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闲却并不告辞,转而低头伸出手指去逗鸭纸玩儿。鸭纸在安澄怀里,他这样的姿势,便与她距离拉近,近到几乎呼吸都触及到她。
安澄略有些紧张,他却在近距离里微微抬眸,目光从鸭纸头上落在她面上。
“……其实不如我们顺路去看看表哥给它准备好的笼舍。”
安澄讶了讶,这才想起人家楚闲已经提议许久了,可是她被左一件、右一件的小事儿给绊住,竟然一直还没去看过。
楚闲幽幽道,“此事毕竟是拜托表哥的,可是他都准备好了许久,我们也没去,不好意思叫表哥一直空等。”
安澄垂下头去:“对、对不起,是、是我的错。”
楚闲没说话,只目光漫上来,锁住她的眉眼。
安澄清了清嗓子:“那、那我们择日不如撞日,就、就现在去看看吧。”
楚闲这才展颜而笑,目光更柔更暖。伸手自然揽住安澄肩头,将安澄带到车子前。
安澄张了张嘴,“那,你有驾照吧?”
楚闲轻声笑,伸手按安澄的肩,将她送进副驾驶。按着她的肩膀认真凝视她的眼睛:“你放心,因为有你坐在车上,我一定会加120个小心。”
。
他脚步轻快回到驾驶位坐好,想要俯身过来帮安澄扣安全带。安澄自己手脚麻利,赶紧抢先扣好。楚闲便也只笑笑解嘲,侧身细细凝视安澄颊边的红。
她是清静的性子,面上涌起红晕的时候反倒更显别致的可爱。
只有两人相处的小小天地,剥开她防备的壳,这样静静地看过去,才更觉她眉眼婉约,满是东方女子才特有的细致和清丽。虽乍看上去没有欧美女生耀眼,却反倒才更符合东方人审美。
安澄红了脸,转头看他一眼:“怎、怎么了?”说着忙伸手抹脸,唯恐是粘了什么。
她这一抹,皮肤泛起自然的红晕。由此更可证明她面上没有底妆,蜜釉一般的皮肤乃是清水出芙蓉,毫无雕饰。
楚闲便更大胆地凝视,缓缓微笑:“我是在看你。因为,好看。”
安澄毫无防备,无措地张大嘴。
楚闲却已然坐正回去,发动车子:“安安,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保证,不给你任何困扰——不必现在就接受我,可以尽管用更长的时间来观察我、考验我;我会一直等到你给出答案的时候为止。”
。
到了楚表哥的宠物商店,安澄的脸还在红着。楚闲先带鸭纸去洗澡,安澄跟表哥一起参观笼舍。
表哥瞧着安澄颊上的红便笑,避开楚闲低声对她说:“他其实从前并不常来我的宠物商店。他对鸟类的羽毛和粪便气味过敏,所以即便是来这里看我,也都距离鸟类远远的,碰都不碰。就更没有要这样亲手去照顾。”
安澄讶住,回头看水池旁,他给鸭纸洗澡的模样既耐心又娴熟,仿佛不是第一次的生疏。
表哥看见了,便轻叹口气:“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放学都会过来学。我还以为他是转了性,可其实他都是为了今天吧。”
安澄垂下头去,心下不感动是假的。
表哥从旁觑着安澄,幽幽道:“……他没交过女朋友,你是第一个。他对你很认真,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安澄面上大红,忙摇头:“你别误会,我、我不是他女朋友。”
“你还没答应他?”表哥想了想:“是‘还不是’,不过相信很快就是了。”
表哥的语气里竟这么多笃定。安澄悄然提一口气:“难道他很、很会泡妞么?”
表哥大笑:“非也。是因为他太好,没有女孩子能拒绝得了。”
。
“在聊什么?”楚闲穿着塑胶围裙,抱着刚洗完澡的鸭纸进来。
表哥耸肩坦承:“在说她一定会成为你的女朋友。”
楚闲面上也红了,却还是走上来勇敢地跟安澄并肩而立,一边拿干毛巾给鸭子擦拭,边歪头看她。却没多说,只轻声呼唤:“……安安。”
从小到大,安澄被亲友用过的昵称,几乎都是针对“澄”字,或者是“澄澄”或者是“橙子”,楚闲还是第一个用“安”来昵称她的。其实很好听,只是她有些慌。
楚闲也不多说,将鸭纸吹干,放进干净整洁的笼舍,温柔地跟它说话:“新家,可能会有点不适应,不过别害怕,我和妈妈都会一直陪着你。”
安澄有点呛住,捂着嘴咳嗽,赶紧摆手:“我不是妈妈。”
她可做不到跟顾静嫣似的,恶心吧啦地跟嘎嘎自称“妈妈”,更何况一旦这么说,就容易想起某人那“养父养母”说。
楚闲也没介意,只微笑:“表哥这店里的客人,几乎都自称是宠物的爸妈,我就也套用在你这儿了。安安,原谅我。”
这样的温柔熨帖,安澄只能脸红点头:“没事。”
鸭纸终于适应了新笼子,跩着大p股去吃饲料,楚闲将笼门关上,然后垂首凝视安澄眼睛:“给它取个名字吧?”
安澄这才意识到,店里寄样的动物,每个笼子上都有一个名签。她一直“鸭纸鸭纸”地叫它,可是它毕竟是个天鹅啊,这么叫就容易混淆了。
“叫什么呢?”她脑筋一时打结。
更忍不住想,这是那家伙的儿子,取名的事儿好像该是他负责。如果她自己随便给取了个,他知道了不是又要挑刺儿?
“就用你脑海中第一个浮出的名字。”楚闲耐心地引导她。
安澄登时又是脸红:“不好吧!”
她脑海里浮起的第一个名字是……“臭小子”,怎么办?
“是什么?”楚闲静静等待。
安澄叹口气,用力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一丝念头:“正正!”
“噢?”楚闲微微挑眸。
安澄赶紧答:“它是男孩子,我希望它堂堂正正作鸭!”
楚闲也没忍住,笑出声来:“嗯,很好的期许。”
安澄只能在心底抓狂。
这名字……取得其实一点都不好。
。
带着正正在宠物商店里盘桓到了下午。(好吧,从这儿就正式给人家正名儿吧~)
正正适应的能力还蛮强,不多时就能跟人家店里的其它鸟类此起彼伏地“嗝儿嘎”了。能看得出小家伙虽然对陌生环境还有些防备,不过能在群体里生活,它还是很高兴的。
陪着正正多适应一段时间,表哥说正正的表现很好,从周一就可以送过来。这样安澄白天上学,就不用担心正正没人照顾,外加拉家里一地了。
安澄带着正正告辞出来,坐楚闲的车回到家。抬头看过去,斜阳像是给房子涂上了一层暖香的黄油。
安澄有些赧然:“呀,都这么晚了。”
楚闲扶住方向盘歪过头来,认真凝视她的侧颜:“难忘的周末。我会,一直一直记得。”
安澄梗住一口气,心跳有些快了。
不能不承认,今天过得是真的很愉快,也很快。平常的周末,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总觉得时间是被胶水粘住了,过得滞涩而又漫长。
今天,无论是她自己,还是正正,都该感谢楚闲的陪伴。
她快速地笑一下,认真说“谢谢”,然后赶紧推开门下车。
奔上门廊,远远招手。
楚闲又停留了片刻,然后才俯身过来从窗子挥手,才开走了。
踏上门廊,安澄习惯地伸手进裤袋掏钥匙。
一掏之下才猛然惊住——糟了,她是被习惯给害了,忘了自己那把钥匙已经丢了好几天。她后来用的备用钥匙都是拴在书包上的,可是现在书包在家里,怎么办?
。
………题外话………【马上第二更】
80。80你想要的,我才有()
正在迟疑,耳边忽然传来清脆的“哗啦”、“哗啦”声。
安澄回首向左,那声音却跑到了右耳边;她再转向右边,结果那声音又回到了左耳边。
她恼了,抱着正正原地旋身,一百八十度跳到相反方向,这才看见深浓的午后阳光里,长身鹤立的家伙正举着一串钥匙,仗着身高的优势,换着边儿在她耳边摇晃!
“啊,我、我的钥匙!”
她顾不得跟他计较,欢喜得赶紧原地起跳,想要将钥匙够回来。
他却仿佛没玩儿够,绷着脸自顾将钥匙从左晃到右,在她指尖都碰到了之后,马上又换到另外一边搀。
安澄又羞又恼,索性凌空脚换了方向超前踢。
他这才哼了一声,退后两步避开她的脚,将钥匙高高抛起,凌空划了道银色的抛物线,落回她手中。
“嗤……这世上怎么有人这么不知好歹?我替你找回了钥匙,你还踢我,还凌空踢!”
。
安澄接住钥匙,已是无暇搭理他,只垂首小心查看手里的钥匙串。翻过来调过去,看它是否完美无恙。
钥匙串上除了有此时家里、以及从前在中国的旧家里的大大小小的钥匙外,还有一枚卵形的人工水晶钥匙扣,里面——扣着她和爸妈一家的合影。那是她跟着妈正式决定回中国的时候,爸来机场送行,一家三口在机场照的。
蓝天白云下,爸和妈并肩而立,两人的手绕在一起,共同托抱着小小的她。
她在爸妈的环抱下,笑得满脸的无邪,两只手臂伸开,一手抱住爸的颈子,一手搂住妈的肩膀。
她以为,那时候她抱住的就是她的全世界。
那时候还小的她,怎能想到这一走竟是永远……
即便后来也每年暑假都跟着妈回来跟爸团聚,可是妈和爸的感情却再也回不到了曾经。这枚钥匙扣是那个时间点的见证,也渐渐成了她心上的一个执念。
这些年她都小心翼翼地保存着它,希望它总有一天能成为一个时光宝盒,载着她回到过去那个时间点,找到爸和妈感情转淡的真正肇因,然后三下五除二,扫除了它们……然后让爸和妈,让他们这个家,修好如初。
所以钥匙丢了,真正要紧的不是钥匙本身。钥匙可以找到备用的,反倒是这枚钥匙扣以及它所代表的心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可是她那天竟然那么不小心就给丢了……更糟糕的是完全想不起来丢在哪里。
她以为再也找不着了,她为此而好多天都无法原谅自己。她没敢想还能找回来……
她捧着钥匙,忍不住鼻子泛酸,视野一湿。
她抬起头,认真迎上他的眼:“谢、谢谢你。”
。
以为接下来还是一场斗嘴,他早已好整以暇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她仰头向他看过来,却是第一次正式向他道谢。
还有,她眼底有泪。
他蹙眉,有些猝不及防。
两手急忙叉进裤袋,故作轻松地耸肩。
“嗤,算了。我不是帮你,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人情。”
。
安澄心头便又是习惯地一沉。
紧盯住他:“这么说,你、你不是帮我找到钥匙,更、更不是特地帮我送、送回来?”
“我会那么做~么?”他夸张地耸了耸肩。
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其实没能做到他想要达到的夸张和反讽的效果。反倒有些平直,有些——缺少底气。
安澄咬住唇,“那、那你从哪儿找到的?”
他哼了声:“鸟窝里。”
安澄张了张嘴,脑筋飞速转动。
丢钥匙那天,是她发现了他忽然不见了的那天。她上天台找他,他不在,然后她没能袖手旁观,就跟群鸟鏖战了一个小时……
她一拍脑袋:“你的鸟巢?我跟鸟搏斗的时候,把钥匙给掉、掉到鸟巢里了?”
他忍不住轻嗤:“什么我的鸟巢?是乌鸦的。”
“乌鸦巢?”安澄有些没回过味儿来。
他哼:“乌鸦喜欢亮晶晶的玩意儿。你那钥匙拴在身上,你跳来蹦去,钥匙就反射了阳光,乌鸦就看见了。”
安澄捂住嘴。对呀,小时候听童话故事,就该知道乌鸦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为了得到甚至不惜偷取。
“呀,你养了一群小偷!”她的一腔怒火,呼啦都朝着他去;“它们是小小偷,你就是小偷头儿!”
他恼得咬牙,可是却也没法否认,两手撑在裤袋里朝她呲出犬齿:“你再这么说,我就不还给你了!”
他向她欺得太近,近到让安澄的注意力都被他靠近的脸给夺走。其余部分一时失守,一不小心竟然手里的钥匙串又被他劈手夺走了!
“喂!”安澄懊恼地蹦起来够钥匙,一边恨恨地瞪他:“你还给我!”
“那还怨我么?”他不慌不忙地将钥匙举在半空,悠闲地左右转着圈子。
安澄紧咬牙关:“你还给我,我就不怨你了!”
“是~么?”他长眸轻轻一转:“那……寄宿的事?”
想到寄宿的事,他也没能控制住自己,念头奇异地拐了个弯儿,不知怎么朝某个他不想回想起的方向直奔而去……
这不过眨眼之间的分神,安澄却已一把夺回了钥匙,喘着气红了脸颊气鼓鼓瞪他:“寄你个头!汤燕犀,你少给我得寸进尺!”
汤燕犀掀了掀唇,没有回嘴。只是哼了声从安澄怀里夺回了正正,bia叽扔在地上。他自己则仗着腿长,三步两步就跃上台阶,走到了门口。
正正无辜地看看他,又回头看看安澄,最后才小心翼翼地跩着小短腿去爬台阶。
小家伙其实也挺委屈,开始不知道双亲怎么了在大吵,然后澄妈就抱着它一顿上蹿下跳,把它晃得三荤六素,险些就拉出来了;还没稳当下来,结果又被犀爸给扔地上了?
它……做错什么了吗?
安澄一看就急了:“喂你干什么啊?你有气冲我来,你怎么能虐待它呢?”
他在廊檐暗影里耸肩:“你抱着它那么半天,还不叫它自己走?它有腿有脚,不用抱。让它多走走,瞧,都肥了。”
安澄虽然心有不忍,可是细想想,他的话也没错。其实不是她娇惯正正,是之前光顾着跟他斗嘴,都忘了正正一直在怀里呢。
她小心看着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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