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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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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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百斛嘿嘿笑道:“娄师兄的妙手神技,远远在我之上,轻功资质更是出类拔萃,任你皇宫王院也挡他不住。贤侄,你能追的上我,固然因你有名师指点,只怕也有父亲遗传之故,今日败在娄师兄令郎的手里,侯某也算心服口服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雇主() 
娄之英心中五味杂陈,实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可又不得不信。他回思父母生前在建康相处时,只隐约记得娘亲说过,外公一家不喜欢父亲,似乎曾指责爹爹行为不端,那时自己年纪幼小,自也不解其意。要知后来厉知秋带他到武夷山后,曾下山打听过娄千里的生平,也探到其出身白云观一门,知道此门不是武林正道,是以从未向娄之英提过。今日他得知父亲曾为梁上君子,心中的难过悲痛,那也不消言说了。

    侯百斛见他脸色沮丧,冷笑道:“贤侄,你心中必是瞧不起咱们师门的为人了?我告诉你知,咱们白云观弟子虽然屡展圣手,但从不为难穷苦百姓,那些达官显贵家中尽是些不义之财,咱们拿来帮他用度积德,这叫做盗亦有道。何况娄师兄后来深感厌倦,早早便决议金盆洗手,便是为这师徒二人终于闹翻,你若连自己爹爹都瞧不起,那可是大大的不孝!”

    娄之英心绪纷乱,也无暇理会他这些宽慰之言,虞可娉道:“侯前辈,其实咱们武林中人身具武功,何法不能生财?做这等事风险极大,一着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我看令师兄当年洗手不干,才是明择,前辈何不取法于上,就此收手,也未必不能丰衣足食罢。”

    侯百斛嘴角上扬,盯着她不住冷笑,只把虞可娉笑的颇觉尴尬,问道:“前辈却笑什么?”

    侯百斛道:“两晋之时,天下慌乱,百姓连年饿死,大臣向惠帝直言,说老百姓都已吃不上饭,惠帝却怎么说的来着?‘何不食肉糜耶?’哈哈,果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贤侄,我听人说,你们桃源观出诊行医,诊金极高,平日里吃穿用度想必也不会差了,你这次出山,身上只怕带了不少银钱罢?这位虞小姐更不用说了,那是豪门之后,数代为官,自然也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你们哪里知道平常人家生活的艰辛?我和师兄都是穷苦孤寡出身,若不学这等妙手绝技,幼时便会饿死,那时哪里还有你在?”

    这番话直说的娄虞二人哑口无言,娄之英幼时过的清贫,但那时年小,记忆并不深刻,自六岁起到桃源观,虽在清修道观居住,但的确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虞可娉更是出身官宦人家,从未过过寡淡的日子,侯百斛这番言教,倒是从来无人向他们说过,是以一时接不上话来。

    侯百斛道:“贤侄,我这次去紫翠庄盗取一件物事,却是受人所托,否则我便再手短,也断不会去武林成名人物家里偷盗,只是委托之人雇资颇丰,侯某这才甘冒奇险,去偷那支什么玉箫。只是这下打草惊蛇,宋自通必会把那宝物妥善收藏,怕再也盗取不到了,可惜,可惜。”

    虞可娉心念一动,问道:“这玉箫有何典故来历?为何有人钟情于它?侯前辈可知道么?”

    侯百斛低头沉吟片刻,道:“罢了!贤侄你我关系非比寻常,便破例一回,告诉你知也是无妨,权当还你释我的人情。那雇佣我的,听说是从金国来的一位使臣,叫做刘车千。至于他为何要偷宋家的玉箫,我只隐约探究到似乎和朱七绝有关。咱们拿人佣资,只管行事不问是非,乃是行规,是以此物到底为何,我也不大清楚。”

    娄之英听到刘车千的名字,直气的瞋目切齿,愤然道:“前辈,你可打听的准了,雇你之人,果真便是金国来的刘车千?”

    侯百斛见了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道:“便是此人没错,若不是金国使臣,原也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贤侄识得此人么?”

    娄之英再也按捺不住,喝道:“我与此人不共戴天!当年我爹爹便是死在这卑鄙之人的刀下!”当下将十几年前宋军符离惨败的情由简略说了。

    侯百斛听了娄千里夫妇惨死的经过,心中也十分悲痛,愤愤地道:“贤侄原来始终在追逐这个恶贼,我虽受雇于他,却从未见过此人,只知前些日他在临安,听说过几日便要到隆兴、江州一带。”

    娄之英道:“甚好!娉妹,咱们便回隆兴寻他!”

    侯百斛道:“贤侄,非是我小觑于你,那刘车千贵为金国使臣,手下能人高手无数,我听说他来到南国之后,还雇佣了不少当地好手,连关风这等人也在为他卖命,你断断不是他的对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娄之英如何不知要杀卢轩千难万难?不说旁人,单是一个阿兀,自己就断然打他不过,但父母大仇不共戴天,焉能不报,否则自己刻苦练武十数载岂不白费?他不便当面驳斥侯百斛,只敷衍点了点头。

    侯百斛道:“天色不早,贤侄,你今日放我,我很承你情,客套话却不和你多说了,既然宋自通与你并无深厚交情,紫翠庄我瞧你也不用回了。娄师兄有子如此,我很替他高兴,你若不嫌,自可到山东白云观来寻我,这许多年过去了,师父他老人家对当年之事早已淡然,他若知道当年自己的得意门生有后,自然也会欢喜。”他身为飞贼,不敢在苦主家附近久待,向二人微一拱手,转身展开轻功,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娄之英颇为不舍,一则睹人思人,这人和父亲乃是同门师兄弟,内心中总归生出一丝亲近,二来心中还有许多关于父亲的生平要问,可侯百斛说走就走,也只得作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虞可娉正望着自己,茫然问道:“娉妹,你说眼下该怎么办?”

    虞可娉却没答他,说道:“大哥,宋庄主此前曾说他先父留下一物,依稀是朱七绝所送,适才你师叔又说他要盗取的东西也和朱七绝有关,你说此物究竟是什么?”

    娄之英道:“是那玉箫?”

    虞可娉笑道:“当然是那玉箫,我是说这玉箫究竟为何如此重要,惹得朱七绝的遗徒和卢轩竞相来夺?”

    娄之英此时思绪仍在父母身上,脑中一时转不过弯来,随口道:“为何?”

    虞可娉道:“大哥,你说卢轩南来宋境意欲何为?”

    娄之英道:“是来搜寻朱氏宝藏的线索。啊,是了,翁仁曾说,陆广打探到朱七绝有七个宝物,他自己只知其中之五,分别是一副图画、一本经书、一把铁尺、一座宝塔和一枚扳指,眼下那铁尺在邵大哥处、经书在少林寺、图画在卢轩手中、宝塔却在我们这里,还有一枚扳指不知流落在哪,剩下两件宝物却连是何物也不知道了。如此说来,这玉箫便是两件宝贝之一?”

    虞可娉道:“卢轩处心积虑,势力庞大,只怕打探到了不少朱氏宝藏的线索,他既花重金请江湖一流飞盗来偷这玉箫,想必不会是普通之物,看来玉箫是七宝之一,只怕八九不离十。”

    娄之英道:“若这般推演,想来当日来袭紫翠庄的,恐真是朱七绝的遗徒,他们是朱氏传人,自也知道宝物的秘密,那么来拿玉箫便不足为奇。只是不巧遇上宋庄主的高徒巡夜,连下杀手后不得其便,只能留下字迹泄愤。娉妹,这些事连我都能够想到,当时你却为何不向宋庄主诉说?我初时还纳闷缘何今次你一点头绪也无,现下想来,你是故意推脱,不肯破案罢?”

    虞可娉摇头道:“大哥,这次的血案,咱们破获不了。”

    娄之英道:“若真是朱氏遗徒所为,此人隐忍近四十年了,却也不好找寻。”

    虞可娉道:“不仅如此,我总觉宋庄主言语中透着古怪,但究竟古怪在哪,我却也说不上来。我瞧严庄主带咱俩回来破案,必是他自己的主意,宋庄主其实并不怎么欢迎。此案一来线索太少,再则苦主说的也都不尽不实,他自己既然都没存破案之心,咱们又何必自承这个苦事?”

    娄之英道:“既然如此,左右要去江州一趟,咱们回去休息一夜,明早便和宋严二位庄主辞行罢。”虞可娉点头称是。

    二人回到紫翠庄中,宋自通已查明玉箫尚未丢失,他书房里本来暗藏机关,那玉箫藏于其内,原本很是保险,但此时已经败露,虽知机关仍然很难破解,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将玉箫从书房中拿出,另外收起藏了。后来娄虞二人久去未回,严久龄怕有闪失,正带着庄丁举灯四下搜寻,正忙活间,娄虞自从南面奔回。

    娄之英本欲向宋自通说明实情,但路上经虞可娉开导,未免麻烦上身,谎称追到树林深处,却不见侯百斛踪影,自己两个又迷了路,直寻了半晌这才回来,宋严二人自是深信不疑。如此折腾了大半夜,众人早就困倦不堪,胡乱收拾收拾便都睡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猎熊() 
第二天直到午时众人方醒,娄之英向宋自通道别,说虞可娉身有内伤,自己欲带她回武夷山桃源观来让恩师余仙诊治。严久龄和他相处日久,又曾一同抗敌,早已把他当成至交,不禁直言劝道:“娄兄弟,你来到我家,怎能匆匆一日便回,虞小姐的伤症,便连武圣都说极难医治,令师虽然医术高明,只怕也未必能够妙手回春,何况虞小姐当前未有明显不适,眼下案子未破,何不留下共同参详,说不定就此顺藤摸瓜,找得到朱七绝宝藏线索,那时寻了他的医典来瞧,再配上再世仲景的神手,治愈的希望岂不大增?”宋自通也跟着一起不住相留。

    虞可娉道:“多谢二位庄主美意,只是小女受了伤后精力不盛,这凶案又线索太少疑点太多,实在是力不从心,这次帮不上紫翠庄的忙,还望两位庄主不要见怪。”严久龄又挽留了一阵,娄虞只是执意要走,最后宋自通道:“罢了。既然虞小姐身患内伤,咱们自不能厚着脸皮,耽搁小姐瞧病,这案子老夫本就没抱破获之望,只盼凶手不要在江湖上作乱,为祸武林,便也够了。”彼此又客套了一番,娄虞带着姜小迢出了紫翠庄,严久龄直送到十余里外方回。

    沿途之上姜小迢问道:“大哥哥,咱们要去武夷山么?你家就在那里?我曾听娘说,武夷山花岩甚多,山中到处都是深谷,峰谷起伏极大,是不是啊?”

    娄之英奇道:“没错,你娘曾去过武夷山?”

    姜小迢道:“应当是罢,不过想来都是她年幼之事,我也不大清楚。”

    虞可娉道:“小迢,娄大哥是诳二位庄主的,咱们并非去武夷山,而是要回隆兴一趟。”

    姜小迢听说要去隆兴,那里离他家乡鄱阳不远,当下心中犯起嘀咕,娄之英瞧破他的心思,说道:“小迢,你莫心慌,我们又不知你父母是谁,不会特地送你回家,你可万万不得兴起逃跑之念。”转头又道:“娉妹,我想了一夜,其实并非欺瞒两位庄主,而是真的决议要带你回桃源观去。”

    虞可娉一怔,奇道:“你那大仇人卢轩不日就会去往隆兴啊,咱们去桃源观干么?”

    娄之英道:“我思来想去,总是放心不下你的伤势,不叫恩师给你瞧瞧,始终心有不甘,此乃其一。再者咱们带着小迢,多有不便,将他安置在观里,你我也都安心。另外正如侯前辈所说,卢轩手下高手如云,我回到家中,还可请二师兄下山给我助拳,他功夫远在我之上,有他帮衬,报仇的胜算终究大些。侯前辈说卢轩还有数日才到隆兴,来往路程也都够了。”

    虞可娉道:“我这乃是隐伤,又不是什么急症,何必急在一时?何况武圣孙协也曾说黄逐流一门内力古怪,非一般医术所能疗治,咱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到闽北绕一大圈再回来?到了隆兴,小迢自可托给辛大人照拂,至于找人帮手,令师兄对上关风,或是那个女真人阿兀,可以必胜的把握?”

    娄之英低头不语,他深知李潜也不是关风等人对手,何况让师兄冒险为己报仇,大违本心,只是自己孤身一人,要杀卢轩指望甚低,除了求助同门兄弟,还有何人可以依仗?

    虞可娉深知他的心思,道:“大哥,卢轩身边能者如云,这一节我已想过啦,可是现今咱们讲的是报家国之仇,又何必讲什么武林规矩?当年这奸贼是如何害死令尊令堂的,大哥曾和我讲过,总还记得罢。”

    娄之英恨恨地道:“他反出宋营,黑夜偷袭李大帅,爹爹妈妈正是为救护大帅而被这奸贼所害的!”

    虞可娉道:“是啊,咱们便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他偷袭别人,大哥也可偷袭于他,对付这种奸贼,不必讲江湖道义,咱们到时探访到卢轩踪迹,不要打草惊蛇,便悄悄跟随于他,专等他落单时下手,一日不成两日,两日不成便十日,这人又不是皇帝,总不会无时无刻由人保护。咱们兵贵神速,早早去隆兴打探消息,先不去武夷山成不成?”

    娄之英低头不语,他也怕一来一回多有耽搁,再度失了卢轩的踪迹,那时想找到他可就难了,可是心中总归挂怀虞可娉的伤势,只想让师傅瞧过才会甘心,一时间踌躇不决。

    虞可娉见他面色已猜中他的心思,说道:“大哥,我答应你,等你大仇得报,便随你去桃源观瞧病。你说好不好?”

    娄之英把牙一咬,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便先去隆兴探探虚实再说。”他二人主意已定,带着姜小迢向东赶去。本来从紫翠庄到五坡集只一天路程,但他们离庄已是午时,又兼道路不熟,行到夜黑,离五坡集尚有二十多里,娄之英欲寻附近村户借宿一夜,三人翻过一座山岭举目远眺,却见山野茫茫,不见人烟,虞可娉道:“大哥,咱们便在荒山林中胡乱对付一晚,天亮再起身罢。”娄之英无奈,只得带着二人寻到山涧中一个矮洞,在林中拾了草絮铺榻,又拿出干粮与二人分食了,让姜小迢和虞可娉一齐到洞中安睡,自己则在洞旁十步内找到一方平整大石和衣而卧。

    迷迷糊糊中睡到中夜,忽然听到东南方传来一阵阵野兽的怪啸,那啸声非虎非狼,还间或夹杂着如同翠鸟般尖锐的短鸣声,听来十分古怪。娄之英好奇心起,站起身来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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