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守军心慌,从未见过如此来势迅疾之人,见其是从北面而来,只怕是那敌军派人前来相探。一刹之时,城上守军俱各弯弓搭箭。
那人到了壕沟之前,见城门吊桥高悬,正要出声,却见城上众军搭箭相候,口中笑了一声,忽地将身就那马背之上一起,足下连连虚踏,便如腾云驾雾一般,早将身从半空过了护城壕沟。
城上诸人见此人身势如此,大是心慌,俱各忙将手中之箭向那人乱纷纷射来。
那人足下不停,将足尖就势向城墙之上一点,那身便如贴于城墙之上也似,却双手在墙上砖缝之间一按一蹭,身形噌一下便起了一丈之高。双手接连按了数按,瞬时之间,那身已居城墙半高之处。
此人身起如此之速,大出城上诸人之料,那箭尽都射向一边去了。
那人双手连按不停,眨眼之时,身距城墙之顶已只两三丈之距。众人正在慌乱,却听一声虎吼,有人大叫一声好,却那好字刚刚入于众人耳中,但见人影一闪,一人已自城墙之上跃身,直向城墙下将身而上那人扑去。
但见城墙之上跃身那人身着盔甲,浓眉精目,形似将军,身依城墙壁面,所去正是冲墙下身上那人,其势正是欲以双脚去踏身上那人之顶。
正将身上城墙那人眼中见了,忽地将身一旋,那身竟自贴了城墙之面旋一个圈,依旧将身面附了墙面,却这一旋,移了方位,城上跃身而下的将军欲以双足踏他顶上已是不能。
那将军口中又叫一声好,身落不停,便起右掌,径拍城下贴墙身上那人之肩。
所有之出俱在一瞬之时,不及眨眼之间,将军掌锋疾到,身上那人已自不及再将身闪,仓促之间,忙将右掌紧附墙面,却以左掌来迎,双掌相交,其时二人身贴城墙面壁,俱是足无支撑,将军却是身形在上,那一掌之力便沉,城下将身而上那人掌中接力,身形再自附于城墙面壁已是不能,正要身形下坠,那人眼疾手快,刚刚与那将军所接右掌不收,就势一抄,已将将军右足抓在手中。二人身形一先一后俱是向下沉坠。
却见那将军忽起右脚来踢那人抓握自己左脚之臂,那人见了,手上忽地发力,先拉后撤,将军这一踢又自落空,将军那身形下沉更速,瞬时与那人身之所处正在同一高处,此时方可面对面将眼相看,俱各一惊,却又各自出掌,就那身形沉坠之时呯呯呯连对三掌,便见身势向两边一分,俱各掌上足上用力,将身形在那城墙壁面距墙脚四五丈之处稳住。
二人又相对互视一眼,忽地大笑。
城上众人俱是不知为什么。
却见二人同时蹬足抓手,将身向城墙之顶而上,便如刚刚自城下身上那人身势一般。
二人更似有意相较,俱各用力,谁也不甘落后,只一瞬时,俱已去于城墙之顶立身,四围军士俱各执枪圈围,却见二人各出手指相指,哈哈大笑。
那自城墙之下身上那人口中道一声:“佘将军!”
自那城上身下的将军口中亦道一声:“杨少侠!”
二人双手相握,脸上俱现惊喜之色。
那自城下身上那人自是杨青峰,那从城上将身而下的将军便是佘正乾。
众人自是不知,三四年前,佘将军护送孙承宗大人罢辞归乡,途中在栖绝峰上为东厂阉宦所伤,孙大人身危致极,正在此时,杨青峰自空而降以计相救,佘杨二人虽不曾以言语相交而识,却俱各已知对方大名。其时杨青峰受师父之命初下武当,行事粗狂,尚为佘正乾疑忌,待杨青峰去了阉宦之危,方是心知杨青峰所为也是为护孙大人身行之安,其时对杨青峰心怀感激相敬。却杨青峰顽性大起,自掳了卓辉朱将身而去,自此二人再不见面。后来空虚道长到了长白山,听卓辉朱详细叙说当日栖绝峰上之事,知佘正乾当日亦中了十香迷魂酥之毒,便从武行路处讨了千年人参,在回中原之时为佘正乾医治,佘正乾之身方复先前功力。佘正乾却也听空虚道长言说杨青峰在长白山上身失之事,心中也自十分惋惜,不料今日忽在此地见杨青峰现身,刚刚见他将身而上城墙之势,那一身功力已非先前所见可比,此时正值满人与汉人争战,杨青峰胸怀侠义,此来正可相助汉军,二人正可携手相助,与那满人一决高下。
一时之间,二人心中俱各大喜。
佘正乾与杨青峰互执其手,久久不愿分开,过了一时,佘正乾方始醒神,忙对杨青峰道:“杨少侠今日至此,恰至其时,宁远城有杨少侠相助,正是如虎添翼,督军之心定是不会白费。来来来!杨少侠快随我一起,前去拜见袁督军。”却正手牵杨青峰转身,只见一人为众军士簇拥,正在二人身后,面色泛喜而看。
佘正乾忙将身上前,对那人深深一揖,口中说道:“启禀督军,这位少侠便是先前我曾对督军言说,在孙大人归乡之途,智解孙大人身危之人,是武当空虚道长的高徒杨青峰杨少侠,那数年之前,孙大人归乡遭东厂阉宦追杀祸害,如若不是杨少侠出手相救,情势当真不可想象。”
又对杨青峰说道:“杨少侠,这位将军便是我大明辽东督军袁将军。”
杨青峰张目一看,只见那一位将军虽也脸方眉浓,满脸所布凛然正气,却文文弱弱,便似文人书生一般,然而心中却早知了袁督军大名,在那北地满人所惧的大明汉人之中,唯有孙承宗大人及袁崇焕将军。今满人大汗努尔哈赤领军与汉人争战,一路势如破竹,唯被袁督军阻步于此,袁督军之神果是名不虚传。
杨青峰忙抢步上前,单腿跪地,双手置胸前一揖,口中说道:“武当杨青峰拜见袁督军!”
袁督军忙将杨青峰扶起,细细一看,口中称赞道:“先前便听佘将军言说武当杨少侠年少英雄,今日一见,杨少侠果是豪气覆面,英彩照人,宁远城有杨少侠相助而守,我心还有何忧!?”
杨青峰忙谦虚了数句,袁督军见杨青峰一身风尘仆仆,说道:“杨少侠一路而来辛苦,且先去房中洗漱休息,明日我再相请杨少侠,尚有许多要事讨教。”
杨青峰自鲍国医那里知道了满人与汉人争战之事,听满人夺了汉人许多城池,心中焦急,那一路行来心急火燎,正是日夜兼程到此,只怕满人又夺了宁远城,此时心中正如有一团烈火在烧,听袁督军所说,忙道:“我身不累,袁督军若有什么要问,只管问便是。”
袁督军听杨青峰之言,知杨青峰是个血性汉子,定是眼见满人倚势逞强,一心前来相助,心坚意笃,又想此乃国家大事,便不再与杨青峰客气,当下说道:“我见杨少侠只身从城北而来,莫不是杨少侠已自先去过满人之处探查,方始将身至此?”
袁督军自知许多江湖武林人士自视甚高,所行所为常出人意料,又不知杨青峰在长白山寻参之事,刚刚在城上见杨青峰是从北面而来,是以有此之问。
杨青峰耳中听了,忙回道:“此事说来话长。”自将其时受师父之嘱从身下武当山之事说起,一路将身随了孙大人及佘将军一行暗中相护,至栖绝峰上东厂阉宦逞凶,其后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计迷倒众人,又掳了卓辉朱身去,卓辉朱身中十香迷魂酥之毒,自己为卓辉朱寻医诊治,瞧见不医神医同门相残之事,以及再后携卓辉朱至北地长白山寻参之事都一一说了,又说道自己身至绝境之地,待了甚久之时方能脱身,后又身中北元国师以计所施的封经闭脉之法,又耽搁了数月之久,今日方将身至此,是以对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公然与大明决裂之事尽皆不知,待得鲍国医为自己诊治身醒,方始知的。
杨青峰身醒之时,曾听鲍国医对玉录玳言说其身所中为西藏喇嘛所传封筋闭脉之法,杨青峰自思自己曾与北元兴元国师比武较艺,兴元国师在自己撤掌之际忽又将力陡进,击的自己身跌了一个筋斗,其时虽是身无大碍,其后再至习练无相天玄再生功,便已身感不适,且那兴元国师千真万确便是少时师从西藏喇嘛学艺,是以心知自己所中封筋闭脉之招便定是兴元国师那一掌所致。
杨青峰将一切俱是细细言讲,只是依旧不将自己身得少林三十年前所失那一部宝经之事说出,这一部宝经三十年前在江湖中已是搅的血雨腥风,为今定要小心谨慎,尽量少为人知方是。
佘正乾听杨青峰所说,将眼去看袁督军,见督军正在沉吟,不便出声,自在心中暗想,自己与杨青峰在那栖绝峰上一别,距今已有数年之久,不曾料到杨青峰后来又经历的事情竟有如此之多,先前自己身中十香迷魂酥之毒,便是杨青峰师父空虚道长从长白山武前辈那里取了千年之参,又以他身中内力为自己医治,自己方能痊愈,其时便听空虚道长言说杨青峰之身在长白山失却不见影踪,却不料杨青峰竟是身处绝境。又想杨青峰今日所展身手与那日在栖绝峰上所显功力大不一般,以其今日之功,即便自己也是不敌,其之所历定是大有机缘集身。不过杨青峰不说,佘正乾自也不会相问。
袁督军自在心中沉吟许久,方始再又开口,问杨青峰道:“杨少侠既是在辽东满人之中所历时间甚久,对那满人有何见解?”
杨青峰道:“我今一路急赶到此,正是有许多事要对督军言说,我在满人之地甚久,见那满人数量虽少,却不分男女尽习骑射,人人彪悍,那满人大汗努尔哈赤,想必督军定也知道,这人雄才大略,勇武决伦,又极具笼络之术,在他身边,便聚了许多身无气骨的汉人,如那范贰臣之流,对其极尽谄媚讨好之术,又有一人名叫卓辉朱,便是我携至长白山为他寻参治伤的人,这人甚有心机又贪图富贵,似对大明朝廷内中之事知之甚多,甚得努尔哈赤信任,如今满人对我汉人大明虚实所知只怕已是十分详尽;满人之中又有许多勇猛善战之人,如今更得一人相助,这人是为北元国师,师从西藏喇嘛,一身软硬功夫十分了得,我便曾为他所伤,今后如若有人与他交手,定当要万分小心。”
袁督军听了,又问道:“少侠在满人之中,可曾见过一位看来甚是奇特的汉人姑娘?”
杨青峰不知袁督军为何有此之问,心想自已在那满人之中所见,若说奇特,鲍国医倒确有些让人不解,不过汉人姑娘,杨青峰却是不曾见过,只好摇头。
袁督军又自沉吟了一时,似是自言自语,说道:“这可就怪了,当日有人持了那龙行令,后来又没了讯息,……。”对杨青峰说道:“今日便就至此,就请佘将军领杨少侠先去歇息,待有事相商之时再来相请。”
第153章 夜探满营()
杨青峰随佘正乾去于他宿身营帐,二人又说了许多在那栖绝峰上之后之事,杨青峰说起当初在杨公公身上暗取十香迷魂酥施放,误伤了许多人,身携卓辉朱一路北去寻参为他诊治,却不曾料想姓卓的是如此这般之人,如今想起仍是愤恨不已。
佘正乾已是留意见到刚刚袁督军相问杨青峰在满人之中是否见过一个汉人姑娘之时,杨青峰面上所露的诧异神色,此时悄悄对杨青峰耳语道:“数月之前,曾有人于满人之中差人传过一道密令到沈阳中卫守军,不过时过不久,努尔哈赤便自起兵与大明争战,听人言说那传令之人曾说密令是大明公主所发,后来袁督军得知了这消息,也不知此说是否确切,如若果真如此,也不知公主如今身在何处?是以有此相问杨少侠。”
杨青峰听此之说,也是一怔,心想既是大明公主,怎会在满人之处?如若果真如此,这公主定也不是一般之人,细细回想,确信在那满人之中不曾见得有这样一个姑娘,只好做罢。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佘正乾道:“杨少侠且请休息,如今满人攻我宁远城不下,将身自退三十里,已有三日未曾前来攻城,其间必有阴谋,待到夜间,少侠与我便去那满营之中探上一探,少侠心觉如何?”
杨青峰见此之时正值未时,至那夜色暗黑尚有些许时候,又一路兼程赶路,身疲力乏,听佘正乾所说,正合心意,当下将身歇了。
到了晚上天黑,二人换了黑色的夜行衣,将身出了宁远城,乘夜色掩隐,悄没声息的去到三十里外,将身上了一处高坡,在暗中拿眼去看,只见满人扎营之处,一堆堆燃烧的旺火冲天而起,映照着一座座帐蓬绵延而去,隐隐之间,有许多满人军兵在火光之中来回逡巡。
佘正乾与杨青峰下了高坡,瞅了一个间隙,见逡巡的兵士身过,忙将身一闪,入了满人营寨,身形飘移,神不知鬼不觉,瞬间已过了数道营帐。
此时夜黑已深,营帐内的军兵尽已睡着,帐蓬外燃烧着的火堆旁,偶而有一两个军兵,却也已困顿不已。
佘正乾在前,在那满人营帐间将身疾闪,杨青峰在后,一边紧紧跟随,一边暗自留心。
前两日杨青峰乍听鲍国医言说满人与汉人争战,夺了汉人许多城池土地,心中大急,只与玉录玳言说了数语,便即将身而去,一路所行,静心暗想,为了民族大义,如此虽是不错,却是对玉录玳十分绝情,玉录玳对自己一片情真,见自己如此这般,只怕已是伤心欲绝,此时说不定她心中痛苦,也已将身到了此地,是以自在心中留意,看那营帐之中有无玉录玳身影,抑或她的声音。佘正乾却不知道杨青峰心中所思,数次在暗中停身相待。
二人在满人营寨中隐身疾行,先前在高坡之上眼观,佘正乾已自辩明了方向,此时只将身在前向营寨深处行走,过了无数道营闸,忽地止身。
杨青峰拿眼一看,见眼前现了一座大帐,与四围营帐相距甚远,在这一坐大帐之外,又立了许多军兵执守,与其它各处大不相同,大帐之中隐隐有光透出。佘正乾与杨青峰将身隐在暗处,过了许久,始终不见帐外执守的军兵有一丝松懈,正在焦急,忽见一名军兵内急,将身去了远处背着众人撒尿。杨青峰忙拿眼去看佘正乾,见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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