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说道:“千年前令家遭逢大难,能迅速挺过来,是因为中千界有我令家先辈。如今我令家又被重创,那位先辈定会为吾等报仇,放心,我等即便是死,仇人也不会活着。”
容娴飘飘忽忽的站在他旁边,嘴角微翘,故作惋惜的喟叹道:“这可真是可惜了,你又将令家一大底牌暴露了出来。”
若今日她错过了这个消息,那他日,拥有大气运的令君从凭借着令家遗留的财富和那位在中千界的先辈,说不得还真能挺过来呢。
她扫了眼令家人激动的神色,沉吟起来,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置于太阳穴之上,轻轻的叹息在大殿中响起,诡异莫测。
明明是被各种能量充斥的嘈杂环境,可那一声轻微到可以忽略的叹息却在众人脑中响起,让人毛骨悚然。
容娴眨了眨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她的这缕意识依托在遮阳的阴性上,而此时的令家充斥着血祭的阴暗力量。
她调动了这股力量后,被那些即将血祭的令家人能感应到她也无可厚非。
“谁?是谁?”正在进行血祭的令老祖瞳孔猛地一缩,强大的神识在令家族地一寸寸扫过,却什么都探查不到。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容娴就站在令老祖面前,她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唔!”
“你是谁?出来,不要装神弄鬼。”令老祖脸色青白,额上冷汗都流了下来。
其他族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令君怡躲在母亲身后,死死咬着唇,被那未知的东西吓得瑟瑟发抖。
“前辈是何方神圣,何必戏弄我等小小晚辈。”令老祖颤巍巍的说道。
他感知不到的,只能是比他强大的,称一声前辈绝不为过。
而这位前辈在这个紧要关头出现,也不知是敌是友。
第141章 现身()
若是友当然令人惊喜,若是敌人也无妨,他们令家的人本来已经难逃一死了。
若能趁此机会弄清楚令家还有哪些敌人隐藏在暗处,也能为小辈阻挡一些阻碍。
半空中丝丝缕缕的阴暗力量互相交错,血气冲入鼻尖,一股股阴冷从脚底板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人头皮发麻。
猛地,令老祖抬头朝着头顶看去,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语气都有些结巴了:“你你你你是什么?”
连人都不是了的容娴悬浮在半空,身上的裙子被那血气影响,也化为红裙,裙上是一道道流动的符文,这符文看上去有些眼熟。
令老祖:这特么不是血祭符文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令老祖瞪大了眼睛:“难道你是——”
容娴毫不犹豫的点头,理所当然道:“没错,我就是来报仇的。”
“——符文成型吗?”令老祖同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二人相对无语,气氛突然就尴尬了,好么?
好在令老祖知道此时并非发呆的好时候,他率先回过神来,想到面前这神秘人刚说的话,神色立刻警惕了起来:“不知前辈与我令家有何仇怨?”
容娴眨了下眼睛,语气很随意道:“啊,大概是一千六百年令家灭了我家,一千年前我灭了令家,一千年后的今日,我发现令家还有漏网之鱼,所以又找上门来了。”
令老祖:!!
令家其他人:?!
令老祖被容娴轻飘飘的语气气到了,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里满是恐惧道:“你是息心尊主?”
一千年前令家的那场灭族之灾他是亲身经历过的,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息心尊主。
除了令老祖外,令家的其他人压根不够资格听说息心尊主这名字,哪怕他们之间互为仇敌。
容娴居高临下的看着令老祖,欣慰道:“看来我给你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啊。”
这句话是承认的意思了。
令老祖脸色大变,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但看到自己族人满目茫然的模样,又硬挺了起来:“想来此次我族灭族之祸也是尊主的意思了。”
容娴眨了眨眼,很是纯良道:“我以为这是很明显的事情,你又何须再问?”
令老祖凄惨的大笑了起来,随即,猛地收起笑容,冷厉道:“即便尊主不出现,我令家也没想过逃过此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容娴抚了抚身上流光溢彩的符文,微微蹙眉,好似十分不解:“你们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要杀要剐不是理所应当吗?何必多此一举、义正言辞的再次强调呢?”
令家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场面又是一片死寂。
空气又一次尴尬了起来,刚才令老祖营造出来的悲壮气氛瞬间消失。
他无力的看着容娴道:“尊主是来看我们笑话的吗?”
容娴好似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恍然,十分耿直道:“不,我费了些功夫现身出现,当然不是看你们的笑话了。”
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你们现在的姿态并未让我身心愉悦,你们还不够惨。”
眼看令老祖将要爆发,容娴慢吞吞的补充道:“我现身出现,是要告诉你们,中千界那位令家的先辈你们别指望了。”
等她去了中千界,哪里还轮得到姓令的兴风作浪。
令老祖嗤笑:“尊主虽在下界呼风唤雨,可在上界却什么都不是,没有到达那个程度,你永远不会知道上界的修士有多强,而下界的强者更是蝼蚁罢了。”
容娴叹了口气:“你若想诚实的承认自己是蝼蚁也罢了,作甚要拉上本座呢。”
令老祖冷哼,毫不客气道:“因为尊主在上界,也是蝼蚁。”
反正他都要死了,临死前能气死这个大仇人也不错。
没了这个死追着令家不放的宿敌,令君从定然能将令家发扬光大。
令老祖完全不知道,被全族人给予厚望的令君从早就与容娴站在了一边。
嘛,令老祖一把年纪了也很甜很甜。
容娴倒是没有因为他的讽刺而恼怒,她假模假样的遗憾起来:“看来你为了能让自己心安些,已经昧着良心在贬低本座的实力了。那就没办法了,人一旦自欺欺人起来,那就可怕了。”
停顿了下,她继续道:“在我刚至之时,你便暴露出还有漏网之鱼在中千界,不至于让我放过任何一个仇人,这可真是——”
眼见令老祖的脸色又暴怒了起来,容娴动作优雅的划过面前流过的符文,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喟叹道:“苍天有眼啊——”
令家众人:“……”
容娴深深地看了眼令老祖,散开身上的阴煞之气,身影由实化虚,转瞬消失。
被容娴看得心底发虚的令老祖:“……”怎、怎么了?
但那让令家茫然无措的人影已经诡异的消失,半点不留痕迹。
令老祖忐忑的等了片刻,依旧没有动静。
令老祖:“……”难道息心尊主出现真就是为了说那两句话?
“老祖宗?”令君怡怯生生的唤道。
令老祖回过神来,重新启动血祭,无论息心尊主是何用意都实现不了,令家先辈的未能岂是下界蝼蚁能知晓的。
容蝼蚁娴却并非消失了,而是恢复了之前的姿态存在,谁也看不见她听不见她了。
她没有再去关注必死的令家人,而是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令君怡。
令老祖将令家的希望寄托在令君怡身上,那么血祭引发的力量必定会灌注进令君怡体内。
而令君怡若得到这股力量,便真活不长了,最后连神魂都保不下,但她有可能会在活着的时候见到令君从。
不论如何,令家总会存活一人——令君从。
容娴的神色晦暗难明,眼神也高深莫测。
随着能量波动的加速,一股股血液神魂被抽出来涌入令老祖手中。所有人脸色都疼得扭曲了取来,但无一人退缩。
当血液神魂消失后,血肉化为纯净的力量也紧随其后。
令君怡眼睁睁的看着族人们一个个化为血水不复存在,眼里大滴大滴眼泪流了下来。
第142章 不平()
“别哭君怡,记住老祖宗的话,找到你哥哥。”慈爱的声音传来,令君怡一脸惊恐的发现自己爹娘也化为乌有。
“爹,娘……”令君怡痛哭出声。
浓重的血腥味在大厅蔓延,整个大殿都被晦涩的力量腐蚀,好像在风中残破了数百年的破庙,再也不见曾经的辉煌和华丽。
大厅很快便只剩下令老祖和令君怡两人了,令老祖一头白发在强大的力量冲刷下竟然化为了黑发,可这也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他看向令君怡,无形的力量便将令君怡拉到了他面前。
令老祖一掌打在令君怡腹部,庞大的力量顺着他的力量涌进令君怡体内,撕裂她的血肉灵魂,让她痛不欲生。
痛到极致,令君怡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令老祖双手飞快的结印,一层薄薄的封印护着令君怡的心脉不至于让她丧命。然后他飞身而起,用尽全身力气撞向外界的结界。
‘轰’一声大响,结界破了一个大洞。
令老祖手一抓,地上的令君怡便被抓在了手中。
他快速在令君怡耳边说道:“记住君怡,活着找到你哥哥。若要帮助,去找凝月尊者。”
话音未落,他便猛地将人给推了出去。
令老祖目光看向正冲来的魔修,狰狞一笑,朝着他们扑了过去:“你们这群魔修迟早会付出代价的,我令家有先辈在上界。”
令老祖狂笑一声,‘嘭’一声炸开,整个令家被夷为平地,方圆五十里一片废墟。
刚刚赶来的容钰伸手挡住了灵气波动,乌黑的发丝被吹的凌乱飞舞。
他的脚步停住,眸色异常冰冷:“去前面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少主。”魔修飞快的朝着令家飞去,还未飞到,入目便一片废墟。
他脸色微变,绕着这片废墟细细查看一番后,脸色垮了下来。
少主想要亲自处理,没想到令家人倒是硬气,居然自爆了,这让他如何向少主交代。
更何况这件事还是他亲自督办的,而今让少主扫了兴,他完蛋了。
魔修哭丧着一张脸转身回去复命,是生是死全看少主心情了。
令家的人之后如何容娴没有再理会,这种粗制滥造的血祭肯定不会漏掉任何一人,该死的不该死的都逃不掉。
她将令家抛到身后,也没有去管容钰与左护法等人,身形一飘,瞬息千里,跟在了令君怡身后。
此时的令君怡一身可爱的粉裙被鲜血浇灌,她被令老祖一瞬间送到了千里之外,容娴冷笑,为了保住令家延续,那老家伙还真是拼。
被那股力量冲击的五脏惧伤的令君怡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她‘哇’的一口血吐出来,茫然的喃喃道:“爹,娘,哥哥,怡儿好痛……”
喊完后她才意识到令家已经没了,爹娘也都不在了,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令君怡捂着脸放声大哭了起来,身体因抽泣而疼得更厉害,她连忙忍住眼泪,却突兀的打了个嗝,牵动着五脏六腑都疼了起来。
令君怡面容有些扭曲,她蜷缩着身子躺了好久,才缓了过来。
她要去找哥哥,要将老祖的话带给哥哥。
她想站起来,却浑身剧痛动弹不得,只能像泥塑的娃娃老老实实躺在地上。
容娴一身白裙安静的站在她不远处,长身玉立,翩然随风,她嘴角噙着一抹恍如春风的笑意,温暖柔和到了极致。
但她的目光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少女,眸子里没有半点笑意,反而冷的让人心生警惕。
“哥哥,爹娘……”令君怡无意识的呢喃着,声音弱的好像刚出生的幼猫。
容娴眉宇一动,轻轻飘到了令君怡面前,她蹲下身想要触摸少女的脸颊,却不想直接穿透了过去。
良久之后,她收回手嗤笑一声:“你怎么可能会像阿妹呢,阿妹当年承受的痛苦比你多太多了。”
她站起身嫌弃的甩了甩手,将脸上的所有情绪全都隐没,她轻轻开口,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当年我容家全族尽灭时,连兄长刚满月的幼儿都没逃过,生生被人摔成了肉泥,我容家死去的人无一人留有全尸。令君怡,你看,如今你躺在这里的姿态多像我阿妹,可你却比她幸运,你比她幸运……”
容娴神色悲怆,语气有些哽咽。
听着令君怡一直在喊着爹娘哥哥,容娴不由在想,当初阿妹遭遇那一切的时候,是不是也一直在喊着爹娘哥哥,然后在那一声声中彻底的绝望,彻底的疯狂。
阿妹当年的年纪,跟令君怡一样啊。
她低声轻喃:“当年那些人造成容家破碎,这痛苦延绵了上千年,如今我又造成了其余家族的破碎,也不知这同样的痛苦能延绵多久。”
即便知道这只是冤冤相报,但容娴就是放不下,她也永远不会放下。
冤冤相报又如何,她做不到自己家破人亡,仇人却美满安康。她做不到故人痛苦疯狂、沉沦黑暗,仇人却受人敬仰,享受福禄。
那是不公平的,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
容娴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澄澈的眸子里干净如昔,不含半点情绪。
她就沉静的站在令君怡身边,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直到第二天清晨,有行商的人经过将令君怡救了,给她暖被热茶,给她饭菜丹药。
容娴抬头望天,由心底发出一声不平:“这不公平。”
为何令君怡有人救,她的阿妹当年却只能被人欺侮到底,为何令君怡碰到的都是好心的人,她的阿妹却一次次绝望。
“这不公平!”容娴的声音冷的诡异,沉的仿佛雾霭压下,只残留点点秃鹫嗷叫,带着阴凉的冷戾让人毛骨悚然。
容娴知道自己钻牛角尖了,她清楚自己只是在迁怒。
当年容家被结界封锁,阿妹遭遇一切坎坷时不会有任何外人进入,所以也不可能遇到有好心人救助。而令君怡在荒郊野外,随时会有陌生人经过,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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