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靠近城垣。”邱云态度极为坚决。
“你就那么铁石心肠,眼睁睁看了不断死人?”林四郎有点急了,口才超常发挥。
邱云嘴角一抽,瞪着林四郎,沉声道:“我宁愿死去一万人,也不能让你闪失。”
林四郎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气急败坏地邱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九哥,你真狠。”
邱云哪里是狠,他心中也很矛盾,却不得不阻止林四郎,或许有兄弟的怜悯,更多的是价值体现,阵亡一万将士可以随时补充,林四郎就那么一个,高层次的人才,绝不是朝夕能培养出来的,他懂王秀的重视。
“九哥,你去行吗?你懂怎样去输送?何时快、何时慢,怎么样去卸货?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黄药,你不行的。<;>;”
林四郎摇了摇头,又慢悠悠地道:“那就再等等,你看能死多少人。”
邱云一阵龇牙咧嘴,瞪着林四郎那副欠揍模样,就要是暴起扁人,这厮什么时候变坏了,是不是跟赵非学的?
“不行,一次性装载,尽量减少危险。”
城垣打的是惨烈异常,密集的弩箭,雨点般地檑木砲石,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生存,一切要看命运安排。
北门向东二百步,距离城垣六百步的土山北段,就是地自地道入口。
宋军在围城时,在各门掘土修筑土山,上面建立瞭望台,观察城内动静,也是为抛石机落点进行校对。当然,也是掩盖地道的挖掘。
一名更戍官匆匆而来,递给地道口将校符令,沉声道:“今夜必须到达城下,药石入夜前运到,做好轨道整平。”
那将校大吃一惊,脸色难看地道:“那么快,恐怕。。。。”
“都统制帅令不可违。”更戍官二话不说,转身上马就走。
将校不满地啐了口,骂骂咧咧地道:“他娘地,一条狗,狂妄什么,有本事自个去城垣。”
“太尉,你看是不是回一声,难度太大了。”一名随军工匠靠过来,脸色同样很为难。
军令不把他们性命当回事,要知道慢慢掘进,可以尽量少发出声响,减少被城内发现的概率,全力掘进必会发出很大的声响,引起城内的注意,被锁定地道的方位。
地道被人锁定可不是闹着玩的,无论是水淹还是反向挖掘,进攻方损失绝对惨重,甚至会全军覆没,任谁也不愿死在地道里。<;>;
“赶紧,既然上官有军令,那就全力以赴,不要管那么多。”将校叹了口气,又道:“尽量谨慎从事。”
工匠摇了摇头叹口气,再也不说话,转身走进地道口。
入夜前达到城下,这可不是小工程,吏士们不得不全力以赴挖掘,用木板加固支撑,后运沙石泥块,高强度的体力劳作,稀薄的空气,尽管有人力风囊向地道里打风,还是不断有昏厥的吏士被拖出来,其他人补了上去,掘进的进度明显加快。
当然,还有木质轨道的铺设,那绝对是精细活,地面都要压平整,甚至需要进行碾压夯实,需要极端细致的功夫。
到了天黑的时候,宋军进攻强度减弱,却仍然保持间歇的攻势,除了对城内实施远程兵器打击,以队为单位的骚扰,一波接着一波不间断守军疲于奔命。
果然,土丘北面,距离小营寨千余步,一条直线轨道上,一辆装有四轮的车子慢慢被推来,却见车子两厢有钢质挡板,中间放着整齐地“方砖”,林四郎和邱云就前方引路。
这段千余步的路,竟然走了半个时辰,车子前面,始终有两人用手试着木轨平整度,以免发生颠簸,好不容易到了地道入口边缘,林四郎的衣衫都湿透了。
“好了,总算到入口了,下面就让我进去。”邱云也是高度紧张,一路的担惊受怕他决定不让林四郎进地道。
“不行,还是由我亲自押运,黄药在搬运下来时最危险,我跟前不放心。”林四郎摇了摇头道。
“不用搬运下来,地道已经挖到城垣地下。”邱云有理由不让林四郎进去。
“不行,地道中更需要小心谨慎,断不能有大意,我最专业,你们都不行。<;>;”林四郎自然反驳,还让人没有理由反击。
那将校过来,见邱云脸色难看,轻声道:“二位别争论了,地道里是很复杂,还是林大人去合适。”
邱云狠狠瞪了眼将校,没事找事的贼厮鸟,他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林四郎大袖一挥,决然道:“好了,天色已黑,赶紧。”
“你不能进去。”邱云几乎做最后的坚持。
“我是黄药发运干办官,一切事宜由我做主,将校必须无条件服从。”林四郎也急眼了,邱云是好意不假,却耽搁了大事,他不能在最后关头,存在可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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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零章 这是军令()
邱云瞪大了眼睛,第一次见林四郎发飙,他明显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太突然了,最终还是妥协道:“小心点权倾大宋1045章。
“这话应该我来说。”林四郎淡淡地道。
邱云嘴角一抽,摇头苦笑没有反驳。
地道内是漆黑阴冷的,每隔一段就有一盏油灯,昏暗的灯火,把人影印在坑洼的土壁上,尤为阴森恐怖。
地道口,车子就不容易走了,整个车子几乎占了地道宽度大半人只能侧着身子谨慎移动,前后吏士要紧密配合,才能不出现失误。
大家无不捏了把汗,外面虽然紧张万分,却胜在空间不限,大家能有效地配合,不要时刻地担心。但是,地道环境太恶劣了,空间也极为狭小,很容易出现失误,哪怕是一点震动,都能导致不可预测的危险发生。
无论是邱云还是林四郎,都小心翼翼,大家推进速度,简直可以用龟爬来形容,尽可能不造成一点震动,紧张到了极点。
几名吏士在前方,轮流测试轨道的平整度,始终保持十步距离,一旦发现的不平整,立即采取措施,绝不放过细节,有两名钟山书院学生现场监督,进行第二遍的检测,防备可能出现的万一。
当然,他们还要小心油灯,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倒了灯火,引发黄药的爆炸。
邱云是憋屈的不行,当年五人横行龚县,而今数百骑奇袭盐州粮草大寨,也不如今天吃力,应该是有劲没地使。
李良辅在宋军扫荡西平外围据点时,就用米粥骖粘土加固城墙拐角,增强了城池的抗打击能力,也是坚持承受砲火,城墙却依旧没有倒塌原因。
同样,也非常担忧宋军掘地进攻,他是和宋军征战的老将,非常明白宋军对攻城很在行,掘地进攻又是拿手好戏,断不能有的马虎大意,凡出现土坡处必是重点监控。<;>;
宋军的攻坚战掘地最经典战例,是文彦博在镇压贝州叛乱,以地道掘城而入,当宋军在场外筑起土山,他就明白人家要挖掘地道了。
不为别的,由于左厢主力损失殆尽,西北行营抵达大河,夏军丧失在静州东部野战能力,吴阶有充分时间挖掘地道,不用担心遭到进攻,绝不会放弃拿手好戏。
所以,他下令外城城脚下,每隔一段距离,挖一个大坑放置一口大缸,专门有几名听力敏捷的人守候,一旦听到异常动静立即禀报,不得有半点延误。
今天的进攻尤为猛烈,日落西山也没有停止,巨大的爆炸声让他隐隐有些担忧,恐怕宋军用阴招损人。
越担心什么越是来,北门东部发现挖掘地道声响,他急忙赶到确定,完全是嚣张的掘进声音,不加掩饰,简直是对他的莫大羞辱。
掘地入城应该悄悄地进行,听声音挖掘频率很快,与常理不符,难道宋军真是狗急跳墙、不择手段了?难道他们不怕反向决壕,或是在出口伏兵?
“听声音在城垣外,还来得及。”一名正将很有耐心地看着李良辅,言语中充满了兴奋。
李良辅明白正将意思,用水攻和掘道反攻不现实,只能在城中横向掘壕,多置火把、木炭,准备等冲出来他们陷入壕沟,再一举歼灭,这是以逸待劳的办法。
“也好,赶紧安排人手决壕,我要看看他们有多有人命填。”
一声令下,数百人地刨挖,很快挖出一道深壕,又紧急调遣吏士,准备给宋军来个瓮中捉鳖。
却说,吴玠听到黄药准备妥当,大为惊喜,立即让王德全权准备攻城事宜,自己也传令各军做好准备,他们这层都校级别大将,对黄药并不陌生,显然寄予厚望。<;>;
按照原定的计划调集兵马,三个精锐步军营集结待命,准备在引爆黄药冲杀,王德长子王琪担任统帅。
不能不说王琪,这厮也是一员勇将,自幼深得王德熏陶,又有勇武身手,年纪轻轻就加入禁军,以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军中得到飞速的升迁。
经过侍卫步军大学校培养,又连转两官,升迁宣武军的旅镇使副,就像那些将门子弟一样,他子承父业一心要建功立业,吴玠也就给王德个面子他担负突击任务,也算是给了立功的机会。
王琪一脸的凶煞,目光环顾月光下的队列上,这些都是精兵,还没有参加这些天的战斗,就决死一刻。
在队列中,张中赫然在场,他是身披甲胄,作为营指挥使,一脸的萧杀,准备痛痛快快地杀一场。
就在地道的顶端,人人都一身冷汗,好歹有惊无险抵达,有人甚至在大口喘气。
“还有最后一步。”林四郎看了眼邱云,很轻快地笑了。
“不行,你的份内事已经完成,现在轮到我了。”邱云摆了摆手,似乎浑意。
“九哥,这一步最危险,我能看着外人耐冒险?还是由我来。”林四郎说的极为平静,黄药引爆前也很危险,谁也不敢保证不出意外。
邱云咂咂嘴,趁着昏暗的烛火,静静地看着林四郎,没有的恼怒,反倒时一摆手。
两名身高马大的吏士,忽然抓住林四郎,直接把他向外拽,没有半点迟疑。
林四郎没有防备,绝没想到邱云会有后手,冷不防被控制的死死的,没有半点反抗机会,大声吆喝道:“九哥,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
“拖下去。”邱云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又瞪着两名钟山书院学生,沉声道:“你们也下去。”
“太尉。。。。。”一名学生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恐惧。
“住口,把他们给我赶出,都控制起来,没有爆破前,任谁也不能放开。”邱云沉着脸,语气尤为地严厉。
“九哥,没有我在场,人不得点燃火捻。”林四郎被拉拉扯扯,极为地狼狈,却还是高声呼喊。
“赶紧给我拉走,这是军令。”邱云大手一挥,不容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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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一章 西平府完了()
进来的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吏士,就算有一名军法虞候在场,却被那些凶悍的吏士震慑,不敢有的异议,人家邱云做得是过份,却也是一番好意权倾大宋1046章。
再说,黄药运送那么费事,人人都战战兢兢,生怕出现意外,他早就想赶紧出去,傻子才愿意留下。
随着林四郎被拉出去,邱云也镇定下来,目光沉凝地道:“好了,没事的人全部撤出去。”
却说,王德也是一脸的严肃,端坐帅帐节制宣武、宣毅军行动,北侍军调派的兵马,并没有组建行营。但是,他却被曲端授命节制两个军,实际上等同于行营都统制,也算是人生的顶峰,显得意气勃发。
不能不说,他也是紧张万分,作为他这个级别的大将,黄药不稳定是知道的,就怕运送过程中产生震动,引发剧烈爆炸。不过,黑药配置也不完善,产生的破坏力很弱,只能在战场上利用破片杀伤,无法对坚固城池实施破坏,就算黄药不稳定,也要试上一试。
当他得到黄药运抵消息,大大松了口气,大功告成就等爆破时刻,却又听邱云把林四郎他们赶了出去,自己待几个人留在地道内,脸色顿时变的怪异,立即起身赶赴前方营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等到是令人痛苦的,同样也是紧张的,知道的人都在盼望震天巨响的时刻,没有让他们失望。
当李良辅派出的人,正摩拳擦掌准备大杀一通,聚歼偷袭宋军的时候,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宋军,而是一声巨响后冲天的火光、轰然倒塌的城墙和飞溅的砖石尘沙。
整个爆炸的过程非常短暂人根本来不及防范,当城墙崩塌的瞬间,城墙上很多人在强力的爆炸中烟消云散。
城下,又有很多人被炸的肝脑涂地,更多的人被飞石击中而颈断骨折,在爆炸范围内的,都惨叫着倒下,带着血腥味道的气浪飞散传开,人们下意识地停止战斗。
吴玠、王德等人,同时听到剧烈地爆炸声,他们不约而同脸色,旋即不断下达军令。<;>;
被拉到营寨里的,在王德身边的林四郎,却焦虑万分地喊道:“九哥,九哥怎么没回来。”
“九哥,邱老九该回来了,来人,快去看看。”王德一怔,旋即惊出一身冷汗,那可是王相公得意门人啊!
进军的旗已吹响,五方旗不断地挥舞,角在不断地吹响,令人气血。
王琪眼看城破,大吼一声率军冲上去,他没有骑马,而是冲在队列的最前方。
三个营两千余将士呼啸着,凶猛地向城垣豁口冲击,他们迎着令人窒息的沙尘,踏着散乱在地面上的砖石、碎尸,嚎叫着向被炸塌的缺口冲进去。
李良辅红着眼,简直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犀利的武器,幸亏他离开了决壕地带,不然也会被炸的尸骨无存。
眼看宋军发动了冲击,几乎是绝望地大喊道:“给我顶住,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
突破口的战斗是相当激烈的,残存的夏军和壮丁,在李良辅的催促下,纷纷集结在突破口拼死堵截。
王琪没有莽撞从事,一场对城池的突击战,没有建制的胡乱进攻,是注定要失败的。宋军依旧保持完整的建制,以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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