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是不能说的,你要不闹到无法收拾的程度,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给你说,你能相信?”朱琏很无奈地道。
赵柔嘉美眸迷茫,是啊!正是意气风发时,她绝不相信自己是王秀女儿,就像当年张启元向王秀发难时,民间也流传她是王秀子嗣,却被当成了空气,大家谈论归谈论,那有几个人真正去相信。
忽然,她又想到了太上奔逃被刺,心中一个冷战,刚刚有些血色的小脸,唰地一下又白了。
“知道你爹爹怎样说的?”朱琏不断控制情绪,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时候。
“哦。”赵柔嘉一阵失神,依旧没有走出来,实在是太可怕了,真实面目的王相公,真的是太可怕了。
“北事甚急,按典重处!”朱琏轻轻叹了口气道。
赵柔嘉大惊失色,她明白自己失败了,免不了鸠酒白绫,听到自己竟是王秀女儿时,未尝没生起些许侥幸,朱琏转述王秀的论断她彻底丧失最后的侥幸,嘴唇有些发颤。难打,真的无可挽回了?
这八个字无疑宣判了她的死罪,以他们的犯上作乱,再以王秀的地位与权威来说,没有人能真正去反对。既然太上已经回宫,一切都尘埃落地,她沦为彻底的谋逆者,谁敢此时站出来说话,必然也是同党,没有解说的余地。
现在,她倒是能坦然面对,毕竟走上这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无论是出身如何家是怎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历朝历代的政变都是如此,这就是成王败寇,不关乎什么正义。
朱琏痛惜地看着女儿,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保证,以赵柔嘉所作所为,所得不过三尺白凌,或是一杯鸠酒,几乎没有别的法子。
第一四三七章 论是非()
“娘亲,孩儿做下的事情自己明白,想想真是可笑,本来认定王公会取代我家,却不想竟然是费尽心思保护,既然事情到了无法挽回地步,孩子也就没有担忧。”赵柔嘉不免苦笑,尽管没有认王秀,却也等同默认朱琏的话。
“十二娘,并非全然绝望,总能想出办法。”朱琏又是一阵不忍,无法忍受赵柔嘉被处置,好在女儿并没有太大的抵触她放心不少。
“娘亲,王公行事遵从法度。”赵柔嘉不认为自己能幸免,王秀可是出名的遵循律法,每次庙算争斗,都在规则范围内进行,她不认为自己有希望,毕竟失败逃不过谋逆大罪。
“青君,青君进来。”朱琏站起身,抬高了嗓音。
话声方落,青君推门而入,疑惑地看了看朱琏,又盯着赵柔嘉,却不知发生何事,细声道:“娘娘。”
“青君,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让主主有机会,把张泉也叫来。”朱琏开门见山地道。
青君脸色微变,显得颇为为难地道:“娘娘,相公还要顾及朝野,恐怕。。。。。”没有说下去,意思却非常明白,你做出那么大的事,谁有理由捞你上来。
“娘亲,不要为难尚宫了。”赵柔嘉见朱琏神色激动,显然是发自内心,不免有几分悔恨。
“恐怕。。。。。。”
“难道,连自己女儿也救不得?十二娘是官人的血脉”
朱琏的话让青君脸色大变,被吓的退后一步,以手捂嘴惊骇地看着赵柔嘉,这话等于说出天下最骇人的秘密,不由地道:“娘娘,这可是天大的。。。。。”
“不能再瞒了,我已经给十二娘说了。”朱琏苦笑道。
青君吐了口气,又有几分感慨地道:“娘娘,此事早说出来,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官人也有苦衷,这事传出去要翻天的。”朱琏轻声道,曾经她也想过告诉儿女,却因为牵扯重大,没有十足把握只能隐瞒下去。
赵柔嘉听朱琏和青君对话,本来七八分的相信变成十分,王秀真是自家爹爹,王新真是妹子,自己不仅和爹爹对着干,还构陷自家妹子,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明天官人觐见,看看有何办法,官人绝不会坐视不理。”青君惋惜地看了眼赵柔嘉,提出自己的建议。
“只能如此了!”朱琏幽幽叹息道。
“娘亲,不需要,孩儿做下的事自己承担,无需王公手下留情。”赵柔嘉心下百感交集,时至今日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就是羞辱王新真的事情,也让她羞愧不已。
“不要耍孩子气,今个就在我这休息,明天见你爹爹。”既然还有一线生机,朱琏又岂能放过,她生怕赵柔嘉做出事情,要留在她身边看管。
“大哥那边,娘亲要怎样去说?”赵柔嘉没考虑那么多,却把话题转到赵谌身上。
朱琏脸色又变了几变,她还真没有考虑过,要说给赵柔嘉说起也是心中绝望,不想让女儿怨恨,却不曾想那么远。
“娘娘,不能再让太上知道。”青君颇为担忧,此事要翻天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况她不看好赵谌,倒是天子可以私下秘密嘱托。
“一切,等官人定夺。”朱琏实在是心烦意燥,一心希望天色放亮,王秀能够早早进宫。
这一夜有多少人不眠,又有多少人提心吊胆,好在熬到了大日东升,两府六部九卿等重臣,在东华门外,大家是忧心忡忡,两天闹腾的大家惶惶不可终日,好歹平息下来,太子成官家,官家变太上,王秀竟然现身平叛,太有戏剧性了人感觉眼花缭乱。
某些前去东华门又脱身的人,那就是惶惶不可终日,恐怕被别人连带说出来,连去公厅也是战战兢兢,一个小动静就吓的掉魂。
总算是王卿苧仗义,应该是友琴莫言识得大体,还是叫醒了王秀,帮着整理一身官服,准备了丰盛的早点,连王卿苧、王柏等孩子也起来,一家人欢喜坐在一起美美吃了顿。
当他赶到了东华门,正好是上朝的时间,众人相互交流片刻,一起上朝觐见天子,自然有一番的庆典。
朝会上,沈默率先提议变更年,并处置挟持太上的逆贼,众人自然是连声附和,这本就是正常路子,任谁也不可更改,赵炅自然是从善如流,只是变更年需要学士院拟名,等到明年才能改元。
不过,李纲倒是有异议,认为还是用大中建炎为好,代表着依旧是行朝,国土尚未收复,待他日收复故土,女真臣服,再更改年为好。
这个建议也得到相当部分人的,尽管数量很少,却依旧让人动心,赵炅难免转向王秀,温声道:“王公意下如何?”
“臣认为,李大人所言有理,大中建炎取承上启下,重建炎宋,陛下总是要做中兴圣主,还是克定天下改元妥当。”王秀没有客气地赞同李纲,区区小事而已,给李纲个人情算了,再者,平定天下改元对赵炅的统御极为有利。
赵炅很满意王秀的说辞,颔首道:“那就准奏。”
钟离睿出班,慢慢地道:“陛下,臣有奏。”
“卿家说来。”赵炅倒是波澜不惊。
“陛下,刚刚得到的传报,大王在藩邸畏罪自尽,留有奏章一封。”钟离睿罢手中奏章奉上。
秦桧、李纲、李光等两府比较冷静,他们早在东华门就听了钟离睿消息,倒是其他的大臣皆是大吃一惊。
赵构竟然畏罪自杀,难道大王真是参与谋逆?大家心中忐忑不安,几位平素和赵构相善的人,简直是噤若寒蝉,畏罪自尽?不知里面还有没有道道。
不能不说,赵构隐藏的很深,大家都认为就算他和谋逆牵扯,那也是因为长子郡公赵旉,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结局。
赵炅看完了奏章,脸色变的沉凝,似乎划过些许哀伤,沉声道:“钟离卿家,当场宣读。”
第一四三八章 庙堂的斗争()
钟离睿一怔,却没想到是自己,他也没有半点磨叽,直接过去接过奏章,大概扫了眼就开始宣读。
随着钟离睿不紧不慢的声音,大殿内众人脸色阴晴不定,王秀却是脸色平静,暗自松了口气。
赵构的奏章,正是那天他们达成的妥协,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从开始操纵整个兵变过程,甚至瞒着子女,准备让双方拼个你死我活,自己再雷霆一击,彻底控制大内,就算没有说刺杀天子,也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一句话,承认自己所谋划的,坦白自己要夺权称帝。
众人真是惊骇万分,谁都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平素温文尔雅,绝不干涉朝政只做学问的赵构,竟然隐藏的那么深,实在让人起了鸡皮疙瘩。
王秀很满意,看来赵构还是履行了默契,只是没有或者受到审讯,却是某种程度的遗憾。不过这样也好,作为声名卓著的藩王,也应该有自己的体面,既然选择了自裁,那就一切烟消云散,不是还有杨沂中嘛!大有文章可做。
当奏章宣读完毕,大殿内陷入了沉默,几乎无人怀疑奏章的真假,这种事不可能拿来玩笑,而且大家开始传阅,无论是笔迹还是风格,都是赵构的,没人能够模仿。
众人诧异赵构的疯狂,没想到竟然藏的那么深,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在场不少人还和其交好,现在想想不吝而寒。
“没想到大王竟然走到这步。”李纲深深叹了口气,几天来他还抱着希望,寄望于赵构的事是假的,现在看来其完全是隐藏在背后的毒蛇。
“陛下,藩王谋逆作乱,意图染指大统,绝不可宽恕,臣奏请削藩国爵位,子女全部落为平民,交付宗正问罪。”秦桧眼珠子一转,决然站出来妄图一搏。
他也是没有办法,既然自己丧失了先机,只能通过力挺王秀,严厉处置反叛者,才能挽救自己的政治地位,昨天夜里王秀那两句话,依然环绕在他耳边,既然做了中间势力,那就要不偏不倚才有自己的活路。
李纲眉头微蹙,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赵构奏章里承子女不知,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既然藩王作乱,定然要被削藩赐死,子女不可能再留在宗正玉牒中。
倒是李光看了眼秦桧,很不乐意地道:“秦大人,有些过了,藩王作乱干郡公何事?”
“君不见长子郡公率军围玉阳宫?”秦桧倒是来了气势,毫不客气地道:“大王犯上作乱,郡公率军参与,谁知还有哪个参与,还望陛下三思。”
这话说的诛心,简直是一竿子都扫了,按照秦桧的意思,整个藩王府邸都要受到牵连,手段颇为毒辣。不过,却没有几人能反驳他,历来犯上作乱要族诛,既然皇室无法实施族诛,那叛乱藩王的宗脉也要被一网打尽。
“几位郡公年幼,自然是不知,何况还有郡主?”沈默说句公道话,谁知还有哪个参与,具有太多的歧意,不光是指藩邸,要是被秦桧得逞,恐怕会造成很大的波折。
在场老油子哪个不是人精,转瞬就明白秦桧的意图,这是要扳回一局的举动,要再不主动点,恐怕首相位置做不长久,死道友不死贫道,放在自己身上又怎样?
不过,此事干系重大,搞不好真能形成大规模的清洗,引发政局的动荡。
李纲绝不能坐视不理,他恨恨地瞪了眼秦桧,厉声道:“万万不可,众人都是被胁迫蒙蔽,陛下初登大宝,决不能牵扯太广,以免被虏人所趁。”
赵炅年纪虽小却知轻重,目光落到王秀身上,稍加沉吟道:“王公以为如何?”
“率臣岂敢干预庙算。”王秀心下算计,对秦桧的搅屎棍行为,还是颇为满意的,只能把事态扩大化,才符合他最初的谋划,把利益最大化。
当然,他并不希望事情不可收拾,事态扩大化不等于大清洗,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才是权谋手段。
“王公是资政殿大学士,朝廷元老重臣,朕年幼登基,还望王公赐教。”赵炅北上态度放的很低。
王秀心下满意赵炅态度,这才是能屈能伸的英主,看来自己的选择非常正确,也就顺杆子下来,温声道:“陛下,臣倒是有个想法,却不知可行否?”
赵炅端坐在御座上,很平静地道:“王公请讲。”
“秦大人所言大王谋逆,的确是现实,长子郡公参与围攻玉阳宫,那也是不假,所谓首恶也不为过,朝廷要不严惩恐怕难以震慑宵小。”王秀稍加停顿,没有去看某些人铁青的脸色,组织好语言又道:
“只是几位郡公年幼,正在读宗学,对谋逆事恐怕并不知晓,还是由官家接进宫中抚养,也算全了皇室仁德,又能就近监控,两全其美。”
“至于那些乱臣贼子,当然要********,却还要甄别分类,不能冤屈了好人。”
这话,可以说把秦桧、李纲的建议综合,等同于必须要严厉处置,却还要控制范围,以免造成人心恐慌局面。
秦桧嘴角一抽,又被王秀给利用了自个做了出头鸟,把事情给挑起来,得罪人的都被揽过去,好人又让王秀做完了,真是晦气到了极点,只是能保住他的地位,这点牺牲还是值得的。
“王大人持中之论,的确上善。”李纲见王秀表态,也就松了口气,既然王秀态度中肯,李正民和一批官员保住了。
“陛下,刑部、大理寺、兵部正在抓紧审讯逆贼,却还要几天时间。”李光中规中矩地禀报。
“那就加紧审讯,还要卿家和沈卿家操劳,务必不放过一个,也不冤枉一个。”赵炅语气尤为客气,却充满了决绝,显然采纳了王秀的建议。
要说不恼火绝不可能,自己差点没有逃出来,要不是高仁、潘习、简雍等人誓死营救,恐怕今个又是另外的局面。
“王大人为首功,理应主持大局。”李光意外抛出一句话,说实在的,他真希望王秀能够留下几天。
第一四三九章 权谋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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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并没有特别表示,他的目地彻底达成,威胁赵炅的势力被彻底挖出来,其他小鱼小虾也都难逃,至于那些墙头草,就从来他眼中,当然不会留在行在,北方还有更的事情,得罪人的活让别人干好了。
同时,有感于李光的好意,温声道:“北方事急,不能耽搁,快的话今夜就要北上。”
“王秀星夜兼程,怎么不休息几天?”赵炅吃了一惊,竟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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