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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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经-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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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之英道:“这招叫做‘无状之状’,要领在于无字。”便细细讲解了这招与孙立琢听。二人聊的火热,眼见夕阳西斜,才依依作别。

    如此过了两天,到第三日午后,娄之英练完功课正在房中歇息,却见五师兄冯昆铁青着脸进来,向他叫道:“师弟,你有祸了!师父命你速到灵官殿去!”

    娄之英见师兄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跟着冯昆一起来到殿中。一进殿门,便见到师父在主位端坐,二师兄和四师兄都是垂手而立,客座上却坐着一位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这人面色白净,丹凤双眼,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虽人到中年,但仍能看出相貌极其出众。在他椅后怯生生地站着一个男孩,娄之英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孙立琢。

    娄之英心中暗叫糟糕,偷眼向师父师兄望去,只见李潜正满脸怒容盯着自己,余仙则一如常态的不喜不愠,娄之英心中颇感害怕,忙向师父师兄叩头请安。只听那中年人笑着说道:“余兄,这不过小事一桩,但我想既然孩子们都已相识相交,咱老哥们也别藏着掖着啦。便和他们说说也是无妨。”

    余仙叹了口气,道:“是我管教无方,破了当年和孙居士定下的诺言,贫道心中好生有愧。”

    中年人道:“余兄,此事本就是孙某的一家之言,余兄当年肯应,已是顾了孙某的颜面,何来诺言一说?你便和弟子们说说如何?”余仙苦笑不答。

    中年人道:“嗯,你顾念与我,不便于讲。那便由我亲说罢。”他环顾了李潜等人,又道:“你们的大师兄识得我,但此刻他不在这里。我叫做孙协。”他此言一说,殿里众人只李潜曾隐隐猜到,娄之英、纪有宝和冯昆无不惊讶异常。娄之英暗自咂舌道:“乖乖不得了,原来孙兄弟的父亲是武圣孙协!”

    孙协接着说道:“你们想必知道,十三年前英雄大会,孙某曾被胡布施拖着与令师赌斗了一场,最终老胡败了,他信守誓言,至今仍在熊山隐居。孙某与令师赌注为何,世人却从未得知,是也不是?”李潜等俱都点头。

    孙协道:“当年我和令师私下会晤,曾问令师有何索求,令师言道想与孙某相处二十年讨教武功,但他在闽地患者无数,不能来到鄂州定居,便想每年七八两月来我庄上住它一阵,早晚与我切磋。我想这赌斗明明是我输了,如何能让胜者迁就麻烦,索性便答应令师,我搬到武夷山来,寻了这铁杉林,住上一十五年,这样便能时常与令师切磋了。我把庄上事务都交给族兄把持,家务上倒也不需要怎么操心,只是我们孙家族大家大,人丁兴旺,也在武林中惹过不少小人和仇家。我在庄时,那些仇人也不敢如何,只怕我这一去,他们找上门来,我的族兄族弟应付不了。是以令师答应我说,此事只我二人知晓。我带了家人来到武夷居住,本想和观里时常走动,哪知令师说人多事杂,怕走漏风声,竟然下了一条门规,叫你们不得过铁杉丘半步。是以便连你们大师兄也不知孙某就住在你们山侧。”

    余仙叹道:“此事关乎孙居士族人安危,端的非同小可,贫道如何能不谨慎?”

    孙协道:“余兄心意孙某怎能不知?于是我便也和孩子们、仆从等说道,不得翻过铁杉岭去往桃源观。起先几年还算太平,今早我督促犬子练功,让他兄妹攻守,犬子本处于劣势,眼见要败之际,突然回手一剑反败为胜,这一招非我所授,他妹妹自是猝不及防。我猛然想起,这招不是余兄你这一派的‘无状之状’吗?有年我俩论剑时我曾见你使过,这小子如何得会?于是我便细细盘问,这才知道,原来余兄你的幼徒两年前便和犬子相识啦,他二人还义结金兰,拜了把兄把弟。”

    余仙瞥了娄之英一眼,道:“之英,你犯了门规,自说该受何戒?”娄之英尚未作答,便听孙协插口道:“余兄,这可不对了,我这次来到观里,并非寻公告状,而是想到咱们后人既已相识,你我二人又何必再做遮掩?你这门规本就设的不合常理,今若惩罚这小徒,我孙协第一个不服。”

    余仙早前已听了孙立琢讲说二人相识相交的经过,闻说爱徒和武圣之子结为兄弟,心中很是高兴,本也不欲惩处娄之英,见孙协如是说情,便道:“之英,念你年幼,又有孙居士为你求情,此次惩戒权且记下,下次若再犯门规,一并算了!”娄之英本来心中惴惴,听到此言,忙给恩师和孙协磕头谢过。

    孙协向儿子道:“算来还有不到两年,咱们便要搬回鄂州去了。从今日起,你要和你这位结义兄长玩耍相聚,不用再隐瞒爹爹了。”孙立琢大喜过望,余仙也应允娄之英,准他功课之外到孙家去,两个孩子都欢天喜地的谢过长辈。自此娄之英安心学医练武,不在话下。

第四十一章 三杰() 
日月依旧,人间数换新天,此时距北宋灭亡已有五十余年。

    这一日,距临安府六十里外杜家庄门前,一条大汉正在叩门。家丁开门见是此人,忙笑脸迎道:“原来是三爷到了,二位庄主早已静候多时。”当即将那人引进客厅,客厅里端坐两人,均四五十岁年纪,都生的天神般威武。

    被唤作三爷的大汉刚到门口,便急急地道:“二哥如此心急要小弟来,只怕也是为了那事罢?”

    厅中一人站起笑道:“三弟仍和以前一样猴急,先进来饮一口茶,再慢慢说话。”微一摆手,示意下人尽数退下。

    那位三爷将茶一口饮尽,说道:“府内皆是自己人,二哥何须如此小心?”

    那人笑道:“须防隔墙有耳。”

    那位三爷扑哧一笑,蔑然道:“有江下三杰在此,又有哪个鼠辈敢来听了!”

    先前那人仍是微笑道:“小心方使万年船。”

    原来此三人皆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先前厅中端坐的两人,年长的名叫刘振,另一人叫做杜伯当,被唤作三爷的叫做雷天,三人有金兰之谊。杜伯当这次邀二人前来,原是有要事相商。当下三人坐定,边饮茶边慢慢地说话。

    刘振道:“适才听三弟说有什么大事,不知是哪一件?”

    雷天奇道:“此事现下江湖中尽人皆知,大哥却不知么?”

    杜伯当笑道:“大哥近年来不问江湖恩怨,不知此事,却也没什么奇怪。”

    刘振越听越奇,问道:“到底何事?”

    雷天哼了一声,道:“又是什么事了?还不是那个什么朱七绝留下的祸害!”

    刘振道:“朱七绝?莫不是几十年前名冠江湖的‘千手圣侠’朱七绝么?”

    杜伯当接口道:“正是。今日之事,可以说与这位奇人息息相关。”

    刘振道:“一切前因后果,便请二位贤弟明示。”

    雷天也道:“其实我对此事也是一知半解,二哥今日说个明白,也叫小弟能得窥全豹。”两人都齐齐地望着杜伯当。

    杜伯当微微一笑,道:“兄弟也是道听途说。听人传言,四十余年前,中原武林的头号人物便是这‘千手圣侠’朱七绝。此人实乃一位不世出的豪杰。书画、音律、医道、儒家、佛学、兵法,无一不精,无一不晓,武功更是自成一派,当世无敌,是以人们唤他做‘千手圣侠’。他的名字叫做七绝,也是这个道理。”

    雷天愤愤地道:“只可惜了这一身的好武艺,却做了残害汉人的大汉奸!”杜伯当微一摆手,示意他不要插话,继续说道:“后来靖康之变,金狗占了我大宋半壁江山,我大宋良将能人举不胜举,那岳武穆更是一位大大的英雄,他率领手下岳家将将金将兀术打的落花流水,眼看便要收复失地,岂料最终功亏一篑,被奸相秦桧所害!”

    刘振怒道:“合谋害死岳将军的,便有这大名鼎鼎的朱七绝了!”杜、雷二人均脸现愤怒之色,正然道:“不错!”

    其时离风波亭一案为时未久,江湖豪杰之士一提到此处便热血沸腾,均恨不得早生几年,将谋害岳飞的一干人等碎尸万段,三人又骂了一通,这才平稳了心绪。刘振问道:“那大汉奸朱七绝,又和今日之事有什么关了?”

    杜伯当道:“大哥听我慢慢道来。当年金兵进攻中原,并没有想能得到大宋江山。女真人很少,士兵虽然野蛮凶悍,却不及我大宋万一。他们只盼能长久占住关外燕京一带,便已心满意足了,因此进犯中原之后,那金将兀术一见金银财宝,放手便抢。这些财宝,一大部分运到塞北,收藏起来;另有一小部分聚在中原。后来金兀术为了害死岳武穆,便和那朱七绝狼狈为奸,将藏于中原的宝藏图画给了于他。这些财宝虽是金兵抢去的零头,但数目之大,实怕也难以想象。”刘振听到此处,不由地“哦”了一声,雷天倒似早以知道,脸上无半点惊诧之色。

    杜伯当接着说道:“那朱七绝收了图画,又去和秦桧勾结,最终害死了岳武穆!”顿了一顿,道:“后来此事终是事发,武林豪杰岂容此等败类存于人间?登时群雄并起,将朱家满门尽数灭了。”

    刘振叹了口气,道:“大汉奸朱七绝被灭门一事,我是知道的,想不到这中间竟有这许多情由。唉,只是杀人全家,未免过于残忍。”

    雷天道:“大哥慈悲为怀,可那朱七绝罪大恶极,便将他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刘振道:“朱七绝罪恶深重,不必说了,可他的妻子孩儿,却未必有什么过错。”

    雷天还欲争辩,杜伯当摆手将其按下,道:“那也是迫不得已,以除后患。先师也曾参与此役,可对我却从未提过,想是他老人家也觉着此事不甚光彩。”刘、雷二人均默然不语。

    杜伯当道:“其实说是灭门,却也不太准确。只因当日朱七绝有几个弟子,逃过了此劫,并没有全都丧命。”刘振又是“哦”了一声。

    杜伯当续道:“传说朱七绝收有七个弟子。这七名弟子各学了他一项绝技,武功更是得了他的真传。只是这几人最大的不过二十几岁,除了大徒弟钟达力、二徒弟宫达书偶有行走江湖、被人识得外,其余弟子平日均足不出户,因此武林之上,极少有人识得他们。”

    刘振沉然道:“当时二十几岁,现下想必尚在人间了。”

    雷天啐了一声,道:“岂止尚在人间?到现在还是大大的祸害。大哥,湖南潭州紫翠庄的宋自通前辈,您识得罢?”

    刘振道:“有过一面之缘,不是深交。”

    杜伯当插口道:“原来大哥识得宋自通。当日朱家惨遭灭门,据传有四名还是五名弟子四散逃逸,从此隐姓埋名,不问武林之事,不知这几人是聚在一起,还是散落江湖。只是本月初八,湖南紫翠庄出了一件大案,那几名弟子夜闯宋家,打死了宋自通的大弟子和一十三名家丁,在墙上留下了‘四十年后,血债血偿。朱家遗徒。’十二个大字。一场江湖浩劫,只怕在所难免了。”刘、雷二人听到此言,也均有同感。

    过了一会,刘振忽道:“他们为何到宋家行凶?莫非当年宋自通也参与了那事么?”想到宋自通此时不到六十,当日只怕未及弱冠,忙改口道:“是他先人参与了那事么?”

    杜伯当摇头道:“这个小弟不知。只是宋自通广交好友,在江湖中口碑极佳,近年来江湖上常道:七派三帮四大庄,紫翠庄便在四大庄之中,自是威名远扬。那弟子想借此向武林示威,也是有的。”

    刘振点了点头,道:“二弟此次目的,是叫我和三弟有所提防罢。”

    杜伯当微笑道:“也不尽然。除此之外,小弟心中尚存另一个计较。”

    刘振道:“又有什么计较了?”心念一动,急急地问道:“莫不是和那宝藏有关?”

    杜伯当道:“正是!当日群雄遍寻朱家每个角落,却始终未找到宝藏图画,群雄猜想,那图画多半被四个弟子带在了身上。现下朱七绝的徒儿重现江湖,那宝藏的图画,想必也会有个着落。”

    刘振微一沉吟,道:“只怕天下豪杰都想到了此处,咱们老哥仨想打那图画的主意,可也没那么容易罢。”

    雷天道:“这是自然,七派三帮四大庄,七大派为人端正,向为武林魁首,江湖上出来这天大的血案,自不会坐视不理;三大帮势力雄厚,四大庄家大业大,虽然未必会觊觎财宝,但朱七绝有著书在世,那是武学瑰宝,也不由得他们不眼红。”

    杜伯当也道:“此外尚有关风、冷怀古、余仙、至隐上人等成名人物在旁虎视眈眈,不是我自坠威风,这些门派无论哪个,都远非咱们江下三杰能敌。”

    刘振问道:“二弟说的这几人里,莫不是有‘再世仲景’余仙?关风、冷怀古等独行侠也还罢了,余仙我听闻在闽地威望颇高,平日多救死扶伤,不像是利欲熏心的歹人。”

    雷天接口道:“大哥有所不知,余仙虽号神医,但并不为慈救世,我曾听一个朋友亲说,当年他患怪病久久不愈,多少大夫都医不好,他便慕名前往武夷山求治。余仙的是妙手不假,几番调理便将这朋友治好了,结果末了你猜怎地?余仙愣是收了这朋友诊费三十金!后来我也曾听闻,余仙和其弟子给人看病,无论穷富往往都多收诊金,他哪里是仁心的医者,分明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你说此人对朱七绝之事不会动心,我是万万不信的。”

    刘振沉吟了一会,道:“既然这么多江湖高人要管此事,那也算是武林之幸,或许可避免一场浩劫,咱们兄弟也可安心了。”言语之间,竟有了退却之意。

第四十二章 出山() 
雷天道:“大哥也不必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虽不能得到图画,但以江下三杰之能,便不能在众豪杰面前分一杯羹么?”

    刘振摇头道:“七大派等势力雄厚,余仙等人武功出神入化,咱们甘冒奇险,也没什么值当。”顿了一顿,又道:“何况我兄弟三人现下丰衣足食,那些个金银财宝,对咱们来说,也未必有用。”杜、雷二人听他说的气馁,均暗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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