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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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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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可娉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那正是当日马新留在铁盒中的五石散,道:“你瞧是不是骗人?”

    张子洞眼中如放出火来,腾地一下窜了过来,娄之英在他臂膀轻轻一推,他这些天本就手足酸软,一推之下更是站立不足,普通一声摔倒,一时半会也爬不起来。

    虞可娉道:“我也不为难于你,我有几问,只需你如实回答,便立时给你服了这药。”

    张子洞点了点头,哑叫道:“快问!快问!”

    虞可娉道:“你是菠莲宗的教众信徒,是也不是?”娄之英吓了一跳,暗想她怎会知道。

    张子洞摇头道:“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

    虞可娉笑道:“你以为我随意唬你?我去过你家啦,你连个称样的家具也没,却像模像样的摆着供桌,那上面放着贵教的圣物菠菜,供奉的画像,寻常人家自认不出,都以为只是个佛祖,我却如何不识?那是你们专奉的龙尊王佛!你若不是菠莲宗教众,这包药也妄谈了,娄大哥,咱们走罢。”

    张子洞道:“别走,别走,我是,我是。”

    虞可娉道:“我听人说,能供奉佛尊圣物的,在你们教中职位不低,你在教里所任何职?”

    张子洞答道:“我是灵县本地的接管。”

    虞可娉道:“据说你们有什么尊者、护教,接管上头是谁?它和尊者差了几级?”

    张子洞口中发出荷荷怪声,眼泪鼻涕直流,叫道:“我不成了!快给我药!快给我药!”

    虞可娉望向娄之英,娄之英低声道:“你分出拇指大小一块给他服用罢。”虞可娉依言照做,张子洞吸食了五石散,症状稍退,但仍觉得意犹未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虞可娉手中的剩余。

    虞可娉道:“我们言出必践,你可食到了不是?现下就请说罢,你说的详实,我把这块全都给你。”

    张子洞抽吸了几下鼻子,哼了一声,道:“本教虽有诸多教规,但只说不得向官府陈说教内事务,若是发展新进,向人布教,倒也可以将教义宗旨和教内首脑广为布施。你二位不算是官人儿罢?”

    虞可娉笑道:“你又不是不知,我们来协助县太爷破案,当然不是官府中人。何况这是北地金人管辖的地盘,我俩可都是宋人。”

    张子洞道:“好,我便说与你听,你们待会若想通了,愿意入教,我可以做二位的接引人。”娄虞忍住了笑,点了点头。

    张子洞平素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讲起波莲宗来,却神情严肃认真,只听他说道:“本教创立于绍兴年间,于吴郡发源,那一年龙尊王佛大慈大悲降于世间,点化本宗宗主,宗主这才将波莲宗逐渐发扬光大。自宗主以降,有两大护教,护教下又有八大尊者,这十人在本宗地位尊崇,即使宗内教徒也不会轻易得见。尊者之下,又有十八个堂主,分管天下众生,堂主之下是各地的香主,香主之下便是每城每县的接管,我便是这灵县的接管,你们如要入教,不管原籍为何,都会由我接引,算在灵县接管的麾下。”

    虞可娉道:“宗主是何等样人?”

    张子洞道:“宗主他老人家何等尊贵,莫说是我,便是十八个堂主也都不曾得见,八大尊者,也未必全都见过。”

    娄之英道:“当真如此?两大护教和八大尊者,你又见过几人?”

    张子洞十分得意,说道:“本宗护教嘛,那是难得露头的,但八大尊者我却见过三个。”

    虞可娉道:“你见过谁?这些护教、尊者的名讳,你可都知道?”

    张子洞摇了摇头,道:“莫说我真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能和你们讲说。本宗弘扬佛法,超度百姓,向来被官家所恶,本宗首脑的名讳,如何能轻易对人诉说?是以连我做到教中接管,却也不知。”

    虞可娉侧头想了一会,道:“我把药给你也成,只是看不惯你胡吹大气。你说见过三位尊者,其中两位尊者却是近日才见过的,那也做的了数?不知三尊者和你说过甚么?”

    张子洞睁大了眼,道:“你……你怎么知道?你也是本宗首脑?”

    虞可娉见一猜即中,也不答他,说道:“凭你的身份,也没资格问我!我再问你,当初接引你入教,分管的尊者是哪一位。”

    张子洞脱口答道:“是……是六尊者啊。”

    虞可娉瞧向娄之英,示意他还有无疑问,娄之英道:“三尊者和你说过甚么?他们见过了你,又去何处了?”

    张子洞道:“我哪里够得上和三尊者说话,是那日我去了归德府,岑香主见我最近办事得力,散了不少五石散出去,便带我参拜两位尊者。我也只是和大尊者、三尊者打了个照面,他们谈些甚么,我却真的不知。”

    虞可娉暗想他说的当是实话,这泼皮无赖身份卑微,自是不可能参与丁残云等人的谈话,再问下去也是无用,于是扬手将五石散扔出,说道:“看你还算老实,这药赏你了罢。”和娄之英走出空房,辞别了县令,折南奔向蔡州。

    娄之英道:“虞姑娘,你瞒的我苦。原来那日去了张子洞家里,你便知晓他是波莲宗教徒了,却始终未和我说。”

    虞可娉道:“那几日正为马新的案子焦头烂额,当时虽然心里有数,可也无心向人谈起,娄大哥,请你别太介意。”

    娄之英笑道:“我怎会放在心上。只是适才你猜到他曾见过丁残云,却又如何知道的?”

    虞可娉道:“波莲宗本在两淮江南一带起源兴盛,这里地处金国,张子洞一个小小的接管,如何会见过三位尊者?于是我便猜想,其中一位必是分管此处,现下已经知道了,是他们的六尊者。另外两个却不难猜,近来到过北边的,自是丁残云和木归了。”

    娄之英赞道:“这些事情有所关联,细细想到原也不难。难的是你能在电光火石间将其贯通,一击即中,这可非是后天研习历练来的,看来你真是天生的才思敏捷。”

    虞可娉笑道:“娄大哥,你可把我夸上天啦!没想到你一副老实样子,恭维起人来也是一般的油嘴滑舌。”

第八十一章 顽子() 
两人一路说笑,朝行暮宿,到第五天头上,终于来到蔡州,恰是和冷怀古约定的日子。虞可娉见离午时还早,便道:“娄大哥,咱们从璧野庄走时,马庄主曾说他远房兄弟马三爷在蔡州素有威名,要咱们有事可去找他,你说咱们去不去拜会?”

    娄之英道:“这位马员外听闻是族兄马庄主荐我们而来,必会大张旗鼓的张罗招待,咱们又何必让人家破费?还是见了冷怀古便走罢。”虞可娉自无异议。两人微一打听,原来登云楼在蔡州十分有名,是当地第一大饭庄,于是顺着所指来到,果见一座三层高楼装的富丽堂皇,此时尚未到午时饭口,却也门庭若市。娄虞二人挑了二层一张桌子坐下,点了茶水瓜果边吃边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已近午时,只见一个店堂小二腾腾跑上楼来,高喊道:“有没有一位姓娄的少爷在此?”他喊了三声,看到娄之英向他招手,忙小跑过来,道:“这位客爷有什么吩咐?”

    娄之英道:“我便姓娄。”

    那小二道:“啊,有位冷先生在三楼雅座恭候,不知寻的是不是娄大爷您。”

    娄之英点头道:“我正是在等这位冷先生,便请你带路过去。”

    小二将两人引到三楼,挑起一间雅间的门帘,娄虞二人走了进去,都是一愣。原来雅间内坐了两人,冷怀古正坐首席,他旁边却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一副狡黠惫懒的神情,见到二人进来,也是无动于衷,毫不在意。

    娄之英虽知冷怀古在江湖上行事乖张,声名不佳,但想他毕竟是一代宗师,有言必践,此处又是繁华闹市,量他也不会出尔反尔,来无端为难自己。于是施礼道:“冷先生果然守约,其实小子那日趁先生分神,才侥幸打落你的兵刃,也不能算先生败了。若是真的拼斗,晚辈却哪里是先生的对手?”

    冷怀古大咧咧地笑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用拿话激我,那日我说你们当中任谁能胜得了我,我便将宝塔找回交于他手,自不会轻毁誓言。不过天不遂人愿,老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唐州抓到这小兔崽子,那宝塔正是被他盗了去的。这小子十分奸猾,几次三番想要逃脱,都被我抓了回来。我本欲施刑与他,但这小子倒也性情刚烈,未等我动手便自行咬断了自己的小指。我怕逼死了他,那宝塔下落可就石沉大海了,索性带他过来给你。你若有能耐,撬开了这小子的嘴巴,宝塔自是归你了。老夫虽未能将塔亲自递与你手,但将这小子送你,也算是个交代。”

    娄之英向那少年望去,果见他右手小指缠着绷带,再向他脸上细细看去,发觉眉目之间和端木晴有些相似,心念一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答道:“老子姓大,名叫大老爷,你若嫌费事,叫我老爷也成。”冷怀古举手打了他一个爆栗,道:“小兔崽子,你满嘴喷粪,胡说些甚么!”这一下虽没用内力,可也把少年打生疼,那少年捂着头叫道:“我没偷甚么宝塔,你冤枉我一路,尽会欺负我一个小孩,算甚么本事!”

    冷怀古嘿嘿冷笑,向娄之英道:“非是老夫推脱,世人栽赃在我头上的是非,我从没放在心上。但这次我若不说明,只怕你们怪我不守诺言,随便胡赖一个少年顶缸。我来和你们讲说,这小子名叫周幻鹰,是八台派周殊的儿子。半个月前,我夜闯鹤鸣观要寻个人,却见到一个小小身影在观里鬼祟徘徊,我正想过去看个究竟,鹤鸣观内突然罗唣起来,只听得一群牛鼻子高叫莫走了窃贼。我细细听过,原来是有人偷了他们观里的什么宝塔。我暗想必是适才见到的那个身影干的好事,老夫最好一走了之,可别让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也该老夫倒霉,有几个牛鼻子搜的好快,我越墙而出时,将将被他们撞见。这下可好啦,一切罪孽都栽到老夫头上了。哼,老夫一生受的冤枉可还少了么,也不差你鹤鸣观这一件!只是不知那真的窃贼到底是谁,总觉窝囊,于是我一路追踪,这才查明原来是这小子所为。这小兔崽子奸诈滑溜,我也没怎么用心拿他,却也追着他来到了北边,不想鹤鸣观竟约了一众好手来为难于我。哈哈,一群无能之辈,连贼人是谁也没弄清,就随便和我发难,当真是可笑啊可笑。”

    娄之英道:“所以前辈为了应约,这才把周公子拿了?”

    冷怀古道:“这小子奸猾的很,我有心炮制他,却也不想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你若有心,大可慢慢套问。”

    虞可娉冷笑道:“冷大侠所谓的一诺千金,看来也是徒有其表了?我且问你,当初你说十五日后在此地相会,交的是塔还是人?”

    冷怀古白眼一翻,道:“那塔便是着落在这小子身上,老夫不和兔崽子一般见识,这才不去逼问于他。老夫一生从不失信于人,但这小妮子说的也不无道理。这样罢,我给你十六字口诀,你记清了,算我给你的小小补偿。”也不管娄之英答不答应,念道:“蒙虚松否,复临观咸,蹇解泰益,旅节涣谦。你可记住了?”

    娄之英听他说了这些不伦不类的拗口词句,丝毫没有头绪。冷怀古又将这几字拆解,细细告知写法,娄之英虽不想背诵,但听他不断讲说,又不自禁跟着读了几遍,自然而然地记在了心中。

    冷怀古道:“这十六字口诀,是天池派剑术的私密总纲,天池剑术天下闻名,六十四句剑招别说入门弟子,便是寻常武人也都会背,可为何天池剑法还能独树一帜,不被他派偷学?只因这秘纲极少有人知道,姓娄的小子,现下我把这口诀传于了你,以后能不能习得天池剑法,看你的造化了。”说着站起身来,双脚微微一顿,便即跃到梯口,飘身下楼去了。

    虞可娉笑道:“这人原来也会害臊!他交不出宝塔,自己也觉得脸红,不好意思和我们过多言语了。”

    娄之英盯着周幻鹰看了好一会,说道:“周公子,我与令堂是故交,现下她正在归德府璧野庄养伤,你这便和我们去瞧令堂罢。”

    周幻鹰听闻母亲受伤,神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是一副无谓的神态,懒洋洋地说道:“你们想诳我,可没那么容易。实话告诉你们,那宝塔是个什么玩意我都不知,这糟老头子偏生冤枉于我,真是好没道理!”

    娄之英道:“我不和你要什么宝塔,你走失了这许多天,你父母为你日夜担惊受怕,到处寻你。咱们速回璧野庄去,我把你交给令堂才能放心。”

    周幻鹰道:“好,既然你不要宝塔,那也不用管我,我这便动身,自行去寻母亲。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说罢要走。

    娄之英知他是在敷衍自己,瞧着他脸上无赖的神情,暗道:“端木姊姊是东钱掌门之女,周殊前辈我虽未见过,但想必也是成名的剑侠,怎地生出来的儿子这等顽劣,丝毫没有名门子弟的风范?”拦住他道:“你又不识得路,怎知璧野庄在何处?还是我们带你去为妙。”

    周幻鹰起身之时,脚下已使了家传的轻功“吊洞步”,他虽功力不纯,但自幼修习练武,这一步跨出,寻常武人绝拦不住,没成想娄之英平平无奇伸手便将他挡下。他双臂一驾,碰到娄之英的右手,只觉打在了铁棍上一般,这才知道自己武功和对方相差太远,想要在明眼下逃跑难上加难,索性便又坐会座位,道:“好啊,那么咱们便动身去什么野人庄罢。”

    娄之英道:“急什么,等用过了饭再走。”

    周幻鹰环顾四周,道:“现下饭口人多,只怕厨房忙不过来,咱们随便要些干粮点心,路上边走边吃罢。我想母亲想的紧了。”

    虞可娉见他执意要急速离开,似乎怕在此处遇到甚么人,虽不知他耍什么把戏,但总不想让他得逞,于是接口道:“不成,我们饿啦,不吃点好的,走不动路。”吩咐跑堂过来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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