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见知略窄,不能比名门大派有系统的培养门人弟子之法。
林镇南与甘伯二人经远图公同意,来终南山寻古墓拜师,一则为家族寻一门武林中的靠山势力,二则古墓隐世符合家中不愿林镇南介入武林纷争的意图,三则习武强身,寻一门不比《葵花宝典》低的绝学作为家族传承。这三则中,首要的是寻势力依靠,这是不作为的作为,也是最的。最的事情没有办成,那该如何?是重新寻找名门大派求拜师门,还是就此居住下来习练武学,自成一路呢。后者显然更难,可这主仆二人都非常人,林镇南更是谨记武林多是非,在自己强大前被动卷入那可真是身不由己,与自己为家族安稳而远来千里的初衷不合。
这天,古老头之前所居之处门前,树根所制的茶台三尺见方,上搁两个木杯,茶香飘起。正是林镇南和甘伯二人已经定居此处,打算根据绝学典籍修习法门,自成一家,以后回到福州进可以入武林立威护持家族,退可以安身立命退隐江湖不牵他人因果。
林镇南宿慧在身,习观法有年,精神坚固,懵傻十载,无思无虑,体质纯净。这次所得练气术中有当年五绝对武功高深后如何更进一步以及修炼气势,琢磨精神的法门,完全可以指导林镇南进一步修炼精神,甚至比观法更进一步可以应用于武学争斗。杨家流传下来的还有《九阴真经》《先天功》等高明道家练气术,武学功法中最难得的易筋锻骨的篇章正是这两篇法门傲视当年之处,这样的功法足可以使得林镇南筋骨更强,更适合练功,用修道士的话说就是“先天之气保留更多”,用武学大家的话说就是“根骨高绝,资质极好”,用医家的话说就是“营卫之气厚重,百病难沾”。
甘伯岁数其实还不算很大,只是从军早年落了暗伤,此生也不奢望成为大高手,此处所得养身之法甚多,有练气导引也有医方饵药,足可以让甘伯延年益寿。另外古墓各种札记记述,多有武林秘闻,江湖伎俩,这市井豪杰倒是对此兴趣更浓。
忽忽间,日月轮转,就是两年。两年间,林镇南练气颇入佳境,因为自成一路,没有师承枷固,他习练的是以全真心法催动九阴真经中易筋锻骨,筑基之厚如果他人知道必然能够惊掉眼珠。武技上,更是上手极快,因为根骨好,练习没有障碍,更是应自己身体的微妙感受和直觉常做随机反应,那么高深武技和简单武技在他身上也就显不出来差别,最终在甘伯的建议和帮助下,以军中长短手为骨,加入一些擒拿手法,提高一些发力技巧,自己总结出了几式长拳。器械上,以梦中军匕为原型,以刺击,抹和撩为主,总结出一些直接发力方便,灌注功力,不同于别家的一套刀法。
又是冬天,终南后山古墓门前,树林中有一块平地,土色不同,一看可知是被人长时间用力踩踏形成的,寸草不生。此时,平地之上正有一个裸着上身的少年,身长体壮,只有面容留有一些稚气,腾挪跺脚,却不发声,及肩的黑发飒飒带风,这少年两眼明亮,神随身走,蓦然之间由动入静,长吁一口白气,收功肃立。正是林镇南,十六岁。
6。归心似箭;林镇南走第一镖()
两年了,甘伯身上的悍气奇迹的收敛一空,脸上的刀疤竟然扯出来一缕温厚的笑,这时候正在等林镇南收功。眼看少爷气息悠长,身骨壮实,浑身透出一股少年人才有的强烈的雄性气味,甘伯也是不禁感慨。二人居住深山,偶尔才到近处采买生活用品,也是打探外界消息的唯一途径。华山派两年前发生剧变,原本布满陕西的触手一瞬间缩了回去,以华山弟子为靠山的镖局乱了起来,这两年里华阴县里不声不响的出现许多外地武人,有的看家护院,有的开个镖局,与本地武人发生各种冲突,不时死人,待发现没有华山派出来维持江湖秩序便越演越烈,最终立下脚跟。
两年后,华阴县外地镖局林立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有心人或者会想:小小的一县之地何来这么多活计?少一思索,从中可以看出,这些镖局醉翁之意酒也,走镖挣钱也,在乎华山也。
看一个人的分量要看他的敌人,看一个武林大派的分量,也只需要看其他大派的态度。如今的华山剑气之争最终引发内讧,高手耆老损失殆尽,但仍然是虎不倒架。典籍仍在,传承仍在,只需有一二杰出弟子,必然又能有一番大气象,这里便与福州林家大相径庭。
了解了华山脚下的这些变化,尤其是外地镖局的入驻,林镇南和甘伯就不由转开了心思。二人从未离家这么久,尤其是林镇南,首次离家就是千里之遥。“阿爹,阿妈,姨娘,一定都想我了”,此念一起便不可断绝。本来练气功法自有沉静思虑的,林镇南和甘伯绝不是杂虑多多的人,这念一起,也是练功过程中的一道关卡,过得去,内功和精神便能有一番纯净,过不去就会原地踏步,即便内息增厚,境界也会停滞。当然主仆二人心中明白,也有佛道两家不同的度关之法。只是于此时,二人选择的是顺心遂意,纾解此情的办法,毕竟父母天性,不可斩绝,一旦入像某些佛家之法中遁入空境的法门一样,便会直指世外,摒弃红尘。对林镇南和甘伯一家族为念的认识来说,那种办法不啻为外道邪魔。在不可能的如果中,从外人眼中看到的,林镇南此行更是父亲的身教。
甘伯两人出山已经准备了半个月,在县城中租赁到一套三进小院,雇人看家,作为将来二人在华山脚下的立足之处。这一日,林镇南收拾行李搬家跟随甘伯来到县城,来到小院跟前,小院处在县衙后街,县衙后门的斜对面,典型的北方形制民宅,门口两株古槐分在两侧,没有门墩儿但高阶之上黑门光亮,铜兽首扣环金黄。甘伯未语先笑“呵呵,少爷呀,咱们可算是时运好呀,这套院子一直以来是作为县衙配套的,每届县老爷都会带贴心的师爷上任,就住在此处,只是不巧新来的县老爷没带师爷,家中人口有简单,因此才肯把这院子租出来。”林镇南进门看了院子,本就喜欢,在听甘伯这么一说,更是喜欢了,只是蓦地问道:甘伯,这院子是我们跟县尊租来的,那这位县尊若是去他处为官,那可怎么办?甘伯听罢,摆了摆手:这个不用顾虑,少爷可知,当朝首辅张居正新行了一个政令,要每任官都要做完五年任期才可升转,尤其是亲民官。这位县尊老爷今年上任,还有的是日子,在这几年里把院子买下来就成了。林镇南轩眉一展,牙齿露出了八颗。立时雀跃,冲到后院,只见甘伯简单收拾过的练武场,石磙石锁,缨枪大刀都有,中间黄土垫的平地,足够折腾,角落是三尺深的沙坑。标准的镖局后院。
原来自从县里外地镖局可以立足,林镇南就和甘伯商量,何不趁此陕西武林骤失龙头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千里之外的家族镖局开到这儿来。二人一拍即合,坐起立行,这就张罗好了一切准备,只等,镖师林镇南上任,挂匾开门。
三天之后,县衙后街,一家小院子门头挂上了福威镖局的门匾。林镇南和甘伯二人则备礼上门,来到县衙谢知县老爷。从后门进,在二门外就听得一声唤:甘老哥。一个舒朗的福建乡音撒了出来,声到人到,是一个赶紧利落的管家服饰的中年人,眉眼间一种北方难见的水锈之色,颔下无须,唇上少少的髭胡。这是县老爷的管家,一应家内外和衙门内外道德事务都是这位管家出面,此时也是同样的,代家老爷收礼谢过之后,便随着主仆二人来到福威镖局接收真正的感谢。
宴席上,管家自承姓水,随老爷来自福建漳州府,是老爷母亲的随嫁,老爷家中没什么族亲,也没什么田产,游宦在外一直是全家都在一起。随着言语展开,水管家问及福威镖局和福州林家福威镖局的关系,林镇南心中一转便说了自己的出身。
林家痴儿当年在福州可不要太有名哦,水管家听罢挺目细看,这少年精气十足,目光清明,显然聪慧,只道是当年传闻有误也不多想,停筷肃颜便言道:既然是福州林远图公贵公子,那么这里有一趟镖,可肯接吗?甘伯接言道:好叫水管家知道,我们出门已久,最近正打算回一趟福州,若是贵府要去别地还请见谅。
水管家开颜笑道:那可巧了,我家老夫人和小姐正是要回福州投亲,那可顺路了。
主仆二人虽然觉得蹊跷,但想想两个女人,一老一少,顶多再有个仆妇,至少不会有安全上的问题,便应承了下来。午后随水管家拜见主人,这次县老爷出面在堂屋接见,和颜悦色,郑重拜托,说好了不日启辰种种事宜。
这是林镇南子承父业,第一趟镖,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差错,也是谨慎了再谨慎,仔细了再仔细,安排可载多人的大马车,嘱咐仆妇,忙前忙后,看在甘伯眼里,正是一条好少年。
这一天正是出发的的日子,甘伯赶车,林镇南骑马,水老夫人主仆三人乘车,一路出了县城顺官路就往就往南去了。一路无话,只有林镇南催马前后的跑跑,不时跟甘伯嚷几句前路的状况,护持在马车左右。不觉间,上午出门,中午在不远的驿站打尖,离城越远,天也渐黑,十里外正是一个小村,甘伯嚷道:水老夫人和小姐,天也渐黑,咱们就不要往更前去了,就在十里外的小村借宿一宿如何?车帘内传来老妇人的应答声,笑盈盈颇显随和,一点也没有县太爷他阿妈的高高在上:这是顾及我们老少呢,不然早就到下一个驿站了,都听甘伯的,一路行程安排可就劳烦了!
日头越落越快,一行人也就加度,终于在一丝余晖下进了这个路边野村。村中并无特别富裕的大户,只有村头一家看上去殷实,除没有形制上的讲究外,青砖瓦房的条件尚可。几人上前投宿,花了两粒碎银主家便高高兴兴的腾出了主人的上房给三个女人住,林镇南与甘伯则和衣睡在东厢房,主人家去住了西厢房。
7。夜宿野村;华山脚下惨剧生()
林镇南报出福州林远图的大名来,接了这趟不大的肉镖,既是已经立下心来一切从打理镖局开始,若能独立走镖回去,对镖局也好,对父母也好,甚至对福州市井传闻也好,都是给出了一个新的气象。可同时他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少年心性发作,觉得一路上遇到个把的小毛贼显一显手段才好。直到开始张罗出镖,才在甘伯的引导下认识到:行镖最重安全,多得是没必要逞凶斗狠的时候,多的也是琐碎细致一路安排行程的经验之谈,不同于普通武林人物或者江湖人士行走的,要顾及到货物,普通人,许多时候还有红货,肉镖的安全和耐力,少走野外,不穿深山野谷,多走大路,多宿驿站码头是基本的要求。这些不是有宿慧或者格外聪明灵秀就能立刻有的能力,而一定要有基本的过程,基本功说的也就是这些。而在甘伯看来这一趟镖,是简单有顺路,是最好的给少爷积累经验的一趟行程了。
出城第一日,福威镖局两人加水老夫人主仆三位,五人借宿在野村人家。这村无巧不巧正是华山不远处,整个村子没有地主,全部是华山派的佃户,一行人歇息的这户人家正是华山派派在村中的庄头管事,老实本分,华山派就是他眼中的天了,何曾知道这天下大势,各种武林中的波诡云遮。
上房中的三人似是不耐赶路,早早睡下了,这边林镇南却躺在炕上睁着两只眼一眨不眨,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反射着月光,明亮如水。他在想阿爹,阿妈,春姨娘,秋姨娘,想着这次回去把熟记在心的各种古墓典籍默出来,派家中可靠人手来北方守着华山派,自己就在家待几年不出这么远的门了,可如果这样的话,看阿爹阿妈两年前的样子,若非涉及到家族兴衰不好拦着自己出门拜师,恐怕早就给自己娶了好几房媳妇了。胡思乱想一番,正要跟甘伯讨点意见。突然耳朵一竖,身体翻转爬到窗边,似猫伏地,一腿盘坐一腿伸直,绷紧了身体,倏忽间就做出了最能及时站起身的反应姿势。这是甘伯也来在一边,轻声犹疑说道,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正在说着,只见远处大大的月亮下一队黑衣蒙面人马队就着火把,泼喇喇的冲进庄子,见房子就点,各自分开两三人一队就冲入人家见人就杀,马队首领带了三个手下就直奔这所显眼的小院,大喊着各种黑话,并报名黑风寨来华山报仇!林镇南眼神一寒,漏出少年人不常有的静气,跟甘伯交代几句不待甘伯拦他就悄声出门直奔门外。甘伯罕见的硬硬一嘿吐气,随后来到上房。
甘伯来到上房门前正要压低声音喊人,却听到里面水老夫人的声音:“是甘伯吗,我们都起来了”,随后似乎转头吩咐仆妇两句,“吱呀”一声门就开了,只见房内几人衣服已经穿好,只是有些狼狈匆忙的样子。甘伯不及行礼说道:老夫人先不要问情况,我也不完全清楚,还请随我来到房后的地窖躲一阵,我家少爷已经出去拖延对方了。
在甘伯带这些人刚到地窖的时候,黑衣人马队就冲到门前,先次序扔火把进到上房的窗户,见到火头点了起来,才催马上阶撞门要进。正当马头破门而入时,马上大汉只见眼前黑影一晃,坐下马已经脖子一栽,前蹄一软,前奔之势顿时止住,大汉在自己即将被掀飞的时候竟然现出高明的轻身功夫,一瞬间脱镫,跃起,缩身,长剑出鞘再审下方画出一条剑影,只听到叮的一声,剑被格挡,同时借力转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大汉转身定目,后面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打马转身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长身而立一个少年,手中持一柄怪剑,长不过二尺,厚脊寒刃,无剑锷,血槽从剑刃中部开始伸进剑柄。握剑的手指修长有力,却不握死,这种握剑的基本功可不是资质差的习剑之人几年之间就能有的。大汉在这瞬间却是把少年认作了华山派的少年杰出弟子。
林镇南这时正在大惊,他本是想要突袭,希望可以将首领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