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香江再好,我跑过去,一个熟人都没有。在仙基桥多好。出门都是熟人。师父老了,不想到处乱跑了。”老道说道。
周茂林说道:“老道长,徒弟孝顺,你就跟徒弟出去享享福呀。咱们仙基桥大队还没有一个人去过东海,更别说去香江了。你也可以去大城市看看呀。我听说,香江那边的人特别讲究风水。”
常兴点点头:“那边做什么都要看风水。这是真的。我认识一个东海的道长,之前就是从内地跑出去的。到了香江就给别人布置了一个风水局。就有了在香江安身立命的资本。”
常兴将韩怀易的情况说了说。
“常兴,你在那边做什么?也是给别人做风水局么?”周茂林问道。
常兴摇摇头:“我只给我认的那个贺老哥做了一个风水局。在那边,我主要还是做家具。”
“做家具也好。毕竟是正儿八经的营生。”周茂林说道。
徒弟不看风水不做道场不用修道的本事,老道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说道:“既然是靠的做木匠的本事,回来了,要去师父家一趟。感谢师父教给你的手艺。”
常兴点点头:“晓得,吃过饭,我就过去一趟。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茂林书记的礼物我也准备了,待会我送过去给婶子。”
“外面的东西精贵精贵的。你花那钱做么子?”周茂林说道。
“这家伙在外面能赚到钱,你给他省什么省?”老道看起来是不爱惜徒弟,实际上是满满的得意。
第324章 想法()
大伙正忙着搞生产,到了晚上才有人跑到常兴家来玩。
到了晚上,常兴家就跟开大会一样,全大队的人几乎全部跑了过来。常兴拿了几条烟出来发放,糖果直接提了一大袋,来一个小孩子直接抓一大把。
“常兴,你走南闯北,见识最广,你觉得我们大队该不该分田?”张方清问道。
“方清叔,你想分田啊?”常兴问道。
“这倒不是。但是现在很多地方都开始分田了,我们仙基桥大队很多人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我觉得吧,咱们仙基桥跟别的大队不一样。我们是模范大队。我的大队的搞得这么好,要是分了田,机械化还搞不搞得起来?机械厂还搞不搞得起来?果园、茶场都是你好不容易才搞起来的。还有养殖场。咱们大队积攒了这么多家业不容易,现在一下子给分了,就等于吃了断头饭。”张方清担心地说道。
常兴点点头:“香江那边一个月的工资上千块,最高上万的都有。咱们把田土分到户,一家最多分几亩地,最多混个温饱。有什么出息?我们大队变富裕了,不是靠着这些田,而是靠机械厂、果园、茶场、养殖场。主要是咱们全村的人拧成一条绳,才能够干出一番事业来。如果各搞各的,一家种几亩地,养一头猪,养几只鸡。你家里种几棵橘子树,我家里也种几棵。能有多大出息?机械厂要是分了,我们一家分几块铁回去?”
“常兴,你的意思是我们大队依然维持不变?”张方清问道。
“对。维持不变。现在都实现机械化了,就别这么多人去种田了。富余的劳动力可以去干些的嘛。老四伯伯会取麝香,带几个人搞个香獐养殖场不行么?我师父做家具,为什么不搞个家具厂呢?香江那边的家具厂都用机械。做出来的家具不比手工的差,还省力。咱们国家将来也会越来越富裕,家家户户都要买家具,不仅要置办家具,还要款式好看、新潮。东海那边的家具就开始讲究了。咱们大队的人手到时候还不够用。你说我们还分田地做么子?”常兴问道。
“可是咱们大队吃大锅饭也有吃大锅饭的坏处。有些人上工磨洋工,但是到头来,却是一样拿工分。这个怎么解决?”肖维山问道。
“这个也好办啊。每家的年底应得的分成分两部分,一是基本的,股份分红,没股多少钱,就拿多少分红。但是大头是工分分红。工分不能按人头来,得按照做了多少事情,质量怎么样,来给工分,做得少的少给,做得多的多给,贡献大的,还要另外奖励工分。这样一来,就算家里没有劳动力的,凭着股份分红,日子也能够过得下去。那些偷懒的以后就没好日子过了。你啥事都不做,那就混个温饱算了,凭什么还跟别人拿一样多?”常兴说道。
仙基桥大队的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说实在的,仙基桥大队的农民有几个是真正怕吃苦的?主要还是自私心在作梗。生怕自己做得多吃亏。但是如果将来是干得赚得多,谁会不努力做事?所以,主要还是分配制度的问题。常兴在香江那边见识得多了知道人家工厂里面怎么分配,套过来用而已。
周茂林笑道:“常兴,听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咱们大队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从当初连饭都吃不饱,更别说吃肉。那个时候,一个月能够呷回肉就不错了。哪能够像现在,几乎天天有肉吃了。这种好日子,大伙要珍惜。不珍惜的话,一旦失去了,就可能再也没有了。机械厂要是倒了,水电站还能够维持多久?没有了水电站,我们大队还能够用上电?没有水电站,我们多少稻田得不到灌溉?常兴说得对,不能够平均主义。做得好的要多得,做得差的要少得。要有所区别。这个我们整个大队的人可以一起商量。不管怎么样,将来仙基桥大队不养懒汉!”
“你们这些人当真要不得。到我家来呷糖果,结果你们跑来开群众大会来了。”老道笑道。
“对不住,对不住。大伙都散了吧。常兴一家子刚回来,坐了几天的火车,转了好几趟车。都累了,咱们早点回去,别影响他们一家休息。”周茂林说道。
听周茂林这么一说,全大队的人都散了。
常兴亲自将肖大江送出屋外:“师父,本来我一回来就准备去你家的。结果大伙都过来了,我就脱不开身。我明天去你家里去。”
“要得。常兴,这一次,你回来多久?”肖大江问道。
“还要待一段时间哩。”常兴说道。
“常兴,你刚才说办家具厂的事情,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肖大江还是有些动心了。木匠师傅不是一个什么高大上的职业。跟机械厂工人比起来,感觉还是低了一等。所以肖大江一听常兴说起家具厂,就开始动心了。用机械来做家具,肖大江还闻所未闻。但是仙基桥的人对机械很容易接受。毕竟,现在仙基桥已经全面实现机械化耕种了。又有一个机械厂。
“要得。明天我去你家。我跟师父好好聊聊。”常兴说道。
肖老四也想和常兴聊香獐养殖场的事情。别人不知道,肖老四可清楚得很,常兴在峰眉寨上面养了一群香獐,现在那一群香獐的数量可能更庞大了。
“常兴,咱们去哪里弄香獐种呢?”肖老四明知故问。
常兴笑了笑:“老四伯伯,你这还故意跟我装起糊涂了呢?当然是峰眉寨上的那群香獐呀!”
肖老四嘿嘿笑了笑:“我寻思,也应该是那群香獐。常兴,你放心,这群香獐交给我来养,保证可以让它们越繁殖越多。”
“以后,我待在仙基桥的日子不会太多。这群香獐我交给你,也能够更放心一些。”常兴说道。
仙基桥的人听常兴说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对不分田地的想法也不是很排斥了。田土对于农民来说,是他们的心头肉。但是土地数量有限,分田地之后,一人分不到几亩田地。有能怎样?最多混个温饱而已。
第325章 一念之差()
“常兴,你说我组织一个建筑队,咋样?”张方清找到常兴。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一直有些犹豫不决。
“香江那边有专门的建筑公司。专门承包大工程。现在城里开始搞建设。泥水匠这样的活,城里人怕辛苦,不肯干,你要是组织建筑队,说不定就可以在城里揽到这样的活。”常兴说道。
“说得也是。城里的建筑队,干的都是大工程,小工程,他们看不上,但是我们可以干。就说咱们镇上有人建房子。也要请泥水匠。我们要是组织一直专门的建筑队,保准有人来请我们建房子。”张方清说道。
“那你还犹豫个啥?就算建筑队拉到的活不多。还有大队的分红,不至于饿肚子。但是建筑队要是做起来了,以后不必干别的差。”常兴说道。
张方清握紧拳头:“干了!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常兴笑了笑。
“常兴你回来,仙基桥就不一样了,你就是咱们仙基桥的福星。你没在仙基桥,大伙都不知道该干嘛。还想着分了田过小日子。可是咱们仙基桥跟别的大队一样吗?别的大队是穷得揭不开锅,想着分了田地吃个饱饭。我们仙基桥大队富得流油,别的大队眼红得不得了。咱们干嘛要分田地呀?”张方清说道。
“方清叔,就是这么个理。仙基桥大队还要更胆大一些。对了,青年农场那边怎么样了?知识青年都走了没?”常兴问道。
“走得差不多了。还有几个人没走掉。现在天天闹情绪,生产都快搞不起来了。唉,后面来的知识青年跟赵建国他们不是一种人。就想着怎么找关系回城去。回不了城,就天天在这里怨天尤人。也不想想,城里就算再好,一下子回去这么多人,国家能安排这多人工作吗?在农场干着有啥不好?农场要是办好了,比他们在厂子里上班更有出息。”张方清说道。
“那农场的地还在耕种么?”常兴问道。
“种是在种,种得不好。秧苗插下去之后,就没人管了。全靠天吃饭。当初赵建国那些人好不容易弄出的好田,都快被他们糟蹋光了。青年农场周围还建了果园,你去看看他们的果园,再去看看咱们的果园,能比得了吗?完全不能比。”张方清说起青年农场,不停摇头,很是惋惜。
常兴也没兴趣再去农场看一眼,就连吴婉怡也没想再去青年农场。青年农场早已物是人非,虽然那是吴婉怡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却早已成为了过去。
常兴刚回家的几天,家里天天坐满了人。除了在常兴家能够吃到从城里带回来的点心之外,主要还是想听常兴说说香江的事情。仙基桥的人的眼界跟别的大队的人不一样,他们也都想像常兴一样走出去看看。虽然遥望之地的陌生会让他们充满恐惧,但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充满对远方的向往。
田道森终于抽出空来,亲自来到了仙基桥。
运动结束了,田道森不仅没有因为当初他曾经是太平桥镇革委会主任而退出二线,反而因为当初在担任革委会主任的时候,抓生产搞建设的功绩,在这几年升得很快。现在已经是罗田县委副书记、罗田县县长。
田道森带来的信息自然更加准确:“我们罗田县现在对各个大队分田地的态度是,不鼓励也不反对。将土地承包到户,在很多地方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谁也拿不准,这土地承包到户长期来说,到底是好是坏。按生产力的发展规律来说,大生产是未来的趋势。但是从目前来看,生产队集体生产的模式,有着消极的结果。但是我们绝对不会强迫一些大队将田地分下去。比如仙基桥大队。是咱们罗田县的模范大队。仙基桥搞得这么好,为什么不继续保持下去?只要仙基桥的社员们不主动分田地,愿意保持现状,县里绝对不会强迫生产大队实施承包到户。”
隔壁新桥大队本来也已经跟仙基桥一样,有了几台插秧机、收割机。但是早在过年的时候,他们就偷偷把田给分了。早稻的时候,大伙还跟以前生产队一样,放到一起统一育苗。用插秧机插秧。
但是到了早稻收割与晚稻插秧的时候,情况不同了。早稻插秧的时候,插秧机用的柴油是新桥大队剩余的柴油,插完秧,新桥大队公家的柴油也用得一干二净了。而且插秧机和收割机整整半年都没有人维护。等到这个时候,才发现收割机竟然已经不能用了。
这个时候就面临很多问题,比如谁来维修?这个维修费用怎么算?修好了之后,收割的时候柴油谁来出……
各家各户都拿不出买柴油的钱,更不想自己吃亏。
最后没办法,一些人又去将以前生产队的老式打谷机抬了出来。新桥大队好不容易实现了机械化耕种,重新又回到了刀耕火种的时代。仙基桥有新桥嫁过来的媳妇。娘家人打稻谷,自然得回娘家帮忙。自然便知道了新桥大队的变化。
“幸好当初咱们大队茂林书记阻着没让田地承包到户,不然新桥大队的今天,也是我们仙基桥的下场。新桥大队当真是个个肯干了,一家家累得半死。可是收的稻谷没比我们仙基桥多啊。他们现在全部劳动力都去种田去了,哪里还有工夫去照料果园、茶场?我看他们的果园茶场迟早有一天要败掉。对了,他们的养猪场也跨了,养猪场的猪都分了,一家养了一两头。”
从新桥大队回来的人们在仙基桥大队绘声绘色地说起新桥大队的变化。
新桥大队当初学仙基桥。天平桥有好几个大队都在学仙基桥。仙基桥有茶场,他们也搞茶场,仙基桥有果园,他们也搞果园,仙基桥有养猪场,他们也有,甚至还创新地搞了养鸡场、养鸭场、养鹅场……当时仙基桥的人都骂这些人不要脸,专门学仙基桥大队的。
谁能够想到,他们将田地承包到户之后,才不到半年就已经回到当初了。
“田不能分啊!分了我们也跟新桥大队一样。”
“对,绝对不能分。就算是上面让分,我们也不能分。”
“走!我们去找茂林书记,让他一定要顶住,无论多大的压力,他不能够退缩。”
“茂林书记一个人能力再强,他一个人也顶不住啊?我们帮茂林书记一把呀!”
周茂林家院子里坐满了仙基桥大队的社员。
周茂林一开始还以为大伙又上门来逼他分田地了,气得脸都青了:“我就不晓得我们仙基桥的人怎么就蠢到这个地步了!常兴回来讲得那么清楚,未来的好日子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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