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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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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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怀古待短笛甫一沾地,一个贴地侧翻,重又将笛子抄在手中,但这么一来,他以成名剑侠之身被一个武林后进将兵刃打落,无论如何也算败了。

    冷怀古一代宗师,即已落败,毫不掩盖,哈哈一笑,道:“好,这一仗便算你胜了。”转头向虞可娉道:“小妮子,你和这小子做一路?嗯,真有你的,居然想到用这件隐事激我。看来我确是心神不定,即着了你的道,那便认赌服输。当年我为阿芳之事被革出师门,天下皆知,冷某可没什么好丢人的。小子,那宝塔确然不在我手中,但我既然败给了你,总要说话算话,十五日后,蔡州登云楼中,咱们不见不散,任凭宝塔在谁手中,我去夺过便是。”将短笛放入腰间,大踏步向南而去,众人却无人敢拦。

    娄之英回到端木晴等旁边,问虞可娉道:“阿芳是谁?”

    虞可娉眨了眨眼,却不回话。宁怀真不愿听他们讲本门的丑事,向端木晴微一拱手,道:“周夫人,恭喜你制住冷怀古,咱们青山不改,后会有期。”率领弟子向东去了。

    神牛帮和七大派并不熟稔,那两人抬起邓俊的尸身,向众人微一告辞,径自向北而行。李广智扶着断臂来到端木晴身前,道:“师姊,你身上有伤,小弟本该留下照料,但这次我们奉师之命,原是要去少林一趟,如今已耽误了时日,只怕……”

    端木晴对他本不待见,未等他说完,便道:“李师弟,我这是皮毛小伤,本不碍事,你们不必理我,自去处理要事吧。”李广智也不愿多待,起身招呼师弟告辞,没走出几步,只听端木晴又道:“师弟,你回明州后,切莫提我负伤之事,只告爹爹说我一切安好。”李广智点头称是。

    此时只剩鹤鸣观明锋明针、八台派端木晴三人、璧野庄方秀林和娄虞二人留在林中,娄之英道:“端木姊姊和二位道爷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及筋骨内脏,只是需要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将养时日,方可痊愈。”

    方秀林有意结纳七大派,忙开口道:“璧野庄有一处分舵在归德府下的灵县,鄙庄马庄主一家正在分舵避暑,那处离这几十里便到,各位如不嫌弃,便到府上来将养几日如何?”

    端木晴知道璧野庄本是岭南第一大庄,江湖上广传的七派三帮四大庄,它便身在其列。两位庄主马于仁和戚箜声名显赫,在江湖上威望不低,若如去那里养伤,又能结交马于仁,实不算坏事,因此抬头向明锋明针问道:“二位道兄,你们意下如何?”

    明锋道:“我们听周夫人安排。”

    端木晴道:“好,便有劳方先生带路。”

    方秀林大喜,请何威催马到附近集镇雇来两辆大车,将端木晴与明锋等三人抬到车中。端木晴向何威吩咐道:“你和高师侄去北边寻你师叔,告他我去璧野庄分舵养伤,让他去那里寻我。”何威领命带高远自顾去了。

    娄之英不放心端木晴伤势,道:“虞姑娘,我欲也去璧野庄一趟,归德府的事,咱们晚些再去罢。”虞可娉自是应允。

    沿途之上,娄之英向端木晴诉说十几年前分别后的经历,待说道厉知秋重伤昏迷至今,端木晴脸现阴郁,怔怔地出了好一会神。昔年她和厉知秋虽只相识一面,但见厉知秋人才武功俱都出众,早已芳心微动,无奈此后二人分别,竟再也无缘相会,及后逐渐年纪大了,只得下嫁给八台派弟子周殊。这时听到厉知秋遭遇如此凄惨,亦不禁暗暗伤心。

    娄之英问起围攻冷怀古的前因后果,端木晴一一说明,娄之英和虞可娉这才心明。原来鹤鸣观素有一座镶金小塔,被历代祖师奉为镇观之宝。数月之前,湘潭紫翠庄发生血案,朱七绝被旧事重提,不知怎地,竟有传言,说这宝塔之中亦藏着朱七绝的秘密。端木晴和周殊生有一子,叫做周幻鹰,今年才一十四岁,平日里顽劣不堪,半个月前,他忽然从家中走失,周殊夫妇便带着几名弟子到江湖上寻访,一直向北寻到洛阳附近,却撞见了鹤鸣观的明锋道长和天池派宁怀真等人,原来鹤鸣观宝塔被窃,宁怀真等恰好在观中做客,众人查明迹象,均疑心是冷怀古所盗,于是一路追踪至此,途中遇到方秀林和神牛帮等人,便邀了一同前往。周殊夫妇听众人言说,有个少年和冷怀古在一起,似乎便是自己的爱子,于是也和大伙一齐追赶。及后又遇到李广智等人北上,那是端木晴娘家人,自不可不管,众人便分成数拨分头找寻,直追了几日,才在林中将冷怀古围困。

    端木晴道:“娄贤弟,你打败冷怀古,此人虽然奸恶,但也算一代宗师,自是说话算话,十五日后,你可到蔡州登云楼,瞧他怎么说。”

    娄之英应了,向虞可娉道:“冷怀古武功高我数倍,但缘何听到什么阿芳,便阵脚大乱?这阿芳却是何人?你又如何得知了?”

第七十三章 烧车() 
虞可娉道:“此前听宁前辈说冷怀古当年被革出师门,此人却说自己没有做错,我便猜想,那必是有什么憾事,于是问了端木姊姊,让她简要说明缘由,这才出语激他。没成想一击即中,这人虽然名声不佳,可也算痴情的紧哪。”

    娄之英更奇了,道:“究竟是什么事?”

    虞可娉道:“适才紧迫,端木姊姊也只说了个大概,便请姊姊再详尽述说一次。日后再遇这个恶人,也能知根知底。”

    端木晴道:“其实这是他天池派的私隐,又是一桩丑事,我们外人所知也不算多。当年冷怀古是天池派掌门贺经纶前辈的顶门大弟子,他学艺勤奋,又加天赋异禀,二十出头便已名震江湖,七大派小辈中无人是他对手,即是他师父贺掌门,只怕已也和他半斤八两。当时他如此意气风发,已算武林青年才俊中的翘楚了,他是天池派大师兄,二十岁时便开始收徒授艺,其中有一名女弟子,叫做阿芳。冷怀古二十七八岁时,阿芳长到十五岁,已出落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也不知怎地,冷怀古竟对这女弟子动了情念,阿芳年少无知,自也对他芳心暗许,两人便经常私下里偷偷地幽会,然则纸终究包不住火,二人的男女私情,还是被贺掌门发觉。恋上自己的女弟子,那是江湖正派的大忌,但贺掌门疼惜这个大弟子,因此只要他斩断孽情,将阿芳送回原籍,便大事化小,当此事没发生过。哪知冷怀古毫不领情,说男欢女爱,是你情我愿之事,两人又无血缘关系,为何不能相恋,是以自己没有做错,更不会送阿芳回家。贺掌门自是大怒,一气之下将冷怀古革出师门,冷怀古桀骜不驯,也不在乎,但阿芳是个年幼女子,如何能承受这天大的骂名?隔日便悬梁自尽了。冷怀古痛彻心扉,就此离了天山,也不知他去了何处。又过了几年,他突然重出江湖,却已性情大变,从一个大好的青年才俊,变成了无恶不作、特立独行的奸人。唉,世上的是非对错,原本就说不清,冷怀古虽然为恶,但推本溯源,那也是被情所伤,天拆姻缘了。”

    娄之英这才明白,为何冷怀古听到阿芳的名字便心神不定,原来是有这等掌故,对此人到生出了几分同情。几人一路闲谈,没三个时辰,已到了璧野庄分舵。

    那璧野庄在百年之前,本是河南的一大名庄,庄主马氏一家人才极盛。后来靖康之变,宋廷南退,河南已被金人所占,马家也跟着南迁,一路跑到岭南,结识当地戚家,两家合并,又在岭南重建璧野庄。等传到马于仁和戚箜一辈,宋金两国已休战多年,马于仁思念故土,又回河南老家建了分舵。说是分舵,实则是璧野庄的旧址,马于仁数年前起便常住于此,岭南的庄子,只在天寒时回去过年。

    众人来到庄前,方秀林“咦”了一声,道:“怎恁地古怪。”却见门前几个家丁神色忧郁,来回匆匆忙忙,也不知出了何事。其中一名家丁看到众人,忙上前道:“原来是方先生回来了。我这便去禀告老爷。”

    方秀林一眼瞥见这家丁臂上缠着重丧,心头一惊,急道:“庄里出了什么事?是何人殁了?”

    那家丁哭丧着脸道:“是……是大少爷惨遭了不测。”

    方秀林急道:“快!快带我去见庄主!”领着众人一齐进了庄子。

    走了两层院落,却见一个中年财主坐在院中八仙桌前呆呆地出神。方秀林忙上前拜礼,道:“庄主,秀林回来了,还带了几位七大派的朋友。只是秀林不知庄里生了变故,我这便带这几个朋友去客院歇息,再过来和庄主回话。”

    这中年财主正是马于仁,他虽痛失爱子,但仍不改江湖豪杰本色,站起身来把手一摆,道:“且慢,即是朋友,马某怎能不见?便请老弟给我引荐引荐。”

    娄之英等见他遭此不测,却仍不失礼数,把江湖义气看的极重,心中都有几分钦佩。方秀林将众人一一给马于仁做了介绍,马于仁道:“原来是八台派周夫人、鹤鸣观两位道长和桃源观娄世兄,更有虞太傅的贤孙在此,鄙庄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本处是北方分舵,设施寒酸简陋,这几日又生了无妄事端,实有怠慢,还请各位海涵。”

    端木晴道:“马庄主何必客气,久闻马庄主贤德正义,爱交朋友,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我们几人是负了伤啦,才来叨扰贵庄几日,马庄主肯收留接纳,咱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众人又互相客套了几句。

    端木晴又道:“马庄主,适才听说令郎遭遇不测,还请庄主节哀。”她有心想问情由,但又觉这是私事,相问未免过于唐突,是以不再往下讲说。

    马于仁却叹气道:“唉,也是家门不幸,摊上这样的祸事。只盼早日找到凶手,能还我儿一个公道!”

    端木晴道:“哦?原来令郎是死于他手?现下找到头绪了没?”

    马于仁摇了摇头,道:“灵县的父母官倒和我交情不赖,但这里的捕快班人都是脓包,查了两日,至今仍是一头雾水。”

    端木晴道:“马庄主,我举荐一人,未必能帮你破案,但她才思敏捷,或许能寻到一线生机。”

    马于仁奇道:“是谁?”

    端木晴道:“便是这位虞太傅的贤孙虞姑娘!”原来适才沿途之上,众人闲聊,娄之英将虞可娉几次断案的经历述说了一遍,端木晴深感钦佩,这时碰到璧野庄遭了悬案,便不假思索的荐了她来。

    马于仁将信将疑,端木晴又道:“此女颇有乃祖遗风,我虽不曾亲见,但听我娄贤弟讲过多次,必不会假。”

    虞可娉摆手道:“那是娄师兄夸大其词,我有何能,敢说会破宗断案?”

    端木晴道:“虞姑娘,你莫自谦。咱们在马庄主府上叨扰,便出力帮他,也是理所应当。何况你有此才,如何能不去助这一臂之力?”

    娄之英也道:“虞姑娘,咱们便听听案情如何,就算推演不出,能寻到蛛丝马迹,也是好的。”众人劝说了一阵,虞可娉拗不过,只得应允。

    马于仁倒并非全信虞可娉有断案之才,只是这些天为此苦闷的紧了,此刻能找到人来倾诉,也算好事。于是便道:“那我便将情由讲述一二,请虞姑娘自行判断。”

    端木晴和明锋明针负伤走了一路,有些困乏,方秀林便引三人去客院歇了。马于仁带娄虞二人去到书房,这才把前有后果讲来。

    原来马于仁生有一子,叫做马新,今年已有一十七岁。马新虽是少庄主身份,但性格内敛,和外面的生人结交不多,极少惹出什么事端。两日之前的夜里,马新不知约了何人,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去了灵县县东,清早被人发现在双羊胡同烧死在大车之中。由于马新性子木讷,便连马于仁对他生前之事也所知不多,是以报官之后,推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头绪。灵县县令不敢得罪这辖内大户财主,吩咐属下着力办案,可查了两天,仍是一头雾水。

    二人听完,娄之英向虞可娉问道:“如何?”

    虞可娉道:“此次不同以往,须得有几日我亲去走访查察。马庄主,烦你写一封信,让县令传负责此案的捕头,全力协我去查。”

    马于仁听她说的信誓旦旦,似乎真有破案把握,不由得把心一横,暗想便是死马当活马医,这人毕竟是虞允文之后,只怕真有奇才也说不定。于是说道:“又何必写信?今日时候不早,明日马某亲自带二位到县衙一趟便是。”虞可娉道:“如是最好。”二人拜辞马于仁,随府上家丁去客房各自歇息。

    次日一早,马于仁便带娄虞二人赶奔县衙,向县令说了所求。县令这几日因不能破案,十分惧怕马家来生事端,见他们欲自行断案,虽觉面上无光,但也放下心中一块大石,暗道:“我着人全力辅你,你为主我为次,那时再断不了案,你可不能怨我。”当下叫来负责此案的领班捕头王介,让他尽力辅佐虞可娉办案。

    虞可娉让马于仁先回庄中听信,自己则和娄之英留在县衙听说案情。虞可娉道:“王捕头,马庄主昨个儿和我们说了大概,但他说的不够精细,便请王捕头从头至尾,将案子再讲一遍。”

    王介没什么推演断案的才干,但为人乖觉机灵,口齿伶俐,他自谦了几句,这才说道:“好,我便说下案发的情由。那日晨时我在衙里当值,忽有人前来报案,说双羊胡同有人葬身火海。我带着几名捕快前去查看,原来一辆大车停在路口,那大车昨夜起火,将里面一人活活烧死了。

    这人被烧得面目全非,可仵作还是验出,此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后来有人认出这辆大车,是县外璧野庄马家的,我赶紧带人前去查探。一问之下,马家的少庄主马新果然失踪了!

    仵作便又重新查验尸首,不管身高、体态或是手足略微完好之处,都与马新相符,这大车又是马家的,是以县台大人推断,当夜在大火中丧生的,必是璧野庄少庄主马新无疑了。”

    虞可娉道:“原来如此。王捕头,现今查察的如何?可有什么眉目?”

    王介道:“有的,有的。当夜曾有人目击,有人放火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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