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李氏见四阿哥毫无反应,眼中还是冷冽一片,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家四爷不会是……连孩子都不顾了吧?
“四爷,求四爷开恩,妾身该死,可妾身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原本倒在地上,浑身无力的宋氏终于有了一丝力气,挣扎着要爬到四阿哥身边求情。
四阿哥回头看着宋氏,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并没有因为得知她有孕的消息,就有丝毫的怜悯。
“四爷……您难道连您的骨血都可以不顾,可以不要吗?妾身是有错,可稚子无辜,四爷您真的要这般无情吗?”宋氏被他看得心惊胆战,因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宋格格有孕,怎么不早说,来人,请太医。”四福晋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立即要吩咐奴才们去请太医。
“不必了,启禀福晋,一直未妾身安胎的张太医还在府上,宋姐姐有孕的事儿是今儿个一早才确定的,尚未来得及禀报四爷和福晋,此刻便让张太医来瞧瞧吧,若再去宫中请太医,会惹人非议的。”李氏连忙说道。
四阿哥听了宋氏的话,定定的看了她片刻,见李氏美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异样,才转身回到了椅子上坐下,对梁九功道:“传太医。”
“是。”梁九功闻言应了一声,立即去将侯在外头的张太医叫了进来。
“恭喜四爷,贺喜四爷,这位格格有身孕了。”张太医给宋氏把了脉后,笑着说道。
“四爷,既然宋格格有身孕了,还是上报宫里吧,要杀要留就看额娘和皇阿玛如何吩咐了。”四福晋看了看四阿哥,低声说道。
“由你决定便是,你身为福晋,不必事事问我。”四阿哥面无表情说道,让人猜不到他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不过还不等她们说什么,他便起身离去了。
四福晋看着四阿哥离去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委屈之色,虽然她的夫君沉默寡言,从未对她说过什么,即便在她屋里,都只是看书,可她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家夫君绝不甘于做一个富贵王爷一辈子,莫说是他,她心中何尝没有那些妄想呢?
可她竟然连小小的王府后院都管不好,他是生气了吧!
平心而论,四福晋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他们成婚几年了,他家四爷只纳了两个妾室,宋氏是德妃看上的,这个李氏是皇帝赐下的,她甚至觉得,若没有旁人插手,这王府后院只有她一个人而已,那才叫逍遥快活。
有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辈子只爱自己一个,相濡以沫到白头,可宋氏和李氏就像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把剑一样,刺得她遍体鳞伤,如今又因为这些女人不懂事,害的她家四爷都对她失望了,她这心里实在是难受,也没有给宋氏好脸色,瞪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四爷和福晋都走了,你也别跪着了,你是有身子的人,可别因此失了孩子,那才是得不偿失。”李氏轻轻伸出手,拽着宋氏,将她拉了起来,笑着说道。
“有没有身子,李妹妹不是一清二楚吗?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要做什么?”宋氏看着李氏,一脸戒备的说道。
“呵呵……宋姐姐不必惊慌,此处并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去我屋里吧,姐姐性子爽朗,快人快语,但言多必失,我此番好不容易救了你,你若是想死,可别连累了我,白费我一番心思不说,还要拉我陪葬,那王府可真的只剩下福晋一人耀武扬威了,你舍得吗?”李氏柔声笑道,原本因为生下孩子才几日,尚有些苍白的脸上却已浮现出红光了。
宋氏闻言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但也知道隔墙有耳,便跟着李氏去了。
“姐姐坐。”到了屋里,李氏让左右伺候的丫鬟出去守着,才请宋氏坐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宋氏盯着李氏,冷声问道。
“救你。”李氏笑吟吟道:“我瞧着姐姐照顾我家小格格,很是尽心尽力,从未苛待,加之我不想这府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势单力薄和福晋斗,于情于理都得救下你。”
“可……若是被人发现这是谎言,到时候死的不止是我,即便你有儿子傍身,恐怕也难逃责罚。”宋氏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颤声说道。
“姐姐急什么?瓜熟蒂落还有七八个月,在这期间,咱们有的是法子让这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滑胎’,咱们又不是真要弄个孩子出来,不过是保你一命而已,从今以后,宫里的事儿姐姐还是少掺和吧,免得连累自身,咱们只需一心一意盯着王府便是……若有朝一日我能成为福晋,姐姐和我就都有好日子过了。”李氏柔声说道,娇美的小脸上满是自得之意。
宋氏闻言怔了怔,定定的看了李氏好半响,才轻轻点了点头。
宋氏有身孕的事儿传到了宫中后,德妃便去求了皇帝。
在皇家,没有什么事儿比后嗣更重要,皇帝也赦免了宋氏,当靳水月听到此事后,也是一笑而过。
对于这些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的人,靳水月也想好好教训一番,可现实是……她还不具备那个实力,只能隐藏好自己,先从一个小萝莉长到一个大萝莉再说。
不过经过此番教训,七公主再见到她时,虽然不理不睬,但再也不说难听的话了,几日后碰到进宫给德妃请安的宋氏,人家对她也客客气气的,仿佛从前的不愉快只是错觉。
靳水月知道,这不过是一时平静,可能得到这一时平静,也不错了。
第44章 靳家()
一转眼,在畅春园便住了几个月,冬日的第一场大雪后,众人从畅春园搬回了紫禁城,回到了那个在靳水月眼中抬头只见巴掌大蓝天的地儿。
十一月十五,是祖父靳辅的忌日,经过靳水月几个月的努力,太后准许靳水月回靳府祭拜祖父,还允许她住上三日,这对于靳水月来说,真是莫大的恩宠了,要知道一开始她求太后时,太后虽然答应了,却要她当日去,当日归。
靳水月知道,不知不觉中,众人都快将她当做宫里的孩子了,她回靳府原本是理所应当的,如今却成了一种奢望。
一大早,靳水月便在芸娘伺候下起身了。
坐着软轿到了宫门口,早有内务府的马车在那儿候着了,两个小太监急匆匆迎上来请安。
“奴才给郡君请安,郡君万福。”
“起来吧。”靳水月低声说着,忍不住抬起头看着自己头顶这片天空,远远望过去看不到头。
这不是她第一次离开紫禁城,可从前要么是去畅春园,要么是去皇子府,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可靳水月的心情却很沉重,倒不是因为还要回来,是因为今儿个是祖父的忌日。
芸娘和花穗、香穗都跟着她回去了,主仆四人都坐在了宽大的马车上。
除了赶车和跟着伺候的小太监,还有四个侍卫保护着一路往靳家去了。
快六年没有回到靳家了,靳水月都快忘记那儿是什么样子了,直到马车慢慢靠近那条她还有些记忆的街道,靳水月的心才激动起来,忍不住四处张望。
“郡君,看是靳府,咱们到家了,到家了……大老爷和二老爷在门口呢,还有夫人……。”花穗忍不住指着外头喊了起来,语中十分激动。
靳水月怎会没有瞧见,此刻的她眼中盈盈泛着泪光,六年不见了,大伯父都留有小胡子了,看着倒是有些滑稽,至于大伯母,还是高雅美丽的样子,仿佛没有变过。
她的母亲胡氏站在大伯母身边,正一脸焦急的往街上张望着,直到自己的马车停到了府门口,母亲看到了自己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才确定是自己的马车,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这一片都是达官贵人们住的,平日里各家有客人前来是再正常不过了,未必没有由侍卫护送着,从宫内或者是王府来的人,所以胡氏虽然猜想是自己的女儿来了,却不敢肯定,直到看到了女儿的小脸儿,才激动的小跑上前,马车才刚刚停稳,她就将女儿抱了下来。
“水月,我的乖宝贝,总算回来了,母亲一直看着街面上,颈子都快僵了。”胡氏在靳水月脸上亲了又亲,虽然口水都沾到靳水月脸上了,但靳水月心里却甜丝丝的,刚想说是什么,就见两个比她大的女孩子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胡氏身边,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胡氏怀里的自己。
“水月,这是你大姐明月,这是你二姐新月。”胡氏舍不得将小女儿放下,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身边两个女儿的小脸,对靳水月说道。
两个女娃娃,一高一矮,不用胡氏再说,靳水月也知道穿着一身粉蓝衣裙的是大姐靳明月,粉黄色衣裙的是二姐靳新月。
大姐应该有十岁多一点点了,个头都到母亲胡氏耳朵下头了,依稀有少女的纤细柔美之态,一张瓜子脸和胡氏长得有五六分像,眼睛更细长一些,典型的画中古典美人,至于二姐靳新月,大概比自己大了三四岁的样子,也是小脸,但双颊还带着婴儿肥,笑起来露出了甜甜的小酒窝,看着十分可爱。
“大姐,二姐。”大约是被两个姐姐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笑容感染了,靳水月乖乖的叫了一声。
“小妹。”两个丫头异口同声的喊了一声,靳新月就深处小手来摸了摸靳水月的小脸蛋,笑嘻嘻道:“果然如母亲所说,是个小胖妞。”
“别乱说,你小时候比小妹胖多了。”靳明月见靳水月小嘴扁了扁,还以为她要哭,立即教训起自己的二妹来。
“哪有,大姐你胡说。”二姐靳新月不依了,摇着大姐的手臂,娇滴滴的说道。
“两个丫头别闹了,门口太冷,都进去。”胡氏一边说着,一边帮靳水月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抱着她就要往府门口走。
天还下着下着小雪,虽然零星点点,但是北风呼啸,依旧冷的人靳水月知道,为了等她,母亲她们一定在外头站了好久了,看两位姐姐小脸冻得通红就知道。
虽然天冷,靳水月心里却暖暖的,眼看着大伯父和大伯母就在跟前了,靳水月招了招肉呼呼的小手,冲着两人露出了自以为最美的笑容:“大伯父,大伯母……。”
不过,她一心只想着见到亲人们时的高兴,却忘记自己离开六年,那时候不过才满百日,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记得他们。
果然,靳水月才喊出口,不仅仅是靳治豫和高氏,就连身边的人都呆住了。
“怎么了?”靳水月也知道自己犯错了,不过还是做出很无辜的样子看着自家母亲,一脸天真道:“是……水月喊错了吗?芸娘说过,我们靳家长得最高最壮的就是大伯父,最美的就是大伯母,难道不是吗?母亲,那他们是谁?”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对了,对了,真是乖孩子,大伯母没有白疼你。”高氏一脸喜气道:“快进府去,眼看着这雪又要下大了。”
“好。”胡氏应了一声,在靳水月脸上又狠狠的亲了一口,才打算抱着女儿进去。
“夫人仔细累着,我抱着水月吧。”站在靳治豫身边的靳治雍凑上前来说道,脸上还带着些许讨好之色。
不用旁人说,靳水月就猜到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便宜父亲,一看他那张放到未来时足以引来小姑娘和大婶们尖叫的帅脸就知道。
因为芸娘和香穗她们几个不止一次在靳水月面前说过,她家父亲是整个京城都排前三的美男子,自然……那是十年前的事儿了。
可即便如今,她家父亲都帅的冒泡泡,而且男人三十左右的年纪,正是魅力四射的时候,怪不得不远处的姨娘季秋梨一双眼睛都要掉到她家父亲身上了。
“不必了。”胡氏冷冷的瞥了靳治雍一眼,抱着女儿就往里走。
靳水月回过头看着她家父亲一脸尴尬的站在那儿,看着倒是有些可怜,不过姨娘季秋梨立即小跑上前,不知道在和父亲说些什么,而父亲见到了她仿佛像看到了瘟疫似得,立即转身急急忙忙往里头走来,追她们母女几个来了,只留下季秋梨站在风雪中发愣。
靳水月见此抿嘴一笑,她家父亲果然是有眼力劲儿的,看样子一心扑在她家美人娘亲身上,对那个姨娘不理不睬的,这样她也放心了,如果母亲和姐姐们过得不好,她倒是真的要担心了。
不过……几年不见了,也不知道那个便宜祖母是否还在府中耀武扬威。
靳水月忍不住打量起四周亲人们的脸色来,虽然天气寒冷,脸色看着都有些发白,但一进府中后院的祠堂后,因屋内烧着炭盆,脸色第迅速红润起来了,身子骨瞧着都不错。
今儿个是祖父靳辅的忌日,趁着时辰还早,众人自然要先祭拜一番。
靳水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了,从前还在襁褓之中时,祖父也抱着她来过一次,祭拜灵位上的先祖。
放眼望去,祠堂内放着几十个牌位,最下方正中的便是祖父的牌位了,靳水月看到后,眼泪又情不自禁流了下来。
从前活生生的人,如今却只剩下这个牌位在这儿,如何不让她伤心?
即便知道祖父亡故的消息已经几个月了,她心里依旧觉得难受。
众人连忙劝说了她一会,才磕头上香,焚烧纸钱,最后靳水月硬是要单独呆在这儿,过了小半个时辰才出去了。
靳水月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了,但愿祖父在天之灵能够保佑靳家人平安,保佑她能够在这个时空和和顺顺的过上一辈子。
因是祖父的忌日,所以今儿个午膳上桌的都是斋菜,没有荤腥,一家人围着偏厅最大的桌子坐下。
靳水月家除了父亲母亲,加上她们姐妹三人,一共五口,大伯母生了四个儿子,三个比水月年长,一个比她小一岁,是个堂弟,还有三叔靳治鲁,四叔靳治齐,一大家子十多口坐在一起也不算拥挤。
靳家人在靳水月眼中还是有点点奇怪的,毕竟这是古代,这是封建社会,女子都是没有什么地位的,而且像今儿个这样的场合,虽然是家宴,还得避嫌,应该男女分桌,可靳家人却凑在一起,不在意这个,倒真是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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