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致死的纸人越来越多;被纸人报复谋害的原人越来越多……
原人渐渐发现,纸人并不如是他们原本想象中的宠物、佣人、工具、仆从、廉价劳力、奴隶……他们除了不能生育和造纸外; 其他的与原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要消耗生活资源、社会资源,一样要求尊严、自由、权利、社会地位; 并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纸人渐渐发现,那些将他们带来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并不都是怀着善意和慈爱的存在,而是带着各种各样目的和意图。原来的人类并不在乎他们的感受如何,也不在乎他们是否会受到伤害,甚至无所谓他们的生死。
当原人发觉纸人的存在已经开始严重冲击原有的社会体系的时候; 已经无法回到原点了。最初还没有建立造纸管理局的时候; 泛亚地区人口统计局曾做了一个取样调查; 粗略估计纸人与原人的比例已经高达6:10。也就是说短短十年中; 需要消耗资源的人口增长了60,这没有算上原人自身的人口增长。这个数据公布的时候,震动了整个社会。谁也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纸人已经拥有这样庞大的数量。如果在继续任由造纸泛滥下去; 整个社会失控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时候,有人提出将所有纸人赶出原人社会,最好是将他们全部杀死,让社会恢复到没有造纸前的正常结构。这个提议甚至得到相当一部分人的响应。尽管如此荒谬的提议最终没有在泛亚联合政府的最高会议上通过,但对于拥有相当权利的地方政府却没有太多束缚。
第一次纸人战争以夏历5723年东六区地方政府通过的臭名昭著的《纸人销毁法案》为□□,正式爆发。
《造纸简史》对一段历史的描写十分冷静客观,但简墨还是从中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一个纸人孩子长成少年,足够一对夫妇度过七年之痒,足够两个陌生人从相识走向知己。而《纸人销毁法案》通过后,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父母赶走孩子,丈夫对妻子挥起屠刀,朋友邻里反目成仇……往日的亲密无间转眼变成杀机重重。
纸人更不会如同《法案》制定者想当然的那样如同猪羊般乖乖地等待被屠戮,他们同样是拥有情感和行动力的人。一旦原人对他们举起了屠刀,随之而来必然是同样血雨腥风的报复和反抗。
《造纸简史》记载,仅在《纸人销毁法案》在东六区通过的当天,就有百余名纸人惨死在了本区的原人居民手中。原本打算由东六区军队执行的先抓捕后枪毙的销毁计划很快就被打乱。纸人在不断地逃避原人残害和军队屠杀的过程迅速抱成一团,并很快形成了有组织有策略的抵抗。
或许是感觉到独木难支,这一群纸人不断地呼吁东六区以外的纸人一同携起手来,共通抗争不公平的命运。他们警告说:东六区纸人的惨状就是所有纸人即将面对的未来。东六区政府既然能够通过并执行《纸人销毁法案》,其他的政府难道就会例外?与其心惊胆战地等待别人主宰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不如站起来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尽管很多地区政府发表声明,表示不会对自己区内的纸人采取类似的手段。但纸人与原人的积怨已深,很多区的原人完全对东六区的政策持赞扬态度,根本不顾及本区政府的承诺,肆无忌惮地甚至有预谋的谋害残杀纸人,而政府方面却对此种事件的发生采取了刻意忽视和拖延的政策,最终失去了纸人的信任。
战火终于从东六区烧到别的区域,与其接壤的区域的纸人陆续揭竿而起。第一次纸人战争从区域战争上升为世界范围的战争不过耗费了六个月的时间。据不完全统计,原人在这次战争中死亡人数超过三成,而纸人方面至少不会比这个更少。之所以说应该不会比这个更少,是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场战争中,纸人真正死亡了多少人。
在经过一段事件冲突之后,原人军队的人数逐步减少。可奇怪的是,纸人军队的人数却不减反增,而且是以一种极不正常的比例增长。经过间谍秘密侦查后,原人军队的领袖发现了一个几乎令所有原人都要崩溃的事实:纸人居然在圈养造纸师不断地造纸。
在纸人控制区域的造纸基地中,每天都有上百上千的新纸人不断诞生。更恐怖的是,这些纸人几乎不需要什么军事训练就已经是合格的士兵和将军。从侦察兵到狙击手,从坦克驾驶员到飞机驾驶员,从后勤人员到战地医护,从情报人员到参谋指挥……要多少有多少。
就算是不用智商这种东西,谁都知道原人军队的失败已经注定的了:原人繁衍的速度根本无法与造纸的速度相提并论。更不用说纸人的平均素质远高于原人。按照这个趋势,终有一天这世界会变成纸人主宰的世界,原人造纸师作为繁衍工具被圈养,原人的新生儿一旦被发现不具备造纸的天赋,可能立刻被遗弃或杀死。
谁也没有想到,《纸人销毁法案》会将这个世界引导向它的对立面:原人被任意销毁的局面。
简墨深吸了一口气。看到这里,他已经想象得到当时原人群体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面临怎样的绝望和混乱。杀不死的敌人固然可怕,可杀不完的敌人更加可怕。
然而如同主角不死定律一样,既然现在社会并没有变成预想中的情形,既然这个世界依旧是原人占主导地位,那必然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阻止了这个趋势继续前进。
这场战争的轨迹在它爆发的第三年遇到了转折点。
女老师大约是看出他有些紧张,居然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用害怕,虽然老师不是传统派,但是对传统派也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很好奇连主任难得开口推荐一个学生,到底是特别在哪里?现在看来果然是不一般。只是老师怎么也没有想到,连主任推荐的是一个传统派。”
传统派?哪是什么东西?简墨想。
女老师似乎也没有一定要简墨回答什么的想法,又或者她已经脑补出简墨的心里活动,于是又低头去看看简墨那两张文稿纸:“好久没有见到传统派的写作手法了,虽然现在……罢了,有些事情,老师也不好做什么评价。不过,你的文笔,嗯,传统派似乎是这么称呼的吧很不错,虽然老师不太了解,也没有见过传统派的写造原文,但是看你所写的内容时也有那种自然流畅、身临其境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抬头欣赏地对简墨笑了笑。
这,似乎不是批评?
简墨心里隐隐有了小小的雀跃。虽然他明知道纸人是无法造纸的,写得再好,不能诞生纸人,在这个世界里也没有任何价值。但大抵作为他唯一的擅长,简墨心里总是有些不甘的想要与这个世界的同类们比试一下,看看孰高孰低。只是在六街他找不到任何文字类的书籍报刊,无从比较起。但从眼下老师的评价看来,他的文似乎还不错?
心情一松,简墨居然有心情打量自己的这位写造老师。简墨突然发现这个女老师笑的时候其实还算漂亮。只是平常的淡漠和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却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与班上那几个通过天赋测试的家伙一般的倨傲破坏了这种温柔恬静的气质。
女老师将文稿纸折好,递还给简墨:“收好。虽然现在传统派与现代派已经不如以前那么针锋相对了,但是还是不乏那些喜欢上纲上线,拿技术说态度的人。你在学校尽量低调些。”似乎是担心他这个年纪的学生有逆反心理,听不得这些规劝的话,她又补充一句道:“不要着急,等到天赋测试后就好了。有才华的人,在哪里都不会被湮没。”
女老师说得应是一些安慰或鼓励的话。只是听在简墨耳朵里,总不是太理解她的意思。要他低调?他一个从六街逃出来的纸人本来就不想高调,只是这跟他的写造课又有什么关系?
完全不明白女老师委婉地想表达什么,但这并不妨碍简墨从她说话的语气中感受到善意和欣赏。低头看见手中的文稿纸末尾被红笔写着俊逸的“优秀”二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余字,他略低了低头:“谢谢余老师。”
折起文稿纸,简墨将它装进口袋。
欧阳见他被写造课老师叫进办公室,忙问他是什么事情。简墨自己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前,只得含糊描述了一下:“大概说我在这方面有潜力,但是还需要努力什么的。”
欧阳怔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眼眸中一瞬间略过一丝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沮丧的光。但消失得很快,如果不是简墨正巧望着他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现因为欧阳很快垂下眼眸又兴奋地睁大眼睛真挚地望着他,语气欢快地说:“真的吗?余老师可不轻易夸人的,看来你的原文真的非常不错。”
说着他用眼角扫了一眼班上那些天赋测试的通过者,微微翘了下嘴角:“以前可从来没有见到余老师把专门谁叫进办公室去的。”
即便没有欧阳刻意高声宣扬,几位天赋测试通过者早已经注意到简墨被写造课老师单独召唤的事情。简墨苦笑着心想,你这是替我拉仇恨呢,还是替我拉仇恨呢?
意料之中,放学后,几个天赋测试通过的学生围住了正要回家的简墨:“谢首同学,你的写造课作业可以借我们鉴赏下吗?”
话说得很客气,但只是语气中带着毫不遮掩的不屑和嘲笑。
简墨环视了几人一眼,不动声背带,一边默默判断对方的威胁指数。很快确认这是一群典型的头脑发达四肢萎缩的家伙后,他于是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不可以。”
356、351 一念成执()
此为防盗章 12小时后可正常观看 “做人这么贱,你们家里人知道吗?”简墨淡淡道。
“你”对方顿时怒了; “你怎么说话呢?”
“带上你的人和东西; 滚远点。”简墨纹风不动。
对方气笑了:“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我需要给你面子吗?造设7803的班长大人?”造纸班传来一阵配合的轰然大笑。无论男生女生; 都仿佛是在看一个装逼装过头了的傻x。
薛晓峰走到简墨身边:“阿首; 我们……”他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简墨回头问:“打架会不会?”
薛晓峰错愕了一秒,紧接着便看见简墨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极利落的一拳将对方揍得向后仰倒。接着又见他左手揪着对方领子一把将对方摁倒在地上,膝盖压着肚子,右手霹雳啪啦十几耳光扇过去; 二分钟就把对方揍成一个红彤彤猪头。
既然听不进道理,不就是欠揍吗; 难道还有第三种解决方案么。这是简墨的想法。
造纸班的学生都惊呆了。他们甩笔杆子甩习惯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野蛮的交流方式。尤其简墨前一秒还仿佛丝毫没有火气地“耍”嘴皮子,后一秒就蓦地化身暴力恶男扑了过来。是以领头男生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居然7801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帮忙。直到地上的男生发出求饶的惨叫时,才有几个体格强壮的男生恍然醒悟冲过来想抓住简墨。
简墨怎么会给机会他们围住自己。一个翻身弹起; 双手握拳在胸; 他一脚飞起踹翻跑在前面的男生; 随即顿身闪过第二个男生的熊抱; 长腿疾风一扫踢向对方的胫骨。来京华前被简要特别指点过的简墨动作又准又灵活,还专挑对方痛处下手,一时间四五个牛高马大的男生对上他竟然毫无办法。
薛晓峰本来有些犹豫,但看到对方居然企图以多欺少立时热血冲垮冷静; 不管不顾地向其中一个扑了过去。他的力气又大,一把勒住对方的脖子冲着肚子上的软肉一顿胖捶,几下就把对方捶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起上的还有被薛晓峰拖来的陈元。别看这小子平常不声不响,打起架来反比薛晓峰有章法,几招就放倒一人,倒像是练过的。
简墨居然还有空闲照看两人一眼,提醒了一句:“别把人搞死了。”
他这一句凉飘飘的没有一丝人气,没提醒到已经打红眼的薛晓峰和表情一直冷淡的陈元,反而让造纸班的几个男生心生惧意:这是一个没有丝毫顾忌的混混头子啊。
有薛晓峰和陈元的带头,早就感觉到憋屈无比的造设班男生也一拥而上。一对一不成就二对一,不管是拳打还是脚踢,反正有同伴在一起,总不至于吃亏吧。
女生们一见男生都上了,顿时面面相觑。
秦思思趁机煽动说:“造纸系的一直把我们造设系的当成他们的佣人、他们的保姆,恨不得我们像狗一样向他们阿谀奉承,摇尾乞怜。我们总在让步,总在委曲求全,可他们领过情吗?不,他们只会认为我们这么做是理所应当,活该如此。他们对我们欺负只会变本加厉。既然怎么做都不能让他们满意,不如挺直了腰杆做人男生都上了,我们女生总不至于这个时候给他们拖后腿吧。一起上去给男生们打气吧!”说完头一个跑上前,大声呼喊:“打得好,打得妙,造设班的男人最厉害了!加油!加油!给他们好看!”
和秦思思亲近的几个女生立刻跟了上去。其他女生稍一迟疑,也跟了过去。一时男生打,女生叫,场面更加热烈。尽管大家心里都清楚在做的是不怎么体面的暴力斗殴行为,但是也许是因为立场相同又同在一个班级下,反而产生一种奇妙的集体荣耀感。一种强烈的凝聚力在这场原始却经久不衰的群体活动中产生了:你帮我揍一拳,我护你躲一脚,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辣的。也难怪人家说世界上最铁的感情之一就是一起扛过枪,战友之间彼此将后背交付的那种默契和信赖实在是非常奇妙且撼动人心的东西。
始终站在斗殴第一线的简墨明显高出周边男生一筹的洒脱身手也很快赢得了所有人的钦慕。男生们开始不知不觉地模仿他的动作,而女生们则立刻忘记了刚刚心中还残存的一丝顾忌,大声地喝彩起来。
“班长太帅了,再来了一个!”
“班长班长,我爱你!班长班长,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