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年也是辩才超群的律师,曾经跟汤明羿在法庭上双雄并立,许多辩词一时为律政界内的同行所称颂。
电视上终于放出楚乔的画面来。
只一眼,安澄就险些跌了手里的酒杯。
楚乔,乔。
竟然就是霍淡如身边那个品位不凡、对她爸构成了最大威胁的乔!
。
“打击犯罪是州检和各级地方检察官办公室的职责和一直锲而不舍的追求。对于罪犯,即便我们会遭遇暂时的困难,但是我们一定会锲而不舍,继续追查,以期掌握更确凿的证据。不管罪犯逍遥法外多久,也不管罪犯会逃到海角天涯,我们也都一定会将罪犯定罪,缉拿归案……”
楚乔面对镜头侃侃而谈,安澄则紧咬牙关,拎了手袋走出酒吧。
边走边在手机上按下霍淡如的号码。
原来乔就是楚乔,那么霍淡如跟楚乔这种关系,究竟是什么意思?!
别说霍淡如也不知道乔就是楚乔,打死她都不信!
。
手机响了良久,终于接通。
霍淡如带了一点惊愕问:“澄澄?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安澄立在冷风里冷笑:“恭喜霍阿姨,又钓到了一个金龟婿。”
霍淡如愣了愣,随即笑:“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又没有女儿,拿什么钓金龟婿?”
冷风吹乱了安澄的短发,头发丝儿都变成冷的,裹上面颊来。
“霍阿姨可真会转移矛盾。谁说你女儿了,我说的是您自己啊。乔,楚乔,州检察长,这不是金龟婿么?我说为什么霍阿姨为什么舍不得跟乔分手,而不待见我爸呢,原来霍阿姨是想当州检察长夫人啊!”
霍淡如狠狠一惊,攥紧手机说不出话来。
安澄却不肯同情,忍不住地冷笑:“也难怪,我怎么忘了霍阿姨是什么眼光的人呢。从前在我爸和汤明羿中间,也是弃了我爸而选汤明羿啊。说什么不知道我爸对你的感情,你是故意想装作不知道,以便自己能攀高枝儿,嫁进汤家啊!”
安澄越说越是难过。
“也是,我爸当年算什么啊,穷学生一枚。没家世,没钱,还不善言辞;人家汤家可不同了,什么没有啊,换了谁不选汤家呢?”
“霍阿姨一向是这么聪明的人,就算跟汤明羿离了婚,可是还是不甘跌入凡尘,要找还是得找个能跟汤明羿拼得起的人去!可不是嘛,律政界啊,如今能跟汤家相匹敌的,可不就剩下州检察长了?”
“我爸他就是活该,活该当年钟情错了人,更活该这些年被人利用——人家有苦难就靠着他,人家痊愈了就一脚把他蹬开,另寻高枝儿!”
“我也是笨,就我还傻了吧唧地撮合你们两个,还拼命找你道歉,拼命帮你往我爸身边儿拉……哈!就算已经在一起过那么一晚了,可是其实那一晚连个p都不值吧?”
“我们父女俩,都是傻透腔了,才会被霍阿姨你这么当猴儿似的耍着玩儿!或者,我们俩也是活该,谁让我们没早早看透你这个人呢,你说是吧?”
………题外话………【稍后第三更】
261 262心之所系罢了()
已近三月,已是冬天的尾巴。或者再乐观一点的话,都可以称现在是初春了。
可事实上这样的时候反倒更冷,甚至比圣诞前后还要冷。也许是冷的缘故吧,便更觉得这样的夜晚好静啊,静得冷风刮过耳边都会传出嗖嗖的动静;静得即便身边的马路上就是车水马龙,却什么都听不见。
霍淡如半晌什么都没说,安澄只能听见听筒里传来的她沉重的呼吸声。
安澄只是不知道,霍淡如这样沉重的呼吸声究竟是愧疚,还是只是真相被拆穿之后的尴尬?
良久,霍淡如终于缓缓说:“澄澄,这是我的私事。撄”
安澄喉头梗住,满是酸痛。
“虽然我们现在看似很熟,”霍淡如的声音一点点清冷了下去:“可是我们好像还没熟到可以随便谈论我私事的程度。更不用说,要由你一个晚辈来质疑和指责我的私生活。偿”
霍淡如又说了一声“我的私事不劳你关心,我更没义务向你交待”,然后就冷冷挂断了。
安澄站在风里,想要强忍住,却还是忍不住抱着手机掉下眼泪来。
她徒劳地冲手机吼:“是你的私事,我是不该管!可是你既然打定了主意嫁金龟婿,就别一边跟那个乔交往,一边还要回来找我爸!”
那个早晨……看见霍淡如的车从她家的方向开出来,虽然她给了自己无数可能去尽量撇清,可是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那个她未归的夜晚,霍淡如还是去找了她爸!
霍淡如拿爸当什么?备胎是么?
冷了、痛了、孤单了就来依靠,一旦暖了、痊愈了、煊赫了就一声不响抛开了,不是么?
此时此刻,她好讨厌汤燕犀,好讨厌。讨厌他,也讨厌他爸,她妈,讨厌他们整个汤家!
更讨厌……自己这个跟汤家、跟他没办法彻底切割开的命运。
这样地不能自主,这样地,拿不起更放不下!
。
安澄独自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汤燕犀和贾西贝也在“澜”碰杯。
整个夜晚,汤燕犀眼神都叫贾西贝捉摸不透,可是至少他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比高中时他对她的态度好多了。
这一点也叫她知足,她忍不住开心,今晚的酒是喝得扎实了。
她也乐得这样,她知道自己的温柔和羞涩上再加一点酒意的话,会更迷人。
她晃着酒杯,着迷地凝视汤燕犀清俊的侧颜。
“yancy,你知道么,今天在安澄的律所,我好像看见从前的你。”
汤燕犀淡淡笑了笑,举杯喝酒:“什么叫从前的我?我还分那么多个么?”
他眼中难得流露出饶有兴味。
贾西贝忍不住开心:“就是高中时候的你。喜欢跟安澄斗嘴,一见面就斗,不分大事小事都要斗。”
“那时候就觉得很有趣,看着你们两个斗得面红耳赤,可是根本就听不出来你们到底在争什么。”
“哦。”
汤燕犀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晃了晃酒杯。灯影落在酒杯上,被玻璃的弧度扭曲了,折叠成迷离的光,返照在他黑曜石般的眼底。
“时过境迁,我见过yancy你在庭审上的表现,那么多场案子,你一步一步越发成熟和老辣。我以为当年高中时代的那个y已经远去了,可是却原来一回到安澄面前,你还是从前那个高中生。”
“是么?”汤燕犀还是不置可否。
“是。”贾西贝轻轻摇头:“就比如今天你们两个争什么沙发呀,巧克力的,我都不理解,那两样东西有什么争的价值,可是你们俩个就是争得煞有介事,而且真心实意。”
“嗤……”汤燕犀终于笑了,抬眸静静凝视贾西贝:“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习惯了争,从小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吧。”
他撇开眼:“那你呢,为什么会回来当律师?高中的时候没看出你对法律也感兴趣。”
他眯眼,抬眸望过来:“是谁触动了你想当律师之心,小贾?”
贾西贝含笑凝视汤燕犀,却半晌没说话。
直到汤燕犀的兴致眼见着一点点凋零,他都要转过头去了,贾西贝才不得不回应。
“如果我说,是因为你,y你肯信么?”
“我信!”汤燕犀清亮一笑:“为什么不信?”
他主动举杯过来,又跟贾西贝碰了个杯。
“其实我也很开心你能走进这个圈子,能离我,这样近。”
贾西贝莞尔一笑,又主动与汤燕犀碰杯;“我们并案吧,我们两方作为共同原告来起诉哈什。”
汤燕犀薄唇轻勾:“为什么不。”
。
安澄原本在酒吧没喝醉,可是打完了电话之后竟然觉得酒气山呼海啸地涌上头顶,醉得都有些站不住。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回家去。
她勉强画龙一样开着车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加油站去,将车子停在一边就疾步跑进了洗手间,扑到洗手池前,便赶紧挖着喉咙,哇地一声吐出来。
好难过,想要怨天怨地,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埋怨自己。
恨自己没有那么强大,没办法将这一切事情都办好:案子、赔款,还有爸和霍淡如的感情……
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法律的正义精神,还有自己的律所,以及爸和霍淡如……她都想尽心尽力地小心呵护。她希望这一切都能更好。可是一切却都事与愿违,她竭尽全力地去争取,却还是只落下这么一塌糊涂。
是她太笨了;不够世故,不够练达,也不够冷静。她其实怨不得任何人,她只能怨自己。
她伸手撩冷水扑在脸上,然后抬起头来望向镜子。
简陋的洗手间,灯光昏暗,镜子也有了年头,水银有了些斑驳。她在幽暗的灯光里看镜子里自己有些扭曲了的脸。
她大口大口吸气,朝镜子里的自己握起拳头:“加油安澄,别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
当事人的利益、律所的生存,还有爸的幸福,既然都是她主动承揽在肩的责任,她就一样都不能这么就放下了。她会扛着,再难也扛着,只要一天不低下头,就还都没有输!
。
安澄恢复了冷静,对着镜子重新将短发一根一根捋齐,将衣领摆正,看着自己眼中又是冷静而明亮的光。
这才转身走出洗手间。
却见她的车子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银灰色的羊绒大衣,在夜色中被风微微扯动,像是一片山间飘来的雾。
安澄冷静走过去,却是心底升起狐疑。等走到车边,才心下咯噔一动,急忙从手袋里掏出手机。
走到他面前时,已经完全灵台清明,她举着手机对他冷笑:“你在汤燕七手机里装软件,该不会是对我的也如法炮制了吧?”
他清泉样的眸子,隔着夜色凝视她。
“你认为,有这个必要?”
“当然有!”
悲愤冲上脑门儿,她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冷静,险些这一下子又都给打碎了。
她深深吸气,让夜风冲进大脑,帮她的激动降温:“如果不是在我手机里装了软件,你怎么每次都对我的行踪这么了若指掌?”
他依旧静静凝视她,半晌才缓缓说:“心之所系罢了。”
。
她知道他会否认,却没想到他说出的是这样一句话。
她忽然只觉悲从中来,好难过。
“心之所系?谁信你!”
她有些手足无措,索性赌气似的垂首去拆手机。
“我知道一定有!”
她将电池都拆出来,如果不是对线路板不熟,她恨不能将线路板也都给卸了。
他静静地看着她鼓捣,然后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拆够了么?没拆够的话,这个也给你拆。”
她绝望地将一堆零件摊在掌心:“我拆你的干什么?拆坏了我可赔不起!”
他缓缓走过来,将她手里的零件接过去,静静瞟她。
“知道赔不起,就别再发这么大脾气。”
他将零件都摊在她车子的机关盖上,手指修长,娴熟地拼合。不几下一堆快被她给拆废了的手机重又合成一体。“叭”的一声后盖合上,他白皙的手指按下开关键,手机重又蓝幽幽地亮了起来。
他的动作,细碎却好看。她忍不住地一直盯着看。
好奇怪,那些细碎却竟然一点点盖熄了她的挫败感和怒气。
他将手机递还给她。
她尴尬地接过来,扭开头去:“没想到你连这个都会。”
他无声地笑:“嗯,小时候没朋友,周末看世交家的孩子们在院子里陪着汤燕七玩儿,我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书,写字。实在腻歪了,就拆自己的手机。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拆碎,有的装不回去,就自己找书,想办法自己焊接回去。”
她听得忍不住心疼。
“原来你……还那么祸害手机。手机招你惹你了?”
他摇摇头:“它惹我了。谁让它就被我捏在手心里,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打出去跟我说说话的人。”
安澄心上被狠狠捣了一拳。
他是真的没有朋友,也找不到人倾诉么?其实不会。以他的家世和智商,他本可以找到很多愿意簇拥在他身边的人。
可只是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他的话,看得懂他的心吧?
“你想打给谁?”她咬着嘴唇:“……你妈?”
这样一说,连她心里都疼了。
听说,霍淡如刚离开汤家的那段时间,他根本就没有主动再提起过她,更不肯联系她。
他没说话,只淡淡转身,将他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里。
“不知道,都忘了。”
安澄咬得嘴唇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却缓缓转身过来,目光落在她面上:“我只记得,那年我三岁,我妈妈离开,我面无喜怒……家人们都担心我,薛叔儿甚至抱着我哭,跟我说‘犀倌儿,你别憋着,要是难受就哭两声。你才是个三岁大点儿的孩子,你哭没人会笑话你’。可是我就是不哭。”
他顿了下,目光如月辉一般浮起来,化成澹澹的水波,将她包围。
“可是我自己怎么也没想到,那年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丫头,毁了我的面具。”
安澄的心狂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那年的我,整个家里没人敢惹。大人孩子们都凡事顺着我,让着我,可是偏偏有个小丫头不识相,到我家里来竟然敢胆大包天地赢了我。我气死了,后来晚上还关起门来,自己大哭了一场。”
三岁那样的年纪,不得不戴起不知喜怒的面具,却终究因为一个直白清冽的小丫头,终于大哭失声。
那哭声、那泪水,终于洗尽了那年幼小无助的彷徨。
他的真面目,也许从那一年起就注定,只为她保留。
。
他的话,搅乱了她的心,让她的心湖上一串又一串涟漪。
她却不想叫他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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