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我说正经的。”
他确实也有些醉了,双眼犯红,说话也是满嘴的酒气。
我抬手扇了扇从他那飘过来的酒味,随即说道。
“那你说像谁?”
灌灌打了个酒嗝,而后说。
“我记得大约五万多年前吧。我曾去过三十三天当值,好像在哪里见过一幅画,上面画的人很像你。”
我一听这话,便就嗔他。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也许是谁暗恋我偷画了我的小像呢?”
灌灌歪头想了想,好像是有些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他又挠了挠脑袋,欲言又止了一会然后又说。
“那画看着有些年头了,残破不堪的样子,像是在哪卷古籍上面见过。。”
我听完他的话格格的笑。
“你糊涂了,古籍?我统共不过才十五万岁,能入古籍至少也得有数十万年光景呢。
再说画像这东西到底与本人有些差距,也许只是画师画的与我像了点罢了。
哎呀,这事不值得一提。”
灌灌看我这么说,想了想似乎也觉得不值得一提,随后便岔开了话题。
“我恍惚记得昧君当年未做神君的时候,还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呢。”
我听他这么一说,师父还有过风流韵事?忙就追问。
灌灌想了想,而后说。
“我记得当时我刚刚修炼成精,应该只有一千岁。那时候正逢欲界战乱。青丘当时的神君还是九尾白狐蚩羽,这个蚩羽很是瞧不起青狐。
他觉得青狐劣根难训,当属妖狐。因而那个时代的青丘青狐受足了旁族的白眼。还曾一度被排挤出青丘。
那个时候昧君正逢九尾合一,还需历练九劫方可修成真正的九尾狐。”
我听到这里有些不明白,于是打断了他的话问他。
“什么是九尾合一啊?”
灌灌与我解释。
“青狐的修炼与旁族不同,青狐劣根难训,很容易被欲界种种*诱惑,再加上青狐生性偏执,邪性较重。
因而在修炼的过程中,青狐每修炼到第三尾便就要再多经历三次劫难。从一尾修炼开始历经三劫到三尾还需再历经三劫,这叫三尾合一。
如此之后再厉三劫到六尾,而后再经历六劫,这叫六尾合一。以此类推到九尾还需额外再经历九劫这才算真的修炼到大圆满。这也就是九尾合一了。”
我听得惊讶。
“啊!这么复杂啊?”
灌灌点头,然后教育我。
“所以你现在明白当初昧君在无虞之渊发现你的时候为什么那么震惊了吧?昧君吃了不少苦,是个很值得敬佩的人。你跟着他应该好好修炼不应该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灌灌的这一席话,说的我有些脸红。我生性贪玩,常常自负拥有九尾之身,因而对于修炼之事从不上心。
我总觉得,青丘的狐狸那么拼命的修炼不就是为了九尾之身吗?现如今我已经是九尾,那又何必再在修炼上如此上心呢?
也因如此,我从来没有关注过其他狐狸的修行。
师父仁慈又一向溺爱我,我偷懒打滑他虽失望却也舍不得过分责怪我。
我天天嘴上说着用功,但是打心眼里还是不屑去修炼的。
灌灌没有注意我的情绪,他又进了一杯酒而后继续说道。
“这是题外话了。再说当日,那时候昧君正逢九尾合一,正是性子散乱的时候,为避纷乱便就躲到了人界。
一来人界嘈杂,鱼目混珠。二来他要厉劫,人界是必经之劫。
也就是在人界的时候,便就赶巧遇到了蚩羽的女儿夜月。
这便就扯出一段风流佳话来。”
我的心里忽然没由来的一痛,似乎很排斥听到别人说起师父的风流过往。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莫名的不舒坦,不想去听师父这些风花雪月,但是奇怪却又很在意那个夜月与师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时五味成杂,不晓得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表情才好了。
灌灌说到这里便来了兴致,酒也似乎醒了一大半。他以手支颐眉飞色舞的与我述说师父与那夜月的相知相爱。
他说。
“我听说那个夜月很是喜欢昧君,两人也算得上是情投意合。可是蚩羽向来看不起青狐一族,因此坚决反对自己的女儿与青狐来往。
为此据说还派了不少人追杀昧君。其中还有青丘一等一的猎狐刺客,但有趣的是这个猎狐刺客并没有结果昧君反而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居然把夜月给杀了。”
我一愣。
“夜月死了?”
灌灌点点头。
“是啊!而且据说是夜月死了之后昧君将夜月送回章华宫,见到蚩羽之后直指他不配做一方君主。并与他驳论治国之道,最后还与他约定三日后在我家门口决战。
昧君说若是他输了他便去给夜月陪葬,若是他赢了蚩羽便要依约退位让贤。”
我听完这些话之后有些不敢相信,师父青丘神君的位子难道就是这么来的?
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些?我向灌灌求证,灌灌听了疑惑之后有些无奈。
“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打赌输了就能随便让位了?昧君之所以能成为昧君那是因为他确实深谙治国之法。青丘这几年接由昧君打理之后确实是比蚩羽时期繁盛太多。”
灌灌这话我很是受用,师父毕竟是我师父。我的师父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
我想到这里,心里便不自觉的感到自豪。但是几乎是一瞬间,我立刻又想到了那个夜月。
灌灌对于这个夜月着墨太少,我总觉得她跟昧君师父之间肯定还有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其实我也知道,这多半是我自己的瞎猜测。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难抛开夜月的这个问题,总想着能有什么方法再谈清楚夜月,再问详细点她的事情。
我撇撇嘴,借着几分酒意与灌灌絮叨。
“连书彧,你知不知道昧君师父喜不喜欢那个夜月啊?”
这话一说出口,我自己是率先的一愣。
倒不是惊讶我自己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是奇怪为什么我的声音听着总有些酸不溜秋的。
不过好在灌灌也有些醉了,也没多想,便就回答我。
“这我哪知道,应该是喜欢的吧。不是都为了她跟蚩羽决一死战了嘛!*不离十了。”
我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像是在心里的哪一处扎了根倒刺进去。
牵一下疼一下,却左右找不到源头。
我正难受着,隔壁的灌灌忽然不知怎么的啊了一声。
我心里一跳,忙转过头去看他。
我看着我激动了半天这才说到。
“我想起来了,我说你像谁呢。我原来在三十三天当值那会儿,曾去过白泽上神的太长殿。
从他的书房里看到过一本讲述六界九州奇珍异兽的书籍,好像叫什么《八荒奇幻》,就在那里看过你的画像。”
我听了他的后,立刻就火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你在奇珍异兽书里面看过我的画像?你在骂我?”
灌灌见我发火,赶紧摆手解释。
“是真的,我记得那里面还记载了远古四凶。还有他们的画像呢!”
我的心里有些好笑,奇珍异兽书里能看到我的画像?不过转念想想我是狐狸,要论本体的话确实也就是个兽。
但是这年头狐狸不是很普遍吗?怎么都进奇珍异兽书了?
再说,我啥时候都被载入书册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冲灌灌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我也没有多么反感,便也就继续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
“我记得那书上好像是说凫丽山一带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受戾气侵扰,方圆百里了无人烟。
后来说是东君架乘日辕从凫山之上经过时,偶然听到山顶处传来歌声。
那歌声幽怨凄美,令人恻然。东君忍不住停车察看。便就在东山上瞧见一女子红衣胜血,正立于一棵桐麻树下。
东君上前询问那女子名讳,岂料那女子性子十分疏离,转头便消失不见了。
此后东君再架乘日辕经过,还是时常能听见她女子歌唱,只是每每下去查看,却再不见那女子身影了。”
灌灌的话说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听得奇怪。
按灌灌的叙述来说,东君凫丽山遇一女子,听到人家唱歌好听就来打听人姑娘名字。
这种事情怎么着也应该记录在风流野史篇才对,怎么会与奇珍异兽扯上关系?
我十分怀疑灌灌话语的可靠性,于是问他。
“你确定是在奇珍异兽篇看到的画像?确定不是《东君风流史》吗?”
灌灌挠挠脑袋,又暗自想了想再确认了一遍。
“是啊!我记得就是奇珍异兽篇啊。不过那个故事我还看完,也许后面还讲了什么跟奇珍异兽有关的事呢?
比如东君为讨那女子欢心便就把驾车的骏乌送给那女子了什么的?”
听了灌灌这么说,我就越发的觉得灌灌说这事的可靠性确实有待探究。
人家东君大名鼎鼎的太阳神,值日时能跑去凫丽山那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耍妹子?
再说凫丽山戾气那么重,都方圆百里了无人烟了。东君怎么可能还会在山顶上看到什么红衣女子?
我想到这里,便就冲灌灌翻翻白眼。
我抬手在灌灌的肩膀上狠狠拍了两下。
正想要发话教育他。却不晓得怎么了,这两下拍的我的脑袋里面像积满了水,那水猛然的晃了两下,晃的我天旋地转,心里一阵恶心想吐。
不一会儿就觉得四肢发软无力,眼冒金星之后只感觉身子往灌灌那里一倒然后就失去了只觉。
第16章 梦境还是真实()
我又开始做梦了,不晓得是不是受了灌灌话语的影响。
我在梦里来到了灌灌说的那个凫丽山上。
那山里烟雾缭绕,更深露重。草木倒是茂盛,只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死气沉沉。
因着是夜晚,夜凉如水,四周也是静谧的很。
我穿一身绾色裙衫孑然独立于一汪潭水岸边,那碧绿的潭水映衬着一尺四方的天上那抹如钩的月。
一人着一身青衫自远处丛林里走来,夜色朦胧了他的容颜却教清风吹拂着他随意散落下来的发。
我瞧见他来,便持着一抹风流迎接他。语笑嫣然。
“我听闻你与夜月感情很好,是认定她了吗?”
那人藏身于一片阴暗之中,身姿未动,许久都没有说话。
我也不急他答话,随后转身拿起一块石子丢到潭水里。石子咕咚入水,水波荡漾着又模糊了那残月。
我转过身,又来打趣他。
“你很怕我?”
阴暗里的身形动了动,我瞧见那人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
我兀自讥诮。
“怕我也好,因着怕我总该会好好对待夜月吧。”
。。。。。。
我醒来的时候被这个梦惊的一身冷汗。倒不是因为这梦境有多惊悚什么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竟有一天会用那样的口气跟师父说话。
更没想到的是我居然会梦到师父。
我长呼了一口气,幸亏没梦到什么不该梦的事情。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密汗,醒了醒神抬头扫视了四周一圈。发现自己还是在刚才的那家醉留客酒楼里。
这个时候外面已经是三更的天,酒楼里的客人也走了不少。
灌灌想来也是喝醉了,正趴在我边上打着呼噜。
我又着眼瞅了瞅四周,不觉轻笑。
这家酒楼看来是常常有人醉宿的,大厅里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酒客,店家也不出来管管。
我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向门外走去。想着出去吹吹风,醒醒困什么的。
外面有些吵闹,我刚出来的时候发现三更天了这个邺城的街道上居然依旧熙来攘往车水马龙。
街边摆摊的,叫卖的,逛街的人屡屡不绝,四周更是彩灯如昼。
我不禁有些奇怪,怎么这个邺城的夜市竟然如此的繁华呢?
我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的闲散着步。
无意间抬头望了望天边,居然发现这么晚了竟还有一群白鸽在天边盘旋。
白鸽这么晚了也不睡吗?还是都受了这夜市的影响睡不着了?
人类真是奇怪。
我这样想着,步子确是一刻不停。刚才只顾着跟灌灌喝酒,正经的饭菜却是一口都没来得及吃。
这会街上这么热闹,我就寻思了一馄饨铺子走过去。
馄饨铺子的老板瞅着像个阴沉的人,不怎么说话,脸上也是麻木的一个表情都没有。
我瘪瘪嘴,随便点了一碗馄饨。便赶紧寻着河边一处桌凳坐下。
远处有女子在街边搭了台子卖唱,公子小姐们循着花灯猜灯谜,还有三五孩童笑闹着在河边放烟花。
这一切看着是一派其乐融融。我竟也不自觉的惬意起来。
食铺子老板端来馄饨放在我面前的桌上,我闻着热腾腾的馄饨立刻就觉着饿了起来。
正扒拉着往嘴里送馄饨,忽然我只觉得眼前倏的黑影一晃。
抬头一看,我桌子的对面竟然坐下一个人来。
那人一身黑衣,长发如绸。面像倒是俊朗非凡,让人眼前一亮。只是脸色太白,眼窝深重,瞧着总有些别扭。
我只当他也是来吃馄饨的食客,便未做过多的留意低下头继续吃我的馄饨。
吃得正欢,头顶上传来一人阴冷的话语。
“许久未见,你倒是变了很多。”
许久不见?奥,那应该不是跟我说话了,继续吃我的馄饨。
一双惨白的大手覆上来,止住我继续吃馄饨的动作。
我一愣,抬头看到他一脸的讥笑。
“在跟我说话?”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跟他确认,他挑了挑眉毛,示意我的想法没错。
我推开他覆在我馄饨碗上的手,冲他挠挠脑袋。
“认错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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