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二层伪装（）
凯尔特简单的几个字，牧遥却被她震撼了。这个惜命如金的女人，竟然放弃了优先逃命的机会。只为多陪一会儿这些将死的人。
当初面对波斯人，她可是不惜牺牲商队所有人啊。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日耳曼重骑又一次发起了冲击，反军依然在山谷口用血肉之躯进行阻挡，凯尔特已经无力吟唱，只能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
牧遥知道，吟唱已经耗尽了她的灵力。
自己灵力倒是很多，而且还很精纯，可惜常人无法承受，连圣人都受不了。否则，转一些给她，也不至于如此凄惨。
不得已，牧遥带着昏迷的奥克多，又一次离开。
汉堡东面已经聚集了两千多反军，排着整齐的步兵方阵。众人脸色复杂，或许有逃出生天的庆幸，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又让他们倍感屈辱。
而且，更多的还有悲伤。
山谷内的战友们正在死去，为了让他们能够活着。
牧遥身在半空，看见东法兰克人正往这边迅速移动。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反军似乎也有所感应，悲伤中又呈现出惊慌。
牧遥落地后，现出身形，将昏迷的奥克多交给反军。众人初时惊慌，然后迅速平静，他们都是被牧遥救出来的，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
牧遥咳嗽两声，示意有话要讲。
反军们侧耳倾听，恭敬异常。牧遥显得有些尴尬，他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过话，只得假意又咳嗽了两声，随后说了三句话。
“山谷里守不住了，你们需要迅速撤离。”
“从萨斯尼茨坐船去鹿特丹，经莱茵河到亚琛，找我的朋友秃头查理。”
“照顾好我的朋友，不用等我了。”
牧遥讲完之后，把王元宝推了过去。然后接过阿克索手里的洛洛，让她先回亚琛去给查理打个招呼。小姑娘是亚琛人，还是还虚高手。
给查理报信最为合适。
否则，这么多人突然进入亚琛，恐怕会引起惊慌。
阿克索嘴唇哆嗦了几下，似乎想要跟着牧遥。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
牧遥不再停留，山谷内很快就会失守，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吧。而且，凯尔特还在里面，最好能把她带出来。
重骑又一次发起了冲击，犹如绞肉机。
山谷内残余的千余名反军，此刻，都冲向了山谷口。
牧遥飞了回来，凯尔特继续拒绝离开，正趴在旁边吐血，似乎又吟唱了一次。这个红头发的女人，怎么突然就这么吝。
牧遥无奈，只得再次带上了二十名反军，向空中飞去。
只是，牧遥却突然掉了下来。
只见半空中忽然一阵涟漪，有个人影现出身形，竟然是拜占庭的陆军大臣戈登。牧遥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一直跟着。
而且隐忍到了现在，才动手。
其实，戈登也刚发现牧遥不久。否则，牧遥刚开始运人的时候，在汉堡的东面，那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戈登看到凯尔特一再拒绝，担心牧遥不再回来。
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牧遥顾不得伤痛，赶紧吟唱了起来。山谷内的反军，瞬间进入狂战士模式。可惜，却只能堪堪挡住日耳曼重骑。
没有多余的人力帮助牧遥。
或许戈登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决定不再忍耐。
随后，牧遥闭上了眼。
既然没有了狂战士的帮助，牧遥只能把戈登当作长剑对付。那日在黑洞隧道被虐，逃命的本事，长进了不少。
牧遥一边逃跑，嘴里的吟唱也不敢停下。
否则一旦山谷被破，无论是东法兰克人，还是戈登，迟早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但是，只逃跑也不是办法啊。
反军的数量在持续减少。或许，一个狂战士可以顶住两个重骑，甚至三个，但是耐不住东法兰克人的持续消耗。
时间接近子时。
反军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五百人，如果再有死伤，便没有人可以填补山谷的缺口了。
重骑正在酝酿最后一轮冲击。
牧遥此刻更是凄惨，戈登毕竟不是长剑。圣人的灵智，岂是一把剑可以比拟。眼见自己的攻击总是被牧遥堪堪避过。
戈登便用起了，区域攻击。
虽然杀伤力降低了一些，但也是圣人的攻击啊。
牧遥便被戈登揍得满身狼狈、灰头土脸。要不是曾经龙血加身，有着极其变态的恢复能力。恐怕早就失血而亡了。
只是，牧遥终究还是逐渐虚弱。
步子变得沉重，呼吸开始急促，甚至出现了晕眩的症状。
而同时，山谷口处，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传来，日耳曼重骑终于冲破了关口。东法兰克人的长剑，犹如死神的镰刀。
收割着最后几名反军的生命。
虽然早有预见，牧遥依然掩饰不住的悲伤。看着那一个个被砍下的头颅，他们都曾跟着自己，逃了大半个玄幻大陆。
牧遥终于理解，凯尔特为什么突然这么吝。
死的都是亲人啊。
随后，牧遥便看见了凯尔特那绝望的眼神，满是猩红，仿佛要滴出血来。她就这么傻傻的趴在反军的尸体旁边，大口吐血。
甚至旁边一匹重骑挥起了长剑，她都视而不见。
不，不…！
牧遥使劲挥舞双手，大声喊叫，拼命朝凯尔特跑去。
可惜，重骑哪会顾忌牧遥。
骑士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一脸狰狞，长剑急速的刺向了凯尔特的心脏。
来不及了，牧遥脚底踉跄，摔倒在地，随后绝望的跪在了地上。没有注意到，自己头顶也正有一把剑刺来。戈登的剑。
千钧一发，两人丧命之际。
凯尔特似乎终于听见了牧遥的呼声，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牧遥。
突然，笑了…
犹如血海中洁白的一朵小花，这笑容是那么的显眼。以至于，牧遥愣住。
不管了，用大预言术！
生死一线，哪管以后。牧遥运起真元，准备注入钥匙空间。但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动作好慢，那把刺向凯尔特的剑也好慢。
还有他不知道的，头顶刺来的长剑，也好慢。
仿佛时间凝滞，空气变得粘稠，甚至连真元的流动，都快要停止。
随后牧遥便听见了一声吟唱，来自凯尔特。而且这吟唱，是那么熟悉：
起初，主创造天地。
主说，要有光，便有了光。
你依主的光辉而生，秉承主的荣耀而行。
……
大预言术！凯尔特竟然，也会大预言术。这个红头发的女人，总是让人意外。
只是，随着吟唱传来。
凯尔特那满头的红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空中又荡起，那种玄奥又无法解释的冥冥之力。但奇怪的是，凯尔特的容颜却并没有衰老。
依旧是惊若天人，宛若仙子，带着一丝妖艳。
凯尔特吟唱的还在继续。
冥冥之力汇集，逐渐露出了凶威。
直到她那满头的红发，全部变成了白色。突然，咔嚓一声，凯尔特的额前突然裂出了一道缝隙。但是没有血迹渗出。
缝隙沿着眉间、鼻尖、嘴唇以及下颌裂开，直到脖子。
最后，啪嗒一声。
凯尔特的整个面部，裂成两半，掉着了地上。
面具，凯尔特带着面具！她被伊斯玛仪砍去了表面的易容之后。
竟然还有，第二层伪装。
第102章 男人的味道（）
随着面具的破裂，凯尔特终于露出了真容。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衰老、沧桑、满是褶皱，却又似乎带着圣洁的光辉。
牧遥只感觉，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文字，来形容这样复杂的脸。
但是，空中那股冥冥之力的汇集，并不会因为凯尔特露出了真容而停止。此刻似乎到了某个临界点。那道熟悉的意念再次传来：
我最忠实的仆人啊，你用生命之力与我交换！
四十年的时间。
如你所愿！
以我之名，赐予你大光明剑阵！
随后，山谷入口处，那一队队日耳曼重骑的头顶高空，突然出现了一道道的亮光，耀眼夺目，仿佛暗夜之中，星辰的光芒。
这些亮光，犹如雨点开始坠落。
速度极快！
但地上的时间却依然凝滞，空气仍旧浓稠。所有的人，无法移动。
那些亮光仿佛九天坠落，来到众人头顶，牧遥这才看清，竟然是一把把的剑。晶莹透明，犹如水晶制成，闪着圣洁的光辉。
大光明剑阵！
也许，说剑雨更为贴切一些。
这些剑雨，带着无差别的攻击属性，几乎每人头上都有一把剑。
除了凯尔特。
一阵噗噗声响，剑雨落下。甚至连哀嚎的声音都没有，合道境以下的人瞬间死亡，包括山谷口那一队队的日耳曼重骑。
牧遥也挨了一剑，好在他有龙血加身。
随后，时间恢复正常。
牧遥刚才启动用于大预言术的真元，这才流进白玉钥匙。他正准备撤去真元，身后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戈登也中了一剑。
连圣人的瞬移，也不能幸免。
牧遥赶紧继续注入真元。罢了，这大预言术，还得用。
随后，空中便又是一股冥冥之力，熟悉的意念，熟悉的大光明囚笼。
戈登被困在了身后。
而牧遥，已是白发苍苍，极度衰弱，俨然行将就木。
看来，原本可以活过七十六岁呀。
顾不得满地的尸体，牧遥赶紧踉跄起身，向凯尔特跑了过去。红发美人，已经变成了白发老妪，刚刚昏迷了过去。
山谷口处，又有东法兰克人蠢蠢欲动。
牧遥抱着凯尔特，隐身后飞出了山谷，接着往汉堡的东面飞去。
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奥克多等人。
而山谷附近的某座山头上，查理二世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刚才那阵莫名其妙的剑雨，害他失去了将近三千的重骑。
该死，该死，这可恶的红头发女人！
给我宰了伊斯玛仪！
查理二世这才发现，那个怂恿自己的罪魁祸首，竟然早已经溜了。
剑雨一落，伊斯玛仪就知道要糟。这红头发的女人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啊。他也赶紧开溜，往汉堡东面而去。
而反军已经离开。
牧遥抱着昏迷的凯尔特，便奔向了萨斯尼茨。
这是波罗的海沿岸的一座港口。对面就是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是日耳曼人最早的故乡。据说半岛北部，可以通往主神奥丁的神国，世界之树。
当然，半岛最出名的还有，海盗。
神国太虚幻，牧遥考虑的是从萨斯尼茨上船，向北绕过斯卡恩，进入北海。随后沿着北海向西，从鹿特丹进入莱茵河。
亚琛就不远了。
只是牧遥来到萨斯尼茨时，反军们已经抢了几艘船离去。
然后，牧遥也抢了一艘船。
刚刚经历了那一场杀戮，抢船这种小事，牧遥已经没有了罪恶感。逃命要紧。
这是一艘商船，正扬帆起航，前往亚琛。
牧遥终于可以稍事休息。
从不老林启程之前，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去帮查理竟然会是这样棘手的事情。仅仅是在路上，就是几番生死。
早知如此，打死都不等到招聘城监了。
肯定要和查理一起离开。
所以说，人情债是不能随便欠的。只是，查理的人情还没还完，自己似乎又欠下了凯尔特的人情。一个要求，唉。
看着怀里昏迷的凯尔特，牧遥叹了口气。
这女人的来历，恐怕不一般啊。会吟唱、会易容，还会大预言术，能是一般的女人么。尤其还特么这么坚韧、聪明和漂亮。
呃，漂亮这个词，先放一放。
牧遥准备将其放下，凯尔特却眼睫毛一阵颤动，睁开了眼。脸色苍白有些茫然，眼神里更是毫无生气，除了有些惊讶。
毕竟牧遥也老得不成样子。
或许是累了，凯尔特又闭上了眼，重新把头埋进牧遥怀里，蹭了蹭，还使劲嗅了嗅。
“唔…，这就是男人的味道么。”凯尔特仿佛呓语：“好闻。”
我去…！
牧遥只感觉腰背一阵发紧，这女人的思路，自己跟不上啊。
随后，一阵薰衣草的味道，从怀里传来。
伴着异样的清香。
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味道。小影也是这样的么？
鼻息声中，凯尔特睡了过去，留下牧遥一个人在那里遐想。随后，舱外飘来一阵饭菜香味，牧遥这才发现，自己好饿。
也很虚弱。
或许，应该叫衰老。
用了三次大预言术后，他的实际年龄，已经达到七十六岁。
放下凯尔特，牧遥替她盖上被子，随后走了出来。天色放明，东方投下来第一丝晨光，两个水手开始弄起了早饭。
商船不大，总计也就四个人，三个水手和一个老板。
看起来不像善茬。
牧遥知道，对付这种人不能客气。抢船的时候，直接就是七百功法齐发，强力镇压。打得四人哭爹叫娘连声求饶。
是以，看见牧遥出来，三个水手脸色难堪，船长却是一脸献媚。
“老先生，我叫杰克，您要不要吃点早餐？”
“……？”牧遥听不懂。
随后指着他们的早餐，又指了指船仓，杰克船长会意点头。牧遥便去了船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大海，烟波浩渺，海天一线，颇为壮观。
牧遥顿时心胸开阔，精气神都好了一些。
生命无常，尽力活好每一天吧。
牧遥不再纠结于生命力受损，也暂时忘掉了三年之约。
既然无可挽回，那就只能尽快解决掉查理的问题，然后回建邺去。临死前，夜疏影和母亲还是要见一下的，虽然自己变成了老头子。
想通之后，牧遥回到了仓里。
只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四道怨恨的眼光。
第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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