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丝看上去不到二十年光景,肯定是你第一次见到沈久留时就放上去的。”苍天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如今你居然想要甩锅给曾经的自己,何等丧心病狂!”
容丧心病狂娴施施然一笑,之前的诧异和冷漠瞬间被和煦的戏谑取代,她假模假样道“看来您还是有可取自处的。”
苍天情绪十分不好,一想到刚刚才它在沈久留身上发现情丝时犹犹豫豫不敢说出口,唯恐伤害到自家崽崽脆弱的心灵,就觉得它还是太甜了。
这从头到尾明显就是容娴布局的。
苍天将一肚子怨气咽了下去,没办法,自己的崽儿不管怎么熊还是要宠着的。
它故作大度,转移话题道“你准备怎么办?”
容娴垂眸沉思,准备怎么办?
她今日心血来潮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一件与她自身息息相关的事情即将发生,这件事情与沈久留有关。
或者说,是与郁族有关。
她掌控狴犴魔狱将近两千年,可不代表着她这个看守者在小千界,狴犴魔狱也会一直待在小千界。
其实不然,狴犴魔狱在发现有魔修隐隐触碰到规则时,也会主动出击。
所以对于中千界她并非没有一点儿了解的。
想要知道上界的消息,从魔狱内魔修口中询问再正常不过了,不是吗?
容娴得知剑帝消息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早,也因为剑帝原因,她查询了很多线索,也隐隐察觉了剑帝精血的事情。
自爆夺舍后,并非是她第一次出现在石桥涧。
她在一千多年前出手报仇时便去过石桥涧,那时候不过是路过罢了。
因为羡慕于郁族人与世隔绝的安详太平,所以远远看着罢了。
后来她被季书带回圣山无心崖继承了狴犴魔狱,中途离开无心崖也是因为狴犴魔狱在靠近石桥涧时蠢蠢欲动。
容娴当时很是不解,一个简单的小山村如何会让魔狱异动。
而而且种异动太熟悉了。
一千年前她杀了毁去容家的人后,偶尔出手去对付一些漏网之鱼,魔狱便会这般震动。
容娴第一反应便将郁族人与仇人划上了等号。
后来在石桥涧外停留了三个月,这才找到了丁点儿蛛丝马迹。
与魔狱内魔修的情报交叉对比后,她终于确定剑帝精血就在那里。
郁氏一族并没有那么简单。
。
第684章 真相()
容娴停留在石桥涧观察了许久后,终于发现郁族人的灵魂不对劲。
他们的魂魄内都含着一丝诡异的意志,邪气而冰冷,魔根深种,这才是让狴犴魔狱异动的根本原因。
而出手毁去容家,想要夺取灵珠的人也有这股意志的残存。
后来清波等人出手对付郁族人时,容娴才没有与寒溪联系,让寒溪救人。
——她想要毁掉那个潜藏在郁族人灵魂中的魔根。
当清波等人攻进石桥涧,在剑冢之时,剑帝精血破封而出,容娴很明显的察觉到郁族人灵魂深处那潜藏意志的动荡,那意志即将苏醒过来。
所以她出手了,不止是想要剑帝精血,也想要对付那个意志。
可容娴没有想到,那道没有苏醒的意志凭借着一丝本能便抢夺了一部分剑帝精血蕴养自身。
双方争夺间,容娴飞快抽取了郁族死去族人残存的执念与她割裂的一丝意识融合化为不可言说的情丝打入沈久留魂魄中。
且就叫它‘情丝’吧。
因这情丝中蕴含着郁族人的气息,轻而易举的便将那道意志压了下去,并借此机会快速将剑帝精血本源力量封印。
但容娴没想到那道意志苏醒的太早太早,她的禁制被蛮横的冲撞着,让她不敢有半点妄动。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并没有选择直接出现在沈久留面前。
眼看着禁制即将被突破,容娴才堪堪出手。
后来呢,她被清波威逼,被铃兰暗算,一直到出现在中千界,见到了郁国公。
回忆起曾经,容娴微微抬眸,身影一晃便出现了沈久留身侧。
诡异的是沈久留竟好似完全没有感知到她。
容娴顺着自己的心意,由着那种莫名的感觉抬起手来,置于沈久留的头顶。
一道淡淡的黑色烟雾一晃,一根散发着晶莹光亮并微微扭动的丝线挣扎着从沈久留的头顶钻了出来。
这道丝线被容娴的力量困住,却依旧执着的朝着容娴横冲直撞,那副迫切的模样让容娴挑了挑眉。
容娴弯弯嘴角,笑容如沐春风“这么多年了,这执念也该尘归尘土归土了。”
她笑容底下是一片看不透的凉薄,然后手上微微突兀燃起一簇小火苗,这道情丝瞬间被业火烧成灰烬。
正在修炼的沈久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眉宇间浅浅的郁郁瞬间散去,变得平和舒朗了起来。
看到这副模样的沈久留,容娴心底泛起的杀意渐渐消弭,多余的感彩也似乎在刹那消失。
她的杀意针对的一直都是这缕情丝压制的某个存在。
如今,那人马上要苏醒过来。
容娴琢磨了下,目光落在了沈久留身上。
若是在小世界,有系统检测就会发下,容娴对于沈久留那负无穷的好感度已经转变为零。
——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而沈久留对容娴的好感度也缓缓地降了下来,虽然全部剔除需要时间,但起码不会再给容娴带来困扰。
容娴对沈久留一直都没有动手,也是怕惊醒了他意识中的大佬,这才一直纵容着他,借助着情丝的力量留在沈久留身边好研究那道意志。
她有些疑惑一直没有想通,但她相信只要找到关键点,总会弄明白这一切的。
容娴嘴角翘了翘,转身准备离开。
在她即将离开的瞬间,容娴眸光一闪,猛地折回到沈久留身边。
这时,沈久留睁开了眼睛,那双眼里是满满的邪气和黑暗,好似能将人给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里。
他周身澄净清冷的气息朝着另外一个极端而去,偏执阴暗,毁灭而肆意。
“咦?你居然找到了这里来?”看到容娴,‘沈久留’带着生疏晦涩的腔调讶然问道。
容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却深沉了起来。
她看着明显不一样的沈久留,便知道这是那道苏醒的意志。
这人知道她!而且对她的一切都很熟悉。
一想到这人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容娴神色一沉,瞬间便将自己脑中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串联了起来。
为何在沈久留出现出山的时候,清波就拿到了遮阳。
铃兰因为什么对她下了笙歌,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她来到容国后,第一次拜访的便是郁国公。
她试探过郁国公和郁肃,这两父子的魂魄十分正常,完全没有这道邪祟的意志,这跟她认识到的郁族人完全不同。
后来为了追查禁毒的消息,她派出探看司。
当苏玄在西江的探子发现了遮阳禁毒的消息,荒王随后紧随而去却无功而返,出自北赵的笙歌在探看司的追查下也成了无头公案,这些问题都在沈久留来到中千界后出现的……
将一切串联后,容娴终于从重重迷雾看到了真相。
容娴微微垂眸,低低一笑,随即笑容越来越大,清澈明亮的眼睛在看着男人时,却倒映着山河变迁,斗转星移的神秘。
她因为这人的存在,算计着将人从小千界带到了中千界,如今终于验证了冥冥中自有因缘的说法。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容娴兴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狠辣。
“无心崖中笙歌作,倒是人间也难留。一个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人,却偏偏是凶手。”抑扬顿挫的语调带着一种饶舌的咏叹,“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有趣,太有趣了。”
她一直以为郁族人只是被邪祟盯上的可怜人,万万没有想到一直在背后对付她的就是郁族人。
下一刻,容娴便出现在男人身侧。
男人收敛了脸上的一丝惊讶,仔细感应了下,目光重新回到了容娴身上。
他肯定的说“看来压制我的东西,已经被你毁了。”
他眼里带着淡淡的喜色“你当年没有死在小千界,看来这是我的福缘。”
男人完全不知道压制他的东西就是容娴准备的,蜡烛。
容娴双手合十抵在唇边,明亮的眼睛带着说不出的危险“两千年前灭我容家的是你,两千年后追着我调查息心尊主的人还是你,你想要得到神器杀了剑帝!”
他是什么身份,为何要杀了剑帝?
容娴脑中一道亮光闪烁,想起了那世世代代刻入郁族族长灵魂中的祖训,思路变得十分清晰,语气也非常肯定“郁族族长,你是那位一直等待郁国公回家的孩子。”
在郁族被毁去之后,她取过郁族保存完好的密室。
那里放着郁族的历史,当年她第一次拜访郁国公时,便将郁族的消息告知了郁国公,也告知了郁国公郁族祖训便是等待他的回归。
想到这里,容娴很容易便将眼前这人与那个陪着母亲等待父亲归来一辈子的孩子联系上。
毕竟有多爱就有多恨,特别是自己最心疼的母亲抑郁而亡,她不信那孩子会安稳的将祖训传下来,傻兮兮的等待着不可能等到的结果。
容娴她从来不会小看人性。
。
第685章 君上()
皇宫中,容娴的本体坐不住了。
她横扫了眼赵沪,赵沪心里一寒,顿时紧闭上了嘴巴。
下一瞬,他便见到皇帝陛下化为流光迅速消失在皇宫内。
等宫内的暗卫发现陛下丢了以后,顿时鸡飞狗跳了起来。
而容娴此时已经来到石室内,与化身悄无声息的融为一体。
在融合的瞬间,她头上的发簪突兀的炸开,乌黑的长发铺洒下来,被凛然的气劲吹拂动荡。
容娴的注意力却落在了周遭冰冷凛然的剑气上,剑气带着高山顶上常年不化的冰霜之意,冷然而高洁。
这是属于剑帝独特的剑气。
是容娴从小世界带回来的那丝剑气。
剑气以保护着的姿态萦绕在容娴周围,对‘沈久留’充满了敌意。
剑气这么反常的举动,让容娴的神色微微一顿。
容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剑气对这人这么防备,定然是他做了什么。
两千年前他便寻找灵珠想要杀死彻底杀死剑帝,那么在几千年剑帝被重创,容国皇室死伤殆尽呢?
“一万年前你并未死,反而飞升上界。但你却没未回到郁家与国公相认,反而躲在暗处处处与先帝作对,更是以阴谋诡计重创先帝,害得先帝拖着重伤守护容国几千年,最终抱着遗憾陨落。”容娴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显然对自己猜想的答案十分自信。
这人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拍手称赞道“不愧是剑帝选中的继承者,你很聪明,也难怪能三番四次逃脱我所设下的局。”
他那双眼睛深沉中带着冰冷阴郁“你可以叫郁族长,也可以唤我郁蒙。”
这名字还是他的父亲亲自取的,当年剑帝带走了他父亲,让他的母亲等待了一辈子抑郁而亡,他便让剑帝也遗憾陨落。
你来我往,这才公平不是吗?
而父亲抛弃妻子追随的人死去,想必父亲当时的脸色也一定很好看。
郁蒙脸上带着古怪的回味,容娴一眼看去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容娴歪歪脑袋沉吟片刻,没忍住问道“将自己爹叫爷爷,前辈是什么心情?”
郁蒙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嗖嗖的朝着容娴身上戳去。
容娴完全不痛不痒,她突兀问道“郁族的每任族长魂魄中,都会有一丝前辈的意志吧。”
“你很聪明。”郁蒙模棱两可的笑了笑,再次夸赞道。
容娴也笑了笑,尽管她有很多疑惑,但此时都不打算再问下去了。
不,或者说所有的疑问都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答案。
现在她唯一想要做的就是替剑帝夺回公道。
也替曾经的容家人夺回公道。
她伸手凭空一握,一把玄色的长剑出现在手中。
长剑古意森森,周身剑气激荡。
剑指郁蒙,她笑容温和,眼里寒光乍现,道“来战。”
郁蒙没有动弹,反而带着些意外道“你明知道如今时机不对。”
他们在郁家人的府邸,在乾京天子脚下,更是在争王战即将到来之前。
郁蒙怎么都没有想到容娴会不管不顾要跟他打一场。
不,或者说——是想要杀了他。
感受到剑气里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杀机,郁蒙脸上的邪气更重。
对于容娴的杀意,他丁点儿都不担心。
尽管这里是容国,是容娴的主场,在这里有容国百姓在,有容国国运加持,容国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一切都有意外的不是吗?
郁蒙肯定的说“我不相信你会杀了我。”
御史大夫府邸住着郁国公父子,他的身体是郁家仅存的族人,一般的灵魂是郁国公的亲子,郁国公不会眼看着他死,而容娴也不会想因他与郁国公反目成仇。
不管他做了什么,沈久留都是无辜的,以容娴的心性,是不会对一个无辜的人出手的。
容娴绝对不会动手的。
郁蒙再一次肯定。
容娴朝着他温温柔柔的一笑,与之相反的是手中剑猛地悬浮在半空。
在这一瞬间,刚刚靠近东晋的傅羽凰忽然消失不见。
下一刻,剑气带着森森寒意轰然炸裂,整个密室快速的坍塌,里面的石头灰尘也染上了锋锐的剑气。
萦绕在容娴周围守护的剑帝剑气瞬间扑了上去,那些石头在短短一瞬间组成了一把通天彻地的巨剑。
“嗡——”一声清脆铮鸣在天地间响起,仿佛响彻在众人心头。
大千界众人的配剑尽皆飞到了半空,以虔诚的姿态停留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一惊,下意识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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