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桥米线的声音质感凉凉的,不苟言笑时完全可以体现出“冷清”,但是听上去太干净,按照他平时配剧的套路,配不出一个深谙宫廷腥风血雨的人。
袁争鸣恨不得将这两个人狠狠揉成一个。
长处短处很明显,配出来的效果如何很容易预见,这是大忌。
比赛就是比赛,必须尽量彰显长处,掩盖短处。目前无论是7号还是8号都不是最理想的,他们一定也和自己想法相同,会千方百计进行中和。
至少……他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作者有话要说:刷啊刷啊刷期限~
第一百零六章
和袁争鸣的期望恰恰相反,这两个人不但不中和;表演路子还完全岔开;各自酝酿,形成一种独特的风味。
仅仅拿第一幕的台词举例;就已经非常不同。
第一幕的时间轴定在“方遗声”当年还在禁内任职之时,内容为他和第一反派大司空“阎不留”的对话。
《诛天令》第五部中,大司空“阎不留”作为第一反派权倾朝野,更有女儿“淑妃”专宠于“昌帝”;以国丈自居,朝中依附者数不胜数,可谓人人敬畏,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一个厉害角色。
与此同时;“阎不留”还有另一个身份,即江湖上赫赫有名、使人闻风丧胆的“阎王钩”。
他刻意隐瞒身份,以大司空的名义干涉朝政,一方面在利用皇帝女婿借镇压叛乱之名除去江湖上的宿敌,替自己扫清成为武林龙首的道路;另一方面利用自己在江湖中的关系网网罗情报,清剿逆党,保住女婿皇帝的天下,也就保住了阎家一世荣华富贵。
但这个计划因为“方遗声”的存在出现了小小的阻碍。
因为“阎不留”怀疑“方遗声”也是江湖人——并且,也是那种意图谋反的江湖人。
于是“阎不留”假惺惺地登门造访,而“方遗声”之前也已经探清了对方底细,不慌不忙泰然应付。
齐誩一开口,一股隐隐的贵气即刻从声音中流溢出来,可以听出这个人修养极好,绝非普通的平民百姓,习惯于同高官权贵打交道。
“下官听闻大司空近段时间贵体抱恙,时下正值严冬,屋外寒冷,大司空身为朝臣之首,大病初愈万万不可怠慢,还请屋内一叙。”
不速之客,往往不善。
齐誩语气毕恭毕敬,体现出官阶不高的“方遗声”在权臣面前自己放低一等,礼数俱到,却仍旧不卑不亢。说出来的台词也是客客气气,表面是在奉承,但是因为语调里面没有奉承的味道,所以听上去反而有种讽刺在内。
话中有话,正是宫廷里面待久了的人的特色——齐誩的侧重点就是这个。
“江湖?俗语云‘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原本即是两样不沾边的东西,大司空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与下官谈论江湖了?”
他的第二句台词前半句稍稍抬了一下声音,使之听起来貌似惊讶,实质上了然于心。
他还故意强调“不沾边”这三个字,表示角色当时已经知道“阎不留”的双重身份,只是用反话试探一二,陪对方一起作戏而已,突出角色工于心计的特征。
“通州,呵呵。”当他们谈到了当前时局下最禁忌的地名,齐誩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是台词提示里面所没有的,他自己看着台词添进去的笑,笑得颇有一分冷峻气势,“四海皆江湖,又何况小小一个通州?”
接下来的台词里面,这种气势更是由暗转明,如同一柄剑渐渐拔出剑鞘,锋芒毕现。
“说起来也有趣,通州叛乱一事前阵子刚刚传到京城,大司空便一病不起,近日顺阳侯平叛归来,擒得那些江湖叛党回京,病便好了。可巧,可巧——莫非这病根的名字也叫‘江湖’?”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句句皆是刀,足以叫面前的人哑口无言。
齐誩的“方遗声”即使是微微一笑也叫人觉得骨子里是冷的,而且锐利,不屑与佞臣同流合污。这便是齐誩理解的“孤高”,不是闭门不见客那种古板,能叫人感觉到他犀利的手腕。
而过桥米线的演绎则用了另一种风格。
“下官听闻大司空近段时间贵体抱恙?”和用了陈述句的齐誩不同,他前半句语调轻轻抬高,把这句话变成了问句。并且,是明知故问。
“时下正值严冬,屋外寒冷,大司空身为朝臣之首,大病初愈万万不可怠慢,还请屋内一叙。”他在音色上比齐誩冷清,于是利用了这个特色,侧重加强那种面对当朝权贵无惧无畏的态度。
齐誩说话的方式绵里藏针。
而他说话,亦是暗潮汹涌——
“江湖?”过桥米线淡淡重复一次这个词,却没有笑,镇定自若地朗朗掷落一句话,竟有几分反问的意思,“俗语云‘庙堂之高,江湖之远’,原本即是两样不沾边的东西,大司空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与下官谈论江湖了?”
他的语速在句末渐渐放慢,意味深长。
尽管和齐誩的处理手法不太一样,但是产生的效果很相似,弥补了他声线阅历感不足的缺点。
“通州……四海皆江湖,又何况小小一个通州?”即使说到了重点,他也波澜不惊,一副早知道原因的样子轻描淡写道,“说起来也有趣,通州叛乱一事前阵子刚刚传到京城,大司空便一病不起,近日顺阳侯平叛归来,擒得那些江湖叛党回京,病便好了,可巧,可巧。”
到此处,声音中的气势忽然提了上来,逼迫对手于无形间。
“莫非这病根的名字……也叫‘江湖’?”
明明风格上大相径庭,却各有各的逻辑和亮点,无关谁对谁错。
在没有统一台词规定的情况下,似乎哪一个风格都基本维持在角色定位之内,却又可以如此不同。
袁争鸣估计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对这两个人都没办法喊CUT,因为他心痒痒地极度想知道他们接下去会怎么处理。观赏性也是商业比赛的特色之一,身为评委也身为一个热爱配音的人,他自然乐在其中。
可是听过这两场的观众们就很纠结了。
听众1:_(:з」∠)_ 这……这让人好难抉择!!刚刚投了不问归期一票,现在觉得过桥米线也很好怎么办??
听众2:_(:з」∠)_ 各有各的风味,我已经打算两个都投了……【我博爱我面壁】
听众3:_(:з」∠)_ 已经打算两个都投了+1【默默列队面壁】
听众4:_(:з」∠)_ 已经打算两个都投了+2【也默默列队面壁】
听众5:┭┮﹏┭┮嘤嘤嘤嘤虽然初赛是无所谓,但是决赛一定会选一个人出来,我舍不得啊舍不得~
听众6:┭┮﹏┭┮跟楼上的握手!还是进了决赛再说吧,最后决胜要看组合赛结果的,对吧?
……
……
不过最令人惊讶的是,即使这两个人前面的气质及语调再怎么各具特色,到了最后,却可以渐渐并拢同一条轨道上而不违和。
最后一幕的场景是“方遗声”后期蛊毒发作,与自己的小书童“芦苇”在榻前对话。
那时候角色已经武功全失,为了逃避“阎不留”的追杀,被迫离开听风馆,藏身于一处隐蔽居所,可惜还是免不了一天天衰弱下去。
之前越是高贵气质,越是坚韧独立,到了这里落差越大,令人惋惜。
“咳……”齐誩沉沉挣了几口气后,才压抑地咳嗽一声,因为他要把角色“不屈”这一点表现出来,就算身上毒性发作,肺中有如一千根针在刺,作为“方遗声”这样孤高的人也不会容许自己过于狼狈。
而且,那个天性单纯的“芦苇”正在照料他,在这个孩子面前,他也不能表现得太痛苦,免得对方伤心。
但是,有些时候事与愿违。
“唔,”他忽然低吟一声,声音被什么东西吞没了一半似的,哽在里面出不来,艰难地吞咽一下。在听众听来,很像一个人咽喉咯血的感觉,每个字都是用气息硬生生拼凑出来的,“芦……苇,你……过来。”
说罢,又是一阵叫人揪心的急促呼吸声。
听到主人的呼唤,在一旁的小书童这时候应该急急忙忙跌爬过来了,扑在榻前悲伤地看着他。面对这么一张脸,他所能做的有限,能说的也有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还没亮?”
原著中这段齐誩印象深刻。
“方遗声”自昏迷中醒来,询问“芦苇”时辰,而“芦苇”顷刻大哭起来。
原因就是这个问题之所以会问出口,说明蛊毒已经侵入“方遗声”的双目,渐渐看不见了,即使周围一片明亮,他也以为是长夜未央。哪怕现在不告诉他真相,以他的悟性估计很快也会自己猜到。
尤其当“芦苇”一哭,他更是一下子明白过来。
“呵呵,”齐誩此刻忽地轻轻笑了两下,只有自知天命的坦荡,没有悲观,还哑着声音安慰对方,“芦苇,别哭。我方遗声,一生……都在权谋诡计里走过来,期间目睹的种种腥风血雨无法尽数。如今看不见了,反而觉得轻松。”
这时,他微微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人。
“阎不留”不会给自己利用过的棋子留下活路,“白轲”是他收买的人,目前已经杳无音讯半年之久,凶多吉少——想必是活不成了。因果报应也好,自作自受也好,活不成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些,声音仿佛盆中火炭沉沉烧到底,再也烧不起来,一寸寸化作白灰。
“那个下毒的人,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他说,听不出感情性质。
但是刚刚那份从容淡泊的语调消失了,而前后两句虽然是连贯的,却在这个地方出现非常明显的情绪分界。最后,甚至空洞地淡淡一笑:“呵……”
是不恨,还是恨极了,又或者连自己都感到迷惘?叫人回味无穷——
听众1:〒▽〒我的方遗声啊啊啊啊……【方馆主的死忠粉心碎了】
听众2:〒▽〒我记得这一段,这一段好虐的啊啊啊啊!!
听众3:〒▽〒我真的恨死白轲了!恨死!可是方遗声他却不恨……至少我认为他不恨。嘤嘤嘤嘤这样反而更虐了好么!
听众4:〒▽〒前后对比好强烈……这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最后凄惨成这样……
听众5:〒▽〒心脏好疼,整个人都不好了!!【白轲你这个混蛋!!混蛋!!】
听众6:〒▽〒 7号好赞!赞得我泪流满面!【纸巾不够用了,嘤嘤……】
……
……
“方遗声”的原著粉们在被齐誩重重伤害一次之后,接着又被过桥米线狠狠伤害一次,用她们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玻璃心都碎成渣渣了”。
过桥米线的角色塑造一直侧重于冷清和淡然。
到了最后一幕,这两种气质使得角色的遭遇令人听起来更加于心不忍,每一声咳嗽都紧紧牵动听众的心:“咳……咳咳咳……”
末了,气若游丝地轻轻一声叹息。
从声音塑造的画面里,他孤伶伶地躺着,听上去没有一点儿活人的感觉,展现出人物当时无望无欲的心境。
过桥米线一边虚弱地喘气,一边低声叫唤:“芦苇……”
声音细小得听不清。
于是他再叫了一次,勉强抬高声音:“芦苇……你过来。”
发音的方式就如同一簇火苗微微颤动,虽然每每开口都给人一种快要熄灭的错觉,却又坚强地继续烧着,火苗弱是弱,但此时此刻仍在跳跃,也许心头还有执念没有放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天……还没亮?”
一天天算着日子,半载已过,感觉过一天,凶兆就多一分。
自己是如此,白轲也是如此。
当在榻前饮泪的小书童让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双目失明之后,先是怔了一怔,呼吸有些紊乱,然后慢慢才平定如初。死到临头,反而无畏了:“芦苇……别哭。我方遗声,一生都在权谋诡计里走过来……期间目睹的种种腥风血雨无法尽数。”
说到这里,默默长一口气,声音里溢出抑制不住的哀伤:“如今看不见了,反而,觉得轻松。”
至少可以不必亲眼目睹那个人的结局,无论是死是活,他都不想看见。
“那个下毒的人……”他喃喃自语似地,要把这句话刻在自己心里,把其它念头都剜干净,“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听众1:┭┮﹏┭┮ ……
听众2:┭┮﹏┭┮ 方党究竟还要心碎多少次……呜呜呜呜我太伤心了!!【刨地大哭】
听众3:┭┮﹏┭┮小米线好厉害……很少听他用青年音,但是好精彩!!原来他不配柔弱少年的时候也可以那么美……
听众4:┭┮﹏┭┮但是听多这些片段对心脏不好啊!7号的虐法和8号的虐法不尽相同,不过都很有感染力!【一对拇指一人一个】
听众5:┭┮﹏┭┮受不了了,我回去哭一下……
听众6:┭┮﹏┭┮归期期的苦笑和过桥米线的心灰意冷都很!到!位!【到位得我眼泪哗啦啦流个不停】
……
……
“你们这是在故意逗我玩呢……”
袁争鸣直到点评阶段,都还在喋喋不休叨念这句话。齐誩和过桥米线这两个人错开表演路线之后所引发的好奇心,居然压过了他挑剔的毛病,一心一意盼着听听他们之间的不同点,等到三幕完成,才惊觉自己没来得及喊“CUT”。
“大意啊……大意啊……”袁争鸣抱怨归抱怨,但其实能让他集中精神听到这个份上,也证明了两位选手确实有实力,没有喊CUT的必要。碎碎念也只是他私底下一点小小的不甘心罢了。
由于他两个人都没有打断,所以蒲玉枝的打分将决定他们的高低。
但是连这个打分也让袁争鸣大呼“你们都玩我”。
【7号…不问归期】
【用时】:2:00
【声线】:4。0
【发音】:4。0
【基础分】:4。0
【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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