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臻轻笑了声,摆摆手道:“看来北疆部洲这些年也不太平了。”
“是何人有如此雅兴,在道台争王战即将到来之前还大打出手?”姒臻饶有趣味的问道。
侍卫认真回道:“回太子,是容国容煦帝与风波楼顾夜阑。”
姒臻猛地站起身,神色诧异了片刻,大步流星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站在房门口,他仰头望向虚空,似乎透过了层层空间见到了一直牵挂的女儿。
北疆部洲,巨剑似乎冥冥中感受到这道注视的目光,微微一顿,随即以更加强悍无可匹敌的姿态,拼着折断的危险,生生地刺进了神掌内。
然后巨剑砰然化为粉碎,红海海水形成的毁天灭地的海啸汹涌冲击着神掌,那道剑伤是一个最大的破绽,无法隐藏,无力躲避。
在海啸的冲击下,巨掌逐渐变小,中间的洞口越来越大,金色的光芒透过缝隙点点洒下。
随着神掌的消散,顾夜阑胸口诡异的渗出了殷红的血迹,气息也乱了起来。
在他对面,容娴从海啸中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周身还带着尚未收敛起来的强大剑意。
她虽然形容十分狼狈,可打量了下顾夜阑后,竟咧了咧嘴,笑容十分愉悦,颇有#五十步笑百步#的意味,道:“看到顾先生这么凄惨,朕便高兴了。”
第698章 炼狱()
顾夜阑扬了扬唇,似乎想要露出笑容来,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他体内剑气四窜,时时都受着折磨。
这种纯粹强横又霸道不留情面的风格与其主人一样讨厌。
容娴定定打量了下顾夜阑,轻叹了口气,终于笑了出来,一双清透的凤眸中仿佛包容了整个世界,充满了温柔:“摊上顾先生这般雄才大略的对手,真是让人头疼呢。”
顾夜阑眸中仿佛堆积起厚厚的阴云,语气也没有了以往的云淡风轻,反而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煦帝尽管逞口舌之力,我今受如此重创,就不信你能完好无损。”
容娴眯了眯眼,战意盎然道:“来战!”
顾夜阑嘴角一抽,强忍着想要后退的冲动,眼神闪了闪,掩去了眼底的算计,长袖下的手动了动。
不等他做出什么动作来,站在一旁的同舟眉宇间雷霆一闪,虚空中一道道铁链从阴影处延伸而来。
锁链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管顾夜阑夺向哪里都准确无误的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不过片刻,顾夜阑便被锁链生生锁了个结实。
他嘴角张了张,同舟淡淡道:“禁声。”
顾夜阑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眉宇间有几分不忿,若非之前收招的反噬,再加上被容娴缠住时让那群蠢货的自爆伤到,怎么可能在与容娴的对战中这般狼狈。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顾夜阑栽了。
以有心算无心,容娴的赢面大的多了。
在魔狱与天道之力的加持下,同舟收拾一个顾夜阑妥妥的。
顾夜阑的修为是比容娴高强,能悟出法则来,至少也是金仙巅峰修为了。
唯有掌握法则之力,才会飞升至大千界。
而容娴如今也不过是天仙六重巅峰修为,与金仙巅峰差距太远。
她能与顾夜阑对抗那么久,也是托苍天与五行珠之福。
别看她表现的若无其事,受伤之重却是从未有过的,连当年自爆都比不过。
自爆是她自己算计的,绝不会伤她太深。
而这次却不同了,这是生生拿命去拼的结果。
不过能除去心头大患,也算是#物超所值#了。
想到不久之后的道台争王,容娴揉了揉额头,似乎颇有些苦恼。
“罢了,第一步踏出,之后也不算艰难。”
容娴手指微勾,绑住顾夜阑的锁链瞬间收紧,化为一道流光拽着顾夜阑朝着虚空之上屹立的囚牢而去。
顾夜阑奋力挣扎了起来,脸色十分难看,眼里也出现了一丝慌乱。
因为他清楚,一旦进了狴犴魔狱,终生便不会有自由的时候。
哪怕能在魔狱内留的一命,也打上了魔狱的标志,受制于人。
狴犴魔狱轻微震动了起来,容娴目光一凝。
以一己之力撼动狴犴魔狱,顾夜阑是真的强大。
若非是他轻视了容娴,也估算错了容娴与同舟的关系,怎么都不会落到这一步的。
顾夜阑在小千界、中千界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闲落棋子掌控生死,大能隐士不出,他便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说实话,容娴能抓住顾夜阑也是运气了。
种种巧合走到一起,在加上那么丢丢的气运,她便赢了。
同舟眉宇间紫芒一闪,天道之力溢出,顾夜阑顿时浑身一僵,像是碰到了天敌一般,再也动弹不得半分,被毫无反抗力的拖进了那道黑暗的漩涡中。
“容雅,我今日处境,便是你明日结局,我在炼狱等你相聚……”半边身子已经陷入魔狱的顾夜阑生生冲破了同舟的禁制,满是恶意道。
顾夜阑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狴犴魔狱内,魔狱金芒一闪,化为一道令牌飞进了同舟眉心。
同舟微微阖目,化光而去。
这方天地瞬间一寂,除了熊熊燃烧的红莲业火,只剩下容娴一人站在大火中央。
她苍白着脸色咳嗽了两声,闭上眼睛的瞬间,身下出现一个莲花蒲团。
容娴盘膝坐在蒲团上,木灵珠悬浮在她身边将一道道澎湃的生命力输进她的体内。
容娴的气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
千里之外,容昊朝着紧紧抱住他的男人问:“母皇何时归来?”
荒王一身黑袍,无面面具下究竟是什么神色谁都不知道。
他声音带着悠然的冷寂,冰冰凉凉道:“很快。”
离供奉有些慌乱的带着赶了过来,禁制破开的那一瞬间,他与属下便被巨大的力量冲击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却发现自家陛下没在。
离供奉瞬间不淡定了:“莫瑾年,陛下呢?”
莫瑾年指了指远处燃烧的大火,干巴巴道:“陛下在那里面。”
离供奉稍稍感知了下,脸都绿了。
他直接冲上来揪起莫瑾年的领子从嗓子眼儿挤出一句话:“那可是红莲业火,烧尽世间一切,你竟然就站在这里任由陛下生死不知。莫瑾年,你是准备去泉下向陛下效忠吗?”
莫瑾年:“……”这威胁也太明目张胆了。
云长生抱住受伤的胳膊忍不住道:“这位前辈,您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跟煦帝学的吧。我就不信你不清楚这业火是煦帝搞出来的。”
宁三剑轻咳一声,低声附和道:“就算前辈您不知道那业火是煦帝的手笔,那您也别瞎操心啊,煦帝有几分本事你们容国平时藏着掖着也就算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金仙大能硬杠,我们可都记着呢。”
离供奉表情一苦,老夫心里苦啊。
他迟疑了片刻,松开了莫瑾年的衣领,招呼属下朝着业火方向走了进步。
越是靠近业火,他的气血翻腾的越加厉害,周身竟有丝丝魔气溢出。
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几分心魔。
离供奉蓦然一惊,连忙退后了几步,神色满是后怕。
万万没想到这业火竟然比传说中的更加可怕。
他忍不住担心起皇帝陛下,若陛下有个万一……
离供奉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被荒王乖乖抱在怀里的大太子容昊,心下一松,好在皇室还有几位血脉。
就在这时,好似恨不得净化世间的业火一寸寸的开始熄灭。
容娴换了一身蓝色的长裙慢吞吞的走了出来,她边走边理着长发,抬眼的瞬间对上了众人灼热的目光。
她脚步一顿,下意识扬起手就要攻击,袖摆刚划过了半空又生硬的收了回去。
她轻咳一声,施施然道:“好巧,原来诸位还没走呢。”
第699章 返程()
听到容娴的声音,众人齐刷刷扭头看去,脸色微有讶异。
没想到这么强大的袭击下,煦帝看上去竟毫发无伤。
人群中,少部分人隐晦对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
荒王沉默的看着容娴没有出声,在他身后如宁三剑等人额头却渗出了一丝冷汗。
别以为他们没察觉到煦帝刚才澎湃的杀机。
好在煦帝没丧心病狂的对这里的人动手,毕竟敌人刚才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残存的大都是盟友。
不过煦帝这疯子杀起盟友来也毫不手软。
众人轻咳一声,眼看着煦帝脸色沉了下来,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云长生手持长生剑,干巴巴问道:“煦帝无碍吧?”
容娴抬手撑着额头,眉宇间似有烦忧。
她为难又懊悔道:“朕怎能无碍!之前四面皆敌,朕拼劲全力歼灭敌人。今深受重创,五脏皆伤。眼看道台争君就在眼前,却力有不逮,着实难过。”
秦怀德面无表情道:“陛下伤的是五脏六腑,何以捂着额头?”
容娴眨眨眼,半点也不嫌尴尬的伸手捂住胸口,眉头微蹙,随口敷衍道:“朕身受重伤,神志有些不清醒,刚才捂错了地方。”
众人无言以对,不约而同忽视了她的胡说八道。
心里对于容娴是否真受了重伤满是怀疑,不敢轻易派人针对容娴,试探她的实力。
“陛下,您无事真是太好了。”离供奉满脸喜悦和庆幸。
这可真是先帝保佑,这么多强者围攻陛下,陛下却能全身而退,陛下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或者说,所有人都低估了陛下。
容娴朝着离供奉点点头,目光落在被荒王抱着的容昊身上,她嘴角翘起,笑容温暖而亲切:“昊儿。”
荒王第一时间将容昊放下,身影直接隐去。
容昊紧握着木剑一步步走到容娴面前,拱手道:“儿臣拜见母皇。”
容娴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笑吟吟道:“吾儿长大了。”
她拍拍手,一声清脆的青鸾啼叫响起,叮叮当当的钟磬声渐远渐近。
三只青鸾拉车而来,车辇四角的钟铃声声悦耳。
容娴牵起容昊的手,身影轻轻一晃,化为一道青烟落入了车辇中。
离供奉等人立刻护在撵车周围,莫瑾年等其他人化为虚影隐去身形,将撵车保护的严严实实。
坐回撵车后,容娴指尖一道亮光闪过,撵车被一股玄奥的力量封禁了起来。
容娴脸色一白,一口血吐了出来。
“母皇!”容昊脸色大变,立刻扑到容娴身侧,伸手紧紧攥住容娴的衣服,神色满是担忧。
容娴咳嗽了两声,拿出一块帕子擦去嘴边的血迹,声音略带沙哑道:“莫怕,朕还死不了。”
不过此次重伤,需要疗养的时间有些长罢了。
有木灵珠在,也不会出现什么无法逆转的伤势。
容昊心里松了口气,语气带着孩童不该有的成熟稳重状似不经意道:“我并非是担心母皇生死,而是担忧这诺大江山。若我所料未错,母皇还未立下遗诏吧。”
容娴一脸不可置信道:“朕生死未卜,你却只惦记继承朕的皇位?”
这小崽子想要造反的心思竟然还没死!
容昊目无表情道:“您除了皇位可以让我继承外,还有什么?”
容娴愤愤道:“还有朋友!”
容昊没忍住撇了撇嘴,那嫌弃的模样毫不掩饰:“儿臣不想拆穿您的,但普天之下您的朋友有多少,敌人又有多少,您心里没点儿数吗?”
容娴白了他一眼,据理力争道:“朋友多了有什么好,敌人多了对吾儿也是一种鞭策,压力大了才有上进之心。”
容昊呵呵,一针见血道:“所以您现在半死不活。”
容娴假惺惺说道:“镇压你却是易如反掌。”
容昊哽住,半晌后反应过来,嘲笑道:“您现在也只能欺负欺负我这幼童了。”
容娴似笑非笑道:“你可不是普通的幼童。”
容昊神色一缓,便听容娴继续道:“你可是要继承无数敌人的幼童。”
容昊吸气,手掌在木剑上轻轻滑动,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弑母,不能弑母。
可还是想要拔剑!
似乎意识到将人惹毛了,容娴轻咳一声,挥袖一扫,撵车内的血气消失无踪。
她神色肃然道:“你乃王朝储君,朕此次回宫安排好国事后,便会启程前往道台。朕此次将隐藏的敌人扫清了大半,剩下的不足为虑,太子莫辜负朕的信任。”
容昊眼底深处藏着忧虑,口中道:“您放心,儿臣监国,定然无忧。只是您如今深受重创,是否需要供奉护送?”
容娴云淡风轻道:“不用,他们留下助你守护国都。”
容昊低下头,嘴角紧抿了起来。
他没有再劝说容娴,因为他清楚容娴为什么孤身前往。
因为不放心。
她放心不下容国,放心不下自己一个幼童手握乾坤。
容昊捏了捏手掌,又一次希望他能尽快长大,为母皇分忧。
随着撵车的回返,这惊天一战迅速传遍整个北疆部洲。
众修士哗然,本已经高估煦帝,没想到在此战中才发现他们依旧低估了煦帝。
随着各个势力带回去的消息,一个新的疑问浮现了出来。
此战煦帝龙体是否有损?
而这也关系着道台争君的胜败。
本来他们十分怀疑煦帝已经重伤,可大战结束后煦帝明明白白似是而非的告知众人她受了重伤,又让众人心里犹疑了起来。
煦帝那番话等于向全天下宣告她深受重伤了,可一般人受伤藏着掖着都来不及,哪有人会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亲口承认。
这很可能是煦帝的阴谋。
她想要引蛇出洞!
没人想要当那条蛇,所以至今也没人出手试探。
反正道台争君即将开启,煦帝难保不会死在里面,他们用不着耗费力量替煦帝扬名了。
只需要耐心等待,坐享其成,瓜分这明摆着的利益。
一道煦帝陨落,容国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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