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脸色赫然,跟踪别人被发现,总归是难堪的事,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老苍头眼一瞪,高声道“原来你小子是尾随跟踪,我说怎地鬼鬼祟祟。”
得,这老爷子可真行,刚才还好好的,转眼把他给卖了,王秀哭笑不得,轻声道“怕你推车不易,跟来看看要不要帮忙。”
有琴莫言眼底闪过一道异彩,嘴却道“哪有你说的娇气,既然来了,帮我推车吧。”
“姐姐别走,再玩一会嘛”
“姐姐下次什么时候来。”
“姐姐别走。”
几个小孩缠着有琴莫言,幼稚的童言充满浓浓的真切。
望着脸色不太红润,衣着很简陋的孩子,那一双双充满天真可爱的眼睛,王秀心却打翻了五味瓶,这些纯真的眼神,让他隐隐有一种缓缓升的责任,尽管还很淡,却悄然在他心扎根。
如果有一天,让这些孩子穿的好,吃得好,那该多好啊
有琴莫言在孩子们恋恋不舍的目光,跟随王秀一步三回头而去,孩子们的呼声犹在耳边。
一路回家,王秀与有琴莫言默默行走,把车子推进大门。
“谢谢哥哥,天色不早了。”有琴莫言低声道。
王秀到底是过来人,能体会有琴莫言心思,肯定是瞒着李寡妇,笑道“再去悄悄叫我,东西太重,别累着你。”
有琴莫言俏脸飞一层红霞,轻声道“以后再说吧”说着,又看了王秀一眼,目光充满了复杂。
“那我走了。”王秀也不知为了什么,脸颊微微发烫,避开有琴莫言的眸光,转身要快步出门。
“这不是秀哥儿嘛,怎么这么慌走了,进来吃杯茶,这是你要的鹅毛。”未等王秀出门,李寡妇拿着一把鹅毛从前厅出来。
“差点忘了,多谢大娘了。”王秀接过来,他心里有事,急匆匆放跑了,引的有琴莫言莞尔一笑。
“这个秀哥儿,跟小娘子一样害羞。”李寡妇见王秀急匆匆跑了,倒是好笑一阵。
“娘,哥哥好像被退婚了。”有琴莫言忽然止住笑容,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陆家退婚了”李寡妇一怔,眼睛睁得大大的。
有琴莫言黛眉微蹙,不解地道“娘,哥哥是那么本分的人,陆家太不像话了。”
“陆家那小娘子,。不要也罢,勾三搭四的。呸呸,不说了,太晦气了。”李寡妇对七八古八大姨的事,自然一清二楚,宋代寡妇并不像明清时代禁足,走街串巷是常事,她的消息还满灵通的。
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着似有心事的有琴莫言,嚷嚷道“今后,少疯疯癫癫,别有没有事捉弄秀哥儿。”
有琴莫言笑了,扬起两个迷人小酒窝,去关门时却偏了螓首瞥眼去看巷口,脸蛋微红,娇声道“娘,知道了。”
女儿患得患失的神情落在李寡妇眼,她心下一动,女儿的红鸾星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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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屡败屡战()
王秀回到家,立即进了自己的房间,准备好了小刀,点燃了油灯,不大一会功夫,制成好几杆简易鹅毛笔。 首发看着自己的杰作,他满意极了,硬笔书写速度要毛笔快几倍,一个小小地发明,鼓起他一点点信心。
他始终相信,只要用心去做,没有翻不过的山脊。
他用水把墨稀释,拿出户籍书册,对照着旧名册,一笔一划写起来,六百不多,但他必须挣到,这笔钱是他人生的第一桶金。
初春的夜间挺冷的,房间里没有火盆,后半夜让人打哆嗦,加衣服也不成,只好跺着脚,时不时搓手取暖。
油灯亮了大半夜,谢氏心疼的不行,几次要劝都被王成拉住。
“娘子,大哥用心苦读是好事,不要去打扰。”
“身子也很重要。”
“我知道,家里还有点钱,明天割点肉。”
“不够了,这个月的房租还没给李娘子。”谢氏一声叹息。
王成眉头紧蹙,道“那买几尾小鱼熬汤,我明天再去借点。”
“官人,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何老道那。”谢氏忧心重重地道。
王成勉强一笑,温声道“娘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大不了我盘了铺子,给牛幺当掌柜去,一定要让大哥读书。”
一天时间,王秀把一卷户籍名册写好,当老书吏翻开看到一行行工笔正楷,还那么快写好了,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但他还是发现蹊跷,疑惑地道“这么快,似乎不是毛笔写的。”
王秀捏了捏鼻子,笑眯眯地道“能用行,不是吗”
“嗯,要不,再给你两卷。”老书吏一阵奸笑。
王秀揣着六百钱,兴冲冲出了县学,心里觉得倍踏实,来到街市买了一只鹅,又去买了足足五斤黑糖。
“大哥,你哪来的钱”谢氏见乱扑腾的白鹅,吃了一惊,疑惑地看着儿子。
“娘放心,这是我自己挣得,县学招人抄录户籍名册,我写了一卷,他们看我写的又快又工整,又让我写两卷,给。”王秀说着话,把沉甸甸的小布包递给谢氏。
谢氏惊讶地接了过来,想到一天一夜儿子躲在屋里,竟然在抄写户籍名册,要有口饭吃,谁愿意干那个啊捧着沉甸甸的袋子,想这大冷天,屋里连火盆也没有,心里又酸又痛,两行泪水流了下来。
“娘,你别哭,别哭。。”王秀慌了手脚。
“不哭,娘不哭,娘给你做鱼吃去。”
不要说谢氏伤心,王秀又是一阵忙碌,在院子里挖了一盆黄土,在自己屋里捣鼓了半天,黑糖也用了两斤,晚出来时却饶头了。
怎么回事,黑糖脱色明明是用黄泥水,怎么脱了色的糖透度不高,还不如市场的霜糖明明是黄泥水淋造白糖的法子,明代才无意发明的,很简单的方子,怎么回事,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吃完晚饭,他一头扎进屋里,半夜不断试验黑糖脱色,每次都差一点点,他并不气馁,泥土和黑糖用量,都小心翼翼地记录下来,仔细观察变化,总结经验。
后半夜,则俯在桌子前,用鹅毛笔抄录户籍名册,一千二百钱不算太多,但那也是钱,能够补贴家用也是好的,何况他还需要购买黑糖。
连续高强度的熬夜,他身子也有点吃不消,还闹了个黑眼眶,谢氏心疼的流泪,没办法,他和这个家都没有退路了。
“爹,今天何掌柜过来,我有事要说。”把最后一口稀饭咽下肚,王秀放下筷子道。
“你能有什么事”王成疑惑地看着儿子道。
王秀切牙一笑,道“爹放心,我有一个好法子,让何掌柜看看,兴许能挽救咱家的铺子。”
“好法子”王成惊讶地道。
王秀点了点头,道“或许能缓解一下困境。”
午,何老道如期而至,坐在王家客厅内,脸色挂着招牌式的微笑,一副笑死你不给钱的模样。
“王东主,前个马婆子过来了”一脸笑眯眯的何老道,捋着老鼠须慢慢进来。
王成心事重重,冷不防何老道提他家丢人事,怎好意思说出口,连咳嗽两声,借以掩饰尴尬。
王秀早早陪在王成身边,没心没肺地来了句“刚退了婚,何掌柜是来收利益的你要和马婆子连襟而来好了,现退现给,不用数彩礼值几个钱,省的箱子搬来搬去。”
王成一怔,一双眼睛睁的溜圆,愕然看着儿子,手放在胡须一动不动。
何老道差点被一口浓痰憋过去,手一颤,老鼠须也拔下一根,疼的他眼角猛抽,心里却暗骂王秀刁钻,这不是说他和马婆子有奸情吗自己长的是不算帅,但也看不那干瘦如猴的婆子,这小子不是骂人嘛
王秀仿佛没有看到,继续道“。银酒具一套,还有十片金叶。嗯,何掌柜,我家在你那质押多少钱,利息是多少”
何老道一阵牙疼,暗道不对啊王大郎少言寡语,三脚踹不出屁的呆子,怎么今个话说的那么溜真邪门了。他看了看一阵长吁的王成,切牙笑道“老弟,你家小官人这是。。”
王成又咳了声,稍有歉意对何老道一笑,对王秀本着脸厉声道“逆子,怎么跟何掌柜说话的,还不给我退下去。”
王秀算看清老爹的秉性,没有一丝让步的意思,道“爹,让我把话说完。”
何老道呵呵一笑,道“大郎,你爹质押四层铺子资产,拿了四十贯钱,月息十二钱,期限半载。”既然王秀没有避开意思,他索性开门见山,省得双方浪费口舌。
王秀心下吃惊,四十贯这可不是小数目,还是一家的借贷,但让他吃惊的并非四十贯,而是四十贯竟质押四层财产,看来老爹想尽办法,还是不能翻身。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一脸尴尬的王成,又慢吞吞地道“何掌柜,不能宽限几日,收了利息,把本钱续长一年”
何老道摇头一笑,道“这是质库的规矩,老汉我拿别人的钱,自然要遵从自家东主规矩。”
王成尚对儿子抱有一丝希望,哪知道这小子竟要延续质押期限,简直丢人现眼,能延期的话他早说了。儿子数日来的努力,本来稍有欣慰,此时化作极度失望,当即呵斥道“够了,还不快给我退下。”
王秀笑着捏了捏鼻子,没有说话,也没有退下。
王成来不及管王秀,叹道“还望掌柜宽限几天。”
何老道呵呵一笑,捋着老鼠须,公式化地笑道“王东主,不是在下不愿意,实在是质库有规矩,不好办啊”
王成实在为难,何老道说的不错,人家有人家的规矩,总不能让掌柜为难吧
“王东主,四十余贯而已。”何老道笑咪咪地,一点也不急。
王成眉头紧锁,“万事兴”质库势力庞大,商水县“万事兴”,仅是一家分店下面的铺子,是正规经营不假,但你要真还不钱,它的獠牙可要吃人的。
“不瞒何掌柜,在下的杂货铺周转有些困难,待宽限几日,定然全数还。”不得不做最后努力。
何老道依旧笑眯眯,道“不是我不愿意,规矩是规矩,实在没办法。”心下却暗道,有张山这伪君子窥视,你的铺子能好才怪。
王成哪个愁啊终究是走到这一步了,典当铺子是唯一的出路。不过也好,给了何老道还能留下几个钱,便宜了张山,他连一钱也得不到。
正要妥协的时候,王秀却笑眯眯地道“我有一件事,想向何掌柜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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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倍之利()
“小官人有事,说说看。 请访问”何老道笑咪咪地道。
王成一怔,儿子说话很冒失,他只能低声道“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何掌柜不要和他计较。”
“哎,我看小官人睿智,说来听听。”何老道仍旧笑咪咪地,心下却揣摩王秀意图。
王成刚到嘴的话咽下去,目光复杂地看了看王秀,心下燃起一丝希望。
王秀见何老道颇为知味,笑道“何掌柜,小侄那些彩礼,也够你的一年利息了。”
王成脸色一变,脸面微赫,正要呵斥。何老道却笑咪咪地道“小官人,不止利息啊”
“这是当然,本钱也要还质库。”
何老道不明白王秀意思,王成同样糊涂了,除了店铺,哪还有钱还,难不成天下掉钱,砸了王秀不成
何老道见王秀笑眯眯地脸,心咯噔一下,这张笑脸是那么的熟悉,颇像自家小东主,不禁道“这话怎么说”
王秀撇撇嘴,稍加沉吟,道“敢问何掌柜,商人处事两分之利,可不可以做”
王成见儿子提商人之利,还在何老道面前,这不是班门弄斧嘛但他又见何老道兴趣怏然,暗想这小子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竟能让何老道如此精明的老经济感兴趣,真是怪。
要是王秀知王成心思,肯定要鄙夷一番,商人嘛无外乎赚钱得利,对赚钱没兴趣的商人,还能叫商人
何老道若有所思,道“两分之利,可值得投入钱财,大干一场。”
王秀微微一笑,又道“那五分之利呢”
“五分之利”何老道吸了口凉气,目光谨慎地凝视王秀,正色道“小官人莫要说笑,五分之利,连质库也达不到。”
王成脸色很不好,看着王秀,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王秀心下暗叹,难怪老爹一辈子一事无成,信誉、勤恳一样不缺,少的恰恰是最重要的想象力和决然的担当,他平静地道“五分之利,何掌柜说会让人怎么样”
何老道脸色郑重,稍稍沉吟,道“足以让人铤而走险。”
王秀点了点头,道“何掌柜坦荡,五分的利益的确可以让人冒杀头的危险。”
何老道捋着老鼠须,笑眯眯看着王秀,知道这小子肯定有下,连王成也升起一丝期待。
“那三倍之利呢”
王成心肝一颤,脑袋一阵眩晕,他赶不儿子跳跃性的思维。
何老道眼光一闪,划过一道厉色,但还是温声道“小官人这是什么意思”话不知不觉间,近乎了许多。
“三倍之利的合作,用杂货铺两层资产,能不能和万事兴合作”
王秀之言,让王成吓了一跳,也让何老道惊讶无。
如果有10的利润,资本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资本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资本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资本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这是托约登宁说的,在资本论被马克思引用,王秀深信不疑,市场有它的规律性,商人追求最高利润,这是永恒不变的规律。即便回馈社会很多,做下天大的善举,也无法改变逐利的本质。
何况,人都是有道德底线的,什么狗屁仁义道德,在绝对利益面前,都得给我靠边站。
给你一万陪我。抱歉,人家未婚,很纯洁;
哦,那再加九万。人家还是第一次,妈妈管的紧;
那好,一百万哦。那个。。
你也别说了,一千万,给个话。估计早沦陷了,还没有你继续纯洁吧,反正我妥协了。
王成嘴唇蠕动,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三倍之利,足以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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