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神舒意闲,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切磋交手,同门较技。
闲话说罢,东阳剑姬眼神一凝,浑然之间,那鲜艳的红衣,骤然如同狂风中的大旗一般飞扬,猎猎狂响,恐怖的纯阳之气,以其为中心,犹如星河般旋转。
而那些被封林晩,以大阵凝聚起来的阴冷之气,则迅速被驱散。
封林晩立于阵点,却非阵眼。
以点而化出一个面。
随着封林晩的手中的阵旗一动。
以三维的方式,立体重叠的数个大阵,齐齐笼罩住了东阳剑姬。
只是这大阵,非是凶煞之阵,也非杀伐之阵,更不是什么困人之阵。
全都竟然是聚灵阵。
只是聚拢的皆是阴寒灵气,转化的是从不远处的战场上,抽取而来的战场死气。
虽然纯阳之气,最克阴寒。
但是力的作用,相互生效。
再强大的克制,也会发生消耗。
而纯阳真气,与阴寒之气之间,天然无法转化,无法兼顾。
封林晩的修为不如东阳剑姬。
便想出这个办法,压制她的真元,限制她的力量,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东阳剑姬,却爽朗的长声大笑。
“师弟有心了,师姐却之不恭。”
说罢之后,红衣一摆,那浑厚的纯阳之气居然内缩,然后压制于一点,化作黑斑。
下一刻,整个天地间的灵气,无论是否阴寒,都被被那黑斑毫无阻碍的吸收。
不仅如此,更是肆意的开始扩展,放大。
横推、碾压着封林晩,在这片空间里,做出的每一寸的布局。
这种夺天地造化,攫取宇宙精华的玄妙本事,简直可怕极了。
“阳极生阴?你不是纯阳,你是至阳!”封林晩咬着牙说道。
纯阳修的是一个纯字。
纯在阳前。
而至阳是追求极致之道。
而极致的尽头,便是另一个极致。
“师弟,你不懂!”话音落下。
东阳剑姬的飞剑出鞘。
这一声出鞘的剑鸣,犹如凤吟龙啸。
当她这一剑挥来的时候。
天地间便只剩下了一种颜色。
那是与东阳剑姬身上的红衣,相同的唯一一种颜色。
远远的山峦之上,谢蕴道眺望着远处的战场,脸上的表情变幻莫名。
“她太强了,难以追赶,这样的对手···真的可能赢吗?”
封林晩连连挥手,一道道符箓,从地底飞腾而起,然后排列、旋转在他的周身,组成一座符阵。
在符阵的守护下,封林晩整个人就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的沉稳,但头发却飞扬天上带着一种俯视万千般的冷漠与张扬。
恐怖的真炁,在他的体内奔腾若决堤之水,却没有给身体的任何部位,带来任何的压力和损伤。
这种超负荷的运转,换了一般的真元,即便是再精纯,也容易带来一些身体上的损伤。但是真炁一念之间,可变化万千,它既有着霸道绝伦的本质,也可以化作连绵细雨,滋润一切。
在巨大符阵的守护中,封林晩就若一叶轻舟,无论波涛如何汹涌,总能在波浪上任意遨游,安然无恙。
第三百二十四章二重奏()
久守必失。
封林晩虽然暂时有符阵护身,但是此法并不可持久。
何况,东阳剑姬的剑,可不是那么好防御的。
她没有一下又一下,以敲击的姿态,慢慢磨碎封林晩的防御。
而是收拢了飞剑,立于身前。
滚滚的热浪翻飞,那灼热的剑气,无比的凝聚。
热气上涌,化作剑芒,撕裂了天穹之上的乌云。
轰隆隆的巨响之中,一层层的乌云被劈开。
天地间的阴气和阳气在天空中交汇,然后相互揉碎,融合在一起,化作雨点落下。
锵铮!
封林晩立于阵中,第二次抢先出手。
远远站在远处山峦上,悄悄观战的谢蕴道,以及另一个人,脸上同时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们都没有料到,在此刻,在此时,封林晩居然还有勇气,有底气,在东阳剑姬面前出剑。
就凭这一点,他们从今往后,便不可能再对封林晩有半点的轻视。
一个人可以弱小,但是不能失去勇气。
弱小的人,迟早会变得强大。而没有勇气的人,则始终只是一个懦夫。
封林晩的手段很脏,这一点谢蕴道深有体会。
他痛恨封林晩,却也瞧不起他。
但是现在他明白,封林晩并非没有实力,只是持武而不常用,此为智。
封林晩握剑,却让剑带动自己的身体。
身体里潜藏的那颗三转金丹化作的人影,挥洒着一道道金光,将磅礴的力量,涌动出来,灌输入雷光宝剑之中。
高天之上,翻卷着的风云倏地静止,有如忽然凝固了。
咔嚓!
东阳剑姬持剑而来,一剑断开了封林晩周身环绕的符阵。
东阳剑姬的这一剑,在出现之前,封林晩也曾畅想过,它会有多么强势。
但是当剑锋真实的降临,几乎要割破他的胸口时,他才知道···根本无需想那么多。
恐怖、锋利、爆炸、灼热···这就是全部,也只需要这些,已然足够。
那些过于玄虚的变化,过于夸张或者绚丽的光影,都毫不重要。
简单,强势的一剑,势不可挡。
美丽的,绚烂的不是剑,而是挥舞剑柄的那个人。
红衣,红发,眉目间尽是凌厉。
这一刻,封林晩感觉自己,如同被包裹如了一座巨大的火山。
就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将他凝固在了原地,然后任由火焰,燃烧着他身体里的每一滴血液。
灼热,沸腾中,封林晩却品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在这生命仿佛将要消亡的一刻,封林晩最应该在心头涌起的,应该是后悔才是。
后悔莽撞,后悔不自量力,后悔进入这场失败便死亡的争斗。
但是···封林晩却没有半点后悔。
有的只有兴奋,只有热血沸腾,只有真真切切的,游走在生死之间的快感。
封林晩,一直都看错了自己。
他历来鄙视那种无脑的蛮横,但其实···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就有着这样的因子。只是他自己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一道阵纹,悄然在封林晩的背部闪烁。
然后他的身上,仿佛有两道虚影重叠变化了一下。
下一瞬间,封林晩浑身的金光闪烁,似乎是开启了魔防金身。
只是并无用处。
那闪烁的飞剑,依旧刺穿了封林晩的胸膛。
充沛着巨大力量的雷光宝剑,似乎以极其恐怖,势大力沉的方式,搏命的往东阳剑姬砍来。
东阳剑姬却微微一个扭头,秀口一吐,红唇微张。
一道剑气,飞掠而出,将那雷光宝剑,远远炸开。
哗啦···!
鲜血泼洒,内脏乱流。
封林晩倒在了血泊中,似乎逐渐失去生机。
东阳剑姬却察觉到不对,顺手一引,恐怖的剑气从她身上每一处爆发出来。
一道人影,突然接住了那弹飞出去的雷光宝剑。
双手握剑,运剑如刀。
魔防金身,力拔山兮···力字符文!
爆!
一剑劈下。
东阳剑姬,微微偏头。
身形已经躲闪开去。
唯有肩头一缕红衣,被斩去了一角。
破损处,露出了雪白的香肩。
东阳剑姬收剑而立。
“分身?你以一个佛门修士,练成了你的分身,用佛家的金身法门,伪装成了你的神通表象,一瞬间还真骗过了我。”东阳剑姬看了看自己的肩头,忽然收起了飞剑,正视着封林晩说道。
封林晩站定身体,露出一抹苦笑。
“但是我终归还是没能击败你,这已经是我最后的手段了。”封林晩当然没有说实话,他只是想要再次麻痹东阳剑姬,而小小的做一点努力而已。
“不!你已经赢了我半招,这一次算你过关了。”东阳剑姬长袖一甩,认真说道。
“咦?”封林晩一愣,紧接着突然明白过来。
东阳剑姬何等骄傲,在境界稳稳压制他一头的情况下,还被他斩去肩头一片衣襟,自然不会继续斗下去。
“骄傲和自负吗?这或许,也算是她的弱点?”封林晩并无赢的喜悦。
虽然又过了一关,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然而,这也不过是一个小小阶段性的胜利罢了。
在他的后面,还有两关要闯。
而他与东阳剑姬以及其他人的争斗,远远谈不上结束。
“行了!你既然赢了,就赶紧走吧!再过一会,谢蕴道就要来了。”东阳剑姬忽然又说道。
封林晩瞬间明白过来。
东阳剑姬是十分骄傲。
但是谢蕴道···他在封林晩手底下吃了大亏,此时不报仇,还等到什么时候?过年吗?
“多谢!”封林晩先是道谢。
然后大声说道:“师姐成全之恩,封林晩铭感于心。谢师兄就拜托师姐你了。”
说罢之后,行字符运转双足,人已经如炮弹一般飞射了出去,往远处飞掠。
而之前二人战斗之处,谢蕴道显露身形,面色不善的看着东阳剑姬。
“你要帮他?”谢蕴道确实很看不上那个表面上的东阳剑姬,但是对于真正的剑姬,他未尝没有一些想法。
如今听闻封林晩之言,他有一种自己突然被绿了的感觉。
东阳剑姬根本不屑回答,只是淡漠的看了一眼谢蕴道。
然后收敛神韵。
渐渐的,样貌重新变得粗犷,胡子和喉结都开始出现,身材也变得魁梧。
之前的风华绝代,犹如一场迷梦,消失不见。
看着重新‘变回来’,又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东阳剑姬,谢蕴道咬了咬牙,冷哼一声,然后对此刻的东阳剑姬道:“师姐!还不速与我,追上那小贼,将他斩杀在此?”
第三百二十五章点化纨绔()
封林晩选择了地形,准备了战场,当然不会忘记,准备撤退路线。
所以谢蕴道和东阳剑姬的追赶,注定只能是无功而返。
而封林晩一路赶回汴京,半路上就遇到了倒骑驴的老头。
怀里抱着竹筒状的说唱用具,老的都不成样子了。
封林晩心知是谁,急忙勒紧缰绳,下马问好。
“往西走二百里地,有一个连环庄,连环庄内有一纨绔,为恶乡里,鱼肉百姓,性格暴戾,贪财好色,可谓是百死而不足惜,百恶而无一善。你若能将其引入正道,使其在三月之内,在连环庄内,将恶名化为美名。我这一关,也便算你过了。”张果老神色淡然的对封林晩说道。
他似乎与韩湘子一样,同样没有什么和封林晩废话的欲望。
相比起来,钟离权算是除了师父铁拐李以外,和封林晩说的最多的一个八仙中人。
当然了那些压根都没现身的,就别提了。
封林晩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张果老便一拍驴屁股,转眼间那小毛驴便驮着他,消失在了远处山道上。
封林晩调转马头,便往连环庄而去。
才入庄,就听见有人在喊。
“朱二少已经从后山打猎回来啦!大伙快散开。”于是方才还颇为热闹的街道,瞬间就空荡荡的一片,显得荒芜起来。
就只有封林晩一人一马,杵在大街的正中央。
很快便听到了密集的马蹄声。
一行十几人,飞般的纵马过来。
明知此处是大街,本该有不少行人,于情于理都该减速。
这些人却将马驾驭的更快些,当发现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的时候,脸上好像偏偏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其中当中一个公子哥,生的肥头大耳,嘴唇外翻,眼小而鼻塌,头发又油又黄,神色披着一件墨绿色的锦袍,圆滚滚的坐在马背上,用绿豆大小的眼珠子,盯着封林晩牵着的那匹大黑马。
“咦!老刘!你仔细瞧瞧,那匹马,像不像少爷我上个月,被偷走的那匹乌云踏雪?”胖子挥着马鞭,指着封林晩牵着的马说道。
他旁边,膀大腰圆的大汉,也不行细瞧,便直接说道:“少爷!正是您丢的那匹乌云踏雪,今天正巧遇见了。大伙还不将这该死的盗马贼给我绑了?”
“马也给我抢···牵回去。”
封林晩听闻之后,也没有一丁点的怒意或者别的多余情绪。
一个性格顽劣,自以为天王老子,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罢了。
封林晩若是为这样的家伙动怒,那他的气量又该多狭隘?
松开马缰,任由那些凶神恶煞的壮汉,将马拉走。
封林晩看着那胖子便说道:“早听说连环庄的朱二少平时蛮横无理,欺凌乡里。如今一见,倒也名不虚传。只是这马给了你便是,你却还要寻我的麻烦?”
那胖子坐在马背上,哈哈大笑。
他坐下的那匹马儿,分明健硕强壮,却还是喘了口粗气。
“敢偷少爷我的马!胆子可真肥,莫不是不知道,这一亩三分地,谁说了算?压回去!让他尝尝,少爷我刚刚从胡商那里卖回来的新鲜玩意。”
两个彪形大汉,便立马朝着封林晩扑了过去。
却被封林晩左右躲闪,轻易避开。
封林晩也不再废话,直接如老鹰一般,抓住了那胖子,然后凌空飞起,跳上屋顶,骑上一只纸鹤,然后消失云端。
那些之前围着胖子的壮汉们,纷纷瞪大了眼珠子。
半响之后,这才终于回过神来。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老爷和夫人做主。再派个人···去庄外菩萨庙,把那定真老和尚给请出来,就说···庄子里有妖道闹事,让他速速除妖,莫要耽搁。”之前与胖子说话的那个壮汉大声说道。
众人这才闻言,纷纷散去。
另一边,封林晩拎着胖子,直接出了连环庄,落下纸鹤,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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