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单只是发生了这样一桩意外,那绝对是最理想不过的情况了,只挨打不还手的敌人上哪里找去?问题是这第二个意外就不那么受人欢迎了。
噹!
这个声音是寒冰箭高速砸向目标然后粉身碎骨发出的,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响起,夏洛克眼皮一跳,心中那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指挥官!寒冰箭未能击伤目标!”
“我们根本打不动他!”
“FUKE!皮太硬了!”
“狂战士慢一点!”
“攻击频率降低一点,反伤抗不住了!”
来自坦克近战组的绝望哀嚎点明了问题所在。
不破防!
正常的寒冰箭杀伤目标,发出的声音是比较沉闷的,如果出现这种冰凌砸铁板一样的声响,那只说明一件事。
我方未能击穿敌人的装甲!
要知道这玩意虽然也叫寒冰,但硬度可一点都不逊于普通的钨钢!这会儿居然像一根五毛钱的冰棍一样瞬间碎成一地的冰渣,而对方用来挨打的脸皮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他娘的就很蛋疼了!没有人喜欢这样的敌人,哪怕他只挨打不还手也一样。
更蛋疼的是对方哪怕站着不动,也不是完全无害的,坦克近战组的成员很快发现自己在攻击对方的同时会莫名其妙的掉血,紧接着才明白BOSS身上有类似半人马那样的反伤技能存在。
如果有来自华夏背景位面的学员在场,估计很快就能猜到,这应该就是典型的内力护体反震了。
咣!
又是一声撞钟般的剧响,然后一个手持重锤的重装战士吐出一大口鲜血,血条猛地下去了一大截,降低到一个比较危险的水平。
FUKE!
骇然不已的重装战士赶忙将自己手中的大锤小心翼翼的从BOSS脸上挪开,他真的怕自己再来一下的话,光是反伤就能把自己给弹死。
这货好厚的脸皮!
夏洛克心里大骂一声,赶紧思考对策。
”法系职业切换火系法术!“
”第八组!全体使用腐蚀射线!不要停!“
”近战降低攻击频率!“
”多用穿刺攻击!“
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调整攻击方式了。
跟普通人想象中的有点不同,火系魔法并不是法爷们最青睐的攻击方式,至少在死亡学院内不是。
毕竟单纯论杀伤力的话,轻飘飘的等离子态远不如硬邦邦的寒冰更适宜于施加动能,别的不说光是攻击速度两者之间就差了一大截。
至于火焰的灼烧以及传说中的爆炸伤害,那是炎爆术之类高级魔法才能办到的事情,技能冷却时间、魔力消耗与基础的寒冰箭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而普通的火球术?
好吧,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高温伤害需要多发火球的长时间累积,即使这样温度也不尽人意,爆破杀伤更是只相当于一枚手榴弹的程度,还是那种黑火药填充的原始手榴弹。
种种不利因素叠加下来,法爷们一看,嗨!还是拿冰棍砸人比较爽啊!于是大家手头最常用的攻击方式就倾向于冰系这一边了。
可如今这种情况,夏洛克也只好让大家依靠五火球神教了,就像战场上的士兵打坦克,顶到五米距离都没法打穿敌人的装甲,但至少还可以用燃烧瓶不是吗?
打不动你,用火烧你总可以吧?只要你还是血肉之躯,还是一种需要呼吸的生物,火这玩意总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你,配合腐蚀射线对于物质的腐蚀解构能力,夏洛克相信会有效果的,至少比硬凿来得强。
唯一的问题,腐蚀射线占用了大量攻击位置,加上火球术纯杀伤力远不如冰系,火力强度会大大下降,从BOSS脑袋上长长的血条来看,这将是一场膀胱局。
战斗时间拖的越来越来长,让夏洛克下意识的感到不踏实,但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就这样又狂轰滥炸十多分钟后。
”快看!BOSS有动静了!“
不需要别人提醒,一直高度关注着BOSS的夏洛克第一时间发现了新状况。
BOSS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降正义(6)()
项籍缓缓睁开了他的眼睛,一团水雾在其中酝酿着,流下两行清泪。
几个意思?这boss被我们打哭了?围攻的学员们一脸懵逼,他们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夏洛克也有点懵,这算怎么一回事?但是下一刻他反应了过来:
“继续!保持输出频率!”
“近战队形分散一点!”
“对!就这样!”
“注意boss的反击!”
不管怎么样,任务总是要进行下去的,甭说这家伙只是流点眼泪,就是他现在跪下来给大家磕头求饶,大伙也还是得继续揍他啊。
火焰与冰雹齐飞,流矢共疾风一色,不断持续的火力输出终于见到了成效。
噗!
一枚昂贵的瑟金箭头被它的主人用魔兽冰蛛丝做的弓弦发射出来,经过各种法术buff的层层加速,再附加以强大的奥术能量,最终以肉眼难见的高速射向boss,然后一头扎进了敌人的胸口。
那其实是很微小的声音,至少在嘈杂的战场上不算响亮,但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它。
“破防了!”
“终于打出伤害了!”
“没错!我已经看到boss血条了!”
“妈的!这血条得有十几层吧!”
“小心!”
“啊!”
“注意规避!boss秒伤太高!”
“拉住!快拉住它!”
见血的boss似乎终于不打算再继续无视他的敌人,就在那枚瑟金箭头建功的同时,一个站位有些激进的倒霉刺客被突然动起来的敌人一拳打碎了脑袋!
“分散!分散!”
“坦克顶上!注意!千万不要靠太近!”
“其余近战换远程继续输出!”
“控制boss!不要让他离开符文阵!”
真正的战斗终于开始了,夏洛克面色严肃的发出一连串指令,在一阵惊恐的骚乱后,死伤多人的近战组队伍恢复了正常的战斗秩序。
看着面色如常的学长,还有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应变指挥,刚刚有些慌乱的学员们定下了心神,按照预定的计划继续执行分配给他们的任务。
当然,大部分人没有注意到,夏洛克的站位在刚才的骚乱中,悄无声息的往后退了一大截。
…………分隔线…………
一个灵魂在疯狂咆哮。
刚开始项籍并不是很确定,那玩意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灵魂,因为那东西很难让人把它与人这种东西联系到一起,但他也只能想到这个词来称呼眼前这个奇异的存在。
那更像是某种被遗留下来的信息一样的存在,从中项籍感受到无尽的悲伤与愤怒,还有许许多多夹杂在其中复杂难言的纷乱思绪。
这股直接映入脑海的思绪是如此的狂暴汹涌,以至于作为旁观者的项籍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对方一起悲伤起来,甚至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你实在太吵了!
我是陈家洛。
我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吵,我都快被人家做成烤猪了!
我是陈家洛,我是陈世倌的儿子。
我说过我知道了!这不是重点,兄弟!
我是陈家洛,我是大臣陈世倌的儿子,爱新觉罗。弘历是我兄弟。。。。
你这个人怎么不听人讲话?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我被你吵得都没法控制自己了!
然而这个声音丝毫不理会项籍的求告,一如既往不紧不慢的继续着他的诉说。
我是红花会总舵主,我是反清事业的领袖,我是光复汉人江山的领导者和希望。。。。。
我有很多崇敬我信服我的手下,我有好多英雄好汉信任,我文武双全,我有很好的武功。。。。。
那好像是一种意识形态范畴的事物,从项籍感知到它开始,这东西就一直在自言自语,对于项籍的连声询问一点都没有理会的意思,似乎完全没有交流的能力。
但那又不同于普通的自说自话,正常人如果听到一个人不断的自言自语,多半会把他当成疯子,然后就会自然而然的屏蔽这个家伙说的话,毕竟谁又会把一个精神病人的疯话当回事呢?
可项籍没法那么做,不断冲入脑海的陌生思绪搅得他心神不宁,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神,项籍的意识只能顺着这股杂乱的思绪随波逐流,甚至随着汹涌澎湃的信息流不断加大,就连思考的能力都在渐渐失去。
就这样,他浑浑噩噩的站立在原地,任凭敌人从远处赶到自己身旁形成阵势,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法师模样的家伙举着法杖站在远处,随着咒文的吟唱,一枚冰锥呼啸着飞来砸向自己的面门,duang!
我这就是传说中城墙拐角那么厚的脸皮吗?项籍苦笑着在心中调侃自己,无力控制自己身体的他也只能放任对方好整以暇的拉开架势,然后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彻底淹没自己。
当!当!当!当!一支、两支、三支、四支,那些强弓发射的箭簇雨点般狠狠砸来,刚开始项籍还有心思计算自己到底挨了多少发冤枉弹,但到了后来,随着脑海中那股杂音越来越强,对外界的感知也变得模糊起来。
隐约间似乎感觉到敌人中途变换了攻击方式,身体周围的温度起了变化,从寒冷变得灼热,眼前忽明忽暗,好像有无数人举着火把在自己眼前摇晃,一丝危机感此时在心底倏忽一晃,很快被脑海中的杂乱思绪冲得无影无踪。
我是陈家洛,我是。。。。。。
脑海中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陌生的情感随着加速涌入的信息流逐渐喧嚣沸腾,十多分钟后项籍只能从中分辨出最鲜明最激烈的那一抹,其余则通通被冲刷殆尽。
今天我被父亲打了。。。。。痛。。。
蒙学第一天,先生的戒尺。。。。。惧。。。
八月十四,前天。。西边的吴堡被屠灭。。。。说是官府动的手。。。恐惧。。。不解。。。
满城中的人骑马上街,撞死路人。。。。厌恶。。。不解。。。。
偷听家中老仆聊天,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厌恶。。。。。
见到师父。。。。忐忑。。。。
学成拳法。。。。。欣喜。。。。
又遇到鞑子欺压汉人。。。。压抑。。。。怜悯。。。。
第一次潜入满洲城。。。。。。教训欺负人的鞑子。。。。失手杀人。。。。恐惧。。。。那人好不禁打。。。
清风。。。翻书。。。文字狱。。。。可恶。。。。
武艺大成。。。。打斗。。。。切磋。。。胜利。。。连胜。。。师父教导。。。强大。。。。责任。。。。
华夷之辨。。。。文化。。。。教统。。。。。屠杀。。。。衣冠禽兽。。。。。愤怒。。。。
当今天下,乾坤反覆,神州陆沉,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沉重。。。。迷茫。。。。
祖先。。。家族。。。圣人教诲。。。。顿悟。。。。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吾既艺成,当拼尽凭生气力,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一个人一生的信息量何其繁杂冗长,即便是只挑印象最深刻最鲜明的那部分,也花费了数十分钟时间,恰在此时胸口一阵疼痛,项籍终于从混沌中醒转过来,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力。
但似乎已经太晚了,身体状况糟糕到无以复加,即便是经过龙象般若功强化的肉体,也禁不住长时间高温的考验,严重的烧伤使得肉体强度大降,以至于之前可以完全防御的攻击现在已然无法抵御。
龙象般若功毕竟没有改变项籍身体的根本性质,强化过的蛋白质分子那也还是蛋白质,足够的温度下依然会发生化学反应,数十分钟的高温炙烤足以让肌肉变质,现在的项籍完全是依靠强横的内力才堪堪维持行动。
无法战胜!甚至无法逃脱。
项籍回身一拳,干掉了一个揉身上前的家伙,此后便再无建树,与敌人又周旋了数分钟后,他得出了这个结论。
周身数米之内有一层古怪力场束缚,限制着项籍的拳脚行动,从中心越往外这股力量越大,而敌人却完全不受影响。
对方的战斗方式很狡猾,借着力场的掩护在周围不断游走,绝少与项籍正面接触,只有当他拼尽全力即将突破力场范围时才会以冲锋之类的方式将项籍迫回原地。
我要死在此地了!
项籍的心情很复杂,也很特异,此刻他并无多少对生死的惧意,因为结果已经注定,对于间接导致他陷入死地的陈家洛也没有多少埋怨,只是心中有些感慨。
原本的时空中,项籍是不太看得起这位红花会总舵主的,一个连自己女人都拱手让人,最后还要以女子性命作为代价逃脱的家伙,多少叫人有些看轻。
但是今日经历了这么一番变故,几乎等若亲身经历了一遍对方的人生,有些看法却是悄然发生了变化。
在这个衰落的武侠位面中,武者的地位虽然已经不如以往,但终究是高过普通人的,其中的高手更是地位超然,如果愿意为统治者所用,荣华富贵自不必多言。
而像这位总舵主这样家世非凡,自身实力又突出的高手,即便不愿为统治者效力,凭借自身能力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偏偏选择了一条注定艰难的道路,甚至某种程度上讲应该是一条绝路,因为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
这一切他看不懂不知道吗?
不,他是知道的,如果单凭几个武者组织在一起就可以改天换地,当初的堂堂天朝又怎么会落到那番境地?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所见所闻,胸中的义愤与不平;仅仅是因为武者的骨气和男儿的自尊,还有那份对于受迫害者的同情和怜悯,一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
易地而处,真不见得有多少人能做得到。
至少项籍觉得,自己可能还不如他。
既然如此,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在我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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