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却甩开了姐姐的手,跪倒在地上,扑到了德妃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额娘,都是女儿不乖,害额娘受累了,都是女儿不好,太后娘娘要罚跪,也是女儿跪,和额娘无关的。”
敏妃闻言轻轻叹了口气道:“好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一会去给你皇祖母认错去。”
“是,女儿知道了,都是女儿不好。”七公主含泪道。
德妃见此轻轻颔首,她的女儿是个什么脾性,她自个知道,虽然是嚣张跋扈了些,可谁没有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呢?
再说她女儿是公主,身份高贵,那是老天爷注定好了的,即便跋扈了一些又如何?日后出嫁去婆家,也是被捧在手心里的,身为公主就该有公主的威严,难不成在一个大臣之女面前也要委曲求全吗?
德妃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欺负靳水月是什么大错,她出身不高,在宫中举步维艰,小心翼翼的周全,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而她的女儿们身为公主,是皇帝的女儿,高贵无比,若再像她一样小心翼翼的过活,也是在太可怜了,所以她才纵容了一些,自然……小女儿都虚岁十二了,行事没有轻重,欠考虑,若再没有个约束也是不成的,只是她身为母亲,自然觉得自家女儿是最好的。
德妃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日后出嫁受欺负,所以十分满意女儿如今的样子,而且女儿对至亲之人最重情义,对她这亲额娘,对自己的姐姐弟弟好得很,至于旁人……无关紧要,她倒是不在意。
靳水月一进太后的后院,瞧见的便是她们母女抱在一起流泪的场景,微微怔了怔,才准备上前行礼。
五公主见靳水月过来了,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自家妹妹在额娘怀里带着哭腔道:“都是靳水月那个死丫头害了我们,我决不饶她。”
第42章 袒护()
靳水月原本还觉得这事儿闹的这样大,有些过了,她并不想和德妃一脉交恶,她跟着敏妃几年,骨子里也沾染上了敏妃的一些性情,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和宫里的人成为敌人,总想着安安稳稳的熬到她出宫,可事实却与她所愿背道而驰。
而有时候一味的退让,然而会让旁人变本加厉的害她,她不过是个孩子,就这般举步维艰,如今也该改变改变了。
与未来的国母交恶,绝非她所愿,可靳水月知道德妃是极好面子之人,打从德妃今儿个被太后罚跪在这凝春堂前时,自己和德妃之间就有解不开的疙瘩了。
“咳咳……。”五公主轻咳了一声,正在安慰小女儿的德妃轻轻抬起头,便看到了靳水月,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怨气和冷冽。
靳水月虽然是孩子的身子,却是大人的灵魂,她何尝没有感受到德妃的怨气,上前轻轻福了福身道:“德妃娘娘万福金安,二位公主万福金安。”
七公主转过头看到靳水月,破天荒的没有说难听的话,也没有冲过来大吼大骂,依旧紧紧抱住了德妃,窝在她怀里低声哭泣。
太后早已被外头的哭声吵得有些烦闷了,放下了手里的佛经出来时,竟然瞧见靳水月在外头,见她病了几日小脸儿尖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顿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大热天的,你的手这样冰,定是未好全,怎么就出来了。”
“水月想太后娘娘了。”靳水月紧紧抱着太后的腰,甜甜的说道。
太后闻言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没有白白疼爱着丫头一场,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外头天热,进屋去吧。”
太后这话听在德妃和两位公主耳朵里却让她们觉得刺耳,因为德妃已经在这儿跪了近一个时辰了,两位公主也站了好一会,太后可没有丝毫心软啊。
太后不是不知道自己对靳水月这样好会招来旁人的嫉妒,但是却没有料到事儿会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地步,她也该管管了,否则她对靳水月的好,就是害了她。
靳水月也被太后这几句话说的有些心惊胆战的,这不是让德妃她们愈发记恨她吗?
可是靳水月才想着,就听太后对德妃道:“今儿个哀家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往后你便知道如何教导你的孩子们,七公主若再如此胡闹……哀家便代为管教。”
“是,都是臣妾的错,请太后娘娘赐罪。”德妃颤声说道。
“不过是孩子之间小打小闹,原本不是什么错儿,可哀家让人查了,七公主不仅欺负水月,在自家姐妹们面前也刁蛮得紧,德妃,哀家年纪大了,留水月在身边不过是想就个伴儿,不曾想你们一个个如此多心,她是大臣之女,和咱们皇家没有半点儿瓜葛,哀家的确不必费心,这般宠着你们一个个都瞧不顺眼,不若就让七公主日后留在哀家身边,哀家好好教导,疼得也是自家孙女,这样宫内宫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了,你看可好?”太后见七公主虽然跪在德妃身边,但满眼都是倔强的看着自己,心里就有些生气,说话也丝毫不客气了。
就在此事,外头却有小太监通传,说皇帝到了。
太后一抬眼就见皇帝已经快到她们跟前了,来的可真是快,不知道是对她这个皇额娘效忠,还是心疼他的妾室和女儿。
“皇额娘别生气。”皇帝快步走了进来,行了礼后低声劝道。
“皇帝……你来说说……哀家不过是看这孩子有缘,想留在身边几年陪陪哀家,这也有错吗?为何好好的就出了这样的事儿?险些病死。若皇帝也觉得哀家宠爱一个外人错了,那么哀家即刻派人将她送回靳府去,只可怜了靳辅,一把年纪了,还冒着朝野上下的质疑和压力前往黄河治水,现在水患是平息了,他却因为劳累过度病死在了黄河大堤上,最后得到了什么?哀家不过是想将他的孙女多留几年也闹得宫内沸沸扬扬的,哀家也累得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人送出去吧。”太后本就打发了人去请皇帝,此刻见她来了,自然免不得发泄一番,但却将分寸拿捏的很好,不是她的亲儿子,她当然也不能想说什么,便是什么,虽然他们母子关系十分好,可再好也经不起嫌隙滋生啊。
靳水月闻言心中咯噔一声响,太后这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要让她出宫吗?她心中实在是太期望能够出宫了,不想和这些人折腾了,她累了。
七公主也不笨,见太后真生气了,加之自家额娘又使劲儿捏了自己的手一下,立即回过神来,跪在地上泣声道:“皇祖母,皇阿玛,这次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懂事,害的水月妹妹生了病,女儿错了,日后再也不敢和人较长短了,再也不敢生事了。”
“皇上……晴婉毕竟少不更事,并不是存心的,还请太后娘娘和皇上责罚,臣妾身为额娘,管教不当,甘愿领罪。”德妃也连忙说道。
“皇祖母,皇阿玛,女儿也有错,女儿明知七妹妹是个急脾气,却没能阻拦她,是女儿的错,可是……七妹妹也是无心的,都是四哥府上的那个宋氏嘴碎,将水月祖父身亡的事儿说与了七妹妹听,七妹妹才无意提起的,她并不知水月不知情,加之妹妹年少,一吵起来就情急,并不是存心要和水月过不去,皇祖母和皇阿玛若是要怪,就怪晴萱没有约束好妹妹,晴萱愿意受任何责罚。”五公主泣声说道,泪水侵湿了娇俏的脸蛋儿,看着实在是楚楚可怜。
靳水月听了这母女三人的辩驳,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皇帝再怎么着,都不可能因为自己一个外人而责罚他的爱妾和女儿们,甚至在皇帝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吧,身为上位者,他在乎的人何其少,更何况她靳水月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不值得费任何心思。
而五公主……真是聪慧,从前她还小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压制三阿哥,维护了四阿哥,那时候靳水月就知道她是个厉害角色,如今见她将事儿都推到了宋氏身上,心中便对她警惕起来了。
靳水月越是这般看得透,就越觉得太后对自己的维护难能可贵了,忍不住又紧了紧握住太后掌心的小手。
太后在这宫中几十年了,什么看不透,她当然知道皇帝是不会为了靳水月责罚他的女儿们,便趁着皇帝未开口之前低声道:“一个小小的侍妾竟然敢搬弄是非,愚弄公主,连累德妃被哀家无辜责罚,真是罪无可赦,皇帝,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称为我皇家之人,让四阿哥好好处置了吧。”
“皇额娘说的是,晴婉这孩子一向孝顺又乖巧,虽然任性了一些,心地却不坏,都是有人挑唆才会如此的,朕会让四阿哥好好处置那宋氏,至于小水月……此番受惊了,朕一会让梁九功送好玩的来给你。”皇帝说着还轻轻揉了揉靳水月的头,又对太后笑道:“皇额娘喜静,难得愿意让人陪着,也是这丫头的福气,是靳家人的福气,还是让她留在宫里吧,否则八公主和十公主也会不依了。”
太后闻言,轻轻颔首道:“皇帝有心了,哀家好几日没有见着皇帝了,天热,哀家瞧着你双目赤红,必定是内热了,前两日水月这丫头派人去弄了不少荷叶回来冰镇着,哀家今儿亲手煮了莲叶羹,皇帝喝一些降降暑气吧。”
“是,皇额娘做的吃食自是一绝,朕有口福了,多谢皇额娘。”皇帝笑着说道,见太后不再生气,心里也安心了一些。
“德妃母女也进来用一些吧。”太后回头看着德妃她们笑道。
靳水月见太后笑的坦然,心中还是佩服的,太后不愧是太后啊,典型的甩了一巴掌然后再给一颗糖,也算抚慰了众人。
而所谓的莲叶根本不是靳水月派人弄回来的,而是太后自己让人去取的,太后如此说,无非是想让靳水月在皇帝面前留下好印象,她一时间十分感动,端着莲叶羹忍不住热泪盈眶,却低着头不敢让人瞧见。
一碗温热的莲叶羹,让靳水月的心也暖了起来,默默将羹汤吃下去,一滴都不曾剩下。
用完莲叶羹,皇帝便带着德妃和两个公主离去了,估摸着是哄了太后高兴后,又得哄哄他的爱妾、爱女了,靳水月头一次觉得做皇帝也是不易的,先别说朝政上的事儿,就说今儿个吧,夹在几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即便他身为天子也够他喝一壶的了,靳水月也明白太后为什么雷声大雨点小了,这也是为皇帝考虑吧。
靳水月第一次重新审视她面前这位看着慈爱而又善良的太后娘娘了,不过才看了几眼就被太后抱到了怀里。
宫里的风波看似被压下去了,一切回归平静,但四阿哥府里却爆发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格格宋氏正跪在地上,虽是夏日里,天热得很,但她却浑身发抖。
第43章 各怀鬼胎()
“宋氏,当日我就警告过你,不得做出连累四爷和咱们皇子府的事儿来,你既然敢做,那就要承担后果,挑唆公主搬弄是非,真是罪无可赦,额娘传信过来了,给你一个了断,你自己选吧。”四福晋说到此对身边的贴身丫头春喜使了个眼色,春喜便让人将早已准备好的毒酒、匕首和白绫呈了上来。
“不……不是妾身的错,四爷,妾身没有挑唆公主啊,妾身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并不知这是宫中的忌讳,求四爷开恩,求福晋开恩。”宋莲心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图一时爽快,想给靳水月一点儿苦头,竟然害的她自个掉入深渊,即将命丧黄泉,她真的不甘心啊。
四阿哥闻言脸上阴晴不定,一旁的四福晋怕四阿哥心软,低声道:“四爷……皇阿玛既然下了旨,即便四爷舍不得宋格格,咱们也得照办,否则此时便会牵连到四爷。”
四福晋和宋氏早就不睦,如今能够除了宋氏,她心中自然是高兴的,而且她也知道自个的夫君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更不会舍不得一个女人,只是故意如此说罢了。
“拖下去。”四阿哥果然没有一点儿心软,冷冽的脸上毫无表情,大手一挥,便让人把宋氏拖下去,毫不犹豫。
“四爷。”宋氏见此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了,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两个奴才进来,就要将瘫软在地的宋氏给拖出去了,原本应该在屋里坐月子的李氏跌跌撞撞闯了进来,跪在地上娇声道:“四爷息怒,妾身有话要说。”
四阿哥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宠的女人,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特别是李氏才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身子还虚弱着,虽是夏日里,可尚在坐月子的女人吹了风也是会留下病根的,便轻轻挥手,示意屋内伺候梁九功将她扶起来,又命人关上了窗户。
李氏还以为四阿哥方才一番雷霆大怒,自己进来也会被呵斥,却见他如此心疼自己,美目中顿时有了惊喜之色,不过碍于四福晋在场,神色立即恢复了正常,轻轻福身道:“四爷,宋姐姐不能死,还请四爷开恩。”
“她必死无疑,我身边绝不留心怀不轨之人,即便皇阿玛不下旨,我也容不下她。”四阿哥见她真是为宋氏求情的,脸上顿时闪过了不耐烦之色,起身便欲离开。
他这些日子十分忙碌,而后宅之中却愈发不让他安宁,还得他费精神管这些事儿,实在是让他疲惫。
当初,养母孝懿皇后叮嘱过他,若他想一辈子碌碌无为做个闲散王爷,那么长大之后便娶一屋子的福晋侍妾,最好显得荒诞无稽一些,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若他不想庸碌一生,那么就必须约束好自己,女人是越少越好,这样才不会因为后宅之事让他费心,拖他后退。
养母的话,他一直谨记在心,他的抱负,他的不甘让他选择了后者。
在如今已成婚的皇子之中,他的妻妾一共三人,和老八相当,算是最少的,可府中还是烦心事不断,实在让他烦闷。
“四爷,宋姐姐有身孕了,杀不得啊。”眼看着四阿哥都要出门了,李氏上前拽住了四阿哥的手臂,双目含泪道。
“什么?”震惊的不是四阿哥,而是一旁的四福晋,她险些站立不稳撞到了身边的矮桌上。
“四爷。”李氏见四阿哥毫无反应,眼中还是冷冽一片,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她家四爷不会是……连孩子都不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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