毅然走进了刘易斯的办公室。
“刘易斯,有时间么,我想跟你聊聊。”
当选为检察官的刘易斯如今更多从事管理工作,不过他却还是没有多少官架子,跟安澄也有旧交,于是放下手头的工作,点头笑笑:“好啊。”
安澄坐下,还是有些挣扎偿。
她咳嗽了声:“手头的案子暂时都忙完了,我想跟你谈谈我下一步的工作。”
刘易斯点头:“虽然咱们聊天的机会不多,不过我一直在关注你的工作表现。三个月30多个案子,而且胜率很高,我对你很满意。”
刘易斯翻了翻案头的卷宗:“我对办公室的所有助检都有具体的计划,我相信你的能力,等你适应了职业角色的转变,我会逐渐放大案给你做。”
可是刘易斯还是放开手,没抽出卷宗来。
他只望着安澄:“只是现在你具体的工作归到了楚闲那边,所以你先去问问他比较好。等你工作超过一年之后,我会给你升职的机会,到时候我会直接给你分配案子。”
安澄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知道工作的流程,所以我不是来越级直接找你要案子的。我是……想跟你谈谈刚结案的齐妮案。”
刘易斯微微挑眉:“哦?”
安澄深吸口气:“案子胜诉,可是我本人还是有保留意见。我想跟你谈谈我对这个案子的看法,以及,我对楚副检的一点意见。”
楚闲是副检察官,而且他坚持己见,现在唯一还有可能在已经结案的案子上有转圜余地的,只剩下地检办公室的**oss刘易斯了。
为了齐妮,也是为了薇薇安那孩子,更是为了法律的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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