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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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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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那贼将这些银票连同我的乾坤鞭一齐偷走,那乾坤鞭是恩师传下来给我护身的兵刃,虽然于我珍贵,却并不值钱,也不知这贼因何缘故,书房中一些金银器皿不偷,却把我的兵刃盗去。事后我去县里报案,结果查了月余,最终也没个头绪。王捕头,这可都是实情罢。”

    王介吞吞吐吐地道:“这个……那时韩老捕头尚在衙门当值,我却只是他的跟班,他查了几日,说这贼子行迹难觅,案子难破,便向老爷交差啦!老爷见韩老捕头年岁大了,还有数月便要致仕回家,也不和他计较。哼,当日若是我来当值,必不会像韩老头那般无能,一定将此案一查到底,还璧野庄一个公道!”

    虞可娉忍住了笑,道:“韩老捕头可不是无能,他早已知道了此案的关窍,更查出了贼人是谁,只是不知该如何处置罢了。马庄主,你看箱里此物却是甚么?”将铁盒顶盖打开,露出里面的物事来。

    马于仁一眼看到箱内的长鞭,失声道:“这……这……,那便是我的乾坤鞭啊,这如何得来?”

    虞可娉道:“马庄主,事到如今,你还不明么?一年前在庄里监守自盗的,便是令郎少庄主马新啊。”

    马于仁脑中嗡嗡作响,喃喃地道:“怎么会,怎么会。”

    虞可娉道:“马庄主,这箱子里装的,都是少庄主的遗物,他将它藏于西院石山当中,是以大伙都没找着。内里除了乾坤鞭,还有些许银票,一袋五石散,和一本手记,你要不要看?”

    马于仁心里酸楚至极,忙道:“什么手记,快给我看看。”

    虞可娉将那手册递与他手,一言不发。马于仁翻开手记,一页一页细细地看过,心中的难过再也遏制不住,不由得落下泪来。

    娄之英知他是一方豪杰,江湖有名的四大庄之主,此时却当众哭泣,自是伤心到了极处,忙道:“马庄主,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残害少庄主的凶手,总不成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

    马于仁毕竟是当世人杰,胸中虽然悲痛,却也强忍住泪水,定了定神,道:“这孩子……这孩子,我罚他教他,都是为了他好,他……他却一直记在了心上。”

    虞可娉道:“马庄主,你要教育子女,那是理所应当,但手段未免过于苛刻残忍,少庄主未满十岁便受了这非人的折磨,叫他如何能不性情大变?我总听人说少庄主性子木讷,不善言笑,追本溯源,那自是幼时受罚之故了。”

    马庄主是四大庄之一的庄主,平日哪有人敢指摘与他?这时听到虞可娉一阵抢白,刚想发怒,忽然一股悲凉从心头升起,只觉这小姑娘说的句句在理,爱子性格古怪,未尝不是因己之故,想到此处,不禁发出一声哀叹,道:“是,虞姑娘,你说的没错。”

    虞可娉道:“少庄主在家中憋闷的久了,便去外面结识了不三不四的泼皮,还沾染了五石散。马庄主,我向你问两个人,一个是先前庄里聘来的于教师,此人在庄中待了三年,他品性如何,请庄主直言。”

    马于仁道:“这人先前还算本分,老老实实的教犬子读书认字,但过了两年,我便觉此人有些心术不正,恰好新儿也长大了,便将他辞退。听说此人在县里开了书院,也不知是也不是。”

    虞可娉道:“还有个破落户,叫做张子洞的,庄主可也识得?”

    马于仁疑惑道:“张子洞?却没听过,此人是谁?”

    虞可娉道:“那是引令郎沾染恶习的罪魁。马庄主,我再问一事,一年前庄上所丢的银票,数目如何?”

    马于仁道:“那是当天我随手放在书房的收租,共计五千五百两,这倒也记得。”

    虞可娉道:“好!马庄主,小女今日胡闹的紧,可也总算有些收获。便请庄主再给我宽限两日,小女不敢断言必破此案,但理清头绪,总是不难的。”马于仁点头称是,他精神略为恍惚,叫来方秀林送王介回县,自己便早早回房歇了。

    虞可娉道:“王捕头,马少庄主的尸首现在何处?”

    王介道:“仍放在义庄看管。”

    虞可娉道:“明日我想去瞧瞧马少庄主的尸身。”

    王介道:“好!不过明早有老爷的早堂,过了晌午,我再带二位过去。”

    虞可娉道:“又何须如此麻烦,白耗这半天的时光?我们自己前去便是了,只是要有县衙的什么物事作为己证。”

    王介摘下腰间令牌,道:“姑娘拿这牌子去便成了,你们从义庄回来,再到县衙找我。”和二人作别,自回县里去了。

    第二日起来,娄之英便和虞可娉匆匆起身赶往义庄。那义庄是寄放棺椁之所,在县城的西北角处,百姓因嫌晦气,是以门前冷落,并无什么人走动经过。

    娄虞二人进了义庄,见了庄头拿出王介的腰牌,庄头自不敢怠慢,引二人来到棺棚,喊道:“罗倌儿,这二位衙里来的官人,要瞧马新的尸身,你带他们去罢。”和娄虞赔笑了几句,转身自顾自地去了。

    棺棚中走出一人,是个三十岁上下的青年,娄之英见他生的眉清目秀,极是眼熟,不由得一愣。那人笑道:“二位,咱们又见面啦。马新的棺椁就在里面,我这便带两位去瞧。”

    虞可娉笑道:“罗班主,原来你在这里当差。”原来此人正是昨天在戏台上扮演穆桂英的戏班班主罗纲。昨日他与娄虞见时,尚着旦装,此时恢复了男儿身,娄虞二人一时没认出来,但他一开口说话,两人便知是他了。

    罗纲道:“我爹爹生前便是义庄的看护,我打小酷爱唱戏,也没学得其他什么营生,长大后只能子承父业啦。”说着带二人到了马新的棺椁之前,慢慢将棺盖打开。

    马新因死于凶案,此案尚未了断,县衙便花了不少银两防止尸首腐烂,是以棺椁打开,他的尸身却并没有腐朽发臭。虞可娉细细看去,见尸首由头至脚俱都被火烧毁,直像一根焦黑的枯木一般,只手指、腰臀个别几处尚有肉色,不由得皱了皱眉,道:“烧成如此模样,如何知道这便是马少庄主?”

    罗纲道:“仵作反复查验比对,说这人估摸十七八岁,高矮胖瘦,都和那马少庄主一致。我还听说,那马新曾跌断过左足,仵作查验尸身,果然这左足也曾折断过。何况这人死在马家的大车之中,他若不是马少庄主,还能是谁?”

    虞可娉微微点头,道:“既然仵作认定,咱们外行还有何话说?罗班主,你终日守在这义庄,那可真是枯燥的紧呐,哪里有唱戏自在快活?”

    罗纲微笑道:“便是因这清闲,我才来此谋口饭吃。我也不用整日候在这里,今个午后,便去双羊街上给乡亲们唱戏啦。二位若得空闲,也可来捧捧场。”娄虞二人和他客套了几句,便告辞回了县衙。

    王介已忙完了公事,见他们回来,连连追问。虞可娉道:“我虽不懂验尸,但瞧来这尸体十分古怪。”

    王介问道:“有何古怪之处?”

    虞可娉道:“被烧之人,往往挣扎翻转,最终尸体定会扭曲不成人形。但马新这具尸身,却平平躺着,没有丝毫挣脱的迹象,着实令人奇怪。”

    娄之英道:“莫非他先前被人打晕,甚至已被打死,然后才被放火焚尸的?”

    虞可娉道:“眼下还不好说。王捕头,还未过午,咱们再去趟惠施书院如何?”

    王介奇道:“惠施书院?还要找于教师吗?又问他甚么?”

    虞可娉道:“昨日马庄主言道,一年前所丢钱银,清清楚楚的是五千五百两。可马新私藏的铁箱之中,却只剩下一千几百两,那余下的银票,都去哪了?”

    王介道:“马新这样的富家子弟,一年花了几千两银子,也没什么稀奇。”

第七十七章 认凶() 
虞可娉道:“昨个儿我问了庄里的人,马少庄主极少出门,有时一两个月也来不了县城一次。何况他是庄上的少主,平日里零花钱极多,又没见他置办什么名贵的物事,哪里需要花掉这么多银子?”

    王介道:“依姑娘的意思,和这于教师有关?”

    虞可娉道:“于教师和张子洞,这二人定是在马新身上拿了不少银钱。咱们再去问问,唬一唬他们,说不定能有什么眉目。”王介依言,带着二人再次来到惠施书院。

    于教师见他们复又重来,心里颇为不悦,但王介是一县捕头,总得勉力应酬,是以又在书房以茶相待。

    虞可娉指着墙上一幅画道:“于教师,这幅山水丹青,可谓有笔有墨、水晕墨章,当是洪谷子荆浩的真迹罢?”

    于教师道:“姑娘博学多才,这确是洪谷子的真笔。”

    虞可娉又道:“右边这篇告华岳文,只怕不是韩择木的亲笔,应是后世临摹的。”

    于教师笑道:“姑娘好眼力,这篇的确不是韩择木的真迹,却是米芾早年效仿韩翁的练笔之作,虽是临摹,可也算出自名家之手。”

    虞可娉道:“很好。”接着又讲了些木几的考究、家具的名贵,都说的有板有眼。王介见他始终不入正题,有点不耐起来,连连咳嗽数声,虞可娉只做没见。

    于教师和她又谈了几句,忽道:“虞姑娘,王捕头,你们今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若无紧要,容我先把学生们的书课讲完,到了午时于某做东,咱们慢慢再聊。”

    虞可娉道:“教师客气了。这书房楠木铺地,名画满天,可真是名贵的紧呐,不知教师布置这所书房,花了多少银钱?”

    于教师一震,道:“都是一年前陆续进购的,乱七八糟加起来,也不记得花了多少。”

    虞可娉道:“我看总得要千两纹银罢。”

    于教师脸色颇为尴尬,连道:“差不多,差不多。”

    虞可娉道:“教师,昨日我们在马家找到一个铁箱,里面装满了马新的遗物,你可知都是些什么?”

    于教师道:“我……我哪里会知道。”

    虞可娉道:“其他也就罢了,里面有一本马新笔录的手记,上头记得一些东西,倒让人觉得有趣。”

    于教师突然脸现慌张之色,道:“这孩子……这孩子……,他都写了些甚么?”

    虞可娉道:“你知道马新平时爱写手记?”

    于教师低头道:“我教了他三年,如何不知?这孩子性格木讷,不愿与人多谈,却喜欢自个儿将心事记录下来,写在手册里面,我也是知道的。不知他……他都写了甚么?”

    虞可娉道:“他说一年前曾监守自盗,偷了家了五千多两银票,却把其中三千两给了于教师你!”

    于教师大惊,忙道:“哪有的事?哪有的事?这孩子胡说八道,王捕头,你们可不能捕风捉影,看他写的这些一面之词!”

    虞可娉道:“于教师,咱们不妨直说,县台老爷看了证词,已决意立案,说你诈骗钱财,马新心有不甘,欲把你公之于众,你便狠下心来,将他杀人灭口!”

    于教师脸色惨白,失声道:“胡说!我……我哪有做过!我没骗他!是他心甘情愿使钱给我,再说也不是三千两,却只两千五百两而已!”

    虞可娉道:“你认了便好。”

    于教师把心一横,道:“是,这孩子是曾使钱给我,但我却从未迫他,更无害他的理由。你们要诬我杀他,那可不成!”

    虞可娉道:“你便说说,他缘何要使钱与你?若你说的在理,我们禀明老爷,让他再细想想。”

    于教师此时心绪稍平,他定了定神,道:“唉,这孩子小时候被父亲责打怕了,性子变得极其古怪,轻易不愿与人说话。不仅如此,我发现一件蹊跷之事,只是这事……这事……”

    王介厉声道:“何事古怪,于教师,你不要吞吞吐吐!”

    于教师道:“寻常男孩,长到十五六岁,于男女之事总有些懵懂之情,但这孩子于女色上却毫无心思,初时我还道是他性子单纯,仍不晓人事,但有一次,他被父亲责骂的狠了,独自一人在庄后饮酒,我寻到他时,他已喝的酩酊大醉,话语也多了起来。我听他胡言乱语,却也明白了个大概,原来他不近女色,不是因为质朴纯真,而是……而是……因为他喜好男风……”

    虞可娉皱起了眉,道:“好了好了,这些下流的风话,你也不用多说,后来怎样?”

    于教师道:“后来他酒醒后,我便好心开导于他,哪知他吓得魂不守舍,定要我别和外人宣言。又过了几日,庄里生了窃案,隔天他便将两千五百两银票交我手中,求我离了庄子别再回来。我向马庄主辞行,他二话不说便应允了,于是我便回到县里开了这间学院。这些银钱是他自愿给我的,如何会对我有什么怨怼?再说此后我连见都没见过马新一次,哪里会去杀他!我没有杀他!”

    王介冷笑道:“他有把柄在你手上,怎会不忌惮你?想是他总怕事情败露,欲除你而后快,不料你先下手为强,将他先给灭口!”

    于教师道:“哪有此事!我没见过他,真没有见过他!”

    虞可娉道:“教师,你且莫慌,真相如何,我们一查便知。到了傍晚,你亲自到县衙向老爷说明罢。”说着起身欲走。

    于教师道:“要我去县衙么?”

    虞可娉道:“到时王捕头自会派人传你。咱们走罢。”和娄之英、王介一齐出了书院。

    王介问道:“虞姑娘,你要于教师傍晚去县衙里去,他若如实和老爷述说,那可要穿帮了。”

    虞可娉道:“你放心,我心中自有安排,咱们眼下先去找张子洞再说。”

    三人来到破庙,张子洞却不在此处。王介又带二人去了张子洞家,只见大门敞开,屋内陈设极其简陋,当中却摆了台供桌,虞可娉向屋里一张,看到一件物事,心头登时一震。王介见家里也不见人,忙道:“这厮定是在街上瞎溜,我们再到狮子桥去看看。”

    三人又来到狮子桥,果见张子洞和几个泼皮在桥头拉扯闲话。他见到王介等人,知道是来寻自己,只觉颇为扫兴,悻悻地道:“王捕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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