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起戈点头沉默,并无任何表示,三人又继续往前行了数里,蒋起戈停住了脚步,嗅鼻说道:“血腥味。”
陈庆之转过头来看向蒋起戈道:“你如何闻见?”
“我对血腥气较为敏感罢了。”蒋起戈说了这样一句,就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去,赵齐晖看向陈庆之道:“他这是说你血腥味闻多了,也就无感了。”
陈庆之笑道:“难道你不是?”
“我是。”赵齐晖笑了一声,跟着蒋起戈往林中深处走去。往林中走了数里,半路上并未见丝毫足迹,只是往林子一旁的小路走下去,小路紧紧靠着露水滴答的土坡,走了百十步,绕过土坡,眼前入目处尽是血红一片。
蒋起戈向前疾走十数步,走到木林中,只见的这百十棵木林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十具死尸,皆是双目圆睁,面色惊惧。
陈庆之和赵齐晖也同样赶来了过来,陈庆之手中纸扇啪的一声打开,而赵齐晖双手环胸的看着地上的死尸说道:“和定州城凤翔阁的那三个人一样的死法。”
那些人的死法却是如同那凤翔阁三人的死法一样,心脏、肾、肝都被取掉了。
蒋起戈从死尸堆里站起来说道:“他们都是武林人,死法确实是和凤翔阁的死法一样,没有丝毫差错,而且四周并没有任何足迹!。”
“好奇怪的身法,能将他们悄无声息的带到这里还能夺其性命,且人数不少啊。”赵齐晖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说道。
“更令人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些死尸都会失掉脏腑?”陈庆之拍了拍赵齐晖的肩膀,赵齐晖往后退了几步,让陈庆之看清自己靠近自己脚下的尸首。
“伤口平整,这倒也怪啊。”陈庆之眉头一耸的说道。
蒋起戈看了一眼陈庆之道:“但最奇怪的事脏腑为什么会被取掉。”
话音刚落,陈庆之手中纸扇一划一转,真气运转,用的藏兵决,扇子赫然变成了他用的江山艳刀!
一刀划去,刀气掠向远方,只见的刀气所过之处割裂处一道整齐缝隙。
“噌!”
刀气终处,一道人影冲出,手成指法,一指扣出将刀气击碎。
那人一声黑袍,蒋起戈眼中寒光闪过,喝道:“是你!”
随即决云剑出鞘,剑诀一引,御剑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冷哼一声,身形在空中飞临,脚步一点,真气澎拜将那决云剑给一脚踏入地下,指决一指,一招击向蒋起戈。
赵齐晖脚步一踏,身形猛然冲起,双拳如龙,一招双龙出海,拳头上渐有龙影浮现。
“砰!”
黑袍人与赵齐晖对上一拳,赵齐晖被一拳击退数丈,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陈庆之见状,手持江山艳刀冲来,刀气锐利,出刀之刻,刀光直让人感欲背艳刀斩裂之感。
黑袍人被陈庆之拦住,两人交手数招,荡起疾风,刀光中让赵齐晖和蒋起戈难以插手,只是数息之后陈庆之被击飞开去,口中鲜血喷出。
眼见得陈庆之要跌落泥水之中,只见的他手中艳刀一按,艳刀插入地面,一个翻身,单膝跪地的跪在了地上。
“好厉害!”
“我来!”
蒋起戈剑诀一引,脚步一踏,踏在决云剑身之上,身带剑气,双指成剑诀,直逼黑袍人而去。
“噌!”
剑意盎然,他喝道:“滥杀无辜,该杀!”
左手剑指,就在这一瞬间破开黑袍人的周身剑气,那黑袍人手指成决一弹,弹在蒋起戈左手剑指之上,蒋起戈周身剑气赫然破碎,而他左手随即无力垂下。
蒋起戈吃痛,右手剑指再次跟上,黑袍人脚步往前一踏,周身真气一震将蒋起戈震飞,蒋起戈宛如被战马冲撞一般被撞飞了去。蒋起戈并未放弃,意念一动,那决云剑携裹涛涛剑气袭向黑袍人。
黑袍人信手拂袖将决云剑挡下,一掌按压,将其压入地面之上。
“来的正好!”
黑袍人念了一句,便欲下杀手,陈庆之双眼一红,真气瞬间暴升,赵齐晖周身金色光芒大涨,蒋起戈剑气愈发锐利了!
“呵!”
远处传来一声笑,黑袍人霎时间收手,回头一望远处,冷哼一声,弃蒋起戈三人飞掠走了。
蒋起戈咳出一口鲜血,右手扶住左手,跑过去扶起陈庆之,口中说道:“此人是何人?修为只怕已然登顶专气致柔了。”
“第三境的高手。”
陈庆之也应和了一声,看向黑袍人远去的方向,心中有些骇然。
“到底是谁。”
第二十九回 傻()
莫不说蒋起戈实力如何,但说自己与赵齐晖,两人都是无眦境的高手,天下武道四境中的第二境,加之两人的武学精湛,对上一般的第三境专气致柔的高手也能将之拦下。
蒋起戈又将赵齐晖扶了过来,三人互相搀扶寻了个干净些的地方躺倒在了地上。
“好生厉害,这人是谁?”赵齐晖按住胸口,接过蒋起戈递过来的丹药问向陈庆之。
陈庆之只能摇头,这人的修为着实高,且自己在江湖上也从未听过这等高手的名号。
三人服下了蒋起戈从山上带下来的调息半日之后,顿感身子一顿轻松,一口淤血吐出,伤势也好了五六分。
“我来。”
蒋起戈虽然内伤好了五六分,但是自己的左手被黑袍人一指给卸掉,这是丹药无法治愈的。陈庆之看着蒋起戈低垂在一旁的左手,走上前来,按骨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便接好了骨。
接骨虽痛,蒋起戈还能忍受的住,只是他身旁的决云剑忽然一动,蒋起戈抬头一看,只见的远处树头上,一道身影俏立,浅紫色的衣裙在雨风中轻轻飘动,而她的双足依旧离树梢三寸。
“是你!”
时过一年,蒋起戈还能记住她的模样,当日在流风山上差点将自己打下山崖的那个女子。
决云剑赫然出鞘,剑指那个女子。
“小子,上次你是运气好没有死,现在你敢拿剑指着我?”
那女子冷笑一声,只见的她虽然立在树梢之上,可是周身三尺之内绝无半点雨滴洒落,她伸出手来用的拈花指拈住一滴雨水,然后一弹。
这一弹,这雨水飘飘然的看不见杀气和和劲力,蒋起戈却严阵以待,手中决云剑欲出剑的那刻,那雨滴居然瞬间就到了跟前。且细微如麻的雨滴此刻变成了一盆水一般粗大。
“噗”的一声,蒋起戈被这滴水给浇的个浑身透,不过之前早就被雨水湿透了现在这般模样也看不出来。
“诶诶,起戈住手,姑娘停手。”
陈庆之此刻也不负之前的潇洒模样,那发丝被雨水浇透紧紧贴在头上,他站了出来,手中的藏兵决一展,江山艳刀变为之前的玉骨蚕丝扇。
“哦?原来是陈家的小子。”
那女子看着陈庆之施展的藏兵决,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然后说道:“你怎么和这个小子在一起?”
陈庆之拱手道:“我等半路相遇,甚是投缘便一路前行了。之前一事多谢姑娘相救。”
那女子一步踏下,直接落在了临地三寸的空中,她一震袖,洒然间,周围三丈之内雨水皆纷纷散开,不曾再有任何雨滴落下。
“小子,你知不知道老道士去哪里了呢?”女子嘴角带起一丝冷笑,看着蒋起戈,忽而想起去年作弄自己的老道士,张口便问道。
蒋起戈眼中寒光闪过,决云剑一提,剑气勃发,眉目间剑意凝聚,他寒声道:“你怎么知道他?”
“噢,没什么呢,他当初中了我的毒,我告诉他天天食用观音土方能缓解毒性,至于毒性如何且不知。只知道那时候江湖上有人对他发出了追杀令,江湖杀手皆是奔赴,那就生死未知了。”女子嘴角的笑意更加泛滥了。
“好生狠毒!老道士年纪甚老且无半点修为,你竟如此歹毒!”蒋起戈闻言一怒,持剑杀向女子。
女子只是冷哼一声,蒋起戈被一道劲气直接撞飞开去,撞在了树干之上,差点岔过气去。
“就你这点修为还想与我动手?当真是不知好歹。”女子嘲讽一笑,随后看向陈庆之道:“你们要往哪去?”
“幽云城蒋家广发英雄帖便想去看看江湖风景。”陈庆之神色中颇多恭敬,不曾想这潇洒高傲的陈庆之今日会对这个女子如此恭敬。
赵齐晖也只是站在一旁,不发一言,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女子,但是看着陈庆之的态度也知道这个女子来历如何,定然是不凡要不然陈庆之也不会带些恭敬,要知道陈庆之此人绝对是高傲无比向来看不上他人的。
蒋起戈怒气未平的站起身来,持剑又是杀来,女子一拂袖,他就又倒飞了出去,撞在树上,吃痛的呻吟起来。
赵齐晖眼角微微一跳,不漏痕迹的站在了蒋起戈和那个女子的中间。那女子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当中的意思那女子必定是只晓得。
只不过蒋起戈的性子岂会如此善罢甘休,起了身,忍着痛,有冲向了那个女子,赵齐晖微微侧身挡住蒋起戈的前路,然而蒋起戈身形如浮光一下闪过了赵齐晖,持剑力斩。
“砰!”
毫不意外,蒋起戈又是撞在了树上,而且是还是同一棵树。那棵树哗哗作响,雨滴和树叶掉落,飘在蒋起戈面上挡住了他的双眼。他数十息之后终于喘过气来。
蒋起戈用决云剑撑住身子缓缓起了身。
陈庆之和赵齐晖两人不做任何言语,只是看着蒋起戈,希望他能够停手,而不出预料的是蒋起戈又杀向了女子。
赵齐晖摇头看向他处,陈庆之无奈的在原地整理衣衫。
又是一声撞击声。
那女子出声说道:“修为不及,更是傻得厉害。”
陈庆之这时候接话说道:“刚问姑娘可知伤我等的那个黑袍人是谁?我在江湖上从未听闻过这个人。”
女子整理雨袖说道:“这个人你们不用管,自有我盯着他,你们日后小心便是了。”
“姑娘在此半日是为了守我们不受那人的迫害罢。”陈庆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也试图让蒋起戈停下手来。
“嗯?”女子瞥了他一眼,然后道:“你是想提醒这个蠢货我是救你们的人吗?”
陈庆之尴尬一笑,自己的算计被她一眼看破不算,更将其直白说出,自己也算的是有些尴尬了。
“罢了。”
女子看了蒋起戈一眼,不屑的笑道:“这种修为不够的人。”,再一拂袖将蒋起戈打在了树干之上,然后乘风而去了。只留下一脸尴尬的陈庆之,好奇的赵齐晖,愤怒的蒋起戈。
第三十回 江湖生死()
半柱香后雨势稍稍停歇,蒋起戈终于能直起身来,只不过此刻他感觉自己气息运转舒畅了些。
“看来她是为你疗疗伤。”陈庆之自然能够感觉出蒋起戈此刻气息的变化不复之前的浊浑了。
“哼!待我修为登顶之时,老道士的帐我定要与她算上一算。”蒋起戈将决云剑入了鞘,怒然喝了一声,然后看向陈庆之两人说道:“我去将他们这些人都给安葬了吧。”
他转过起身去往着之前的林子走去,陈庆之和赵齐晖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蒋起戈在林中运转真气,剑诀引发,百十道剑气顺发在林中划出一个大坑,随后再划分出一个一个沟槽。
他将所有人的双目闭上,替其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一个个安葬入内。
待到将数十人安葬完毕,蒋起戈身上浑身都是血水。
“江湖人其实都是这样,对吗?生下来的时候可能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那里,而死了也不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死了便死了,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人收尸、没有人祭奠,更没有亡锥之地。”蒋起戈良久之后转过身来,此刻的天色难得的见了几分晴色,淡薄的夕阳照在他的面庞上。
陈庆之和赵齐晖不知道该如何接这句话,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生就是生,死就是死,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和其他的看法,或者有看法,也只有一条那就是好好活着。
对于蒋起戈的这个问题,他们无法解决,因为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是一个江湖人,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江湖人才能够替他解答。
蒋起戈拔起了插在地面上的决云剑,走向了幽云城的方向,他说道:“不管那个人是谁,他终究是欠下了这么多条无辜的人命。”
“江湖上不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嘛?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赵齐晖眉头一皱的看向蒋起戈。
蒋起戈停住了脚步道:“确实是如此,但人生下来就不意味着他要被别人杀死,或许江湖确实是这样,江湖人同样也有无辜的人。”
“你之前不也是杀过人?”赵齐晖声音大抵有些不耐了,一声反问,蒋起戈便呆了一会,然后说道:“恩。”
陈庆之扇子打开,轻轻扇舞,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能够说什么。
“我和你说一个我曾经遇见的一个高手的故事吧。”三人知道夜色将晚,但也并未有歇息打算,这还是在野外,冒然在这里歇息如果再遇上黑袍人三人只怕再无生还可能了。
陈庆之见得沉闷,忽然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遇见的一个高手,便说给蒋起戈听。
“这是他在临死前说给我听的,我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有什么含义,但是你可能会听得懂。”
蒋起戈问道:“他说了什么?”
陈庆之手中扇子一收,在手心敲打了一下说道:“他说的是他的来历。”
“说来听听?”
陈庆之笑了笑,张口说道:“那人和我说,江湖有多大,江湖有多深,自己从来不知道,可是自己知道自己注定是江湖人。可是是江湖人又如何?就算是自己的师兄也不知道这个江湖多大,不过他说,这个江湖向来多些血腥,多些杀戮,多些无情,多些肮脏,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江湖更让他厌恶的了。
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这样厌恶江湖,他总是一袭白衣,眉间带着冷意,就连身后的那柄长剑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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