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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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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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自窃喜。过了良久,马于仁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虞姑娘,你说的在情在理,原来我儿之死,竟是如此。这二人虽与我儿自杀不无关系,但追本溯源,一切都是马某不会管教,致使这可怜的孩子性情乖僻,走入了死胡同,那也怨不得别人。唉,造孽!造孽!”默默地退在了一旁,不再说话。

    虞可娉向县令耳语了几句,县令发话道:“既然本案已破,死者乃是自绝,那也没什么凶嫌了。只是教师于鹤唆使他人行窃、威逼勒索,刁民张子洞私贩五石散,都是有违国法,你二个先押入牢中,待王捕头慢慢查证,及后再过堂定罪!”说完退堂,自回后书房料理公务了。

    虞可娉向罗纲道:“罗班主,你们几日动身离开?”

    罗纲道:“少则十日,多则半月,戏班便要离了灵县了。”

    虞可娉问道:“近些天还演戏么?”

    罗纲道:“怎么不演?我们既要投身梨园,那更得刻苦卖力排戏了。这两月来,我每日只去义庄半日,过了晌午,大伙都会前来唱戏。”

    虞可娉道:“好,明日午后,我还去双羊街看你们唱戏。”和罗纲告辞,与娄之英、马于仁同回璧野庄。

    一路上马于仁沉思不语,心中懊悔气丧,尽皆写在脸上。虞可娉道:“马庄主,你也莫要过于伤怀了。其实本案仍有小小疑点,只是小女尚未求证,待想好了,再和庄主述说。”

    马于仁知道她在宽慰自己,他请虞可娉帮着断案,虽然最终果然奏效,但结局一反常态,令他颇为不适。此时纵然感激她解了谜团,但也不愿再行多言,冲他二人点了点头,回到庄子便各自歇息了。

    娄之英这两天几番折返庄子和县城,着实劳累,第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才起床。用罢了午饭,虞可娉前来找他,要他和自己前去双羊街再去看戏。

第七十九章 真相() 
二人来到双羊大街,直看了半个时辰,一出戏才又完结。虞可娉见众戏子回了后堂,拉着娄之英也跟了进去。

    罗纲见他二人前来,很是高兴,笑道:“姑娘真是好兴致,看来也是爱戏之人,三番五次前来看我们这半吊子戏班唱戏。”

    虞可娉道:“没有啊,诸位唱的很好,都有名家风范。”众人都跟着齐笑。

    虞可娉又问道:“十几日后,大伙便都专心唱戏了,不知在座的有哪几位,会跟着罗班主一起离了灵县,做个云游艺人?”只见不少人举起手来,娄之英放眼望去,十来人中到有一大半都去。

    虞可娉向佘太君道:“尊驾以后不再做裁缝师傅,专演这出‘佘太君辞朝’了?”

    佘太君笑道:“怎地不做?以后戏班的所有戏服,那都是由我包办了。”

    虞可娉见杨八姐年岁稍大,便即问道:“阁下呢?可有家室没?你这一去,妻儿可又怎么办?”

    杨八姐道:“拙荆也是爱戏之人,自跟着我同去,她善于烹饪,此后大伙的口腹之欲,可都指望她了,你们可不许挑嘴。”众人又是齐笑。

    虞可娉问杨排风道:“你呢?”

    杨排风神情扭捏,虽抹着戏装,但仍能看出脸色红窘,慢吞吞地道:“我……我反正没什么亲人,跟着班主走遍天下也都不怕。”

    虞可娉道:“你便忍心抛下老父,自己一人浪迹在外,永不回家了?”

    她一说这话,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娄之英脑中电光火石般闪出一个念头,只觉夸张怪诞至极。只见杨排风大窘,张大了口,却也说不出一字。

    罗纲脸上堆笑,说道:“虞姑娘,你说甚么?这孩子是个孤儿,哪来的甚么老父。”

    虞可娉正色道:“我只问一句,究竟是你们谋划良久,还是当日临时起意为之?”

    罗纲收起笑容,叹了口气,道:“虞姑娘聪慧过人,确是令人叹为观止。我们本来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昨个儿尘埃落定,事情已经了了,没想到还是难逃姑娘的双眼。唉,不错,这孩子便是本案的死者,也是凶手,璧野庄的少庄主马新。他少不更事,一切罪责,都请着落在小人身上,还望姑娘能多在县里周旋周旋。”

    虞可娉笑道:“我几时说要报官了?只是脑中谜团未解,不免心痒难搔。少庄主,你有何话说?”她见杨排风跃跃欲试,一副想说不敢言的模样,不自禁问了他一句。

    那扮演杨排风的正是马新,他鼓起勇气,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说道:“不是,不干罗班主的事,是我自己不好。”

    罗纲道:“姑娘何时发觉有异,既知真相,昨日又为何不去点破?”

    虞可娉道:“其实每逢奇案,我在推演之前,心中都已有了无数种可能的计较,只是寻访线索中,不断印证排除每一种计较而已。一开始我想,马少庄主死前居然将马匹放生,连牲口都爱惜的人,如何会轻易自裁?只不过当日若是马少庄主假死,要骗过众人原也不难,但尸体是何人,又从何而来?那天我从义庄出来,便已猜到了七八分,原来罗班主在义庄当差,要想找一具十七八岁、同等身材的尸首来顶缸,自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后来听闻这位杨八姐是跌打大夫,那么在尸首上做些手脚,让它左足和少庄主一样有了折痕,就能骗过仵作。我几次看戏,都在偷瞧少庄主的表现,只觉这烧火丫头杨排风越看越是可疑,举手投足之间,和马庄主到有几分相像。只是为何你们要和官府禀报,说见到个矮小精瘦的嫌疑,让几位凶嫌都能轻易逃脱,却又不得而知了。”

    马新道:“我……还是我来说罢。我和班主本不熟稔,只是早前到县城里,张子洞时常带我看戏,我也着实喜欢,一来二去,便认识了班主。你……我都听班主说了,你说的没错,一年前,于教师要挟于我,我脑子一热,便偷了家里的租钱,给他……给他封口。后来我被张子洞陷害,沾染上了五石散,一发不可收拾,药瘾发作时,只觉死了才好。前些时日,父亲又因一些小事对我痛加责骂,我万念俱灰,只觉活在世上已没什么劲,于是便想一死了之,但却着实心有不甘,对这于教师和张子洞,连同我的父亲,都心存愤恨,我本就有个私藏的铁箱,于是便在箱中留下了线索,盼官府糊涂,能惩戒他们。就算不成,官人不断调查搜证,也能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这些都布置妥当,我便赶着马车来到县城人多之地,可能因为也喜欢唱戏罢,鬼使神差地,竟来到了双羊胡同。我向车里倒满了油,再解了缰绳将马放生,刚想钻进车中自焚,却撞上戏班排戏,有人听闻到动静从后门出来查看,我怕被人撞见日后识破真相,拔腿便跑,岂知罗班主认出了我,在后面呼唤我的名字。我见事已败露,只得硬着头皮回来,向班主说明内心所想。班主……班主是个大大的好人,他不但劝慰于我,见我心意坚决,还决定帮我遂了心愿。连夜回义庄偷了具像样的尸体,放在车中付之一炬。

    此时我已变成了死去之人,班主见我尴尬,便问我愿不愿意加入戏班,还说不久便会离了灵县,做云游的班台。我本就喜欢唱戏,自己也曾私底练过,这下有了出路,心中只觉欢喜,于是便一口答应了。这位姊姊,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瞎乱胡闹,班主和众位哥哥只是于心不忍,不愿看我就死,这才舍命帮我,你若要破案,拿我……拿我一人便是了,请你不要难为大家。”他不善言辞,这番话说的断断续续,足有好一会,这才说了个明白。

    虞可娉道:“若要报官,今天就不会只我二人前来啦。少庄主,既然你在灵县过得如此不快活,那你离了此地,随着戏班云游,也不失为一条尊心之路。只是马庄主一生都被蒙在鼓里,实在过于残忍,他虽对你苛刻,毕竟爱你之心更甚,还望你念在父子之情,待你们走后,允我和他说明真相。”

    马新大骇,道:“别,别这样,爹爹若知我没死,天涯海角也会把我寻来。”

    虞可娉道:“经此一事,令尊早已变了心性,我向你担保,他不会刻意寻你。这样罢,你留一封书信,我转交于他,你在信中大可写明,让父亲别再迫你,或许过得三年五载,你思念家乡,也会自行回来也说不定。望你体恤天下父母心,否则令尊后悔愧疚一辈子,于你也未必心安。少庄主,你死且不怕,难道现下还怕和父亲直言么?”

    马新望向罗纲,见罗纲也点头赞同,便道:“好,我来写这封信。”抄过笔来,冥思了半晌,提笔刷刷写完。虞可娉示意他密封粘好,然后小心翼翼收入怀中,向众人道:“诸位义薄云天,比戏台上演的这些英雄好汉,也差不了多少。祝你们今后蒸蒸日上,永远快活!”和娄之英辞了罗纲等人,回到璧野庄去了。

第八十章 接管() 
路上二人商议已定,都觉先不要和马于仁说明真相,回到庄上只做若无其事。如此悠闲地住了三日,这天娄之英去瞧端木晴的伤势,见她已好了大半,明锋明针两位道长也见好转,不禁也为他们欢喜。端木晴得悉了虞可娉力助官府破了悬案,虽然结局可悲,但总算事情有了着落,也觉得自己面上有光,她对娄之英道:“贤弟,当日你和冷怀古相约十五天后见于蔡州,而今时日近了,你这便和虞姑娘动身罢,我和二位道爷不碍事了。”娄之英也有心想走,便应允了。

    端木晴又道:“我让威儿他们去寻我当家,不知怎地,过了这许多天也不见来,只怕出了什么岔子。”

    娄之英道:“姊姊放心,我赶往蔡州时必沿途打听,寻访周前辈的下落。”和端木晴等三人作别,叫上虞可娉,一同向庄主马于仁辞行。

    马于仁因爱子自戕,这几日愧疚烦闷至极,这时见娄虞二人要走,也不多加挽留,客套了几句便要送客。虞可娉见他郁郁寡欢,说道:“马庄主,我见你心情沉重,必是为了爱子之事。这样罢,小女再求你帮我一忙,作为回报,小女也送您一份天大的大礼,保你见了之后,必能眉开眼弯,你瞧如何?”

    马于仁皱眉道:“便是天上的蟠桃摘了给我,也无用啦,但虞姑娘这次尽心尽力,为犬子一案花尽了心思,你有所求,马某必会相帮。”

    虞可娉道:“我要你再写封短信给县令,须如此如此。”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娄之英却也一头雾水。

    马于仁听完说道:“这有何难?我这便写来。”提笔三言两语写完,交给虞可娉。

    虞可娉道:“马庄主,我非是和你说笑,这份大礼,那是定要给的。这里有封信笺,你看过之后,必能有所释怀。只是务必答应小女一事。”

    马于仁道:“答应甚么?”

    虞可娉道:“须等到过满一月之后,方可打开信笺!”

    马于仁不知她意欲何为,但这约定也不算苛刻,便答允了。虞可娉道:“马庄主,你是四大庄之一的庄主,声名显赫,说过的话必要算数,可不能欺骗我小姑娘。”将信递了过去。

    马于仁虽然好奇,也几番猜想信笺内容,暗道莫非仍是和爱子疑案有关?但这些念头均一闪而过,想到一个月后便可将答案揭晓,那多想这些也是无用,于是正色道:“马某答应了,岂会出尔反尔。”将信笺锁入暗屉收了。

    娄虞二人辞了马于仁,出了庄子,向南行了数里,又转向西南,娄之英道:“蔡州是在南边啊,我们去西南做甚么,还要再去灵县里么?”

    虞可娉道:“娄大哥,案子虽破,但有一事还未完结,咱们再去县衙走一遭,耽搁不了多少时光。”

    娄之英先前和她同行,听她始终对自己以娄师兄相称,这几日不知怎地,忽地改口叫起他娄大哥来,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甜意。他知道这女孩素来机警,既说要去县城,必有要事,是以也不多问,跟着一起前来。

    路上虞可娉问道:“娄大哥,那日你开了个方子给马新,说循序渐进,便能慢慢解了五石散的药瘾,可是真的有效么?”

    娄之英道:“我也只是按照观里古时医书的法子,照单开药罢了,师父师兄坐诊,似乎从未碰过吸食五石散的病患,也就没开过这药,是以我也不敢说定是有效。不过五石散毒性极大,侵害人体不说,还坏人心智,想要根治,的确难上加难。”

    虞可娉道:“若是常用五石散的人,药瘾犯了,此时身边却无药可用,那便如何?”

    娄之英道:“只那少数意志十分坚定之人,想能挨过,若是寻常之人,犯药瘾时不得五石散来就食,那便浑身痛痒难搔,只觉五脏六腑如同水银般上下流动,比之刀砍斧剁还要苦楚百倍,你叫他立时死了,只怕他也愿意。”

    虞可娉拍手道:“如是最好,这事只怕会有着落。”二人说着,已近县衙。

    门房对娄虞二人颇为熟悉,忙进去通报老爷,县令正在后堂办公,便请他们进后堂一叙,彼此说了些感谢的话,虞可娉掏出马于仁的短信来,呈给县令观瞧。县令拿过来看,原来是请他帮忙,让娄虞二人单独审一审罪犯张子洞。县令暗想张子洞不过是本地泼皮,私卖五石散也不是什么重罪,不如此时做个顺水人情,便让狱卒带张子洞前来,腾出一间空房给三人使用,让几名衙役守在门外。

    娄之英见张子洞形同枯槁,想是这几日关在牢了,受了不少苦楚,这人吸食五石散惯了,连日来不得就食药物,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虞可娉道:“张子洞,这五日来,你没得五石散服用,只怕心里很苦罢。”

    张子洞听到五石散这三个字,顿时眼睛一亮,但随即便又暗淡了下来,变得更加萎靡不振,两行清涕从鼻孔中淌出,实在恶心至极。

    虞可娉道:“我这里有包五石散,可缓你的燃眉之急,你要不要?”

    张子洞张了张嘴巴,干哑地说道:“你骗人。”

    虞可娉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那正是当日马新留在铁盒中的五石散,道:“你瞧是不是骗人?”

    张子洞眼中如放出火来,腾地一下窜了过来,娄之英在他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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