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久留沉迷脑补不可自拔,容娴撑着伞朝着城内最大那家客栈走去。
刚刚走到客栈楼下,一道身影从二楼砸了下来,方向刚好是容娴这里。
容娴撑着伞看不见,但她能感应到。
她目光闪了闪,紧紧握住油纸伞向着旁边走去,借此躲开摔出来的那人。
谁知那道身影像是预测到她躲开的方向一样,在半空中调整了下角度,直直朝着容娴砸来。
容娴脸色微变,若真被这人砸中了,手里纸伞破碎,她肯定不好受的。
容娴指尖一根银针飞快射出,本以为能轻易击中摔下来的人,让那人改变方向。
不曾想一道轻笑声传来,一股庞大的力量自上而下将她推开好几步,连带手里的伞都有隐隐脱手而出。
沈久留这时才去醒过神来,发现容娴有危险,他脚下步伐变换间,转瞬便来到容娴身后,单手抵在容娴后背止住了容娴的退势,同时毫不留情的一掌朝着半空中的人打去。
这一系列动作只在呼吸间便完成了,沈久留看都没看被他打中的人,眼里只有容娴。
“小娴,你有没有事,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沈久留紧张的盯着容娴,似乎只要容娴有半点不好,立刻就扑上去找那人拼命。
容娴心静如水,目光扫过从地上爬起来的黄衫女子,暗自猜测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跟她过不去,从客栈飞出非要朝着自己头上砸来。
看到容娴握着油纸伞脸色有些发白,似乎被吓得久久不能回神,沈久留忙紧张兮兮的唤道:“小娴,小娴!”
他有些手足无措,清凌凌的双眼里闪烁着歉疚,似乎在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心上人。目光扫向走过来的女子时,眼里满是凌厉。
半晌后,容娴好似才回过神来,温声安抚道:“我无碍,久留不必担心。”
她目光看向停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隐隐的竟然感应到这女子与自己有莫名的因果,容娴眸色一深,看来她得查清楚这女子是谁了。
容娴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问道:“姑娘刚才不小心摔了下来,不知可有大碍?”
她表现的一如既往的好脾气,没有因自己刚才差点遭受的无妄之灾恼怒半分,还有心情去关心罪魁祸首,真真将至纯至善演绎的淋漓尽致。
黄衫女子笑颜娇憨,一双水润的眸子满是狡黠灵动,嗓音清脆道:“你这人好生有意思,明明是你身旁的男人害我摔了一跤,你偏偏不去提,护短到黑白不分也是让人钦佩。”
容娴唇角弯了弯,似乎觉得这姑娘很有趣,她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有活力的人了,整个人像一团火,很轻易便能将身边的人燃烧。
至于这姑娘说的护短,容娴毫不客气的承认了:“我家久留只是担心我,若他真让姑娘受了伤,我负责为姑娘医治。”
沈久留的命是她救的,身体里还安放着她的东西,说这个人是她的也不为过。
她话音落下,女子还未如何呢,沈久留先荡漾了起来,‘我家久留’四个字在他脑中无限循环,让他好像吃了仙丹一样舒爽。
小娴亲口承认了他们关系匪浅呢,他和小娴是一家人呢。
黄衫女子晃动着腕上的铃铛,姣好的面容让人望过去有一种云泥之别,她没去计较容娴的话,反而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沈久留,认真道:“这位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人才一表,英俊潇洒颇为不凡。”
沈久留神色清冷道:“姑娘过奖了。”
然后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容娴身上,好似他的世界里只有容娴一样。
容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久留这般孩子气的表现让她好笑不已。但看向黄衫女子,发现这女子盯着沈久留的眼神格外熟悉。
容娴又扫了眼沈久留,忍不住感慨万分,原来是看上沈久留了。
这姑娘倒是大胆,行为举止完全不加掩饰。
可因为沈久留而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这就不太有趣了。
容娴弯弯眸子,好似无意的问:“之前看姑娘从楼上摔下来,不知是否是何误会?”
沈久留被这句话引去了注意力,眼里寒光闪烁,眉梢微动,声音冷凝的质问:“姑娘刚才为何朝着我、师妹身上摔来?”
他卡了一下,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容娴,叫容大夫吧太过见外,但在外人面前称呼小娴似乎也不太好,说妻子吧又不好意思,只能选了这个中规中矩挑不出错的‘师妹’称呼了。
黄衫女子从这句话中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后,开心的咧嘴笑开了,一见钟情的对象跟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只是师兄妹,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她本来还以为要在这女人手里抢人呢。
第070章 姒姓()
“刚才不小心摔下来,唐突了这位师妹,还望师妹海涵。”黄衫女子娇笑着说,十分自来熟的便称呼了容娴为师妹。
不等二人开口,她又道:“我叫姒文宁,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一起坐下喝杯茶如何?”
沈久留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等着容娴的决定,他还没忘记自己与小娴来这里是为了解决午饭的。
容娴咂咂嘴,第一次见到这种自说自话的人,还是与她有莫名牵连的人,刚好她也想探探这人的底,便从善如流应道:“如此甚好。”
三人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小二撤了姒文宁刚才要的饭菜,又重新上了桌,色香味俱全,让人看上去颇有食欲。
“她们还有心情用饭!”铃兰站在不远处气得跺脚。
粉荷没有符合她的话,反而眉间一抹凝重,刚才她看得清楚,那个黄衫女子是故意朝着容娴撞去的,这人到底有何目的,是敌是友?!
“粉荷师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铃兰咬牙问道。
粉荷回过神来,沉声道:“我听到了,但是师妹,现在重要的是忽然冒出来的那个女子,她似乎别有目的。”
铃兰脸色微变:“冲着久留还是昊天仙宗?”
粉荷淡淡道:“冲着容娴。”
铃兰冷哼一声:“既然冲着容娴,说不定就是她的仇人呢,关我们何事。”
“师妹。”粉荷不赞成的说道:“容娴也是我们的朋友。”
铃兰嗤笑一声:“她承认了吗?师姐,随意介入别人的因果是最不可取的,这样不利于修行,我想师尊应该早就教过的。”
她一字一顿道:“师姐,你身上的红尘气息可越来越重了。”
说罢,转身朝着城主府走去。
粉荷站在原地,神色有些迷茫。
红尘气息吗?可她并未觉得不妥。
良久后,她叹了口气,转身朝着三长老落脚的昊天仙宗据点走去,她也许该请教长老了。
客栈内,容娴将伞靠在门边,她刚刚坐下,沈久留便提起茶壶为她倒了杯茶,清冷的眉眼带着一丝温柔:“累了吧,先休息会儿。”
容娴端起茶杯轻抿了口,余光扫向一直目光灼灼盯着沈久留的姒文宁,眼里有几分疑惑,姒这个姓氏她许久未曾听过了,记忆中也只有两次,第一次听说还是在一千多年前。
那时容家还在,容家的藏书中记载,姒姓乃上古夏氏皇朝国姓,唯有夏朝皇室顺位继承人有资格拥有姒姓。
容家灭忙后,她也曾好奇的查过典籍,只从只言片语中拼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世界。
那是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文明,现在宗门林立,百姓或靠城主庇佑,或靠宗门庇佑,而城主大多都出身宗门。
通俗易懂些的讲,这个世界是一个江湖武林世界,混乱却有自己的规则。
而皇朝却不同,百姓或宗门由国家管理,国家权力集中于皇权,皇权高高在上,皇帝代天牧民,更有着‘帝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之说。
容娴清澈的凤眸异彩涟涟,似乎很想见识那个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世界。
第二次听说却是在十三年前,她在这具身体复活以后,翻看了这具身体父亲的记忆,若没有记错,那个男人便姓姒。
容娴并没有看太多的记忆,只看了关于这具身体出生以后到成长到八岁的记忆,然后出手将这些记忆从男人的脑中抹除。
而抹除的记忆对于那人来说,似乎只是冰山一角。
她扫了眼姒文宁,都是同样的姓,那二人很可能有什么关系,这就可以解释她为何会觉得姒文宁与她有牵连了。
脑中各种念头急转,也不过是瞬息的事情。
容娴将杯中茶水饮尽,神色柔和而无奈:“久留,你也忙了许久,一起用些吧,别为我忙活了。”
她将筷子递给沈久留,笑语吟吟,温婉柔和。
沈久留接过筷子,神色没有半分变化,但从他周身的气息来看,他此时的心情绝对不赖。
姒文宁坐在椅子上洒脱的晃着双腿,她笑声如铃铛般清脆:“久留,你还真把师妹当女儿养啊。”
沈久留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多事。”
他对姒文宁倒是没有恶感,只是这女人刚出现就差点砸了他心上人让他颇为恼怒外,认识了以后还是挺欣赏这等气质洒脱、热情似火的女子的。
姒文宁听到沈久留搭理她了,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哼哼,我这可是提醒你呢,女子的名节可重要了,你这样黏黏糊糊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跟师妹有什么呢,到时候别人对你师妹指指点点的,你还不是得生气啊。”
她眼珠子转了转,语气多了几分蛊惑:“男人碰到这种事情别人最多不过一句风流罢了,女人若是碰到了,除了找根绳子将自己吊死外,恐怕没第二条路了。为了你师妹着想,你还是注意着些。”
沈久留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且从小在圣山长大,心性单纯,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脸都白了,只觉得自己差点害了小娴,连眉间的朱砂都黯然了。
容娴低头拨动着碗里的米粒,嘴角翘起一个玩味的弧度,看来姒文宁真看上了沈久留,不然也不会不择手段的想要分开他们。
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女子,手段倒是颇为老辣,离间计张口就来想都不用想,沈久留完全没有察觉到。
容娴想了想,觉得这姑娘这么努力的离间他们,她不配合些好像有些不道德。
她不着痕迹的运功,让自己的脸色也显得有几分苍白,似乎被她的话吓到了一样。
姒文宁狡黠的眸子满是得意的笑,她就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恶趣味十足:“还好久留与这位……”
“在下容娴。”看她忽然停下,似乎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己,容娴十分上道的自我介绍。
姒文宁友善的点点头,继续道:“还好久留与容娴是师兄妹关系,这样稍稍亲密一些也无伤大雅,不过以后可得注意了。”
第071章 碾压()
容娴抬眸看着面前这位好似一片好心提醒他们的女子,这人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更不懂何为过犹不及,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下这姑娘了。
容娴轻轻笑起来,气质不再收敛,干净的让人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眸子明媚而柔和,让姒文宁仿佛看见夜幕中肆意挥洒光芒的明月,既璀璨,又宁静,还带着点点祥和,安安静静、温温柔柔。不动声色又没人能忽略她的存在。
即便是坐在廉价的客栈内,她紫裙广袖,雅致得不像话,将整个客栈衬托的好似高高在上的九重宫阙,而她像是跨越无数光阴而来,整个人有种游离在这世界之外的感觉,即使近在眼前,却恍若于云端俯仰着你。
姒文宁清晰看见自己在容娴眼中的倒影,在这人的比较下,她姣好的面容因为些许小算计而多了几分可憎。
嘛,容娴气场可谓是将她完全碾压了下去。
姒文宁脸色难看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她晃了晃手中铃铛,语气天真的问:“容姐姐笑什么?”
容娴歪歪脑袋,笑容柔和的说:“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讲究。”
她看向沉默着为自己碗里夹菜的沈久留,扬眉道:“久留不是外人,他对我的好从来都不是负担,文宁多虑了。”
沈久留清冷的眸底泛起层层波澜,神色几不可查的柔和了下来,他忽而笑了起来,之前的忐忑不安全部消失,眉眼间一派缱绻,似有无数春光外绽。
小娴的话是对他最大的肯定,他早该知道,小娴跟所有人不一样,她的胸怀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小娴,快用饭,一会儿我们还有几家病人要看。”沈久留声线清冷的说道。
他不想小娴再跟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说话,姒文宁太诡异了,她看上去好似没有任何目的,但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毒液,让他心神不凝,将小娴陷入不利之地。
容娴低头安静的扒饭,一边的姒文宁也罕见的安静了下来,她在想是否换一种方式来拆散这两位暧昧不清的师兄妹,沈久留是她一眼就看上的,这世上还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用完饭,三人本该分道扬镳,但姒文宁非要黏上来,说自己无处可去。
作为一个心胸宽广的‘圣母’,容娴当然不可能拒绝姒文宁,当即便决定带她住进城主府,不过去城主府前,她带着这人先去为病人看病。
三人回到城主府时,天色已晚。
当天地间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容娴抬头看向露出一角的明月,将油纸伞微微倾斜,试探的让点点月光洒在紫裙上。
淡淡的清凉温度从身上流过,一切如旧。
容娴垂眸掩去眼底的流光,眉眼温和的说:“久留,辛苦你陪我一天了。”
她动作优雅的收起油纸伞,任由月光笼罩在自己身上。
月的光是冷的,对她也不像阳光那般有威胁。她神色带着几分愉悦和欢喜,似乎能没有遮掩的看见苍穹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沈久留虽然不明白容娴为何忽然这般开心,但他单纯觉得容娴开心了他也开心:“能陪着你,我很欢喜。”
容娴扫了眼情绪轻微波动的姒文宁,唇边的笑意加深:“嗯。”
沈久留抬头看了看月色,轻声说:“天色已晚,小娴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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